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晨和何恬還處於敵對的狀態,每當薑晨看她,何恬總是傲嬌地轉過頭去。


    平心而論,何恬對薑晨還談不上多討厭。小孩子的心思最為簡單純淨,向來不會記仇,孩子的玩笑多過仇怨。


    人就是越長大越看重麵子,從而產生了偏見,所以從古至今,多少哲學家稱讚這小孩子的天真童趣。


    對於何恬而言,今天的升旗儀式也許會成為她一輩子難忘的回憶,一年級的薑晨在她的心裏也許留下一點影子,到後來,所謂的討厭大概就演變令人莞爾的童年回憶。


    此刻,何恬還會偷偷地瞥一眼薑晨,隻是一瞥就能感受到薑晨是那麽與眾不同,心裏更多的是好奇。


    薑晨安靜地看書,像是一位智慧的長者,淡淡的陽光之下,薑晨的眼睛是那麽的清澈。然後他還會拿著筆,偶爾沙沙地在紙上做標注,字跡很好看,讓何恬收不回目光。


    薑晨的姿態是讓人迷醉,但更讓她震撼的還是他的字。有一句話叫作字如其人,薑晨人生閱曆在那裏,手裏的字也有自己的味道。


    幹淨利落不是進取心的標誌嗎?


    也許談不上清秀工整,但就是這般利落飄逸,這般龍飛鳳舞,這般潦草不羈的字泛著浪漫色彩,規整之中透著非凡的想象,可想而知薑晨必是藝術的創造者。


    “真好看。”


    何恬咬著唇,腦海想出的形容薑晨的字話,就是這麽簡單。這一刻,她內心的驕傲早已消逝了。


    旋即,她轉過頭,看著周圍懵懂的同學時不時綻放笑臉,但是沒有一個人,露出薑晨那樣沉思的臉龐。


    何恬睫毛輕輕搖顫,低下頭,默默地學起了薑晨看書的樣子。


    一個下午的時光就這麽逝去了。


    放學的鈴聲如期響起來,原本安靜的校園忽然熱鬧了起來,學生從教學樓湧向操場,湧向校門。


    何恬不言不語,收拾好課本,起身就準備離開。


    “何恬。”


    薑晨忽然叫住了何恬。


    何恬輕輕一怔,轉過頭,一雙清澈無瑕的大眼睛看著薑晨。


    “那個……我真不是故意的,原諒我吧。”


    薑晨撓了撓腦袋,說完這句話,還沒等何恬回過神,率先起身離開。


    何恬愣神了片刻,小跑追上了薑晨,“臭薑晨,你這也叫道歉哦?我都還沒原諒你,你就走了?我打你一巴掌,然後我給你道歉一句就算了?”


    “好吧,你想要怎樣?”


    薑晨在前麵走著,邊走邊回話,心中有些無奈。何恬在他屁股後麵跟著走出了教室,還真是不好甩開。


    何恬跑到薑晨麵前,攔住了薑晨,小臉露出黠慧的微笑,好像陽光般燦爛,“你的字好看,能不能教我寫字?”


    “我還會畫畫,會鋼琴,會寫作,要不要都教你?”薑晨沒好氣地看著這個小蘿莉。


    “好啊好啊。”


    何恬小雞啄米般點頭。


    薑晨無語地看著小蘿莉,哪裏知道這個小蘿莉這麽不要臉,當真人至賤則無敵。


    於是,薑晨停下了腳步,輕歎了一口氣,望著天空,幾秒過後,突然開始狂跑起來,速度爆飆,很快就消失在人流之中。


    何恬呆了片刻,氣得直跺腳,複又一笑,小手握著書包帶,臉龐掛著甜美的笑容,走了起來。


    ……


    一晃好幾天過去了。


    薑晨每天還是照常上學,並沒有和媽媽說學校的事情,當池海冬問起,他才會隨口說一兩句今天在學校幹了什麽趣事。班主任暫時默許他上課看課外書的行為,準備對薑晨來一次家訪。電視台節目組的人也暫時沒出現在薑晨的生活。


    這一天傍晚時分,夕陽還未落山,斷斷續續的燈光閃耀在城市裏,似乎要連成一片,但從遠處望去,像是一顆顆夢幻的彩球,真印證了那一句話,城市美在夜景,農村醉在黃昏。


    薑晨的家裏卻迎來了陌生的客人。


    江海電視台《小學一年級》的節目導演萬堯,早已登門拜訪多時,父親薑遠難得早回,和導演在客廳交流起來。


    薑晨還在奇怪呢,仔細一聽就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什麽?你要晨晨參加節目?”


    父親薑遠懷疑自己聽錯了,不敢置信地看著萬堯,電視台邀請薑晨去做節目?這一件事情的確太奇怪了,薑晨可不是什麽童星,居然讓電視台的導演親自登門,不會是騙子?


    導演萬堯看出了薑遠的顧慮,拿出了各種證明,除了工作證、身份證,獻血證都出來了,可見對社會做出的貢獻程度,微笑道:“若是你們願意把自己的孩子培養成未來的童星,明天就帶孩子來江海電視台,學校那裏我已經去說好了。你可以打電話給學校確認,我的話絕無一絲虛假。”


    “這個……”


    薑遠眉頭皺起,老實說他對讓薑晨什麽童星沒什麽興趣,畢竟是理科出身,他比較喜歡薑晨好好上學,好好地考大學,未來繼承他的事業。


    池海冬是學藝術,倒是對導演很熱心,喜不自禁:“真的嗎?我家晨晨能成為童星?”


    薑晨聽了大人的談話,有些蛋疼,怎麽不問他的意見?


    童星就是這樣,有的父母熱衷,有的父母反對。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娛樂圈是殘酷的,親身經曆過娛樂圈的父母,大多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太早接觸這個殘酷的圈子,池海冬有明星夢,對童星卻不反對。


    薑晨太小,站在一邊,基本上被無視,無奈跑到中央,說道:


    “叔叔,為什麽找我呢?”


    這是薑晨奇怪的地方,他又不出名,沒理由被電視台看上。


    導演輕輕一怔,笑了笑道:“小恬恬推薦你的,就是演過《三國》的何恬。”


    何恬?


    原來是腹黑小蘿莉搞的鬼。


    薑晨終於想明白,心中一陣無語,現在的確流傳著“出名要趁早”的說法,但對於薑晨而言,卻不是這樣浮躁。


    他的理想是自導自演,拍足以流芳百世的電影,偶爾客串歌手作家,都是興趣,但是不是現在,他還沒有準備好。


    電影是一生的事情,是他癡迷的東西,肯定是要涉足,他還沒有把握,還沒有那個能力,把自己的想法變為現實。


    所以對於薑晨而言,目前靜下心學習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媽媽,我還不想當明星。”薑晨搖頭拒絕。


    “不想當明星嗎?當明星多風光,人人崇拜你。”池海冬為薑晨形容了一幅美妙的藍圖。


    薑晨依舊搖頭。


    薑晨心中無語,你以為明星很好伐?


    每一個行業,光鮮的永遠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那些人,在金字塔下的人,撲街撲到太平洋了,不可計數,卻是完全被無視。沒有抵達一定高度,注定享受不到所謂的風光。


    一個節目無法成就薑晨想要的高度。


    “不願意?”


    萬堯也傻眼了,他可是被策劃人要求,一定要請來薑晨,在他看來,普通人誰不想當明星,哪裏想到小孩子不願意,看起來父親也不願意,這可就不好辦了。


    我的小祖宗呦……


    萬堯差點給薑晨跪了,勸說幾句都被薑晨拒絕,父親薑遠同意小孩子的意見,唯一的支持他的母親池海冬也要被說服了,嚇得立刻打電話給電視台負責人。


    說好聽點,他是導演,但不是電影導演,節目導演實際就是一個跑腿,大的還是策劃人或是製片人,再次也是執行製片人,節目導演算哪根蔥?


    好了,電話接通了。


    有辦法了,萬堯心裏一鬆,然後節目策劃人林校隻告訴他一句話:節目沒有薑晨,你不要回來了。


    萬堯已經給跪了。


    當然,策劃人林校心裏壓力也大,因為不久之前,何恬打電話來,明確表示:“沒有薑晨,我就不參加節目。”


    呦……這兩個小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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