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堅強的心,也會有脆弱的時候。就好像一塊無比堅硬的頑石,在經曆過無數次的風吹雨打後,也會慢慢龜裂的……”


    我記得,那是在一個大雪紛飛的冬天,一天晚上,原本牢固的石洞因為再也承受不住積雪的重壓,坍塌了下來,師父和阿呆同時撲過來用背承受住石塊的重擊,來保護依然沉睡的我。當時阿呆被連續幾塊成噸重的巨石砸的口吐鮮血,暈了過去,卻依然用雙手死死的撐在我的兩旁,沒有倒在我的身上。


    接下來的幾天,阿呆便一直處於昏迷狀態,而且高燒不止,因為他體內的真氣排斥一切外來的力量,所以就連擅長治療的師父也束手無策。昏迷中的阿呆,時不時的就突然振臂狂嘶,高聲哭喊著一個個陌生的名字,接著便低聲急切地說著:“我來救你了……我來救你了……我來救你了……一定要撐住,一定要撐住……撐住啊!……”一旦說到這裏,他就會突然聲嘶力竭的大喊著:“不要!……”接下來,便痛苦的將身體蜷縮成一團,持續著長時間的默默哭泣……


    我很好奇地問師父,為什麽平時就算被我的劍砍到了也不會皺眉的阿呆叔,睡著了卻會哭的這麽厲害呢?


    當時師父隻是很慈祥的看了看阿呆的臉,接著慢慢走到了屋外,才悠悠地說出了上麵那段話來……


    那個時候的我,無法明白阿呆心中的痛苦。即使對於眼前的雪城月,我也隻能默默地陪著她傷心,聆聽她的痛苦,卻無法感同身受,唯一和她一樣的地方,也隻是我同樣非常的痛恨那個叫做司凱爾的混蛋了。我沒有爹媽,是師父將我一手帶大的。從未體驗過父母疼愛的我,心裏除了對師父的依賴外,似乎並沒有什麽太多的感情。曾經我也很喜歡過阿呆,隻是在經曆過那件事情後,我就不再對他抱持什麽好感了……


    其實說起來,雪城月再慘,也隻是嫁給了一個喪盡天良的混蛋罷了,結婚以後,雖然說沒有了甜美的愛情,可是依然自由,依然富有,可能還會更加高貴……而我,卻曾經被賣進過武鬥場,失去了自由,失去了一切,除了對生的渴望外,心中的一切希望都已被那漆黑的禁錮統統抹煞掉了……


    值得慶幸的是,重獲自由的我,並沒有那種瘋狂的報複心理和類似洛克一般的變態想法,失去過一切後,我才真正體會到了擁有的幸福。曾經的我,向往著無限的權力和**的發泄,可在經曆過這一切後,我已經慢慢體會到了生活的真諦——平淡。我很珍惜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如果再有人從我身邊將它卑鄙的奪走的話,就算拚盡了我的生命,我也要將它拿回來……


    我正想得出神呢,雪城月卻突然輕輕地說:“好想喝酒啊,哎,可惜,好像沒有人請我呢……”


    我驚訝地看向她,卻發現她正眨著紅通通的大眼睛撒嬌般地噘著嘴看著我。天哪!罷才還一副怨天尤人的慘相,怎麽突然之間就恢複成原來的模樣了?


    “你那麽窮,怎麽可能請得起我呢?這樣吧,我請你喝酒好不好?”雪城月嫣然一笑,站起身來,拉著我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我心下一陣黯然,聽她剛才說話的口氣,就象是在說:“好想有個人能挑戰那個混蛋來救我呢,可你又打不過他,怎麽能幫我呢?”


    陪著雪城月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我一直在想著該如何開口的問題,因為從剛才見到她起,我總共也就隻說了一句話。不是我不想說話,而是此時此刻,毫無經驗的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走進了老板的店裏,雪城月挑了常做的那張桌子,靜靜的坐了下來,扭頭寂寞地看著窗外。女侍者走了過來詢問我們想要點什麽,雪城月卻呆呆的毫無反應。我歎了口氣,伸手將菜單接了過來。


    點了幾份平常客人們都愛點的菜,要了一瓶紅酒,我一抬頭,卻看到雪城月依然在發著呆,便衝著女侍者笑了笑,將菜單還給了她。看著那位漂亮的女侍者剛剛走出餐廳,我此刻無比靈敏的耳朵就聽到了廚房裏那早已不再陌生的大叫:“哇!那個銀頭發的帥哥又來了!”然後便看到一大堆女侍者擠在廚房的門口探著脖子向外看……


    雪城月似乎也隱約聽到了她們的叫聲,衝著我微微一笑說:“你頭發的顏色還真的很奇怪呢,是天生的麽?”


    “大概吧……”我含糊地說著,也扭頭看向窗外。直覺告訴我,一定要逃避這個問題。


    “大概?”雪城月露出了好奇的神色,“難道你自己也不知道麽?”


    “啊……這個……我以前的頭發隻有一部分是銀色的,所以說我也不太清楚是不是天生的了。我覺得如果要是天生的話,應該全都是銀色的才對吧……”我支吾著躲開她的眼神,卻不經意間看到阿冰從雪城月身後的大門外走了進來。


    阿冰看到我們,衝著我打了個手勢,意思是別讓我告訴雪城月他來了,然後便躡手躡腳的從那幫女侍者中“擠”進了廚房。我微微地笑了笑,卻聽到雪城月了然地說:“哦,原來是這樣啊,嗬嗬,我也想要一頭銀色的頭發,看起來好酷哦!可惜我爺爺肯定不會讓的,哎……”說完,剛剛恢複的一點神采又黯淡了下去,微微的皺起了眉說:“要是我能易容了逃掉該多好啊,可惜,我跑了是輕鬆了,可冬劍家族就更慘了……”


    “我想……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吧……”我淡淡的說了句,便再次躲開了她疑惑的眼神,看向了窗外。


    “對了,你和阿冰怎麽好象很熟的樣子呢?”想了一會兒,我終於問出了一句話來。天哪,大概我天生就不是會說話的人吧,她會怎麽想我這句話呢?她該不會以為我在吃醋吧?!雖然說有那麽點,不過我可以對天保證,我的好奇心絕對大過了我的妒意。


    “嗬嗬,你一定是聽冷羽說的吧,那個家夥,哈哈……”雪城月一提起另一個我,竟忍不住笑了出了,“你那個表弟總是迷迷糊糊的,什麽事情都要阿冰幫他才能辦好。我看哪,要是有一天阿冰離開了他,他不是因為營養不良而死,就是被考試啊、上課的教室在哪兒啊般的焦頭爛額而死呢!”


    我尷尬的陪著她笑了笑,咳嗽了兩聲繼續問道:“冷羽有你說的那麽差麽?”


    雪城月可愛的歪著頭,用手點著自己的下唇想了想後說:“他大概是屬於那種沒怎麽見過世麵的人吧,對什麽事情都不太了解,有時候我都懷疑他以前住在哪裏,怎麽會對外麵的世界無知到了這種地步呢?不過話又說回來,他真的很聰明呢!雖然平時看起來傻呆呆的,有時候還有點幼稚,也沒什麽具體的例子來證明他很聰明,但是我就是這麽覺得,嗬嗬,很奇怪吧……”


    我再次尷尬的笑了出來,這才想起來她居然順理成章的將話題轉移到了冷羽的身上,對阿冰卻避而不談了……真是個賊丫頭啊!算了,她不想說,我也就不問了吧。


    “對了,你要是突然麵對一場你不願意接受的婚姻,而且連回絕和逃避的餘地都沒有,你該怎麽辦呢?”雪城月突然衝著我問了出來。我措不及防下,隻能亂轉著眼珠,支支吾吾地說著:“嗯……如果真的連回絕和逃避的餘地都沒有的話……”我想來想去,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結果來,隻好搖著頭聳聳肩繼續道:“大概……也隻能聽天由命了吧……”


    “聽天由命麽?……”雪城月呆呆的重複著這句話,低下頭去,伸手輕輕的把玩著餐桌上的銀匙。


    “那麽……如果還有那麽點點兒希望,你……會放棄麽?”雪城月依舊低著頭,雙手捏著銀匙的兩端,仿佛正看著銀匙中的影子,輕輕地問著我。


    “不會,我絕對不會放棄的,不論用盡什麽方法,我都不會放棄的!”我堅定的說了出來,隻是我實在無法想象,誰會強迫我這麽一個窮得叮當響的家夥去娶個姑娘呢?估計那個姑娘不是天生殘障就是醜得沒人要了吧。


    雪城月聽了我的話,隻是不住的點著頭,卻依然呆呆地看著銀匙,並沒有說話。


    不久之後,女侍者端上來了紅酒和菜肴,我和雪城月便默默的吃起來。我們除了碰杯的時候輕輕的說一聲:“幹杯”外,就再沒說過別的話,雪城月總是低著頭,仿佛在思考著什麽,決定著什麽,時不時輕輕的蹙起眉來,緊緊的握住拳頭,接著便仿佛驚醒般抬起頭來衝著我微微一笑,再次舉起杯來和我碰杯。阿冰偶爾擔心地從廚房門口探出頭來瞅瞅,卻並沒有出來打擾我們。


    這一頓沉默的午餐一直吃到了阿冰下班時才結束,我們一共喝掉了七瓶價值不菲的紅酒。鬱悶的時候喝酒,品不出酒的味道,所以我喝得並不多,倒是雪城月一杯接一杯地喝著,直到臉上的紅霞濃得仿佛要滴出來一般,才在我的扶持下,走出了餐廳。


    又聞到了那微微的酒香,混合著雪城月身上特有的清香,讓我的心跳微微的加快。我扶著雪城月的香肩,讓腳步踉蹌的她不至於摔倒在地上。就這樣,我們慢慢的走進了赫氏。此時的赫氏人並不多,但是三三兩兩行走著的學生卻紛紛停下來驚訝地看著我們,接著,男生們搖著頭露出悲痛的神情,女生們則呆呆地看著我們,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開始了嘰嘰喳喳的議論,隨後便有人大叫一聲,掩麵痛哭著離去……我驚訝地看著人們的反應,隻得無奈的聳了聳肩,扶著搖搖?晃的雪城月繼續向前走去。


    為了避免引起過多的注視,我不得不繞進了僻靜的小道。雖然說遠了點,可至少讓我沒那麽尷尬了。


    “幹嘛要走啊!人家還要喝嘛!”雪城月噘起嘴,不依的使勁晃著頭撒嬌,讓那烏黑閃亮的發絲飄飛起來,柔柔地掃過我的臉頰,弄得我的鼻子癢癢的,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嗬嗬,你感冒了哦!”雪城月搖搖?晃的轉過身來伸指點著我的胸膛,笑嘻嘻地說,“你看看你哦,都幾歲了,還這麽容易感冒呢……來,讓我看看你發沒發燒。”說著,便將那嬌軟火燙的身軀無力的貼到我的身上,伸手便朝我的額頭摸來。我趕忙一晃頭,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心中暗道了聲:好險。我額頭上係著的衣帶要是被她不小心抓了下來,可就糟糕了!


    卻突然感到她的手火燙了起來,低頭一看,我不禁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雪城月此刻正將那曲線玲瓏、火熱綿軟的嬌軀慵懶的貼在我的身上,另一隻手摟住了我的背,正閉著雙眼仰起頭來,噘起了那鮮紅欲滴的嬌嫩雙唇,期待著我的……吻?!


    我心慌意亂的扭頭看了看四周,感到臉上一陣發燒,在沒有發現什麽人影後,便深深的吸了口氣,想極力地壓下了去吻她的衝動。隻覺得懷中似摟著溫香軟玉一般,感覺著她那衣裙下豐腴嬌軟的窈窕玉體如脂一般的滑嫩,而我的胸口正抵著兩團滑軟脂膩的肉球。看著她那近在咫尺如凝脂般雪嫩的肌膚透著動人的紅暈,長長的睫毛微微的顫動著,而她那火熱潮濕的氣息急促而又仿佛帶著強烈的電流,一下下的拂過我敏感的脖子,讓我渾身不由得一陣陣的酥麻起來。我隻覺得此刻的心跳狂亂得似脫韁的野馬,腦中一陣陣發暈,渾身乏力,口幹舌燥,胸中仿佛缺氧一般感到一陣憋悶,讓我不由得急促地呼吸著,卻又覺得體內的那股欲火燒得我五髒如焚。天哪!我不是不想吻她,而是太想吻她卻又怕她隻是酒後的一時衝動!萬一她醒來後像對待另一個我一樣地看我,該怎麽辦?!


    終於,瘋狂的**還是徹底地打敗了我脆弱的理智,我不顧一切的低下了頭去,重重的吻在了她那鮮嫩香軟的雙唇上,卻覺得那火熱的雙唇仿佛有著無窮的磁力,一下子便吸光了我全身的力氣。一股強烈的快感便如一道強烈的電流,在我的周身來回激蕩著,讓我拚命地摟住了她那纖細柔滑的蜂腰,仿佛要將她整個嬌軀揉按進我的體內一般。雪城月忍不住嚶嚀一聲,扭動著窈窕柔膩的腰肢,微啟唇瓣,一條香軟滑膩的濕熱嫩舌便順著我的唇縫滑進了我的嘴裏,和我的舌纏繞在了一起,在我口中來回的滑動著,甜美的津液讓我忍不住用力吮吸起她那條濕嫩柔滑的丁香來。接下來我隻聽到腦際“轟”的一聲巨響,然後便是一片持久的空白……


    (此刻冷鑽在也忍受不住肮中的饑餓和因為寫這段描寫時帶來的刺激,終於不顧一切地拿起師弟用來熬通宵果腹的麵包,在師弟那悲痛的尖叫聲中,狠狠地咬了一口……接下來便是一連串淒厲的嚎叫聲和辟裏啪啦的爆打聲……)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般的悠久,又似乎僅僅隻過了一秒鍾,我們的唇終於分了開來,互相急促地喘息著。雪城月仿佛站不住了一般,緊緊的*在我身上,頭枕著我的肩膀,任憑我的雙手摟抱著她溫軟的腰肢,烏黑水亮的長發似瀑布般順著我的手臂流淌了下去。


    “如果……如果……能……經常看到你……該多好啊……”


    看著那一雙朦朧的星眸無限期待地注視著我,那絕麗的臉龐上濃濃的紅暈,我差點就忍不住在她耳邊輕聲的對她說出:“嫁給我吧……”這句完全不現實的話來了。


    也許,這是我不應該擁有的甜蜜。身份的差距,大概就是我們之間最大的障礙,可就連她都不在乎,我還在乎什麽?但是我心中的那道傷疤,卻讓我沒有勇氣來打破這個障礙,它給我帶來的傷痛和恥辱,恐怕這輩子都讓我無法再擁有這渴望已久的甜蜜了吧……


    我輕輕的抬起頭來,避開了她的期待,隻是淡淡地說了句:“我送你回去吧……”


    回到了寢室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十分擔心我的阿冰立刻讓我躺到床上,又是摸我的額頭又是給我把脈,忙活了大半天後才鬆了口氣道:“真不愧是校長啊,好厲害……”接著又奇怪的問我:“你身上怎麽好象有股很熟悉的香味呢?嗯……很像阿月身上的味道呢!”


    見我沉默不語後,阿冰也靜靜的坐在我身旁,輕輕的歎了口氣:“哎,阿月真可憐,怎麽偏偏就要嫁給這種混蛋呢?”


    “阿冰,你很喜歡雪城月麽?”看著他愁眉不展的樣子,我便淡淡的問了出來。


    阿冰聞言一愣,接著便忙不迭的點起頭來,一邊點頭還一邊說:“阿月她人很好啊,長得也很漂亮,還很喜歡幫助別人,對朋友也是好的沒話說,這樣的人,誰不喜歡呢?”


    “那你希望她嫁給誰?”我微笑起來,阿冰還真是老實呢。


    “嗯……”阿冰低下頭去,突然之間卻紅了臉,支吾著說,“我也不知道了,隻希望……隻希望她能嫁給她喜歡的人吧……”


    “哦?!你難道不希望她嫁給你麽?”看到阿冰紅了臉,我忍不住便故作驚訝的問了出來。


    “啊?嫁給我?!”阿冰仿佛很吃驚的反問了一句,突然便吃吃笑了出來,反手輕輕搗了我胸口一拳道,“怎麽可能啊!你這個家夥,想到哪裏去了?!”


    我也笑了起來,可一看到阿冰噘起嘴來不高興的瞅著我,隻得趕忙掩飾般的揉著胸口,還故意痛苦的咳嗽了兩聲,阿冰立刻嚇的臉色煞白,連忙邊給我揉按胸口邊迭聲地說著:“哎呀,我忘了你受了那麽重的傷了!……”


    我這才想起來阿冰也受過傷,便抓住了阿冰緊張的手,明知故問的說:“我表哥把你治好了麽?”


    阿冰縮回了手,嘻嘻地笑著,卻不回答我,隻是故作神秘地說了句:“你表哥和雪城月出去了,到現在都沒有回來哦,我看這兩個人恐怕……嘻嘻……”


    我詫異的問:“那兩個人恐怕怎麽了?”


    阿冰眨了眨眼睛,突然來了句:“難道你不知道阿月喜歡你表哥麽?”


    我翻了翻白眼,將雙手枕到腦後,搖著頭說:“我又不是我表哥,怎麽可能知道啊?”雖然我表麵裝得很是輕鬆,腦子裏卻又回想起剛才那香甜無比的吻來,霎時間便覺得心跳加速,趕忙別過頭去,免得阿冰看到我通紅的臉。


    “啊?”阿冰失望的叫了出來,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那你肯定也不知道你表哥是不是喜歡阿月了……”


    我隻能點點頭,然後含糊地說了句:“我困了,先睡了哦……”便做勢打了個哈欠。阿冰體貼的將被子蓋到了我身上,拍拍我輕輕地說了聲:“晚安……”便起身關了燈,爬到自己的床上去了。


    我盯著黑暗中的牆壁,無奈的歎了口氣。此時的我心中亂作一團,一閉上眼睛就看到雪城月通紅的雙頰和那對朦朧的雙眼,心跳也隨之加速。我隻得使勁地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頭,狠狠地在心中大喊著:“司凱爾!我絕對饒不了你!……”


    早晨醒來的時候,刺目的陽光讓我睜不開眼睛,我這才驚覺已經日上三竿,天!我怎麽這麽晚才醒過來?豈不是已經遲到了?!我猛地坐了起來,才發現背後已然**一片。剛才做了什麽噩夢麽?我皺著眉下了床,努力的回憶著剛才的噩夢,卻不經意間發現了桌子上阿冰留給我的便條。


    “羽:


    你昨天受傷很重,我今天會替你請假的,好好休息哦!千萬別再去晨練了。早餐在桌子上,午飯我會給你打回來的,乖乖地在寢室裏麵等我。


    冰”


    我拿起桌子上已經冰涼的饅頭,苦笑著啃了一口。不知道雪城月所說的那個比武大賽什麽時候開始,連是不是今天我都沒弄清楚。我叼著饅頭靜靜的坐到床上,抽出了佩劍,慢慢的開始思索如何與司凱爾交手的事情。


    現在唯一能確定的是,司凱爾是一個運用真氣的高手。他能在舉手投足間就製服了雪城月,足見其功力非同小可。拉奇特身為金徽龍騎將,他的徒弟自然也不會差到哪裏去。而我要在比武的時候去打敗一個如此下三濫的高手,還真是讓我感到頗為頭痛。


    而現在最讓我感到害怕的,卻並不是那個無恥的司凱爾,而是洛克。憑司凱爾的功力,就算他想殺我,也很難辦到。但是從洛克的語氣中,很明顯就能聽出,肯定是拉奇特直接命令他來負責司凱爾此次的求婚行動了,如果我在比武場上會對司凱爾造成威脅的話,洛克一定不會坐視不理。雖然他可能還不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出手相助,但是誰能知道他是不是會再來一次暗中襲擊,然後把功勞全推到司凱爾的頭上去呢?!而且誰又能知道,這次他會不會毫無顧忌的痛下殺手呢?


    突然之間,一股無名的怒火從我心中燒了起來。那天被洛克打傷後,我無法開口說話,也無法道出實情,居然讓雪城月以為我在司凱爾麵前是如此的不堪一擊!洛克……就算你是紫徽龍騎將的等級,我也絕對不會輕饒你的!


    ……


    “嗬嗬,放心,他沒事的。年輕人血氣旺,多吐點血對身體有好處啊。”還記得洛克說這句話的時候,那副斜著眼恥笑我的嘴臉,讓我至今仍無法忍受……


    ……


    此時在我的眼中,和洛克帶來的怒氣相比,當初阿加力打得我滿身龍糞已經根本不算什麽了。我用盡全身力氣握緊了手中的劍,狠狠地盯著地麵,隻覺得那股悶氣在胸中愈來愈熾,直燒得我五髒六腑都仿佛沸騰了。一時間我感到渾身都在劇烈的抖動,周身的經絡穴道都在不住的跳動,突然腹內一動,真氣便開始的在體內緩緩運行起來。


    漸漸的,體內的真氣運行速度越來越快,竟然不再受我的控製,強猛地真氣流在我腹內橫衝直撞,將我的內髒震得隱隱作痛。遭逢如此突變,我不禁大驚失色,連忙強攝心神,想拚命地去阻止那似發瘋一般的真氣。誰知越想阻止它,它反而更加地瘋狂,拚命的開始壓迫我的內髒。我痛的直想大叫,卻被它壓迫的偏偏叫不出聲來,這時突然感到胸中一熱,一口熱血便猛地衝了上來。


    隨著我“哇”的一聲,地上多了一灘腥臭難當的黑血。此刻我眼前一陣金星亂冒,隻覺得渾身乏力,似虛脫了一般,隻得無力地躺倒在了床上。佩劍“當啷”一聲掉在地上,我卻連起身撿劍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閉上雙眼,心中一陣恐慌。天哪裏,難道剛才過於強烈的憤怒,竟然讓我走火入魔了?!一想到這裏,便覺得渾身一陣燥熱,虛汗直冒,頃刻間,額上、背上、胸腹間便濕了一大片。而體內的真氣卻依然我行我素,而且更加地狂暴,似乎想將我體內所有的器官都壓榨幹一般……


    漸漸的,仿佛聽到了胸腹間和額上的汗水開始孱孱地順著肌膚流淌了下來,出汗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可我卻並沒有感到口渴,隻覺得體內四肢百駭仿佛都脹滿了強烈的真氣,似乎周身每一個細胞、每一根汗毛此刻都已經超越極限般的膨脹了數百倍,讓我無比痛苦的張大了嘴,卻連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也許就在下一刻,我的整個身體就會被如此猛烈膨脹的真氣炸成齏粉!


    心跳的聲音越來越快,快到幾乎已經連成一片,再分不清其中單獨某一次心跳的聲音。而那聲音在我耳畔不斷的回響,漸漸的開始震耳欲聾,震得我腦中一片昏沉。如此高強度的持續心跳,讓我的胸口一陣陣鑽心的絞痛著,但是和全身的脹痛比起來,卻又算不上什麽了。


    當耳畔那連綿不斷、振聾發奎的心跳聲終於變成了洶湧澎湃的潮水聲,體內的真氣卻開始急劇的收縮起來,從我身體的各個角落,開始朝我的小腹湧去。渾身那種強烈的脹痛開始逐漸消退,可取而代之的,卻是小腹處更為尖銳的劇痛!仿佛將渾身的痛感全部匯聚於小腹出一般,那股似乎要將我的身體撕裂般的可怕痛楚讓我大聲的呻吟起來,就覺得小腹處似乎越來越燙,腹內一個熾熱的球體正在急劇的升溫,並開始逐漸收縮……


    潮水聲漸漸的消失了,四周突然變得出奇的寧靜。我攥緊了雙拳,齜牙咧嘴的大聲嘶嚎著,而腹中的那股劇痛慢慢的開始縮小範圍,而隨著其麵積的收縮,那股尖銳的撕痛便成倍的增加!


    那熾熱的球體收縮的越來越慢,密度也越來越大,感覺此刻仿佛硬似一個燒紅了的鐵球一般,就在它收縮到隻有一根小指頭那麽大小的時候,卻猛然一頓,仿佛時間也隨之而突然停止。就在這時,從我腹內傳出“轟”的一聲巨響,好像有一顆定時炸彈在我體內猛地炸了開來,沛然浩蕩的火熱真氣從我的腹內爆發而出,在一瞬間便掃蕩了我的全身。那強勁無匹的衝擊力仿佛將我的身體在瞬間便衝脹了數十倍般,而那凶猛的衝力更是震得我的腦中一陣嗡嗡作響,頭皮似炸開一般的難受……


    隻聽到渾身上下無數的毛孔此刻都發出了清脆的“啪啪”聲,仿佛無數的門窗都被剛才那巨大的爆炸所產身的氣流給衝開了,接著便有一股股潮熱的氣息從那無數的門窗中竄了出來。此刻我的身體仿佛成了一個被紮了成千上萬個孔洞的熱氣球般,“呲呲”的從那無數的孔中朝外冒著熱氣。身體迅速的清涼了下來,腦中也逐漸恢複了清醒。


    突然不知是叢腦海深處還是從身外的極遠處,傳來了一聲極為嘹亮的鷹鳴,那鳴聲中似乎充滿了一股無匹的霸氣,而且空遠悠長,連綿不絕,讓我心中突然產生了萬丈豪氣,仿佛自己正站在高高的雪峰頂上,俯瞰著腳下的這片一望無際的雪色大地……鳴聲消失後,殘留在耳邊的,就隻剩下我無力的喘息聲了……


    一覺醒來的時候,才發現有人正使勁地推著我。


    “羽!~……”我驚奇的睜開眼睛,卻發現阿冰正淚流滿麵的哭喊著,“你終於醒了?!太好了,你……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啊?……”


    “我?……”我驚訝的想撐起身來,卻被阿冰緊張地摁在了床上。


    “別動!”阿冰嚇得臉色都變了,平時緋紅的雙唇變得血色全無,“你流了這麽多血,躺著千萬別動啊!我這就去醫療室找人來救你!”


    這時我才突然感覺到渾身上下一片濕膩,臉上更是仿佛粘上了漿糊一般的難受,剛要伸手來擦,卻突然看到我的整隻手居然都是深紅色的!天哪裏,原來我渾身上下都覆滿了的一層濕乎乎的血泥!


    “千萬不要亂動啊!”阿冰急衝衝地朝門口跑去,回過頭來大聲地叮囑著我,卻一不小心被門口的凳子絆得“撲通”一聲摔倒在地,頭更是“乓”的一聲撞到了門上。我緊張的朝他看去,可他連手上血淋淋的擦傷都不顧,撐起身體捂著頭便衝了出去……


    此刻的我,卻依然沒有搞清楚狀況。我到底怎麽了?怎麽渾身都是血呢?我記憶中,明明隻是流了很多汗而已啊……而且此刻的我,也並沒有那種流血過多後的頭暈目眩,反而覺得神清氣爽,通體舒泰,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氣。呃……如果說失血過多能帶來如此副作用的話,我會考慮每天都放它一次血的……


    體內的真氣比起以前,似乎多了點東西,雖然說並沒有變得太強,卻讓我感到一種綿柔的韌性,以前總感覺似乎就是一股摸不著、看不到的暖流,如今卻好象是一種很濃稠的液體一般,在我體內緩緩地蠕動著……啊!難道我體內的真氣,已經開始質化了?!


    記得師父曾經對我說過,一個人如果長期處於被同一種壓迫所束縛的狀態,當他擺脫這個狀態的時候,其受壓迫的機體就會出現一種質的飛躍。就好像一個總是受到同一種噩夢騷擾的人,當他能夠擺脫這種噩夢的騷擾時,他的精神力量就會得到大幅度的提高,從而出現預知等等的能力。而如果一個人的雙腿長期捆縛著沉重的沙袋,當他解開沙袋的時候,他雙腿的活動能力也將提高到一個以前他無法達到的境界……


    難道……是因為剛才的憤怒,使得我體內殘留的毒素終於被清除幹淨,從而讓我那一直以來和毒素苦苦抗爭的真氣獲得了質的飛躍?!


    衝刷幹淨我的身體後,我換上了另一套校服。而令我驚奇的是,當那些水珠淋到我身上的時候,並不是像從前那樣順著我的身體撲散開來,而是繼續保持著水滴的狀態,從我身體上滑了開去,清洗完後,除了頭發是濕的外,身上竟然連一點殘餘的水漬都沒有!如此看來,以後我似乎再也不用買毛巾了!


    正當我還在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發呆的時候,門突然被打開了。我扭頭看去,出乎我意料的是,來的人居然是校長。


    “冷羽!你還活著麽?!”校長一進門,連看都不朝我看一眼,直接就奔著我的床衝了過去,掀開我的被褥焦急的四處尋覓著,“天哪!難道我隻是多喝了一口茶,人就已經完全被蒸發掉了?!”


    “校長!”我忍不住叫了出來。


    “啊?!”校長似乎被嚇了一跳,接著便驚奇的朝我看來,呆了呆後突然道,“原來你在這裏。對了,你不是快死了麽?怎麽還能站在這裏啊!……奇怪……我剛才進來的時候怎麽完全沒感到你的存在呢?而且……怎麽感覺你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了?”看來校長的確是被嚇到了,嘰哩咕嚕說了一大堆恐怕連他自己都沒聽清楚的話,我是勉強從他的嘴型中才辨認出來上述內容的。


    “……哪裏不一樣了?”我皺著眉頭詢問著他。


    “嗯……”,校長搖著頭上下仔細打量幾番後,才沉思道,“以前的你,看起來感覺就好像一隻剛出蛋殼的雛鳥,乳毛都還沒幹……可如今看起來,你仿佛一夜之間就長大了很多,已經可以展翅高飛了似的!真是太奇怪了……”說著說著,校長低下頭去沉吟起來。


    我聳了聳肩,說實話,我對我現在是如何一個狀態,還真的沒太弄明白……


    “啊!我知道了!你一定已經不是處男了吧!嗯……男人成熟之後,變化還真大呢!嘖嘖,來,讓我猜猜,是誰讓你的那隻幼雛變成雄鷹的呢?”校長彎下腰來,仔細的研究著我的襠部,伸手搓著下巴喃喃自語道,“難道是埃娜?不可能,不可能,它昨天很忙啊,恐怕沒那個時間來騷擾你……該……該不會是你同寢的那個叫阿冰的男生!”說到這裏,校長驚訝的叫了出來,那無比吃驚的表情仿佛在沉痛地說著:冷羽啊冷羽,想不到你竟然是一個同性戀!


    我一把拿起身旁的凳子便朝他砸了過去,氣得大喊:“校長!我可沒有你那種嗜好!”


    “哦?真的?……”校長接住凳子不信般地看著我,輕輕的將凳子放在地上,自己則坐在了上麵,又沉思了片刻後,突然象鬆了口氣般地說:“嗯,剛流了那麽多血,居然還這麽有勁啊,看來你似乎已經完全恢複了,這樣更好,我可以借口你傷情嚴重而將你暫時調入重傷號看護房,並且嚴禁任何人探望,那你就可以更加放心地去挑戰那個司凱爾了,哈哈哈……”


    看著他得意的大笑,連那長長的胡須都放肆得抖動起來,我無力的捂著額頭,隻想一腳將這個老不修踹到天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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