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齊朝皇宮之內,朱同敬在一名小太監的引路下,直接往寢宮的方向走,行色匆忙。


    到太後寢宮安樂宮外,也無須通報,朱同敬徑直入內。此時齊朝太後何氏剛收拾好儀容,出來接見。


    “朱卿,都二更天了,這麽晚進宮找哀家所為何事?”何太後出來時,神色並不太好,麵色有些倦容也帶著幾分病容。


    何太後如今年近四十,儀容華貴之間也難掩老相。何太後進宮甚早,姿容卻是一般,當初在宮中,他並不得皇帝寵幸,隻是徒有皇後身份,卻常年被皇帝所冷落。直到三十多歲時,她才誕下皇子,皇子卻一直未封太子,直到皇帝去世前,他和兒子的地位才尊崇起來。


    朱同敬知道這些天何太後都稱病未上朝,齊朝朝政也荒廢了些時日,若非有事他也不會來打攪。


    “東王進了謝府。”朱同敬直截了當說道。


    “進謝府?”何太後微微思忖,“那奸相很會收買人心,如今他請東王過府,又如何?他的事,哀家不想管,也不想過問。”


    朱同敬仍舊直言道:“臣聽聞,今夜會有人對東王不利……”


    何太後微微蹙眉道:“你是說有人要行刺東王?”


    “是。”朱同敬答道。


    “行刺就行刺,省的哀家去接見。”何太後有些憤憤然道,“如今質押了魏朝的太子,東王前來無非是要人。死了豈不是更好?”


    何太後的話有負氣之意,朱同敬這幾年跟太後打交道,很熟悉太後的脾氣。何太後做事狠辣,卻並不果決,對事的把握也並不到位,若非他在何太後麵前出言獻策,光憑何太後zi的能力,根本無法跟其他輔政大臣的派係相抗衡。


    朱同敬知道,這幾天何太後名義是在養病,其實是在跟一些麵首廝混。這種事他知道也裝不知。


    “太後請聽臣一言。東王死不得。”朱同敬見何太後有離去之意,進言道。


    “哦,死不得,為何?”何太後言語咄咄看著朱同敬道。


    “回太後。現在我們質押魏國太子。兩國關係緊張。卻也未到動兵戈的地步。主因魏國太子出使被質,連魏朝人zi也有所準備。但若魏朝東王在我國境內暴死,魏朝人必不會善罷甘休。兩國可能會大動幹戈。”


    何太後冷聲道:“動兵戈又如何?魏朝如今內憂外困,動了兵戈,會是我大齊吃虧不成?”


    “話不是這麽說太後。”朱同敬再道,“臣獲悉,魏朝在東王出使我朝之後,洛陽城已有不尋常事發生,以臣愚見,魏朝內亂將始。若我大齊想就此向北一統天下,則必須要有魏朝太子為質,以得民心。但若東王死,我朝與魏朝交惡,魏人必會重立太子,上下同心與我朝開戰。屆時主動權反而在魏人手上。”


    何太後想了想朱同敬的話,半晌未言語。


    “那奸相就想不明白這點?”何太後問道。


    朱同敬恭敬道:“正是因他也有想到,才會對魏朝東王不利。奸相一向反對我朝與魏人結盟,要大肆培植軍中勢力,如今有人加害東王,怕也是那老匹夫的主意。東王一死,齊魏兩國不合,戰事一起受益者必將是那老匹夫,太後應早做決定。”


    何太後聽朱同敬的話似乎有理有據,心中也有些緊張。


    “那你這就帶哀家的懿旨,去奸相府上將東王接出來。shi zai不行,早些擬定時間,接見了事。”何太後道。


    “臣遵旨。”


    何太後讓小太監拿了印信,寫了懿旨讓朱同敬帶著去謝汝默府上接東王回國驛館。等拿了懿旨,朱同敬匆忙往皇宮門口走,本來東王入謝府的事他早就知曉,本來他以為東王心有謹慎,肯定會在日落黃昏前離開,誰知到入夜後,他才聽聞東王在謝府過夜,而且會有人要殺了東王。


    “別耽誤了時辰,來不及。”朱同敬看著夜色朦朧,突然自言自語說了一句。


    不知為何,他反倒覺得東王被刺殺也並非全是壞事,他冷冷一笑,再自語道:“讓你回去,遲早會是大敵。”


    ……


    ……


    時值二更天,韓健仍舊躺在寬大的床榻上裝睡。


    從開始,雲蕭蕭便對他無任何舉動,或者是坐在床榻上,或者是起來來回踱步,像是在等什麽事的發生。


    直到快二更天時,雲蕭蕭突然靠到韓健身旁,用手撫著韓健的麵頰,冷冷自語道:“不知她喜歡你什麽……”


    隻是這一句,充滿了濃濃的恨意。韓健並不知雲蕭蕭口中的“她”是誰,但料想要麽是雲蕭蕭所恨的人,要麽是所愛的人。恨的人韓健好理解,可若是雲蕭蕭心中所愛,韓健心裏便感覺yi yang,要麽是雲蕭蕭心理有問題,就是那個“她”心理有問題。


    房間中原本點著不少蠟燭,隨著時間流逝,蠟燭也熄滅了幾根,最後雲蕭蕭隻是續了一兩根,保持了屋中光亮,卻也並非如初進時那般燈影煌煌。


    就在外麵敲響三更棒子的時候,雲蕭蕭突然起身往屋門的方向走,隨之屋門被小心翼翼地關上,整個屋子裏隻剩下韓健一人。


    此時韓健沒必要再裝睡,因為整個屋子都是封閉的,他隨手一彈,將屋子裏僅燃的最後一根蠟燭熄滅,整個屋子漆黑一片,隻有門縫傳來極微弱的光亮,他一個躍身而起,直接往門口方向而去。


    韓健到門邊,便聽到外麵很細小的聲音。


    一個男子道:“……果真熟睡不起?”


    雲蕭蕭的聲音傳來:“不信的話,你zi進去瞧。”


    那男子道:“不必了。這屋子密不透風,料他也插翅難飛。早些完成了,回去向相爺複命。”


    說著外麵有細微的動靜,隨即韓健聞到了桐油味道。


    韓健心中一凜,感情謝汝默是準備將他燒死在這裏,才會安排這麽個密不透風的宮殿給他睡,布置的富麗堂皇,最後也隻是他的墳塚。


    韓健馬上想破門而出,就此而去。但他並未這麽做。韓健細一想,現在謝汝默有意要殺他。就算他能離開。謝汝默還是不會輕易放他走,就算他能殺出去,謝汝默也不會善罷甘休。現在他身處在謝汝默的地盤,就等於是挨宰的羔羊。


    要想平安無事。除非謝汝默以為他死了。但眼下外麵將要放火。他要逃出去還不被發現很難。


    韓健腦子飛快而轉。隨即他有了主意,既然謝汝默要放火燒死他,那何不放火燒zi。讓謝汝默始料未及?


    此時外麵已經開始打量潑灑桐油,也就是說不多時,整個房子將從外至內陷入到一片火海之中,韓健的想法,就是火頭直接從屋裏而起,這樣火勢會起的慢一些,他趁著外麵混亂的時候,從門口逃出。


    韓健從懷裏拿出火折子,直接點燃了床上的被褥,再點燃屋子裏到處都掛著的紗幔。一時間火起,整個屋子也陷入一片明亮之中。韓健將桌上的茶水倒在一片布上,掩住口鼻,隨即回身重新到門口,隨時準備從門口出去。


    果然,屋裏火起是外麵的人所未預料到的。韓健聽到外麵那男子喝道:“怎麽回事,誰把火點了?”


    隨即有人打開房間門,裏麵的火勢已經不小。因為韓健首先點的就是床榻那邊,因而整個床榻已陷入到火光之中,已經無法察覺床上是否有人。


    “怎麽回事?”一人喝問。


    雲蕭蕭的聲音道:“可能是裏麵的燭台翻倒,不慎走水。火勢這般大,誰上去kan kan?”


    有一人道:“這麽大火,關門……”


    韓健知道,這麽說的意思就是不管他的死活,fan zheng 屋子隻有一道門,隻要關了門不讓人逃走就可。


    韓健此時便身處在屋門之上的房梁上,若是這些人退出去關上門,他的確是插翅難飛。韓健揮起佩劍,直接砍斷一截,登時一根木柱落下去,正砸在反應未及的幾個人身上。


    索性是黑夜,韓健趁著下麵的人七手八腳扶人的同時,在濃煙滾滾當中一個躍身而出,並不落地,直接從門口一個回身往上,抓住屋簷和門匾而上,竄上房頂,登時空氣暢通了許多,不過仍舊隨時會處在濃煙包圍中。


    此時火勢仍舊在屋子裏,隨時會竄升到屋頂,韓健未從正門方向躍下,而是快步從屋頂竄到宮殿另一頭臨近圍牆的一邊,直接躍上圍牆。等他出了著火宮殿的火勢範圍,整個宮殿也完全被大火所包圍,畢竟宮殿外麵被人潑滿桐油,火勢一旦蔓延到外麵就一發不可收拾。


    整個謝府都很混亂,而韓健在這樣混亂的qing kuang下逃出謝府也並非難事,不過為了防止被人察覺,他直接反其道而行之,並未馬上出府,而是到謝府馬廄的方向躲了起來,直到過了一個多時辰後,才從謝府側門方向出去。


    ……


    ……


    朱同敬帶著隨從騎馬匆忙往謝府門前方向趕,還未到謝府門前,便見到火光衝天。


    “上師,好像是謝相的府邸。”隨從指著火起的方向對朱同敬說道。


    “來晚了?”朱同敬加緊策馬,往謝府門口而去。到謝府門前,此時東王府侍衛正在跟謝府的人交涉要進去救火,朱同敬看了眼,東王府侍衛應該是被阻擋在門外,連門都進不去。


    “朱上師?這麽晚您怎麽大駕光臨,府上有事,請回吧。”謝府的知客認得朱同敬,因為朱同敬代表的是太後黨,與謝府關係不善,因而知客的話也不是很客氣。


    “奉太後懿旨,誰敢阻攔!”朱同敬喝了一聲,徑直往裏闖。


    “不行,朱上師,就算您帶著太後的懿旨,也要等先進去問過相爺才行,朱上師還是在外麵等等,我們進去通稟了再說。”


    朱同敬抬頭看到火光衝天,而且就在不遠處,心中已經隱隱感覺到這場火是因誰而起,火勢起到如此程度,怕是很難沒有人死傷。


    “讓開!”朱同敬一巴掌將那知客打翻在地,那知客起身還要阻攔,已經被朱同敬的人給按住,此時東王府的侍衛也跟上,將謝府的護院打翻幾個,隨朱同敬一起進了正院裏。


    此時謝府正院的宴席已經散了,不過卻有些人仍舊未走,朱同敬到的時候,院子裏的人也都看著不遠處著火的方向,卻沒人去救火。救火畢竟不是這些賓客的事,而謝府內則鑼聲喧天,很多人在忙著救火。


    “火勢如何?”朱同敬抓著一個想往外走的賓客,也是朝中一名官員,喝問道。


    “朱上師?您……問我,我問誰去?”那人渾身酒氣,朱同敬料想應該是下午赴宴喝多的,暫時在謝府上休息,聽到外麵火起才匆忙要走的。


    朱同敬曆來對朝中那些向謝汝默獻媚的官員不屑,這些人想借著謝汝默的權威來往上爬,但遲早也會樹倒猢猻散。


    朱同敬未停留,正要往裏走,卻聽門口方向再次傳來喝問聲:“……我們家少公子還在裏麵,你不讓老子進去?”


    然後聽到知客“哎呦”聲,司馬藉和張行還有更多的東王府侍衛闖入到謝府裏來。


    一下子,謝府的門口也很re nao,連同朱同敬帶的人和司馬藉帶的人,加起來有上百人之多。而謝汝默畢竟是當朝國相,手上有兵有權,還沒等他們再往裏闖,謝汝默已經帶著眾多護院攔住去路,此時相府門前也很喧嘩,朱同敬知道外麵是巡城兵馬司的人到了。


    “朱上師?什麽風把你吹來了?”謝汝默冷冷喝問道。


    “奉太後懿旨,來接東王進宮說話。”朱同敬喝道。


    “東王?哼,現在東王身處在火場之中,是否安然無恙還不好說,能跟你進宮?”


    聽到東王身處火場,司馬藉毫不客氣,帶著人便徑直往裏衝去。謝汝默派人過來阻攔,被司馬藉一拳一個打翻在地。


    “司馬公子,你這是……作何?想造反不成?”謝汝默沒想到司馬藉竟然敢在他府上造次,盡管他也知道當下的事情很嚴重。


    “我造你老娘的反,老子乃是魏朝人,你們齊朝造反跟老子何幹!衝,進去把少公子救出來!”(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極品小郡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語不語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語不語並收藏極品小郡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