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王府的這次議和,也並非是真正意義上的誠心實意,根本原因也在於北王府麵對前後夾擊上的別無選擇。議和的方式也並不複雜,需要朝廷將之前所占據的北王府的領地所歸還,同時北王府也作出要重新投靠朝廷的意思,繼續奉楊瑞為正主。


    很多事都是順理成章,沒有什麽花哨,北王府既然這次派出了自己的姐夫來作為使節,也早就對其做過類似的交待。


    不過朝廷的官員上,他們的態度就要“強硬”的多,不過這種強硬也隻是紙老虎,根本唬不住北王府的人。經過一輪簡單的談判,韓健將談判的結果讓人謄寫下來,從始至終他沒有就議和的事作出任何的議論。他這麽做,好像在說事情與他無關,但從他出席開始,事情便是他一力所主導,想推脫也是不能。


    “東王,這次的議和,便議出這等結果?你們做的好事!”


    燁安閣裏,楊瑞看過韓健呈遞上去的關於議和的內容,大發雷霆一樣將手上謄寫的文案拍在桌上。她並非是擺態度給韓健看,在場的還有其他參與了議和的禮部官員,其中也有這次奉楊瑞命令而去旁聽的林恪。楊瑞不單是對韓健一人發脾氣,而是對所有人。


    “陛下請息怒。”韓健沒說話,一邊的林恪卻好像個沒事人一樣先勸起了楊瑞。


    “林侍郎,你說的倒挺輕鬆。”楊瑞瞪著林恪道,“你當時在場,這些事就算你不能過問,難道也不能提點一下東王?而今看來,朝廷養活你們這群人可真是沒用!”


    林恪的大發雷霆,令在場的官員都有些捉摸不透。


    本來韓健去議和。是以監國的身份而去。而事前楊瑞應該會有詳細的交待,怎麽會出現最後溝通不善,甚至好像是沒溝通過的結果?


    作為當事人的韓健,卻一直立著沒說話。


    從開始楊瑞便對這次的議和有意見,他是很清楚的。楊瑞在這麽多人麵前發脾氣,提前也是沒跟他商量過。楊瑞或許在用這種方式來表達不滿。因為在他麵前,始終要顧及一些夫妻之間的情分,而在朝堂上,她便可以以君王的架子來公開表示自己的態度,他想幹涉也不能。


    “陛下可還有何指點?若是可以,老臣可代東王,繼續與北王逆黨的人周旋。”林恪自告奮勇道。


    在林恪看來,韓健是把事情辦砸了。沒有合天子的心意,那必然是要被天子所疏遠的。作為天子的“近臣”,他有必要站出來踩韓健一腳,雖然他自己也知道這麽做無異於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但他還是要這麽做,不然怎麽讓楊瑞知道他的“忠心”?


    “林侍郎近來是挺閑的?”楊瑞冷冷瞪著林恪問道。


    “這……”林恪無言以對。


    楊瑞沒好氣道:“林侍郎,把你自己的事情作好便是,至於議和之事,還是交由東王來負責。東王每日都有很多事忙,你們這些做下屬的。就不能多幫東王分擔一些?”


    在場之人都不敢隨便發聲。


    “行了。這次議和的事,朕還有要與東王私下說的。你們可以退下了。”楊瑞好像有些不耐煩道,“至於北王府的人,你們現去安撫著,就算要議和也不急於一時,戰場上給他們一點教訓嚐嚐也是好的。”


    說到戰場,楊瑞自然而然看了韓健一眼。因為前線上的戰事不是由皇宮來指揮調度。兵部哪邊也沒什麽發言權,一切都是身為東王的韓健在負責。韓健說是讓蘇廷夏停兵不前,蘇廷夏尊的也是東王府的命令,斷然不會進兵。除非是蘇廷夏想謀反了。


    林恪等人誠惶誠恐行禮之後離開。等燁安閣又隻剩下韓健和楊瑞二人,韓健還是選擇了沉默不說話。


    楊瑞有時候性情古怪。甚至會趁著一些他猝不及防的時候“下手”,他之前也領教過。隻是沒想到這次楊瑞會這麽表達自己的不滿,本來他都以為跟楊瑞達成了共識。


    “怎麽,不說話了?”楊瑞見韓健立在那像是木頭人一樣,語氣相對隨和問了一句。


    “陛下是否問錯人了?”韓健反詰道。


    楊瑞輕輕一歎道:“你也該清楚朕的意思,即便要議和,也不能你退一百裏,我退一百裏,彼此相安無事的議和。難道你想北方的禍患長期存在下去?難道這些年來,百姓所受之苦還不夠?魏朝還要持續這麽四分五裂?”


    楊瑞一拿起大道理來說話,韓健便感覺她是想“以理服人”,換句話說,她是想以她自己的閱曆來服人。但最大的問題是,兩個人思考問題的方式不同。楊瑞想事情首先想的不是什麽天下蒼生,那些太虛無縹緲,根本就是楊瑞很在意楊氏的宗廟社稷,認為皇室的正統不能斷在她的手上。


    也許也正是這原因,楊瑞選擇委身於他,也是想借著東王府的勢力東山再起。


    韓健道:“今日議和,也不過隻是走走過場,尚未提及要害內容。陛下便這麽急不可耐,恐怕也是另有所圖。”


    “另有所圖?”楊瑞聽了,神情也有些氣憤,不過她還是很快壓製下來,道,“也罷了,你愛怎麽說怎麽說。本來朕便認為,北王府之患不除,天下不得安定。你喜歡怎麽做便隨著你,隻是到後麵,朕希望你還能為朝廷考慮考慮,而不隻是意氣用事。”


    說完這些事,楊瑞好像很累的模樣。


    韓健知道自己該離開了。他這次算是又跟楊瑞吵架。


    本來夫妻之間,拌嘴之事本是難免,可他跟楊瑞卻不同一般平頭百姓夫妻。一個是北方之主,另一個則是大權在握。可說是帝王和權臣之間的婚姻,稍有不和可能會影響到天下的走勢。韓健也是知道這道理,才沒有與楊瑞繼續爭辯下去。


    “臣告退。”韓健行禮道。


    楊瑞怒視了韓健一眼,似乎是覺得韓健有些不顧夫妻情分。現在稍有不合便要借口離開,卻沒有顧及她心中的失落。


    韓健不是不想留下。是他想給時間讓楊瑞冷靜一下。楊瑞在議和這件事上太執著,處處形成阻撓,他為了完成議和必然要與楊瑞暫時不能溝通,否則楊瑞會用各種方法來勸服他將議和之事擱置。


    這也是楊瑞的一種執著,從楊瑞登基值錢,北王府的禍患便持續存在。這些年楊瑞勞心勞力也是為早日能除去北王府的一方割據,至於南王府、西王府,甚至是東王府,她倒沒怎麽放在心上。一旦執著起來,想事情也會偏激一些。


    韓健離開皇宮,直接回到東王府。這時候北王府的車駕卻挺在東王府前,好像是北王派人來給他韓健送禮的。


    韓健上前,東王府的知客和侍衛馬上迎上前來,韓健大致一問還果然如此。更令他沒想到的是。居然韓鬆氏代替他將北王府的禮物給收下,至於是什麽禮物,他無心去問。韓健知道近來韓鬆氏對楊瑞也很有意見,主要是因為楊瑞給法亦賜婚的事,觸怒了她,令她感覺到這個帝王有些霸道。


    韓鬆氏作出反擊的方式,先是去皇宮無聲抗議,現在又主動跟北王府的人解除。便好像在告訴楊瑞。看看到頭來東王府不跟你一條心,你能指望誰!


    “少公子!”


    “少公子安!”


    見到韓健回來。東王府的人都有些緊張。


    雖然這些大都隻是東王府的下人,但一般簡單的政治道理還是明白的。而今朝廷正在與北王府開戰,有議和的意思,但終究還沒落實下來。作為朝廷負責議和的人,而且是楊瑞親自委任的監國,韓健在這件事上代表的是朝廷。現在卻公然與北王府的人有私下的解除。而且接納了北王府的禮物,這就讓外人有的是話說。


    事情傳出去,天下人自然都會想,東王議和有一己私欲在內。而朝廷之人,包括身為帝王的楊瑞。也會想其實東王誌不在輔佐社稷,也隻是想挾天子令諸侯。


    韓健進到院中,卻見正院擺了不少的禮物。大大小小的箱子不少,看起來都是很貴重。韓健上前,負責看禮物的人並非是東王府之人,見到韓健還有些莫名其妙,但見韓健身後跟著一票人,便也猜想出大概,退到一邊不敢阻路。


    韓健進到正廳,卻見韓鬆氏正在拿著清單看。禮物的清單很厚,足足有十幾頁之多,這也說明北王府這次是花了血本來挑撥東王府和朝廷的關係。而且因為韓鬆氏跟楊瑞的矛盾,以及韓健跟楊瑞在議和之事上意見不同,也令北王府這次的挑撥離間在暫時上是很有“成效”的。


    “健兒,回來的正好。給你介紹一人。”


    韓鬆氏見到韓健回來,拿著清單笑著到門口,對韓健說道。


    這時候韓健也留意到,廳堂中立著一名女子,這女子看上去有三十歲左右,卻也生的是風姿綽約。一身長裙看上去很得體,不過卻有一點問題,就是這人的氣度。有一般貴家女子的氣度,好像是主外的,卻並非是主內的那種家庭婦女。


    “哦?不知二娘說的是何人?”韓健看著韓鬆氏問道。


    韓鬆氏笑道:“說起來,這可是二娘的舊故人。按照輩分,你也該稱呼一聲舅母。”


    “舅母?”


    韓健微微蹙眉,他的舅舅是不少。不過都是掛名的舅舅,畢竟他的那些姨娘,在洛陽城都有大小的家族,不管是遠親還是近親都不少。列出來他三天三夜也見不完。但對於韓鬆氏的家庭背景來說,韓健可也清楚的很,鬆家在洛陽城曾是顯貴不假,但韓鬆氏背後的鬆家,跟那些顯赫一時的鬆家已經隻是呆著一點親眷關係而已。本身韓鬆氏沒什麽親戚,隻是掛著舊貴族的名頭。韓鬆氏能被楊瑞派去江都,主要是因為她曾在宮中為女官,深得楊瑞的信任。


    但現在看來,楊瑞也不再對韓鬆氏太過信任。兩人之間,君臣之禮尚在,但貌合神離。


    “不敢當。民女見到東王殿下。”那女子恭敬對韓健行禮,卻也並非是跪禮,也隻是微微欠身,顯得有幾分儀態纖然。


    韓健笑了笑,這親戚他可不想認。隨便來個人便說是他的長輩,還是舅母。這關係讓他覺得有些複雜。


    既然舅母在這裏了,那哪個是舅舅?


    “好了。”韓鬆氏似乎並未察覺到韓健內心的不爽,反倒是很高興拉著韓健到座椅前,道,“健兒,你先坐。這次你舅母,哦,不,應該怎麽稱呼才好?”


    “民女許方氏。”女子回道。


    “這也太見外了。健兒,她是來送禮的,你看看這禮單,你要是接受的話,那二娘便代你現收下了。”


    韓健心中滿是疑問。


    這個許方氏的來曆自不多說,本身是北王府的人,便是明眼人一看便知道,畢竟隨許方氏來送禮的人。都是身著北王府特別的軍服。別人再眼瞎,也不至於耳背。現在洛陽城又無戒嚴,這些事還不是很快要傳遍整個洛陽甚至是江北?


    “不看了。二娘負責便好。”韓健笑了笑道。


    “我就說,健兒最識大體。”韓鬆氏笑著稱讚一句,轉而看著許方氏道,“方妹,不知令公子而今可還好。當初曾有一見。不過是你派他到江都去做生意,那時我還多幫扶了一些。”


    “還是鬆姐姐有心了。”許方氏笑著說道。


    兩人好像嘮家常一樣,開始說一些與這次送禮無關的事。卻讓韓健知道了大概的一些事。


    這許方氏,並非是北王府的官宦出身,而似乎是商賈。隻是因為與北王府走的近。這次送禮的事才會由她來代勞。而許方氏跟韓鬆氏的具體關係,韓健還不能去查知,畢竟這涉及到“曆史遺留”問題。當初韓鬆氏的家庭背景,韓健多少有了解,但韓鬆氏字洛陽城為女官時跟什麽人走的近,這個便不好查,也根本無從去查。


    韓鬆氏大概是想到將韓健晾在一邊不好,笑著說一句道:“健兒,別怪二娘與舊人多說兩句。你這方姨,曾與我乃是宮中女官時舊識,後來她嫁去北方,這也有多年沒相見。”


    韓健這下更費解了。


    原本還是“舅母”,現在又成了“方姨”了。到底是韓鬆氏通過許方氏的丈夫才跟許方氏有聯係,還是因為許方氏認識的她的丈夫,這個問題令他有些糾結。不管怎麽說,這是個有夫之婦,而且兒子好像也挺大了,至少能外出做生意。


    至於這許方氏的兒子何時去江都做過生意,他也無從聽聞,想來可能是前幾年的事。但問題又來了,這許方氏看起來不過三十歲左右的模樣,韓鬆氏也稱呼她為妹妹,那也就是說,即便許方氏十四五歲便生兒育女,現在兒子也不過十六七歲。前幾年便能從北川遠途到江都去做生意,這許方氏的兒子也夠“早熟”的。


    或者,韓健換了個角度去想。也許這一切,不過是許方氏跟韓鬆氏之間的說辭,根本這兩個人之間,並未有那麽多的聯係,隻是為了欺瞞他,讓他覺得兩人是舊識,這樣收禮的事也就順理成章。韓鬆氏不過是想報複楊瑞的擅作主張,也有要讓韓健徹底背離朝廷的意思。


    其實在暗地裏,韓鬆氏已經跟韓健說過這層麵上的問題。韓鬆氏認為韓健沒必要一直歸附於朝廷,現在東王府氣勢正盛,就算而今缺兵少糧,也能在戰場上取得勝利。隻要等這糧食收上來,再籌劃個一兩年,平定北方並非難事。這麽好的機會,也就不必要再去扶持一個舊有的政權。


    當然這一切被韓健所否定。不是韓健對楊瑞感情深,不想去篡位,而是韓健覺得當一個皇帝太累。他還是想安下心來做做自己的事更愜意一些,不過他也有一個前提條件,就是身為帝王者,不能對他平靜的生活有所幹涉。這種情況下,似乎讓自己的女人來當皇帝,才是世上最放心的事。


    “二娘說是舊識?”韓健還是提出來自己的疑問,笑道,“可不知這位……方姨的相公,乃是何人?”


    韓健不知該怎麽形容。


    這問題問出來很尷尬,是親戚,卻從沒見過麵。但也許根本就不需要見麵。就已經能攀上親戚,在這注重鄉土和宗族的時代,這種事並不鮮見。隻要是同一個姓,五百年前是一家,那也是分外親切。甚至也有同姓不婚的原則,這就好像在說。同姓的都是兄弟姐妹,連成婚都不可,這有多親也能覺出一二。


    “民女先夫早亡。”許方氏一笑道。


    韓健心說,這倒跟洛夫人的情況很相似。


    不過洛夫人那根本隻是一種說辭,本身雖然二者都是經商的,但顯然這個許方氏沒洛夫人那麽有名氣和威望。但複雜的背景上,卻也是大致相當。


    洛夫人背後有西涼舊部,還有他東王府。而這許方氏則與北王府走的近,否則楊科怎麽會讓她過來送禮?或者許方氏真與韓鬆氏有多少的聯係。但這種聯係已經很淡漠,隻是韓鬆氏需要這麽一個契機來表達自己要與楊瑞背離的態度,才會選擇來收禮,對於韓健的說辭,便是這是故人來送禮,而並非與北王府有什麽聯係。


    “哦。”韓健點頭,卻也沒再多問。


    既然大概猜到韓鬆氏動機不良,他再問下去也是徒勞。除非他是想在這許方氏一個外人麵前。跟韓鬆氏撕破臉。本身跟韓鬆氏關係不和也非明知,而且韓鬆氏雖然在一些事上固執。但終究是為東王府考慮,也是在為他日後執掌東王府甚至是執掌天下所考慮,怨不得她。


    韓健人是少年,但心已蒼老。一些事看的透徹一些,也就沒那麽多話說。


    “二娘與故人相見,我是否……要回避一下?”韓健問道。


    “不用。不用,這見過便走了。你方姨畢竟乃是孀婦,出門多有不便,她也不能在東王府裏久留。”


    “嗯。”韓健點點頭,算是接受了韓鬆氏這很蹩腳的說辭。


    果然如同韓鬆氏所言。不多時,韓鬆氏便將許方氏跟送走。


    而這時候,韓健還在拿著禮單看。他終究還是沒反對韓鬆氏將這些禮物收下。


    既然韓鬆氏能這麽“正大光明”把北王府的禮物收了,那他也不需要去躲躲藏藏。這種事外人想不知道也難,與其讓外人去無端揣測,還不如直接了當公之於眾。這倒讓人覺得他坦蕩蕩沒什麽所藏。不過他也知道,事情到了楊瑞那裏,終究是好說不好接受。


    “健兒,還在看禮單?”韓鬆氏走進門來,笑看著韓健。


    韓健美貌挑了挑,將禮單放下,起身來,卻也是無奈搖搖頭。


    韓鬆氏知道一些事不能當韓健是個小孩子,這種事她既然做出來了,也不怕承認。


    “健兒,你要是想罵,便罵好了。二娘做的這些事,本就是錯事,你又何必包容呢?”韓鬆氏好像很坦然說了一句。


    “哦?二娘做錯事了?是因為……那個舅舅的問題?”韓健笑著問道。


    韓鬆氏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韓健口中所說的不是什麽好話。


    “沒個正經,你就不奇怪,為何你會多這麽個方姨?”韓鬆氏好像生怕韓健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一樣,問了一句。


    韓健長籲口氣,這種事,他才不想問。


    他更關心,讓楊瑞知道這件事,怎麽去跟楊瑞解釋。


    說是他不知道?那收禮的時候他已經回來,禮物也沒退回去,說不知道那也說不通。直接說這件事與自己無關,那也是更填事端。


    隻是他覺得,韓鬆氏做事並非是為一己私欲,才沒有去阻止,本身在這件收禮的事情上,他是一百個不讚成的。


    “也許二娘曾經交友廣闊吧。我累了,現進內院休息了,要是二娘有什麽事,便派人去通傳一聲,今晚上也沒時間出來。”韓健說完,頭也不回往內院方向而去。


    韓鬆氏看著韓健背影,還是低下了頭。她知道自己在做一件錯事,這也可能會傷韓健的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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