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住心中的不快,趙嫣然冷冰冰地對那位資深空姐說道:“那好吧——你們不就是想要倆個位置嗎?許先生和黃小姐留下,我們另外安排人過商務艙去就是了。”


    她轉過頭來,對身邊的助理和保鏢兼司機歉意地說聲:“張姐,陸師傅,這個。。。”


    張助理和陸司機都是很善解人意的人物,沒等趙嫣然把話說出來了,他們已經搶著先說了:“沒事的,趙小姐,我們過商務艙去坐就行了,反正服務都差不多的吧?”


    看到趙嫣然肯做了讓步,那資深空姐鬆了口氣,她連忙保證,絕對提供一樣的服務給兩位過去的乘客,絕對不會比在頭等艙差,不會虧待他們的。


    盡管她一再保證,但趙嫣然也好,倆名助理也好,大家臉色都有點悻悻的——到了這時候,大家在意的已經不是頭等艙的那點待遇或者飲食了——趙嫣然團隊的人,誰會在意一份牛排或者兩杯紅酒?


    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更在意的是麵子問題。本來都訂好座位坐下來了,卻還要硬生生地逼著讓出座位來,讓給幾個遲到的日本外交官,這樣的事,放在誰身上都不好受。


    頭等艙的牛排也好,座位也好,香檳也好,這都不重要,關鍵是,人掙的就是這麽一口氣啊!


    兩名助手站起身,正要出去的時候,這時候,許岩叫住了他們:“張助理,陸師傅,二位麻煩等下——嫣然,這兩個位置,我不讓,你也不要讓!這位小姐,既然我們交了錢,為什麽還要讓位給誰呢?”


    空姐一聽頓時就知道壞事了——聽許岩那有恃無恐的語氣,這位多半也是一位來頭不小的主,這位老兄鬧別扭不要緊,卻把自己夾在中間難做人。


    她努力擠出了和藹的笑容:“許先生,確實是我們乘務組的工作出現了失誤,給諸位造成了不便,我們願意向幾位道歉。


    許先生,因為遇到日本外交官這樣的特殊情況,所以我們才不得不冒昧得罪兩位——總而言之,是我們的工作沒做好,但優待外國貴賓,這是為咱們國家外交工作的大局著想啊!


    外事辦那邊通知我們了,說這幾位日本外交官是來我們國家執行重要任務,必須予以照顧——許先生,咱們雖然是普通的中國人,但也應該支持國家的工作,不能給國家的事情拖後腿是不是?您就算不肯原諒我們,也應該看在國家的份上。。。”


    許岩打斷她:“這位空姐,你說得很對,如果真是國家外交工作需要,那我們作為普通公民,為國家做點貢獻,犧牲一下,那倒也沒什麽。但問題是,你說有日本的外交官過來,我卻是不怎麽敢相信呢——世上哪會有這麽巧的事?我們剛坐下就有個外交官來了?”


    “許先生,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我們不可能拿這種事來蒙騙您的,確實是日本外交官,他們已經快登機了!”


    “我不信!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


    聽得許岩如此固執,空姐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她問:“許先生,您要怎麽樣才會相信呢?”


    “除非我親眼看到那幾個日本外交官!隻要他們來了,我就立即讓座——如果真是日本外交官,不要說商務艙了,你就是把我們趕回經濟艙,我們也乖乖回去,絕對配合!”


    聽許岩說得斬釘截鐵,空姐反倒遲疑了——這位許先生堅持要麵見日本的外交官,這倒是有點蹊蹺了,他會不會有什麽圖謀?


    難道,他是恐怖組織的成員?


    但隨即,她又想到了:對方是趙嫣然的好朋友,趙嫣然是紅遍全國的大明星,她的朋友應該也是有身份的人吧?這位許先生這麽年輕,斯斯文文的,看著像個大學生,也不像什麽恐怖分子。而且,他也是偶然的機會才升艙上來的,不像是有專門的動機和預謀——想來想去,那位空姐終於確定了,可能許先生就是一口氣咽不下,非要親眼見到那些日本人才肯走吧?


    隻要能消除了這位許先生的怨氣,給他見一下日本人,其實倒也無妨的。


    想到這裏,空姐點頭道:“許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想親眼見到日本外交官,確認這件事情是嗎?


    但我們也有個條件,等下,見到日本客人的時候,還請您務必保持冷靜和禮貌,以展現我們國家公民的良好素質和大國風度,不得粗魯無禮,更不能粗言穢語——這個,您能答應嗎?”


    許岩笑道:“放心吧,隻要真的是日本外交官,我會禮貌對他們的。”


    “好的,請您稍候,日本貴賓很快就要上來了。”


    很快,外麵艙道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門被打開了,空姐領著幾個日本人過來,許岩一眼就看到了,走在前麵的日本人就是那位橋本一郎部長,安晴織子緊隨他身後。


    幾個日本人進艙,立即就看到了許岩,當下,他們都呆住了,目瞪口呆。


    空姐看到日本人表情怪異,她還以為他們在責怪有其他客人占他們的座位呢,她趕緊解釋道:“外交官先生,這幾位客人本來安排坐這裏的,但為了給諸位安排頭等艙,我們經過說服,他們已經同意讓出座位給你們了。”


    然後,她很客氣地對許岩說:“許先生,您也看到了,日本貴賓已經到了,我們確實沒有騙您的,這真是迫不得已的,還請您多多諒解吧!”


    看著幾個目瞪口呆的日本外交官,許岩臉上浮現出了和煦的笑容,他點頭道:“當然,我說話算事,既然是日本貴賓過來了,我肯定要讓座的——橋本先生,安晴小姐,我回經濟艙了,這頭等艙就讓給你們了,你們就慢慢享受吧,嗬嗬!”


    說著,許岩站起了身子,作勢要走,這時候,安晴織子快步走過來,神情驚惶,她喊道:“許桑,您怎麽在這裏?這是怎麽回事?”


    許岩兩手一攤,他笑嘻嘻地說:“本來我在頭等艙坐的,但乘務忽然說有尊敬的日本外交官上飛機來了,要讓出頭等艙來給諸位尊敬的日本外交官——事情就是這樣了。


    好吧,你們慢慢坐吧,我先回去了。”


    聽許岩這麽說,安晴織子的臉色唰地白了,她語無倫次地叫道:“對不起,許桑,對不起,我們不知道您在這裏。。。請您千萬不要走!”


    她可是太清楚了,一旦許岩被從頭等艙趕了出去,那自己就把許岩給得罪大了——自己一行人千裏迢迢從日本趕到京城,又從京城飛來錦城,目的是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討好許岩,抹去過去的恩怨,跟他建立友誼嗎?


    現在,就為個頭等艙的座位,自己一行要硬生生地把許岩當眾趕走?!


    自己居然要搶許岩的座位?!


    安晴織子懂中文,也是略通中國的風俗文化,知道中國人最是愛好麵子。在很多大人物看來,被這樣當眾趕走,那侮辱性不亞於被當眾扇了一個耳光。


    自己一行人千裏迢迢地過來,花費了那麽多的功夫,又是送錢又是賠罪道歉,就是為了把許岩給得罪得更深了嗎?


    想到那後果,安晴織子臉色發白,冷汗直流,正在這時候,身後傳來了橋本一郎嚴厲的呼喝:“安晴,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被點了名的安晴織子沒辦法,她戰戰兢兢地答道:“橋本部長,這個頭等艙的座位,本來是許桑和他的朋友在坐的。現在,因為我們臨時決定登機回京城,航班的乘務要求許桑他們騰出位置給我們。。。許桑說,他準備給我們讓位置,他回經濟艙去坐——對不起,許桑看著好像很生氣,橋本部長,我們好像闖禍了!”


    聽了安晴織子的說話,橋本一郎當場也是臉色大變,他罵了一句:“安晴,你混賬!你竟敢幹出這種事來,要許桑為我們讓座?”


    安晴織子連連鞠躬,她的說話已經帶了哭腔:“對不起,橋本部長,對不起!都是我辦事不力——可是我實在不知道許桑他會在這趟航班上啊!”


    “八嘎!”


    都這個時候了,安晴織子還在狡辯說不知情,這越發讓橋本一郎憤怒。他怒喝一聲,狠狠地扇了安晴織子一個耳光,他大喝道:“安晴,放在以前,你該立即剖腹謝罪的!”


    被當眾扇了一個耳光,安晴織子頓時哭出聲來,她對著許岩深深鞠躬,哭著說:“對不起,許桑,都是我的錯,實在對不起了!”


    “八嘎!安晴,你對許桑做出這麽失禮的事情,光這樣就足夠了嗎?拿出你的誠意和氣魄來!”


    “嗨依!”


    安晴織子聞聲立即從命,她對著許岩跪倒在地,雙手扶地,深深地磕頭,一邊哭著說:“對不起,許桑!對不起,許桑!是我的錯,請您原諒我的愚蠢!”


    包括橋本一郎在內,幾個日本外交官也跟著深深鞠躬:“許桑,我們做事太愚蠢,冒犯了您,實在太對不起了!如果您不高興的話,請您任意責罰我們吧!”


    看到這一幕,在場眾人頓時震驚得呆若木雞。


    黃夕倒是明白怎麽回事,她親身經曆過那場談判的,知道日本人現在對許岩很討好。但放在其他人——包括趙嫣然和她的隨從,還有在場的幾個空姐眼裏——他們都是驚得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空姐們雖然搞不懂這是怎麽回事,但眼前的情形,她們還是看得明白的:那帶頭的外交官,叫橋本部長的大人物,一邊叱罵著那個女翻譯,一邊對許岩連連深鞠躬,嘴上嘰嘰呱呱地說著什麽,還有那幾位日本大使館的官員,統統都對許岩鞠躬賠罪,那位女外交官甚至都哭著給許岩磕頭賠罪了。


    看著這一幕,空姐們心中頓時惶恐起來:天哪,堂堂的日本高級外交官,平時在中國哪裏都享受優待和尊崇的大人物,沒想到碰到這位不起眼的年青許先生,他們活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當場嚇得下跪賠罪,涕淚交加!


    幾個空姐們想象不出,到底什麽樣的人物才有這樣的威力,能讓日本人的外交官忌憚到這樣的地步——說難聽點,就算碰到我們的中央大首長,日本外交官們也不至於要嚇得磕頭跪倒吧?


    現在,空姐們被眼前這一幕給深深震撼了,她們已經無法想象,許岩的身份到底高到了何等地步?


    這時候,她們也知道,自己肯定是闖大禍了:那幾個日本人外交官隻是無心之失呢,就被嚇成了這樣。而自己這幫人,是當麵想要驅趕這位許先生出頭等艙的,比起那幾個無意中犯錯誤的日本人,自己豈不是把這位許先生給得罪得更狠?


    這位許先生,他肯定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這樣的人物要報複自己,搞不好一個眼神就夠了吧?


    那邊的日本人外交官都要痛哭流涕地跪地磕頭才能取得這位許先生的原諒,那自己又該怎麽辦好呢?難道也要學著日本人的樣子,一樣跪在許先生麵前痛哭求饒?


    一時間,幾個漂亮的空姐陷入了惶惶不可終日的惶恐之中,她們麵麵相覷,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恐懼。


    這時候,黃夕在快速地幫許岩翻譯著日本人的講話:“橋本先生說,他表示深深道歉,心中的悔恨實在無法用語言來描述,他說回去以後,一定會嚴厲責罰安晴織子。。。他說,隻要許先生能原諒這次的冒犯,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他說,如果許先生還是不諒解的話,就讓安晴織子就一直這樣跪著賠罪好了。。。”


    許岩撇撇嘴,他說:“好了好了,讓橋本先生不要這樣折騰安晴小姐了。安晴小姐,你也起來吧!”


    一群日本男女跪在麵前鞠躬和磕頭,這樣的情景雖然很爽,但看得久了也沒意思了,許岩擺擺手:“好了,橋本先生,安晴小姐,你們賠罪的心情,我已經確實地感受到了。這本來就是一場誤會而已,我一點都不介意的,你們何必鬧得這麽嚴重呢?”


    聽許岩終於鬆口了,幾個日本人都鬆了口氣,但許岩說他一點都不介意,他們卻是壓根就不信,都在心裏想:“一場誤會?才怪!看許岩剛剛那尖酸刻薄的勁頭,如果自己不是賠罪態度誠懇,隻怕許岩還真的會一怒走人的。到時候,他肯定會通過什麽渠道把這件事給傳回日本國內:‘不是我不肯去日本援助你們,實在是你們的外交人員太可惡,居然把我從飛機的頭等艙裏趕了出來,深深地侮辱了我,所以我才決定不去日本的!’——這番話如果傳回日本,外務省和內閣情報部的大佬會把自己一行全部人的皮都給剝了!’


    橋本一郎嘰嘰呱呱地喊了一通,安晴織子流著眼淚翻譯道:“許桑,橋本部長再次表示深刻地謝罪和反省——他說,倘若有什麽能讓許桑您原諒我們的,哪怕是赴湯蹈火我們也願意去做!”


    許岩想了一下,遺憾地搖頭:“我想來想去,還真沒什麽需要諸位做的——這個,如果諸位可以安靜地離開,不要再打擾我們的安靜,我會很感謝你們的。”


    “嗨依!我們這就離開,請您原諒我們的打擾。”


    聽了許岩的逐客令,幾個日本人雖然還是不情願,但他們可不敢再惹怒許岩了,他們再三地鞠躬,嘴裏念叨著對不起,一步步倒退著出了機艙。


    安晴織子腳步最慢,她最後一個走,許岩很不善地瞄了她一眼,平靜地說:“安晴小姐,你還有事?”


    安晴織子心下一凜,她深深鞠躬低頭,不敢正視許岩的眼睛:“許桑,真是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您在這裏的,請您一定要原諒我們。。。”說著,她的眼淚已經落了下來,聲音都哽咽了,那淒涼的樣子,讓旁觀的空姐和趙嫣然等人都看得同情起來了。


    趙嫣然輕聲對許岩說道:“岩子,這幾個日本人又是磕頭又是鞠躬的,咱們差不多也就算了。。。這女的看著就是個小翻譯吧?你如果揪著不放,她會很倒黴的,你看,她哭得好可憐。這事就是個誤會,不如就這樣算了吧?”


    許岩心中暗想,趙嫣然這妹子還是很善良的——不過她可是看錯了,安晴織子可不是什麽小翻譯,這女的能說一口流利的中文,是日本東京警視廳中國課的公安警察,是專門針對中國的情報人員。這種職業情報人員最擅長偽裝和欺騙,對這種人可憐的話,那是可憐錯對象了。


    隻是這樣當著眾人,許岩也不好意思把話說得太過露骨了——中國人的特性啊,就是太善良了,尤其是同情女性,看到女人一哭,大家就紛紛覺得是男人的錯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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