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忠抱拳,“弟子不明,請師傅教導。”


    柳七一邊在舉著兩個鐵方塊,一邊粗聲粗氣的說道,“我聽說你們在中得舉人之時,張悅娘便將你們的賣身契發還於你們了?”


    平忠和平安一起點頭,的確如此,這有什麽關聯嗎?


    柳三繼續搖扇子,其實這天已經逐漸轉涼,根本用不到扇子,不過他的扇子可不是裝飾品,乃是兵器。


    “人家投之木桃,難道你們不要報以瓊據嗎?如果沒有張悅娘,你們現在會是何樣?不用我說,你們心理有數。洪都京城是司南的老巢,張悅娘是考慮到兩點,一怕你們以奴才之身去考試名不正言不順,二她鏟除了楊家,得罪了司家人,不想連累你們,後麵的話還用我再說下去嗎?”


    平忠臉上立即恍然明悟,其實他雖然聰明,但畢竟還是小子,思慮的不夠周全,今天柳三一番點撥,才讓他徹底看清眼前的現實。


    夫人在他們危難的時候,相助於他們,現在夫人危難的時候,他們怎麽能夠袖手旁觀?


    平安的聰慧僅次於平忠,也隨即明白過來,不過他與其它人又是不同,因為平安的娘是夫人的貼身媽媽。


    而平威則是勇猛有餘,智謀不足,想了半天,看他們在打啞謎一般,急的如熱鍋上螞蟻一般,“我說你們能不能把話說清楚了,這樣猜來猜去,當真煩人。”


    平忠無奈一笑,這才說明原委,“夫人不想連累我們,所以將賣身契發還於我們,這樣一旦有事,我們若是那等沒良心的,便可袖手旁觀,若我們不想旁觀。又以何種立場來相助呢?一個名正言順的立場。”


    平順突然眼珠子直轉,“不如我們認老夫人當幹娘如何?這樣不管平忠大哥,你們未來到哪一步成績,一直都會是李老夫人的義子。那與夫人老爺也就成了兄弟,兄有難,弟弟豈能坐視不理。(..tw好看的小說)”


    柳三哈哈大笑起來,用扇柄敲打了下平順的頭部,“孺子可教也。”


    幾人立即心中明白過來,知道他們與張悅娘是一體的,不管如何都不能分開的,那還等什麽。


    待平忠等人走後,柳三這才返回家中密室,看向從裏麵走出來的柳平潮。雙手抱拳,唱喏道,“大哥,小弟幸不侮命也。”


    柳七還在練臂力,粗聲粗氣的說道。“大哥,七弟不明,李恒之就算中了狀元,最多也就是當個七品芝麻官,也不可能越過柯家去,你怎地又是送奴才又是點撥平忠的討好她?”


    柳三將扇子全部打開,再收起來。鄙視柳三道,“你整天隻知道打打殺殺,你懂什麽?張悅娘未來會是一柄最好的利刃,用來對付司南那老賊最好不過了。要不是那司老賊,大嫂怎麽會……”


    “三哥!”柳七見柳平潮臉色劇變,連忙喊了聲。


    柳三這才噤聲。渾身冷汗直冒,心想自己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低頭縮背,再不敢多言。


    ……


    李嚴氏有些瞠目結舌,看著眼前跪了一排的小家夥們。“柳雲柳葉,快將忠大爺,安大爺扶起來,這是做什麽,都是舉人之身了,一起跪下來,老婆子我可承受不起。”


    黃媽媽微笑道,“老夫人,您是九品孺人,他們雖是舉人,但並無品級,您是受得起這一跪的。”


    李嚴氏這才沒站起來,隻是讓人扶他們起來,又吩咐喜兒上茶。


    喜兒偷瞄了平忠幾眼,見他目不斜視,自進靜心苑以來,對自己也是客客氣氣,好像並無不同的地方,心不由微微黯然下去。


    李恒之適時挑起門簾,牽著張悅娘的手走了進來,看見這陣仗,微微一愣,便笑道,“今天發生什麽大事了嗎?怎麽平喜急急的將我和夫人請來?”


    平忠轉身向著張悅娘的方向磕了三個響頭,然後又轉正方向,沉聲道,“我等若無夫人老爺提攜相助,恐怕早就餓死街頭,哪有今日。[..tw超多好看小說]平忠半點不敢忘夫人老爺滴水之恩,左右想想無以為報,隻想拜老夫人為幹娘,以後替老爺夫人盡孝,給老夫人盡孝,也算是略盡我等一點孝心和綿力,還望夫人老爺成全!”


    張悅娘和李恒之互相看了一眼,心中一喜,沒想到他們如此上道,也不算她沒白疼他們一場。


    將賣身契還給平忠等人,是李恒之的主意。不過張悅娘卻和李恒之打了個賭,她賭平忠必會認李嚴氏為幹娘。


    因為不管在誰的眼裏,平忠等人已經是張悅娘這邊的人了,就算他們脫離,也擺脫不了張悅娘的影子,與其讓關係從主仆變成了朋友,不如由朋友變成兄弟。


    這樣於雙方都有利,而且是他們必要走的過程。


    但李恒之則認為,他們先前成為張悅娘的仆人,是因為走投無路,現在都是舉人了,誰不想天高自由飛,最多以後飛黃騰達了,多相助一把就是。


    張悅娘得意的用尾指勾了勾李恒之的手心,輸了的人,今晚可要接受懲罰噢。


    李恒之假裝抿嘴,一臉苦澀,其實心裏早就樂開了花。


    不管是懲罰他,還是懲罰張悅娘,床榻之間的事,最後占便宜的還不是他嗎?


    “平忠,我知道你的心意,你不必如此的。”


    平忠等人又磕頭,“若夫人不允,那請夫人將賣身契收回,我們也不參加科考了,寧可一輩子給夫人當奴才。”


    李恒之立即嚴肅的喝斥起來,“胡鬧,你們有治國安邦之才,怎可因為小家之情而放棄。悅娘,既然他們主意已定,那便成全他們吧。”


    黃媽媽和柳媽媽心中也大喜,這自家老夫人,一下子多了三個舉人身份的義了,於老夫人隻有利處,沒有害處呀。


    如果這三位舉人未來再中個榜眼探花什麽的,那老夫人就更榮光無限了。


    當下便立即準備紅燭香案,讓平忠等六人給李嚴氏磕頭。


    李嚴氏攔住剛要跪下去的平忠,朝著張悅娘和李恒之笑道,“喜兒一直服侍我,照顧有加,體貼的很,我想收喜兒為義女,你二人意下如何?”


    張悅娘臉上立即帶了笑,“媳婦本來也有此意,不過卻是慢了一步,讓娘先提了。”


    喜兒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指著鼻子眨著眼睛,聲音卻是哽咽了,“老夫人,奴婢,奴婢……”


    李嚴氏將她拉到身旁,輕聲說道:“你弟弟都認了我當幹娘,難道以後還讓你這個姐姐見到他行主仆禮不成;再者,你成了我的義女,方才好與他平起平坐呀。”


    一番話說的姚喜兒臉紅麵羞,快要把頭埋進脖子裏了。


    幾人拜完幹親,柳媽媽趕緊吩咐廚房整治一桌酒席,大家吃罷,方要散去,李嚴氏卻是命令平忠和張悅娘留下來,其它人先出去。


    李恒之有些醉了酒,便由平福攙扶去書房休息了。


    平順平喜和平安等人則聚在一起,說悄悄話,猜測為啥隻留下平忠。


    姚喜兒心中猶如有十五隻吊桶,七上八下,看著那緊緊閉著的兩道門扉,臉色時紅時白時青,雙手不停扭著帕子,心也如放在炭火上烤一樣。


    虎娃悄悄走到姐姐身邊,“姐姐,你可知道幹娘為何單獨留下忠大哥?”


    姚喜兒咬緊下唇,“你這問的是什麽話,我,我又不是幹娘,我哪裏曉的她的心思?”


    虎娃為人仔細,見姐姐臉色紅的不正常,再聯想日常行為,心裏莫名有了想法,便也背手在後,不再說話,隻是臉上卻是多了一種笑意。


    看的姚喜兒卻發心如鹿跳,都快要站不住了。


    約摸一柱香功夫後,緊閉的門終於打開,張悅娘滿臉曖昧不明的笑容,朝著姚喜兒招手,“喜兒,你來。”


    姚喜兒低著頭,小步跟在張悅娘身後進了靜心苑,連頭都不敢抬,嬌滴滴的給李嚴氏行了禮,“喜兒給幹娘請安。”


    李嚴氏伸出手來,“來,喜兒,到幹娘身邊來。”


    姚喜兒羞答答的坐到李嚴氏身邊,隻用眼角偷瞄跪在下方的平忠,心裏著實忐忑不安。


    李嚴氏笑嘻嘻的拍了下喜兒的手背,意在安慰,朝著炕下的平忠道,“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喜兒妹妹甚好,兒願意。隻是兒現在功未成,名未就,怕委屈了喜兒妹妹,還望妹妹等我幾年,待我取得功名之日,定然用八抬大轎來迎娶妹妹。若負了妹妹,就讓平忠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唉呀,你這孩子,說話便好好說話,發什麽毒誓。”李嚴氏斥責了平忠一句,平忠立即賠不是,不過也正好說明了,他的心思。


    姚喜兒害羞的靠在李嚴氏的懷裏,臉都不好意思抬,之前一顆調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


    平忠在懷裏摸索半天,終於找到一塊青玉司南佩,遞了上去,“這是自我生下來,便一直伴隨我的玉佩,或許不值幾個錢,但代表我的心意,還望妹妹收下。”


    這就是定情之物了。


    姚喜兒眼含秋水,臉映朝霞,伸出纖玉手指接過玉佩,又將自己隨頸掛著的一個銀鎖拿給了他。


    雙方定情信物交換完畢,也算是定了親的意思了,便又一起給李嚴氏磕了頭,這才一起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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