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澤,這一片一望無際的肥沃大草原之上,正在一步步的孕育著吳人和匈奴人之間融合起來的一個希望。


    千年以來,中原人和草原人是天敵。


    大戰小戰不計其數,勝敗各有之。


    可是中原的朝廷,無論多麽強盛,哪怕是漢武帝時期的強大,也沒有能征服這一片美麗而富饒的大草原,更沒有能讓匈奴部落徹底的臣服。


    這就代表了一件事情。


    想要征服大草原,除了軍隊強大之外,還需要一係列的柔和手段,剛柔並際才有希望拿下匈奴部落。


    在草原之上,匈奴部落或許不是最強大的部族,但是一定是曆史底蘊最深厚的部族。


    吳軍想要征服大草原,可以強行壓迫鮮卑部落,利用強大軍隊的影響力逼迫鮮卑人遷徒進去,但是決不能強行的去融合匈奴部落。


    鮮卑部落很強大,曾經一度比匈奴部落強大,但是他們現在的發展還不足以讓鮮卑部落有一種名叫向心力的東西,往後幾個世紀才是鮮卑部落的黃金時代,現在被孫權輕輕一捏,已經捏斷了未來。


    匈奴部落就不一樣了。


    他們已經走過了不止一個的黃金時代,從戰國到漢末,起起伏伏之間,匈奴部落已經氤氳了一種頑強不敗的向心力,朝廷越是威迫,越是引起他們反噬。


    他們會臣服,但是他們也會反叛。


    匈奴人是敬畏強者。


    但是匈奴人絕對不會隨隨便便的臣服與一個強者。


    從一開始,孫權的心中就知道,匈奴部落一定是大吳朝廷最看啃的一塊骨頭,所以他先一步啃掉了鮮卑,把匈奴部落留在了最後,留在了大吳一統天下之後再行臣服之策。


    去年的一戰,說起來雖然因為呼廚泉的野心,有些壞了孫權的計劃,但是其實他們的南下也正中孫權的下懷。


    如果不打掉匈奴人的傲氣,永遠都無法讓他們走進中原。


    但是打掉他們的傲氣隻是第一步。


    接下來每一步都是大吳朝廷兼並整個匈奴部落的關鍵,任何一步走錯了,都會前功盡棄,讓匈奴和中原再起兵戈。


    “他們能互相之間交流,就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孫權穿著的牧民的衣服,如同一個匈奴青年,龍行虎步的走在牧帳的市集之中,目光看到匈奴人和吳人之間的那種怪異的交流,雖然有些笨拙,但是不可否認,他很滿意。


    他對著身邊陪同而來的徐庶,沉聲的說道:“元直,這方麵你和教育司好好商議一番,教育司在馬韓高麗還有倭島之地實行的中原文化侵略政策,是一個很好的政策,這麽多年,東北能太平,和教育司的政策有息息相關的,還有,他們在貴霜州推行的語言學習也是讓我們穩定貴霜之地的根本!”


    多年以來,大吳朝廷征服一個個部落,一個個中原意外的民族和國家,除了戰鬥力強大的軍隊在前方衝鋒陷陣之外,教育司也有大量的攻陷。


    中原文化的大規模同化,才是臣服一個民族的關鍵。


    “臣一定會親自和程司長多多溝通!”徐庶聞言,點點頭。


    他曾經在孫權身邊,禦書房這個大吳朝廷的靈魂心髒裏麵任職,自然比一般的封建大使更加明白朝廷的一些奧秘,更加清楚教育司為當今天下的太平做出了貢獻。


    教育司的第一任司長還是他的老師蔡邕,這一任的司長程道被蔡邕一手發掘,和他之間也有些來往。


    他想了想,還真得和程道好好盤算一下。


    ……


    第一天,孫權巡視了申屠澤的大市集,在這個魚龍混雜的市集之中,他看到了不少東西,除了中原和匈奴的愉快交流之外,也看到了雙方之間不可調式的矛盾。


    一個小小的市集在不到一刻鍾就出現一次鬥毆時間,這絕對是一種秩序不好的表現。


    雖然在這個市集之中的捕快不少,還有些匈奴人自組的匈奴隊伍,可雙方積怨不是一年兩年,是千年百年,不可能一下子放下仇怨,執法者想要不偏不倚的處理很困難。


    所以也造成了匈奴人和中原人之間的一些怨念。


    當然這種事情本來就是在所難免的一件事情,一方水土養百樣人,肥沃的大草原也養活了一些驕傲的匈奴人,想要保持著匈奴人尊嚴的大有人在,看不起中原來的人也有無數存在。


    所以想要徹底的臣服他們,任重道遠。


    第二天,孫權開始策馬在申屠澤的這片肥沃草原之上,去巡視了一番草原總督府在這片大草原之上建立的牧場。


    這些牧場建立將會是開啟草原未來了一種模式。


    這也是孫權指示之下,內閣製定的一個大計劃。


    初步巡視之下,各地的牧場建設的很順利。


    隻要一兩年時間之內,這些牧場就會壟斷在草原之上牛羊的牧養,擊垮匈奴人那種散亂方式的牧養方式,從根本上擊垮匈奴人的驕傲。


    “元直,你可知道,在匈奴人的眼中的這片草原是貧瘠之地,可是在朕的心中,這裏將會是一片即將被發掘起來的黃金之地!”


    一片寬敞無邊的大草原之上,孫權策馬飛揚,不時之間彎弓射大雕,久臥禦書房的鬱悶已經讓他一掃而空,心情變得異常的開朗和明亮起來了:“如果你能把這裏經營好了,這裏將會變成一個塞上江南,一個不可多得的大糧倉!”


    “陛下,臣一定竭盡所能,不留餘力的開發這片草原!”


    徐庶雖然不明白孫權話中的隱藏了一些奧義,但是他無條件的相信孫權的話,孫權既然說這是一片黃金之地,那麽這片大草原必然有自己看不到的東西。


    他策馬之時,在不斷的尋思,該如何更加深入的發掘這片大草原。


    ……


    夜晚。


    無盡的繁星映照之下,草原上的篝火是最美麗的。


    孫權自然也不能免俗,他一頭紮進了匈奴人自足自發的篝火宴會上,看著美妙的草原女子在歡歌笑舞,他有一種異常輕鬆的感覺。


    “陛下,這裏有些亂,不宜久待!”


    “滾!”


    孫權斜睨了一眼掃興的趙雲,道:“有你和王老在身邊,普天之下還有幾個能近朕的身邊,朕好不容易放鬆一下,別給朕掃興,不然朕給你小鞋穿!”


    趙雲聞言,訕訕一笑。


    孫權在朝廷,在天下萬民之前,一般情況他是威嚴而公正的,任何事情絕不徇私,但是越是他親近而信任的人,越是明白他的惡趣味,報複心太重了,公私不分,動不動就給人穿小鞋。


    一場淋漓盡致的篝火宴會之後,孫權回到了徐庶準備的一頂營帳之中,喝了不少草原的羊奶酒,少有的輕鬆愉快,徹底的把紫禁城給拋之腦後,直接倒頭就睡。


    睡了不知多久,孫權幽幽蘇醒過來,他看了看外麵的天色。


    外麵的天還是黑乎乎的。


    “還好,沒睡過頭,還能看日出!”


    孫權有些向往草原的日出。


    他起來之後在曹陽的服侍之下洗刷了一番,就策馬出門去了。


    申屠澤之中有一處比較高的草原坡地,從這裏遠眺,能看到東麵的遠方,介乎黎明和黑夜之間,天色很黑,但是孫權卻感受著寒露等待這日出。


    “陛下,賈詡來了!”


    “這個時候?”


    “嗯!”


    徐庶點頭:“剛剛進入申屠澤!”


    “既然他來了這麽迅速,那朕就給他點麵子,不去吊他的胃口,讓他來見朕吧!”孫權站在山坡之上,微笑的道。


    “諾!”


    徐庶離開山坡之後,約莫一刻鍾的時間,帶著一個青袍儒生回來。


    “所有人退出百裏之外!”


    孫權下令。


    “諾!”


    眾人領命,速速離去,退去百米之外,孤獨的山坡之上,僅有孫權站立,還有賈詡在旁。


    “罪臣賈詡,拜見吾皇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賈詡三步上前,俯首而下,畢恭畢敬的行了一個讀書人麵生之禮。


    “無需多禮!”


    孫權在黑暗之中斜睨了他一眼,細細的打量他一眼,看他的斯斯文文,醇厚而有些文弱的模樣,這麽也對不上曆史上毒士的封號啊:“賈詡,賈文和,朕和你應該是第一次見麵吧!”


    “陛下是第一次見我,而我,已經不止一次見到陛下的偉岸英姿!”賈詡道。


    “看來你以前是沒少在暗中畫圈圈詛咒朕啊!”


    孫權笑嗬嗬的道。


    賈詡這句話讓孫權感受到的意思就是,你雖然是第一次看我,但是我已經在暗中觀察了你無數年,了解你的一舉一動。


    “臣,不敢!”賈詡在這炎炎夏日,突如其來的有些冷汗淋漓。


    “無所謂!”


    孫權大度的道:“昔日你我之間是敵非友,你別說畫圈圈詛咒朕了,就算你出一千幾百人來行刺朕,也說的過去,過去了就過去了,朕不會計較的!”


    “陛下大度,臣感恩不已,日後當肝腦塗地,死而後已,為大吳朝廷,為大吳百姓,鞠躬盡瘁!”賈詡說著這種場麵話來,可比李文優那廝臉皮更厚,眼睛都不眨一下。


    “這話朕喜歡聽!”


    孫權嘴角揚起一抹彎彎的月牙兒,微笑的道:“文和,你能和朕解析一下,為什麽當初離開之後,卻來到了大草原嗎?”


    “曹魏滅朝之後,臣乃是罪臣,能容得下罪臣之地,莫過大草原!”


    賈詡很直接的道:“臣自問對陛下多有研究,明白陛下天下無雙的一顆雄心,陛下豈會讓匈奴人逍遙在大吳秩序之外,陛下終有一日,一定會動兵草原!”


    “所以你鼓動呼廚泉南下,為了一己之心,利用蠻夷,亂我北雁兩州,害百萬子民陷入兵禍之中,朕很想擰下你的腦袋,祭奠在大戰之中死去的子民!”


    孫權的聲音變的越發陰森起來了。


    “陛下,臣可做錯?”賈詡拱手問道。


    “你認為你沒沒做錯?”孫權微微眯眼,不愧是曹魏頂梁柱,曹操依仗的謀臣,有點魄力,當今天下能這麽直麵對這孫權的威嚴之人,已經寥寥無幾了。


    “想有得,必有失!”


    賈詡平靜的說道:“呼廚泉是一個雄才偉略的匈奴單於,他和吳軍合作得了不少好處,還壓服了劉豹和去卑,收複了匈奴的權利,若是再給他幾年時間,匈奴將會是一個大患,趁其羽翼未豐滿,利用其之貪婪之心,讓他率兵南下,放棄草原優勢,深入中原作戰,可讓大吳將士損傷最低!”


    “可朕不這麽認為!”


    孫權雙手背負,聲音瀟瀟:“戰爭,從來都是軍人的事情,是朝廷的責任,朕從不讓自己的子民卷入亂戰之中,朕寧可把地形優勢放棄,也不願意把戰場放在北州和雁州,朕可以接受大吳軍人光榮的戰死在沙場,卻不能容忍大吳子民死在戰亂,你可懂?”


    噗通!


    賈詡直接雙膝跪下,拱手說道:“臣不能領悟聖意,罪該萬死!”


    “朕若是想要殺你,你不會認為躲在匈奴就能安然太平吧?”孫權斜睨了他惺惺作態的樣子,冷笑說道。


    “陛下,臣從來不這麽的認為,陛下若是想殺臣,臣隻有一死兒而已,天下之大,莫非吳疆,臣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躲不過大吳之威!”


    賈詡真心實意的道。


    “起來吧!”


    孫權淡然若水:“你賈文和若是甘心等死的人,你不會在這裏!”


    “陛下明察秋毫!”


    賈詡沒有一點被拆除的尷尬,坦然如斯的站起來,恭維的道。


    “果然和李文優那混蛋一樣,刀槍不入的臉皮!”孫權諷刺的道。


    “嗬嗬!”


    賈詡聞言,隻是笑了笑。


    “此事朕就當過去了,但是可一不可二,你既心歸大吳,就要明白大吳朝廷的宗旨,你守規則,才能融進來,你不守規矩,隻能排斥在外!”


    “臣一定銘記陛下是訓示!”


    “匈奴之事,進行的如何?”孫權抬頭,看著即將發白了東方,淡然的問道。


    “已經進行到了一半!”


    賈詡道:“我坐穩的匈奴右王的位置之後,盡可能的架空巴根,但是此獠頗有威望,我雖已經掌控十萬匈奴王軍,但是想要推進吳策,還需小心翼翼!”


    “有把握嗎?”孫權在問。


    “臣有絕對的把握!”


    賈詡自信的道:“隻要給我足夠的時間,我能讓十萬精銳匈奴王軍歸降朝廷,我能讓劉淵去金陵城俯首稱臣!”


    “文和!”


    孫權的聲音突然變得柔和起來了,他指著東方即將升起來的那一輪紅日,道:“你看,太陽已經出來了,陽光總是驅散了黑夜的孤獨和寒冷,讓天地變得越來越溫暖!”


    “臣的陽光,在金陵城!”


    賈詡很堅決的道:“我堅信,大吳的光芒,能照亮草原的黑夜,我願身先士卒!”


    “哈哈哈,朕真的很欣賞你!”


    孫權大笑:“其實朕之前一直不是很敢去相信你,因為朕感覺你比郭嘉還要難以掌控,但是現在,朕願意去相信你一次,大吳朝之下有十二尊國公,號稱大吳朝的基石,朕把大吳第十三尊國公的位置留給你,當你能不能得之,就看你自己的能力,你若是能讓匈奴單於劉淵自動的趕赴金陵城,讓匈奴部落俯首稱臣,讓十萬匈奴精銳變成大吳第十一軍團,你將會是大吳曆史上的英雄!”


    “臣,已做好了不成功便成仁之決心,決不讓陛下失望!”


    賈詡心跳有些急速,很多年沒有這麽緊張了。


    這個吸引力很大。


    大到他無法去拒絕。


    二品大公爵的爵位,是大吳朝目前最高的爵位,任何一尊都是大吳朝之中萬人敬仰的對象,是光宗耀祖的根本。


    “話不要說的太早!”


    孫權笑了,他的笑容在朝陽的光芒之下,很燦爛,但是卻讓賈詡有些不寒而栗:“你若是能做到,那麽皆大歡喜,你好,朕好,朝廷也好,萬事大吉,可若是你不能做到,咱們的新仇舊賬一起算,曹魏舊臣之中,你和郭奉孝是這你最想要殺的人,你領著曹魏鬼卒殺了朕很多人,那些人都是朕虧欠良多的人,到時候你會看到仁慈的東吳大帝最凶殘的一麵,朕沒有做過滅門破家的事情,也沒有掘人祖墳,可朕真的並不介意去做一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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