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朝。


    雒陽城。


    七月盛夏,關中大地,如火如荼,頭頂上一輪炎烈的火球在映照,仿佛想要把這一座偉岸而恢弘的大魏都城直接給烘烤的一片火熱。


    宮闈西側,一個宮苑之中,樓閣之上。


    曹丕身穿錦色長袍,跪坐一個雅致的廂房,神色默然,手端著一個青銅酒盞,把酒盞之中的烈酒一口而盡,心中悲憤之下,忍不住長嘯。


    “崔!州!平!我!殺!了!你!”


    他怒吼的聲音仿佛從無間地獄之中強行的透出來,陰森冰冷,殺意衝天。


    那一天的早朝,他醞釀良久,糾集了關中世家的力量,直接在朝廷之上,在文武百官之前,向太子曹昂發難。


    大勢在握,抬手舉足之間,指點江山。


    何等的威武。


    他就差一點,就能扳倒曹昂了。


    可是他想不到,最後卻因為冀州易幟,在一夜之間,整個雒陽城的局勢都大變,朝中的眾臣,大部分都因為這事情紛紛傾向了太子曹昂。


    如今的他已經是到了一個眾叛親離的地步了。


    儲君無望。


    前途已絕。


    籌謀良久的大計,功敗垂成,就是因為崔州平。


    他最信任的崔州平!


    崔州平一直以來都是他身邊推心置腹的第一謀臣,是他曹丕最為信任的部下,自己器重他,甚至把整個冀州托付給他,可怎麽也想不到,在自己身後狠狠的插了他一刀的居然是他。


    “給我誅殺博陵崔家滿門,殺其九族,不留一個活口!”


    幾天之前。當曹丕聽到冀州易幟的消息,他在第一時間發出了這一道冷酷無情殺意衝天的命令。


    當初他之所以會用崔州平,對崔州平委以重任。推心置腹,毫無防備。有兩個原因,一個原因是崔州平的能力,他的能力冠絕麾下謀臣,所以他器重而重用,還有一個願意就是崔州平本身是出身博陵崔家的世家子。


    世家子都有一個軟肋,家族大於天。


    他自認為隻要自己能死死的拿住了博陵崔家,就等於是拿住了崔州平這個人。


    可當他麾下的騎兵領著他的命令,出現在博陵的時候。博陵崔家早已經人去樓空,一個大世家,家族之中最少是上百口人,在他的眼皮監察之下消失。


    他曹丕就算是再傻,也應該明白了一點。


    崔州平絕非被策反,而是早有預謀了。


    換言之,他恐怕是東吳的人,東吳一直埋在自己身邊的一枚錦衣暗子而已。


    一想到這裏曹丕的心中猶如刀割,他的一雙眼眸血絲一縷一縷,赤紅如火。仿佛能噴出怒火而來:“崔州平,枉顧本皇子如此信任你,你這個逆賊。若是落入我的手中,不把你千刀萬剮,本皇子決不罷休!”


    他的一口酒喝見底,陰狠的聲音在廂房之中回蕩。


    “二皇子殿下!”這時候廂房之外,一個親衛的聲音響起。


    “什麽事情?”


    曹丕抬頭,聲音有些衝。


    “殿下,司馬防老先生來了,他想要麵見你!”廂房外的聲音有些戰戰兢兢。


    “請進來!”


    曹丕聞言,渾身一顫。連忙是收拾了自己身上的一絲怒火如雷的心情,然後細細的整理衣袍。盤坐在首位。


    “司馬防拜見二皇子殿下!”


    司馬防大步流星的走進來,對著畢恭畢敬的行禮之後。跪坐在左側上位。


    “司馬家主,今日你前來見麵本皇子,所為何事?”


    曹丕抬頭,目光之中有一抹異色,統統有神的看著這個老狐狸,平靜的問道。


    司馬防這個老狐狸,他絲毫不敢小看。


    “我為二皇子殿下而來!”司馬防微微撫摸了一下下頜的看潔白胡須,淡淡的說道。


    “為我?”


    曹丕聞言,冷冷一笑,有些自嘲:“司馬家主此言讓本皇子有些意外,如今在朝堂之上我一敗塗地,被太子兄長逼入絕境,已經是近乎一個眾叛親離,就差自刎謝罪了,司馬家主認為我還有什麽利用價值嗎?”


    “難道二皇子殿下就這麽心甘情願的失敗嗎?”


    司馬防目光微眯,嘴角揚起一抹陰森的笑容。


    “我自然不願意!”


    曹丕看著司馬防那張老臉,沉默良久,半響之後,才深呼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自己有些遭亂的心情,冷靜下來,一字一言的說道:“可司馬家主應該很清楚一點,如今雒陽城之中的局勢,已經是大變,冀州一失,我曹丕身後在無任何依仗,朝廷誰願買我的帳啊!”


    “也不一定!”


    司馬防目光微眯,若有所指,淡然說道:“小小冀州,丟了便是丟了,二皇子至少還有關中之地,我關中世家願助二皇子成大事,就看二皇子有沒有膽量拚一把了!”


    “請司馬家主直言!”


    曹丕有些意外之喜,心中一動,連忙站起來,對著司馬防拱手說道。


    “兵諫雒陽,強行登基!”


    司馬防目光灼熱,有一抹鋒芒的冷芒在閃爍。


    “什麽?”曹丕有些難以置信。


    “二皇子不敢嗎?”司馬防反問。


    “兵諫雒陽,強行登基!”


    曹丕聞言,渾身一顫,目光瞪大,看著司馬防的那張老臉,有些詫異,一字一言,重複著他的話,卻敲擊著自己的心靈。


    “事至如今,大勢已失,二皇子殿下認為你還有其他路嗎?”


    司馬防平靜的說道:“還是你願意等到陛下蘇醒過來,秋後算賬,要麽落得一個全屍,再不過也隻是軟禁一生,不見天日!”


    “是啊,本皇子已經是沒有任何路可走了!”曹丕咬咬牙。眼眸之中綻放出一抹冷冽的堅韌:“我曹子桓今天走到了這一步,不成功便成仁,不是他曹昂死。就是我曹丕亡!”


    “錯!”


    司馬防眸光驟然變冷,渾然的殺意爆發。低喝:“二皇子說錯了,你應該說不是當今的陛下死,就是我們全部人都要死,據我所知,陛下其實已經是醒過來了,恐怕不複多日,他便可親政,到時候你該何去何從。我們關中世家有該何去何從?”


    “司馬家主此言當真?”


    曹丕眼眸之中有一抹懼色:“父皇若是醒過來,我們豈不是……”


    他可以抗衡曹昂,不在乎荀彧,甚至連郭嘉也可以放在一旁,但是對於曹操這個父親,他是打從心底裏麵畏懼。


    如果曹操醒過來,站在他麵前,他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反。


    “二皇子殿下,其實我們如今已經是沒路了!”


    司馬防倒是沒有想到曹丕居然如此畏懼曹操。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想了想,給他下了一把猛藥:“要麽我們大步前進。你一飛衝天,九五當空,我們關中世家坐享從龍之功,享受榮華富貴,要麽我們墜落萬丈懸崖,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


    “好,既然如此,本皇子就依了司馬家主之言!”


    曹丕死死的咬著牙。俊朗的麵容之中變得越發猙獰起來了,他斬釘截鐵的說道:“兵諫雒陽。殺出一條九五之道出來,不過雒陽城恢弘偉岸。城高牆厚,不說禦林軍之強,僅僅是城中兵馬,也不是我麾下那點兵將能攻下了,除非十萬大軍強攻之,我們如何是好!”


    “有人打開城門,我們便可長驅直入,何須強攻。”


    “誰?”


    司馬防眯著眼,吐出了一個名字:“張魯!”


    “張魯?”


    曹丕聞言,手指忍不住顫動起來,他細細的想了想,沉聲的說道:“拿下此人,本皇子有信心,此事可以交給本皇子去做,但是司馬家主,你可知道,如果僅憑一個雒陽城,就算我們成功了,也護不住本皇子的位置,在距離雒陽不遠的虎牢關,汜水關,都是重兵之所,郭嘉於禁等人對我更是怨恨有家,他們若是發兵,返回雒陽,三五日便到,到時候我們可就麻煩了?”


    “二皇子請放心!”


    司馬防微微一笑,神色之中智珠在握:“隻要我們能順利的拿下雒陽城,我可以保證一點,他們絕對不會異動!”


    “為什麽?”曹丕不解。


    “因為大局!”


    司馬防很了解郭嘉等人的性格,這些朝臣忠肝義膽,隻要能在他們出兵之前拿下雒陽,他們就算不甘心,為了大魏朝的大局,他們也會忍聲吞氣。


    “大局?”曹丕心中一動,明白了:“這麽說,隻要我們順利能拿下雒陽,把握主大魏的朝綱,便是勝局在握!”


    “沒錯!”


    司馬防點頭,道:“但是此役還是艱難,我們稍有不慎,恐怕就是血流成河,為了保存大魏朝日後的實力,我們需要速戰速決!”


    “我兵馬已南下!”


    曹丕點點頭,道:“如今估計已經到了黃河北岸,懷城之地,隻要渡河過來,在一天之內,他們便可兵臨城下,隨時可以進城!”


    “原來殿下早有準備!”司馬防有些意外,他是小看了這個二皇子了,本以為自己要花大氣力去說服他,倒是沒有想到他有著一份決斷。


    “在冀州易幟之後,我也曾想過挽回冀州,試圖想要讓朝歌城的兵馬北上魏軍,但是如今雒陽城局勢,我本身就已經是朝不保夕,誰知道太子殿下什麽時候會對我動手,我隻能讓他們速速南下,保命為先!”


    曹丕坦然的說道。


    當初他接到冀州易幟的這個消息之後,第一時間,那就是讓自己麾下駐守在朝歌城精兵南下。


    畢竟對於冀州得失,他更加在乎自己的性命。


    冀州易幟東吳,他在大魏朝的威信已經盡然失去,朝中看不慣他的人多如牛毛,想要殺他的人也是無數,沒有兵在雒陽,他沒有安全感。


    “如此甚好!”


    司馬防嘴角揚起了一抹滿意的笑容:“這樣一來,時間上我們把握的很好,我們的勝算就更大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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