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牧的城牆之上。


    墨玉錦袍的中年肅然的站在呼廚泉的身邊,畢恭畢敬的道:“大汗莫要擔心,吳軍的戰鬥力雖強,可他們如今兵力分散,正好給了我們一個逐個擊破的機會,我有一計,可破吳軍主力!”


    “速速道來!”呼廚泉聞言,目光湛然而亮。


    其實他的本意是再韜光養晦數年,然後才舉兵南下掠奪一些人口糧食罷了。


    可自從這個墨玉錦袍的中年人在匈奴出現,給他出謀劃策,每一個計謀恰到好處,讓他能順利的整合匈奴力量,整個匈奴王庭在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實力翻了數倍。


    這讓他信心倍增,才出兵南下。


    所以他對這個墨玉錦袍的中年人異常的信任。


    而且呼廚泉也知道此人的底細,知道他是魏朝餘孽,不容如今的大吳朝,更是和大吳朝有不共戴天之仇恨,隻有投靠匈奴,才能活命的人。


    所以他並不擔心會被出賣。


    “大汗請看!”


    墨玉錦袍的中年人從地麵上拿起幾顆石塊,直接在城牆上開始布兵排陣,他拿起第一塊石頭放在了了呼廚泉的麵前,道:“這是左王劉豹的兵力所在,十萬鐵騎,長驅直入,掠奪甚多,吳朝北州,已經烽火連天,這讓吳軍不得不說吧主力壓在這裏,如今他已經牽住了吳軍大部分主力,唯有一個血狼軍團在右側而已!”


    緊接著,他拿起第二塊石塊,落在了第一顆石子的右側位置:“而這裏,是扶羅韓起兵之地,雲中鮮卑雖然兵力不強,但是連接幽並之地,吳軍必須考慮幽州鮮卑部落的反應,所以他們必須要盡快剿滅,因此扶羅韓也能牽住血狼軍團半數兵力,那麽僅存半個軍團,數萬將士而已,這就是他們的弱點,我們集中兵力,先吃掉這一股吳軍,然後聯合扶羅韓,吃掉另外一半,滅了吳軍一個軍團,足以讓他們傷筋動骨,到時候尚未歸心穩定的中原,必然打亂,吳軍為了鎮壓中原,隻能黯然收兵,屆時我們便可輕易的拿下整個河套之地!”


    很快他拿起第三塊石塊,落在的距離廣牧不是很遠地方:“而最後的戰場,必須在九原,因為我們的兵馬太過深入中原,對我們不利,中原之地,不適應匈奴勇士作戰,隻要在九原這裏伏擊,必然可把他們的主力牽引過來,圍點打援,圍著這股吳軍兵力,利用我們匈奴騎兵如風一般的機動力,剿滅援兵,必然可馬到功成!”


    “可是如果劉豹擋不住呢?”


    呼廚泉忍讓多年,性格謹慎,很快就想到了唯一的漏洞。


    “大汗,劉豹畢竟不是你的心腹,他雖已經臣服於你,但是那是因為他的部落申屠澤在你的手中控製,他無可奈何方臣服!”


    墨玉錦袍的中年人微笑的道:“此戰若不能消耗他的實力,日後如何壓服他,就算十萬鐵鐵全滅,隻要能拿下河套之地,也足已,對戰吳人,匈奴兵強馬壯,你並不畏懼,但是匈奴之中,若有人與你爭奪汗位,無論成敗,恐怕都是自損匈奴的力量而已!”


    “可是那畢竟是十萬兒郎,而且都是我匈奴王庭最精銳的勇士!”


    呼廚泉有些不忍心。


    “大汗忘記了,還有一個北匈奴啊!”


    “北匈奴南下,本大汗並不是抱有很大的信心!”呼廚泉道:“都分家上百年了,北匈奴恐怕也有不少自己的算盤!”


    “隻要他們南下,大汗就不畏懼他們的算計,這裏可是大汗的地盤,到時候大汗還可以趁機合並北匈奴,一統匈奴霸業!”墨玉錦袍的中年人循循誘導。


    “好是好,就是太過於折損我匈奴勇士了!”呼廚泉斟酌了一下,心中還是有些搖擺不定。


    “大汗,匈奴王庭從來不缺悍勇之士!”


    墨玉錦袍的中年人淡淡的道:“偉大的匈奴王庭,全民皆勇士,一個青壯一個兵,大汗還缺這點兵力嗎?可匈奴王庭缺了是一個草原上的領頭雄鷹,一個能帶著匈奴飛起來的雄鷹是不需要仁慈的,大汗可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婦人之仁,想要成大事者,必須要懂的割舍!”


    “先生所言甚是!”


    呼廚泉聞言,心頭一顫,變得決絕起來了,他點點頭,道:“先生如此為我匈奴勞心勞力,日後我若能一統匈奴,定不負先生今日之功!”


    “我皇陛下遭東吳的孫權小兒殺害,此仇不共戴天!”


    墨玉錦袍中年人麵容之中顯露出一抹深仇大恨出來:“我願輔助大汗,並不是希望大汗如此厚待,隻是希望大汗他日能夠馬踏中原,為我皇陛下報仇!”


    “先生果真是忠義之士,他日我若是攻入東吳帝都,必把孫權小兒交由你處置!”


    呼廚泉被捧的整個人都有些輕飄飄起來,口氣大的能飛天。


    “謝大汗體恤!”


    墨玉錦袍中年人連忙擺出一副受寵若驚的神色。


    ……


    傍晚,斜陽夕照,光芒如血。


    墨玉錦袍的中年人和呼廚泉商議了一番軍事布局之後,拖著有些疲累的身軀,從城牆之上返回了城中的一處房舍。


    房舍很整潔,也很簡單。


    他洗了一把臉,然後吃了點外麵匈奴衛兵送來的飯菜,然後就合衣在床榻上躺著,他並沒有睡覺,此時此刻他的思緒很清醒,在回想這今日的一舉一動,尋思著其中是否有漏洞。


    這是他每天的功課。


    一人三省,放能補足紕漏。


    呼廚泉是一個很小心謹慎的匈奴大汗,他忍讓多年才有今日之威,疑心病很重,當初為了取得他的信任,自己做的很多,決不能在細微的事情上露出一絲一毫的馬腳。


    “大統領!”


    伴隨著夜幕的降落,一個鬼魅的身影若無旁人的穿透重重的匈奴衛兵的首位,出現床榻之前。


    “我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再叫我大統領!”墨玉錦袍的中年人睜開眼睛,從床榻上坐起來,目光看著這到身影,冷冷的道:“鬼卒大統領早已經葬身雒陽城了!”


    “大統領,我習慣了,改不了!”


    這個一手抱著劍的男子訕訕一笑。


    這個男子自然是天下一等一的劍客,當今少有的劍術刺客,史阿。


    史阿可是天下少有的劍術宗師,不僅僅是劍聖王越的弟子,也是當今第一刺客高忘唯一能媲美的對手,一身武藝箭法出神入化。


    “我讓你查的事情,怎麽樣?”


    而這個穿著墨玉錦袍的中年人,就是當年已經葬身在了雒陽城的賈詡,魏朝鬼卒大統領賈詡賈文和。


    沉寂一年多的時間,他搖身一變,變成了匈奴大汗呼廚泉最依仗的謀臣。


    這際遇當真不凡。


    “大統領,血狼軍團已經出兵了!”史阿匯報的道。


    他不僅僅是最出色的刺客,也是當今天下最出色的斥候,吳軍的動向,匈奴斥候還沒有反應,但是他已經深入敵營探測清楚。


    “趙子龍的反應真快!”


    賈詡嘴角揚起一抹笑容:“本以為主將是黃漢升,卻沒想到來了一個趙子龍,天助我也,趙子龍可比黃漢升凶猛多了,對了,這件事情匈奴斥候知道嗎?”


    “應該還沒有察覺!”


    史阿想了想,搖搖頭,道:“血狼軍團的出兵有些隱晦,他們兵分三路,而且行軍速度也不算很趕,我估計匈奴斥候,最少要兩天之後,才有消息回來!”


    “兩天時間,這也足夠了!”


    賈詡站起來,來回的踱步,腦子裏麵的思緒卻越來越清明起來:“呼廚泉雖然已經開始相信我,但是我想要他把匈奴主力集中九原,這還需要在加一把火,這就需要吳軍的配合了!”


    “大統領,就算你能讓匈奴集中兵馬在九原,你就這麽篤定吳軍能明白你的苦心嗎?”


    史阿不解的道:“萬一他們不能領悟你的苦心,那豈不是白忙活一場,甚至還可能弄巧成拙!”


    “史阿,不要小看東吳的聰明人,他們的反應比我們想象之中還要敏銳!”


    賈詡眼眸眯起來,目光流淌著一抹意味深長的光芒:“血狼軍團的參謀長是龐統,龐士元外號鳳雛,曾經和諸葛孔明齊名與鹿門山出院,先後出仕,諸葛亮名揚天下,他的表現也可圈可點,此人絕非簡單之輩,若是他連這一份敏銳的觸覺都沒有,他就不配讓孫仲謀如此器重!”


    “哼,在我看來,他們皆然不如大統領之智慧,諸葛亮也隻是在五丈原一戰撿到一個便宜而已,方有今日之威名,論實力,我就怕我們白忙活一場,最後對牛彈琴罷了!”史阿道。


    “怎麽會白忙活!”


    賈詡笑了笑,對史阿的奉承還是很受的,畢竟作為謀士,他豈會沒有爭鋒之心,不過他也不會小看這些名揚天下的頂級謀士:“我可還有後手,如果不能把匈奴連根拔起,如何對得起我這一年多時間的卑躬屈膝的侍奉!”


    “大統領,有一句話,我不知道該問不該問!”


    史阿的神色突然有些為難。


    “你是想要問我,為什麽幫東吳,對嗎?”賈詡知道史阿的心思,直接的說了出來。


    “嗯!”


    史阿點頭:“我們可是東吳的敵人!”


    “那是以前了,前朝往事,曆曆在目,卻隨風消散,死去的人一了百了,活著的人還是要看看明天!”


    賈詡站到窗邊,目光看著已經覆蓋天空的夜幕,還有即將升起來,一輪若隱若現的月亮,平靜的道:“我不是在幫東吳,我是在幫我們自己,當今天下,唯有大吳,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有什麽地方是沒有大吳的觸角,我想不到,有大吳的觸角,我們就不能堂堂正正的做人,我……不想躲躲藏藏過一輩子!”


    他嚐試過平淡。


    自從從雒陽逃出來之後,他帶著家小,一路北上,本來隻是想要找一個邊緣之地,找一個不認識自己的地方,平平靜靜的過一輩子。


    但是他始終做不到。


    人有一種劣根性,做過人上人,做不了人下人。


    他曾經是手掌整個鬼卒衙門,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鬼卒大統領,如今讓他重新做一個普普通通的平民,他是不甘心。


    “我不是李文優,我沒有他的運氣,他當年落寞之後,躲在遼東的一個小地方居然都能碰上孫權這樣的雄主,而且還能讓孫權邀請他出山,這就是說他運氣不絕,就應當有今日的功成名就!”


    “我們既然沒有這麽好的運氣,隻能自己創造一個好的機會!”


    “當初我不敢投降,是因為我們沒有籌碼,投降了,不過就是一個鬼頭刀而已!”


    “如今大吳朝局勢已定,我等的存在也隻不過是微不足道,我們的機會尚有!”


    “可我等終究是對吳朝是有罪,想要洗脫大罪,就需大功勞!”


    賈詡站在窗台之前,看著冉冉升起的月光,聲音有些飄忽,仿佛說給史阿聽,又仿佛自言自語的說給自己聽:“一年多前,吳朝一統中原,我就知道,我唯有一個機會能東山再起,那就是匈奴!”


    “所以我安置了妻兒,孤身一人來到了這裏!”


    “因為我,才讓匈奴舉兵南下!”


    “因為我,才讓呼廚泉下定決心,傾巢而出!”


    “因為我,才能讓匈奴部落脫離的大草原!”


    “這都是我的功勞!”


    “隻要我們拿下剿滅匈奴王庭的不世奇功,我們就能重新出現在中原的舞台之上,就能重新開始,就能東山再起!”


    賈詡說的斬釘截鐵。


    他算謀甚深,絕不容半途而廢。


    這是唯一的機會,把握不住,他隻能躲躲藏藏,卑微的過下半輩子。


    “大統領之命令,史阿不管什麽原因,願意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史阿單膝跪地,俯首問道:“史阿想要問了是,就算我們成功了,孫仲謀會輕饒我們嗎?”


    “他能饒過諸葛亮這等牽涉孫堅之死的人,必然也能饒過我!”


    賈詡自信的道:“最了解他的人,不會是他的朝臣,而是我這個對他研究到骨頭裏麵的人,他的性格很複雜,看似殘酷冷血,卻暗藏仁心,他不想殺人,他更在意誰能給他帶來利益,大吳朝的利益,他值得我賭一把!”


    “那接下來我們怎麽做?”史阿問道。


    “我會繼續引導呼廚泉把兵力壓在九原城,九原城才是這一戰的關鍵!”


    賈詡走過來幾步,從床榻下麵拿出一份小冊子:“不過為了保證此戰勝局,我們需要加一點籌碼,這是匈奴軍目前的兵力部署詳細的說明圖,你想一個辦法,把它放在龐統的麵前,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出入吳營雖然有些困難,但是我還是能做到的,不過如果想要靠近他們的中軍主營,就有些麻煩,趙子龍可不是善茬,他要是發現我,十條命都不夠死!”


    作為頂級刺客,史阿這點本事他有,但是他很忌憚趙雲。


    “那就借人之手!”


    “何人?”


    “還能是何人,錦衣衛啊!”賈詡對這個老對手了解甚多,想要通過它的手,遞出點什麽,還是能做到的。


    “屬下明白了!”


    史阿目光一亮,點點頭。


    “賈氏的列祖列宗在上,請保佑我此計順順利利!”


    賈詡抬頭,看著已經發出一明亮光芒的一輪彎彎的明月,心中有一抹希冀:“待我東山在此,我必回西涼,重鑄祖祠,供奉爾等!”


    天空上的明月仿佛能聽到他的禱告,越發的明亮起來了,一縷一縷的光芒如同銀色的瀑布,倒流而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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