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空下來的一聲厲喝,製止住了寧輕陌的動作。


    “那可是關盟盟主,你切莫不可下此重手呀。”


    來人提著褲腳跑的風風火火,急的滿頭大汗的。


    寧輕陌眼中卻是狠戾異常,舉起的劍隻是停了一下,跟著在來人和女子詫異的目光下,一劍揮了下去。


    “啊…”


    她一聲淒慘的叫聲劃破天際,淒厲無比。


    “你放肆。”來人衝了過來,臉色蒼白蒼白的,渾身都在顫抖著,指著寧輕陌惡狠狠的,卻一樣都不敢看女子那鮮血淋漓的,斷開的胳膊。


    寧輕陌手持長劍,對著來人臉色冷冽:“滾開。”


    隻兩個字,帶著無邊的無窮的力量。


    來人躊躇著,後退了一步,兩步,三步,然後轉身就跑。


    事情遠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嚴重,他得回去喊人過來幫忙。


    那滴著血的劍又指向那女子,寧輕陌抿著唇,皺著眉頭,再一次開口問道:“說,獨琅呢?”


    捂著自己沒了胳膊的肩膀,女子忽然仰天大笑,她笑的很放肆很猖狂,卻不知為何笑出了眼淚。


    “好,寧輕陌,你厲害。”


    她咬著牙站起身子,渾身都是鮮血,她那雙水波流轉的眼眸,此刻布滿了眼淚,盈在眼眶,愣是不滴落下來。


    墨黑的發絲在大雨中全部黏在了臉上,她輕蔑的勾起嘴角,眼神落在那荒火劍上,悠悠道:“獨琅的身子,被冰封在九幽冥府,他的元丹在這荒火劍中,不過…哈哈哈哈。”她又仰天大笑了起來,發絲飛揚,那模樣很是癲狂:“不過這劍,從來沒有沾過血,今天在你手裏,可是第一次,你知道,這荒火劍在誰手裏沾了血,就會和誰契約,那元丹和劍主人的契約,足足有一百萬年,一百萬年之後,才能回到自己體內,做回自己。”


    寧輕陌低頭,看著那劍身上快被雨水洗幹淨的血水,她氣得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寧輕陌,你恨嗎?”


    她止住了笑容,她打量著寧輕陌,她淡然的臉上,布滿了悲傷:“在你在雪山好吃好喝的二十萬年裏,你知道我姐姐是怎樣過過來的嗎?她當年在雪山,不過是想求你收留她進你的寧府而已,你不救就算了,你還派人去害她,你的心好狠呐,她當初縱然有不對,好歹她也是一條命,虧我總在她麵前說,你是個好人,你真的很好。”


    寧輕陌狐疑的看著對麵的女子,卻怎麽也想不起來跟她在哪裏見過。


    “墨輕姑娘,我知道你不記得我了,當年那個滕千洛,那個禦劍都不會的小男孩兒,你必定是不記得了。”


    寧輕陌恍然大悟,看著滕千洛此番妖嬈的麵容,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滕千洛可是個男孩子呀。


    當年他那稚嫩的聲音說,姐姐,我是男孩子,我覺得女孩子的衣服好看。


    如今,他已經長的這般大了,可是他們之間的重逢,竟然這麽悲壯。


    想來,他必定是誤會了什麽的。


    “你說的,都一概都不知道,我寧府中人說,當年他們打開寧府大門之後,就沒見到滕夕顏的人,但是,她的魂鎖卻留下了。”寧輕陌說著,從腰腹中拿出一把魂鎖:“我一直帶在身上,我以為,她是故意的,她是想將我的朋友還給我,但是,好似不是我想的那般。”


    看著那魂鎖,滕千洛痛苦的捂著自己的胳膊,眼中滿是迷茫,卻有下一刻變成了諷刺和鄙夷。


    “夠了。”滕千洛踉蹌數步,整個人都處於暴怒狀態,他從眼角落下兩行清淚,他抽噎著:“你自己做的事,你竟然都不敢承認,你當年那一刀刀剮在我姐姐臉上的時候,你當年砍斷我姐手腳的時候,你當年笑著跟她說,滕夕顏,就你還想掌管關內嗎?你做夢,我才是這個關內的主宰,你等著,我終會坐上關神的位置,然後,就是掌控關內,寧輕陌,這些你都忘記了嗎?”


    “你放屁。”亦桓衝了過去,指著滕千洛氣得臉色鐵青:“當年輕陌在極雪之日之後就沒醒過來,她怎麽可能去害滕夕顏,你這個人是不是腦子不好?”


    滕千洛沉默看著他們。


    “你們統統住手,不許傷害我們盟主。”


    剛跑掉的那人領著一群人跑了回來,來勢洶洶的圍堵住了寧輕陌和亦桓。


    台下,龍子夜的傷勢被上官可心治療的基本痊愈了,上官可心最後把住他的脈搏,忽然張大了眼睛,正要說話,龍子夜看了她一樣,那眼神很冰冷,一時間,上官可心所有的話全部都縮了回去。


    龍子夜衝她搖了搖頭。


    上官可心皺著眉頭,輕輕點了點頭。


    “什麽狗屁盟主,就會道聽途說一些東西來誣陷我們,輕陌,別理他,我們走,我們回雪山。”


    亦桓說著拉著寧輕陌就要走。


    那些人全部拔出劍,圍著他們不讓他們走。


    亦桓轉身,眼神凶狠:“你是不是覺得留給你一隻胳膊礙事呀?想都沒了是嗎?”


    “住嘴,不許你侮辱我們盟主。”


    那人倒是護主厲害,立馬擋在滕千洛麵前警惕的看著他們。


    滕千洛的眼神落在寧輕陌的背影上,那麽桀驁,那麽不削一顧。


    “二十萬年了,姐姐日日在我耳邊說要找你報仇,我日日拚命的修煉,我就是在等這一天,等你站在這關神的賽場上,殺了你的朋友,讓你痛苦至死,但是,嗬嗬嗬…”他笑了,笑的很淒涼,然後他也轉身,背對著寧輕陌輕聲道:“你走吧,關神。”


    他喚她關神。


    寧輕陌側首,眼角餘光撇到他的背影。


    “我隻會相信我眼睛看到的,姐姐是不會騙我的,今天是我學藝不精,輸給了你,還丟了一隻胳膊,下一次,你等著,我可沒那麽好對付了。”


    他說罷,拖拽血衣,一步步,越走越遠。


    “我要出關了。”


    寧輕陌此話一出,震驚了不少人。


    關神才剛坐上,她不在關內逍遙一段日子,竟然就要出關了。


    “你放心,我不會徇私的,你若要出關,你來總盟找我,我會給你出關令的。”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寧輕陌眼底,雨,忽然就停了,天晴朗了起來,陽光灑落下來,打在寧輕陌的睫毛上,暈染出一層金色的光芒。


    千禧酒樓中,寧輕陌將荒火劍放在床榻上,呆呆的看著。


    “輕陌,我覺得不對勁呀,一定是有人陷害了你,當年極雪之日的時候,我們都在入定,根本沒聽到有人喊門,怎麽可能還派人去殺那個滕夕顏呢,不是說嘲笑她,就算她掌管了關內,那又與我們有何關係,我們何必要那樣折磨她?”


    亦桓是很想不通的,他走了一路想了一路,就覺得肯定那個孫子陷害了寧輕陌。


    “我大概可以猜到是誰,但是二十萬年過去了,想必她肯定也已經出關了,我與墨唯逸的約定這就到了,我得回天宮一趟。”


    寧輕陌說著,轉身看著坐在窗楞邊上,撐著下巴看著窗外發呆的龍子夜,露出了久違的,燦爛的笑容。


    “子夜,你的傷還好嗎?”


    龍子夜側首和她眼神對上,輕輕搖了搖頭:“無礙了。”


    “龍太子,當年你與太子殿下有沒有進入安魂洞去除魔氣呢?”這件事情困擾了亦瑾整整二十萬年,無奈龍子夜不進關,他也出不去,他就憋了二十萬年。


    “進了,魔氣去除的很好,隻是,我沒有想到你們回關內竟然那麽困難重重,我們麻煩你了,還有…”他看了眼床榻上的荒火劍,無聲的歎了一口氣。


    想到獨琅,所有人都沉默了,誰都沒有想過,他竟然會遭遇那樣的事情。


    “不說了,休息一晚上,我去找滕千洛拿出關密令。”寧輕陌說風就是雨的。


    “這麽急?”亦桓都愣住了。


    “對。”寧輕陌頷首,將荒火劍拿起別在腰間,摸了摸。


    獨琅,從今天起我會保護你,再也不會讓你的身體沾染一絲血腥,我會想盡所有的辦法讓你很快出來的。


    關盟總盟,重人把守。


    寧輕陌直接落在了府內,落在青蔥鬱鬱間。


    “小姐,小姐…”


    一顆古樹後頭,傳來了一個急躁的聲音。


    “小姐,奴婢方才偷偷問過了,說是少爺沒能殺的了那個寧輕陌,反而…反而…”


    “反而什麽?”另外一個聲音無比的凶狠。


    乍然一聽就讓人覺得凶悍。


    “反而是少爺被砍斷了一隻胳膊。”那小丫鬟的聲音低低的,唯唯諾諾的很害怕。


    “什麽?”那個聲音無比的尖銳,聽得人耳膜都好像要撕裂開來一樣:“寧輕陌是瘋子嗎?傷害了我不說,還傷害我弟弟,我饒不了她我。”


    寧輕陌的視線穿過大樹落在滕夕顏臉上,她坐在輪椅上,沒手沒腳,看著讓人觸目驚心的,唯有那張小臉上濃妝豔抹的異常的花俏,那頭發上插滿了各式各樣的簪子,叮叮當當的掛在頭頂,看的就讓人覺得壓著脖子沒法抬起來。


    “推我去找滕千洛,快點。”滕夕顏怒氣衝衝的瞪著麵前那個婢女,那婢女連忙點頭,推著滕夕顏就走。


    縱然與滕夕顏沒什麽交情,但是看到她現在這個樣子,寧輕陌心底是說不出的感覺,那個要陷害她的人下手也真是狠,竟然將滕夕顏的四肢都砍沒了不說,還留著她的命,這才叫生不如死。


    想著,她的人一下就消失在了樹後,再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在滕千洛的屋子中,他剛包紮好他的傷口。


    他自己咬著牙,包紮好紗布,忽然警惕的扭頭,在看到是寧輕陌的眼神,眼神一暗。


    “你來的真快,就這麽急著出關麽?”


    寧輕陌頷首:“嗯。”


    “等會。”滕千洛放下空蕩蕩的袖子,然後從床榻上站起,經過寧輕陌身邊,走到一個放滿了文件的桌案上,提起毛筆,別扭了一會都沒下筆。


    他忽然笑了,笑著搖了搖頭,很無奈的樣子:“竟不想沒了一隻手就會這般的不習慣,真不知道我姐姐這二十萬年是怎麽過的。”


    寧輕陌站在不遠處,雙手環胸看著他,哼道:“你不用陰陽怪氣的,你既然隻相信你自己眼睛看到的,相信你姐姐說的,你就繼續恨著我吧,不過現在,你最好快些給我出關密令。”


    滕千洛側首看著她,沒了先前的戾氣,有的隻是深深的探究。


    他狐疑的問道:“我本來以為,我們的重逢會很感人。”


    “我覺得挺感人的,一個要為姐姐報仇的弟弟,這個設定很是感人,這下你還為姐姐沒了一隻胳膊,罪人我全部做了,你更感人,好了嗎?”寧輕陌看了眼他的桌案,他竟然隻是提著筆,一個字都沒落下。


    不想滕千洛卻放下了毛筆。


    寧輕陌舒了一口氣道:“你姐姐正往這邊來了,你若不想她撞見我氣死,你就快些。”


    滕千洛眼神一緊,沉默了一會,然後沒說話,提起筆揮毫了幾下,跟著拿起自己的印章刻下,將那宣紙單手卷好,他遞給寧輕陌。


    寧輕陌接過,轉身就走。


    滕千洛看著她的背影,漸漸變得透明,消失在門邊,門忽然被推開,是滕夕顏怒氣衝衝的臉。


    “滕千洛,我命令你現在就派人去殺了寧輕陌,不能讓她出關。”


    滕千洛看著自己姐姐那張因為憤怒和仇恨而猙獰的臉,竟然一時無話。


    “滕千洛,你聽到沒有,你是不是不聽我的話了?你是不是看到寧輕陌你又心軟了?你忘記我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誰害的了嗎?”滕夕顏撕心裂肺的吼著,可無奈她沒手沒腳,隻能喊著,她練就了一副好嗓子,怎麽喊都不會沙啞:“滕千洛,你信不信我死給你看。”


    這種日複一日的威脅,持續了整整二十萬年。


    當滕千洛背負起滕夕顏的仇恨之後,滕千洛就覺得自己的肩膀變得很重很重。


    他沒來由的,第一次覺得厭惡了。


    或許是因為看見寧輕陌本人了,他還是直覺的不相信她會是那樣的人,可是姐姐的的確確變成了那個樣子,那又怎麽解釋呢?


    “姐,我現在打不過她,你別急,總有一天我一定會為你報仇的。”現在當務之急,是寬慰好滕夕顏。


    “總有一天是什麽時候?你告訴我是什麽時候?等她出關就沒機會了知道嗎?你要是讓她出關,我立馬就死給你看,我讓你後悔一輩子,內疚一輩子。”滕夕顏整個人都氣得在輪椅上顫抖著,她猙獰著雙眼,瞪著滕千洛的模樣哪裏是看自己的弟弟,就好像也是在看一個仇人一樣。


    “知道了,姐,你別生氣了,我推你去泡藥浴吧。”滕千洛聲音淡淡的,接手過那婢女手上的活,推著滕夕顏走在九曲回轉的長廊內。


    千禧酒樓。


    “我也要出關。”


    亦桓皺著眉頭,整個人都悶悶的。


    亦瑾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樓江山。


    “我實在不知道出關幹嘛,我家人都不在了。”當初他進關就沒想著出去的,樓江山聳聳肩膀。


    “這麽快你們就出關了?”上官可心連忙問道,她好不容易才遇到他們,她還沒來得及變強呢,他們就要出關了?


    ------題外話------


    今天我出門了,沒有時間碼字~嗷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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