看著這個從夜色裏似乎突然冒出來的女子,衛戍軍們忍不住大吃一驚。(..tw無彈窗廣告)


    雖然他們也在喊著一個名字,但從來沒想真能把人喊出來。


    這個混亂的時刻,且此時已經進了內禁的範圍。


    如果是對方的人,此時必然退避,如果是自己的人,肯定困在內宮必然動彈不得。


    怎麽可能喊幾聲就能喊出來,當這宮裏是無人之地隨意來去嗎?


    但現在是怎麽回事?


    念頭怔怔間那女子已經奔近前,也不知道她是怎麽就避過了亂哄哄的人群。


    “周箙。”晉安郡王說道,一麵伸手指向後邊,“箭傷,胸口,呼吸尚在,身體在轉涼。”


    身後緊緊跟著晉安郡王的隨從催馬上前,小心的解開綁在身上的周箙。


    程嬌娘伸手,隨從們小心的護著將周箙從馬上攙下來。


    晉安郡王這才下馬,視線緊緊的盯在程嬌娘臉上,垂在身側的手攥了起來。


    程嬌娘的臉卻沒什麽神情,轉身就走。


    “跟我來。”她說道。


    兩個扶著周箙的隨從也沒有遲疑立刻跟上。


    “還要再多幾個人用嗎?”晉安郡王喊道。


    程嬌娘揮揮手,很快穿過廣場不見了。


    晉安郡王猶自看著不動。


    奔逃的禁衛已經散盡,場麵一時安靜下來,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晉安郡王身上。


    “是進城受傷了。”晉安郡王看向皇後等人說道,“不知道能不能救回來。”


    皇後等人的神情有些古怪。


    按照常理,他們是不是該說些寬慰的話?


    但按照常理,這麽急哄哄闖進宮城來不該是為了給這個傷者求醫的吧?


    “既然宮城已入,當速去救駕。”晉安郡王忽的說道。


    這一句話一出口在場的人都鬆口氣。


    謝天謝地,他還沒忘。總算符合常理了。


    “誅賊救駕啊。”


    “太後啊。”


    “陛下啊,太子殿下啊。”


    朝臣們或激動或悲傷或憤慨呼喝著擁著皇後晉安郡王向太後所在的宮殿奔去。(..tw好看的小說)


    在朝臣們湧進來之前,衛戍軍已經衝進來了。與太後殿中禁衛們形成對峙。


    看到衛戍軍們竟然沒有衝進去而是站在外邊,趕過來的朝臣們便有人忍不住搶著先開口。


    “還不快誅盡賊人救太後。”


    衛戍軍們便讓開路。


    “皇後娘娘。”首領施禮說道。“太後就在殿門前。”


    皇後的神情微微怔了怔。


    她適才奔出喊的是高陳二人謀逆害了太子挾持太後,但實際上眾人心裏誰都明白,太後必然也是知情的,隻是對外喊臣子謀逆還是太後謀逆效果是完全不同的。


    雖然是心裏都明白的,但此時此刻還是要以太後為尊。


    有利有弊吧,如果剛才喊出太後謀逆,朝臣們的反應就不能如同此時這般痛快。


    現在就算留的太後尊榮,沒有了高淩波。她也隻剩下太後這個稱號了。


    “娘娘。”


    皇後激動的大喊一聲,疾步向內跑去。


    張純緊接著跟了進去,朝臣們便不再猶豫忙跟上。


    晉安郡王倒走在了最後。


    太後宮內,燈火通明,禁衛們都匯集在這裏,虎視眈眈的和衝進來的人對望。


    廊下擺著一張四足凳,太後穿著朝服大妝端坐其上,神情淩然。


    高淩波就站在其後,神情泰然。


    衝進來的皇後朝臣們腳步便一頓。


    “原來是皇後娘娘啊。”太後冷冷一笑說道,“怎麽。等不及老身死,急著帶著這麽多朝臣們還有禁軍來送老身一程了嗎?”


    “娘娘。”皇後跨上前一步,“為什麽高淩波和陳紹夜半入宮?為什麽要緊閉宮門?”


    不答。直接問最關鍵的問題。


    在場的朝臣們心裏為皇後的反應點點頭。


    “因為太子殿下病重。”太後喊道,“太子關係社稷安危,社稷有危,宰相自然要在場。”


    說到這裏她伸手指著皇後。


    “為何緊閉宮門?看看你們,就知道為什麽要緊閉宮門了?”


    她的手點點,落在朝臣中站著的延平郡王身上。(..tw好看的小說)


    “看到沒,太子殿下的病危被傳出去,來的都是什麽人?夜半三更炮轟宮城,你們想幹什麽?想要炸死老身皇帝謀朝纂位嗎?”


    延平郡王嚇了一跳。這個罵名他可擔不起。


    “臣冤枉啊。”他跪下說道,“娘娘。臣是擔心娘娘陛下。”


    他一跪下,四周的朝臣便下意識的跟著也跪下。


    突然矮下去一片。這邊的氣勢頓減。


    高淩波的嘴邊閃過一絲笑。


    就說了嘛,人口兩張皮,誰都能說,誰說隻有你說的就是對的。


    隻要你敢說。


    “皇後,你與哀家不合,竟然敢趁著太子病危,蠱惑朝臣作亂。”


    太後喝道,一麵站起身來,手指向皇後。


    “來人,拿下。”


    在場的人都愣了下。


    事情似乎風向不對啊。


    不過太後說的蠱惑二字很微妙,也就是說,皇後為首,他們朝臣們都是被蒙蔽的……


    場麵一時凝滯。


    有人忽的走出來,一句話不說徑直向殿中走去,就好似一道劍光劃開凝滯的水麵。


    也讓眾人恍若從混沌中醒來。


    “你要幹什麽?”太後尖聲喊道。


    她看著眼前站著的年輕人,抑製的情緒漸漸的翻騰,她的身子發抖,眼裏冒火,有恐懼還有憤怒。


    “來人,拿下,拿下。”


    禁衛們便頓時湧過來。


    “將他們拿下。”


    晉安郡王腳步不停,伸手指了指太後和高淩波淡淡說道。


    別說太後和高淩波神情大變。就連皇後朝臣們神色也是微微一變。


    拿下?


    把太後拿下?


    這話,連皇帝都不敢說吧?


    晉安郡王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吧?


    “還不快去。”皇後猛地喝道,“把高淩波拿下!”


    這句補救的話落。衛戍軍們已經將太後和高淩波圍住,另一部分人則跟禁衛們對峙。


    “逆賊!逆賊!拿下!”


    太後的尖叫聲不斷響起。殿前頓時又變得緊張起來。


    “誰是逆賊!”皇後喝道,“太子殿下被害身亡,到底是誰所為?娘娘,您還要瞞著天下人嗎?晉安郡王此舉是清君側!”


    “清君側?清什麽君側!太子殿下身亡不是被害。”太後尖聲喝道,“太子本身有疾,難道天下人不知道嗎?”


    一麵直衝圍著自己的衛戍軍過去。


    “讓天下人來看!讓天下人來看看,太子是怎麽沒了的!哀家難道怕被天下人看嗎?”


    “把那些太醫都傳來,把藥方都拿來。給天下人看!給天下人看!”


    是啊,給你們看,給天下人看,看就看,有什麽不敢的?


    被圍起來的高淩波神情依舊淡然。


    太子是自己身子不好才死的,給他用的都是上好的補藥,一日三次的太醫伺候著,誰會害他?沒有理由要害他!


    你們這些人,拿出理由來!


    拿不出理由,想要這樣定他的罪。沒那麽容易!


    “你們來看。”


    吵鬧叫喊聲中,有人大聲說道。


    “你們來看!”


    聲音再一次提高,蓋過了太後的尖叫。


    眾人看過去。見晉安郡王站在了太子寢殿的門外,看著內裏。


    “你們都來看吧。”他再次說道,轉過頭看向太後。


    火把照耀下,年輕人投來的視線陰寒。


    太後不由打個寒戰。


    看有什麽可怕的?看是這樣,太子死了,就是病死了!


    “你們都去看!”她也喊道,伸手指著這邊。


    皇後抬腳就過去了,張純緊隨其後,其他人便忙也跟上。


    皇後先走過去。猛地發出一聲尖叫,伸手掩住嘴。


    旋即張純也站住腳。他轉過頭避開視線。


    更多人的站過去露出驚愕的神情。


    怎麽了?


    陳紹還在裏麵,外邊鬧得這麽熱鬧。他怎麽一直不出來?


    雖然不指望他口舌上能幫上忙,但至少能出來鎮鎮場麵。


    難道….


    高淩波心裏一怔,旋即不祥預感,抬腳就向那邊衝去。


    衛戍軍們攔住他。


    “滾開!”高淩波一把抓下自己腰裏的玉帶,豎眉喝道,“我乃天子欽賜的護國臣,誰敢攔我!”


    衛戍軍們一遲疑,高淩波便衝了過去,不由分說撞開圍著的朝臣,站定在殿門前,人也頓時呆住了。


    正堂通往太子寢室的月洞門上,陳紹披頭撒發隻穿著白褻衣吊在正中,麵色慘白,吐著舌頭瞪著眼看著他們。


    吊死了…


    這混帳!這混帳!


    這混帳吊死也就吊死了,死人有什麽可怕的,寢室裏還躺著一個死人呢。


    可怕的是陳紹這個死人白色的褻衣上還寫下了一行血書。


    “餘有罪,不德,終害太子,絕陛下血脈,悔無所及,當去官袍散發自裁,以告天下。”


    有罪!害太子!


    高淩波手裏的玉帶啪嗒落地。


    “拿下!”


    晉安郡王說道。


    衛戍軍們再無遲疑,一擁而上將高淩波按住。


    “你們幹什麽?你們幹什麽?造反了!造反了!”


    太後的尖叫響起,指著晉安郡王。


    “快拿下他,快拿下他!”


    沒有人再動了,隻有太後一個人站在廊下顫抖著。


    “他有罪是他的事!”高淩波奮力喊道,抬頭看著晉安郡王,“是他勾結晉安郡王妃害死太子的!誰敢說我有罪,誰敢拿下我,我有陛下禦賜…….”


    他的話沒說完,就見晉安郡王的手一抬,從就近的張純頭上摘下官帽砸了過去。


    看似沒什麽重量的官帽在晉安郡王手裏揮出,正中高淩波的臉,高淩波一聲慘叫仰麵倒下去,竟然被砸的血流滿麵。


    滿場叫喊聲頓消。


    “本王敢。”晉安郡王說道,神情沉沉,“如何?”


    他的視線掃過眾人。


    所過之處朝臣們不由視線下意識的回避。


    您的確敢,連宮門都敢炮轟,連太後都敢說拿下,砸破高淩波的臉,又算什麽大事嗬嗬。


    不如何,您隨意,您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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