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山把許岩送到了刑偵支隊的樓下停車場,幾個同伴已經在汽車旁等著許岩了。當下,黃山跟眾人又是一陣寒暄和感謝,在道別的時候,他把許岩的手握得特別緊,微笑道:“許岩同學,那咱們就後會有期了啊!”


    老子寧願這輩子都不再見你好不好!許岩心下嘀咕著,卻是同樣微笑著說:“後會有期,黃警官。”


    大家握手道別,許岩和朋友們上了汽車,開著車子出了公安局。在路上,司徒笑向許岩問起做筆錄的情況,許岩也跟他說了:“沒什麽特別的啊,我就是老老實實按當時發生的情況說的。那些不清楚的地方,我也老老實實說不知道。”


    司徒笑默然片刻,他認真地對許岩和兩個女生說:“許岩同學,遙雨和雪婷同學,你們都聽著了——今天的事,回去以後,千萬不要到處亂說了。”


    陳遙雨笑著說:“司徒老師,你是怕學校知道了這事處分我們吧?”


    司徒笑啞然失笑,他點頭:“這肯定是一個原因吧,你們的這次遊園活動未經學校同意的,現在又出了這麽大的事,動了槍,還有好幾個男同學受傷了。你也知道,國內大學裏現在的風氣一般不是很好,如果沒出事,大家怎麽混都可以,可是一旦出了事,按照習慣,學校肯定要處分幾個人的。


    處分對我來說,倒是無所謂。你們可能也知道,我將來還是打算去美國的,國內這份教職也是臨時過渡一下的工作而已。但對你們來說。這處分就很重要了。如果在校時候受了處分,對你們入黨啊、將來考公務員之類恐怕都有影響吧?還沒走出社會就受了這麽一個挫折,對你們的一生恐怕都不利的影響。。。”


    司徒笑自覺說得語重心長,但看著學生們嘻嘻哈哈不以為然的表情,他也笑了:“我是拿老黃曆來跟你們這些新新人類說了,看來這番話是白說了。。。好吧,就算你們不在乎學校的處分。但這件事,我也希望你們不要隨便到外麵說。我感覺。這件事隻怕不是表麵這麽簡單的,牽涉的內幕很深,我們隨便介入的話在,隻怕會惹出麻煩來——”


    他慢慢地說:“——甚至是很嚴重的麻煩。真的。”


    許岩微微一震:莫非,司徒笑已經發現不妥了嗎?


    陳遙雨卻不明白,她笑道:“能有什麽麻煩呢?我們碰到了毒販,打跑了他們,這是見義勇為的好事啊。司徒老師,你莫非擔心,那幫劫匪還有同伴會報複我們是吧?嗬嗬,倘若有什麽麻煩,我們報警就是了。”


    司徒笑歎口氣。心想這小女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社會險惡。他輕聲說:“遙雨同學,報警當然是沒錯的,可是。有時候,警察也未必是靠得住的啊!這種事嗎,最好的辦法是不要接觸,不要介入——人若凝視黑暗,亦必將被黑暗所凝視。”


    司徒笑望著車窗外的快速流逝過的街景默不作聲。從親身觀察到的一些枝節碎片裏,他能隱隱察覺到陰謀的氣息。但要從中概括出整個事件,他還是力不能及。但他直覺地察覺到了危險。不願觸碰這件事。


    司徒笑這句話頗為深奧,陳遙雨聽得一頭霧水:“司徒老師,您說的是什麽意思啊?我聽不懂。”


    三個大學生當中,隻有許岩理解了司徒笑深沉的良苦苦心,他點頭道:“司徒老師說得很是,遙雨同學,你就聽老師的吧,回去不要亂說這些事。”


    陳遙雨蹙著秀眉,她看看許岩,又看看司徒笑,狐疑地說:“司徒老師,許岩,我感覺,你們好像有些什麽事在瞞著我——是不是這樣?”


    “沒有!”


    “沒有!”


    許岩和司徒笑異口同聲地說道,答應之速卻是連他們自己都嚇了一跳。


    陳遙雨悶哼一聲:“哼,看你們這樣。。。肯定是有事瞞著我了!”


    許岩將大家送到了學校門口,將大家送下了車。司徒笑提議請大家去吃飯,但許岩今天經曆頗多,藏有心事,實在無心再敷衍,他找了個借口便告辭走了。


    許岩一口氣把車子開回了小區裏,停在了停車場裏。停好車子以後,許岩打量了四周一番,看看四下無人,他才從自己口袋裏拿出了黃山的那個信封。


    信封薄薄的,隻有一張中國銀行的銀行卡。銀行卡旁邊有一張紙條,打印著六個數字,顯然是卡的密碼。


    看著這張銀行卡,許岩的眼睛像是被火灼傷了一般,無法直視。對卡裏有多少錢,許岩一點都不感興趣,也不想去查。他打開了汽車的儲物櫃,把信封和銀行卡統統丟了進去,然後趕緊鎖上,這才感覺渾身輕鬆。


    他鎖好車子,上樓回家。


    跟往常一樣,朱佑香依然坐在客廳裏。電視機開著,但她卻沒看,而是手上拿著一本書在看著。看到許岩回屋,朱佑香很自然地把書放下,用沙發上的空調毯子掩住了書,起身來迎接許岩。


    她望著許岩,詫異地問:“公子呼吸頗為急促,心神不寧。公子,您已修至引氣期了,身為修道人,何事能令公子您心煩意亂至此?”


    說著,朱佑香右手抬起,對許岩做了個奇怪的法訣手勢,手指輕輕一彈:仿佛一盤清水迎麵淋了過來,許岩心頭的煩躁頓時給澆滅大半了,心頭重又恢複了冷靜和平和——是啊,有什麽大不了的呢?


    現在的許岩,實力沒多少,但對靈氣的感應卻是敏銳了很多。他發現,朱佑香做那個奇怪手勢時候,在她身邊隱有靈氣流動的痕跡。像是她驅動了什麽法訣,他感興趣地問道:“軒芸,你剛才對我做了什麽呢?”


    朱佑香笑道:“一個小小的清心咒。幫助公子平心靜氣的小法門罷了。公子,今天到底發生何事,以致令你心神煩亂?”


    許岩決定對朱佑香把今天的事情如實傾述而出——對自己來說,朱佑香還真是個最好的傾述對象。因為她足夠冷靜和聰明,能幫助自己理智地分析和判斷,更重要的原因是,朱佑香在這個世界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沒有上司和同事。所以,無論自己跟她說了什麽,都不存在泄密的危險。


    許岩把今天的事情如盤跟朱佑香說出——當然,許岩不會那麽笨。在敘述裏提到陳遙雨、宮雪婷等女孩子,更不會提到自己和兩個女孩子之間的糾結,他隻說今天自己跟一些同窗好友去郊外踏青,但碰到了一夥歹徒,自己跟他們槍戰起來。


    當許岩說到歹徒有槍的時候,朱佑香神色一振,頓時來了興趣:“槍?許公子,你說,那些歹人竟有槍?”


    “有!不過他們有的隻是手槍而已——就跟我們在上次萬和商場裏見到的那樣。警察們用的那種差不多。”


    “是官差用的那種短槍啊。”朱佑香顯得有些失望:“吾還以為,是那種在電視上看到的連發自動槍械呢。既然是手槍,那就沒什麽好說的了。”


    許岩冷汗直冒:沒什麽好說的?我說妹子。你還真是看熱鬧的不怕事情大啊,真把手槍不當槍啊!為對付那刀疤臉歹徒手上的那支手槍,自己已使出渾身解數,差點沒被對方打死。若是那家夥手上的是一支能連發的自動步槍,那自己還不當場被打成漁網了?


    朱佑香問得很詳細:“許公子,當那手槍指向你的時候。你心中有何感覺嗎?可有警兆?”


    “確有警兆!被那手槍指著,我便感覺一激靈。有種掉進了冰窟窿裏的感覺,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這就是了。所謂的‘至誠之道,可以前知’,公子您修煉到了引氣期,隻要身周出現了會導致你損傷甚至死亡的危險,你的靈覺都會提前向你示警——公子你也不必驚訝,凡是修煉到引氣期之後,修道人都會有這種本領的,這已近乎本能了。不過,從公子您能感覺到警兆來說,可見手槍確實是能對您構成威脅的。。。不過,引氣期的修真中人居然被小小的一把手槍威脅到,這未免也太滑稽了。”


    朱佑香搖搖頭,歎口氣,也不知道她是感慨許岩的本領太差還是感慨地球人的武器太犀利,許岩被羞得臉色通紅——自己要不要象電視裏那樣跪下來大喊一聲:“師傅在上,徒兒給您老人家丟臉了!”


    朱佑香仿佛也猜到了許岩的想法,安慰他道:“這件事,卻也怪不得公子你,吾也有錯。


    吾以為,此番世界秩序井然,頗為太平,公子您不會遇到什麽危險,所以,吾希望公子能集中精力於提高修為,不要在神通雜術上分心,所以並未傳授給公子法術,以致公子您在遇險之時,竟無一術可以防身,隻能憑借肉身與敵周旋,那自然大為吃力了——這是吾的疏忽,不是公子您的錯,該是吾對公子道聲抱歉的。


    近期,各地天災頻出。。。一旦有事,公子無術以禦敵,確實很危險。這樣吧,待吾考慮一番,挑選一些防身與製敵的技藝傳授給公子了,也算是有備無患吧。”


    聽朱佑香這麽說,許岩頓時大喜——他來找朱佑香訴說,本來隻是想傾訴一下心中的煩惱,沒想到朱佑香因此答應給自己傳授神通和法術,這就是意外的收獲了。


    許岩忽然想到一件事,他好奇道:“軒芸,我修為不足,抵擋不了槍械——但若是你呢?按你的水準,能抵擋槍械武器嗎?”


    “公子,關於此事,吾也無法判斷。”


    許岩詫異:“軒芸,你自己的實力,你也不懂?”


    “公子,吾自身的實力,吾自然是明白,但吾卻不明白槍械的威力到底有多大。在電視上,有些劇裏,槍械的威力十分恐怖的,子彈能穿透鋼鐵牆壁然後擊穿人體。造成恐怖的殺傷,甚至能一槍連續射殺數人;


    而在有些電視劇裏,那同樣的槍械。忽然威力又變得很弱了,吾看到有些人僅僅靠著隨身的煙盒或者懷表就能把子彈給擋住了,毫發無傷。甚至有位修煉有神奇絕技的大俠,他就憑著自己的外練真氣就能把子彈給擋住,甚至還能赤手空拳地抓住子彈!


    所以,槍械的威力忽強忽弱,吾能否抵擋。吾也實在無從判斷。吾覺得,此事的關鍵。最好得找一支真正的槍械回來,吾親身體驗它的威力之後,如此才能確定。否則的話,光憑臆測猜想。做出的結論隻怕是不正確的。”


    聽朱佑香這麽說,許岩隻能感慨:現在的抗日神劇,實在是誤人太多了。


    “軒芸,你還記得,那天來我們家中幫我們錄取口供的那位黃山警官嗎?”


    “那叫黃山的官差?那天公子您接待他的時候,吾躲在客房裏未出來,不過還是見過他一臉,聽過他的聲音和說話——感覺此人精明能幹,含而不露。頗通人情世故。公子您今天又見到他了?”


    “嗯。今天遇匪後,我們有同伴報警,出警的就是黃山和他的部下。”


    “這樣的話。這位黃警官可是對公子有何苛責?他為難公子您了嗎?”


    許岩苦笑,他把今天和幾個警察打交道的經過說了——今天許岩在樹林裏和幾個警察打交道的那一段經過,那是頗為驚心動魄的,雖然雙方並未動手,但在許岩看來,其驚險程度甚至比自己被毒販連開幾槍時候更為危險。


    當時那緊張的微妙氣氛。無法用語言來描述,不是在場親曆的當事人。委實無法體會那種殺氣彌漫、一觸即發的緊張氣氛。


    隨著許岩的描述,朱佑香也明白過來,她蹙眉道:“公子,那些官差當時有意殺你?”


    “這隻是我的感覺——當時,三個警察用槍指著我,給我一種十分危險的感覺,他們的動作和語氣,都給我一種森然的感覺,令人戰栗。”


    “以公子您如今的修為層次,既然有此感覺,那對方對你懷有殺意,此事肯定是毫無疑問的了——公子心煩意亂,便是為此吧?”


    “倒不是這個原因。。。”許岩搖頭,他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何煩躁——黃山起初想謀害自己,這確實令他憤怒,但隨後,自己又被逼著收下了黃山的錢,這又讓他有種與對方同流合汙的感覺,感覺心煩意亂。


    這時,朱佑香“噓”了一聲,豎起了一個手指:“公子且安靜了,看,新聞播了。。。好像就是你們今天的事。”


    許岩這才發現,電視上現在播的是錦城台的本地新聞了:“。。。本台記者從市公安局獲知,今天,錦城市公安局在我市的青秀山風景區破獲了一起特大涉槍販毒案,繳獲涉案海洛因二十三公斤,繳獲手槍三支。。。在查獲過程中,毒販分子負隅頑抗,與我公安幹警爆發了激烈槍戰。我英勇的公安民警沉著應戰,當場擊斃販毒分子四人,活抓六人。。。”


    隨著播音員的話聲,電視上出現了現場的場景,許岩看出了那是青秀山風景區,出現了大隊荷槍實彈的警察搜山的情景,還有一些灑在山路上的斑斑血跡,緊接著,鏡頭一轉,出現了黃山,他戴著一頂鋼盔,腰間佩戴著手槍,風塵仆仆,像是剛剛從山上摸滾跌爬歸來。


    麵對著記者的話筒,黃山一麵正氣、義正辭嚴:“這是近五年來,我市查獲毒品數量最大的一樁毒品案子,涉案毒品多達二十二公斤,這是在我市甚至我省曆史上都少見的,犯罪分子窮凶極惡,當他們走投無路的時候,竟敢向我民警開槍射擊。。。我參戰民警當機立斷,采取了果斷措施,將他們當場擊斃!


    在這裏,我要告訴那些膽大妄為的販毒分子,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無論你們多麽狡猾,多麽凶殘,都逃脫不掉公安機關對你們的嚴厲打擊,法律的嚴懲,最終在等候著你們!”


    隨著黃山鏗鏘有力的話語結束,鏡頭一轉,又回到公安局的辦公室,鏡頭裏出現了擺在辦公室桌上的一包包的白色粉末狀東西,那些繳獲的毒品擺滿了整整幾張辦公桌,還有幾把手槍和子彈。。。鏡頭又回到了播音室,漂亮的女播音員帶著恬靜的微笑對公安機關破獲大案表示了祝賀,並代表錦城的一千萬市民對市公安局為民除害表示感謝。


    這條新聞不長,也就一分多鍾的時間。許岩和朱佑香都看得全神貫注。看完了新聞,倆人對視一眼,都是長舒一口氣。


    “公子,吾看新聞上,好像並未提到您和您的同窗好友呢。”


    許岩心想黃山多半把生擒那幫歹徒當做他們自己的功勞了——不過說來也是,自己還是大學生,要這種拋頭露麵的鏡頭幹什麽呢?


    “那麽,公子,你到底是為何心煩意亂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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