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異常的安靜,連根針掉下來好似都能聽得很清楚,這份安靜持續了好一會,最後才被帝後撕心裂肺的哭喊給打斷。


    “唯逸,墨唯逸……”帝後衝到那結界消失的地方,噗通一下跌在地上,哭的傷心欲絕。


    離魂界的結界消失了,在她麵前的隻有抓不住的空氣,手一撈什麽都沒有。


    “母後都已經答應你接受寧輕陌了,你為什麽不回來,為什麽呀……”帝後的哭喊歇斯底裏,她揪著心口,眼淚刷刷的直往下流。


    天帝痛心疾首,蹲在她身邊,伸手擦掉了她滿臉的淚水。


    帝後握住他的手心,倒在了他肩頭,可是她的眼淚就好像決堤了一樣,怎麽流都流不盡。


    “瀧,別哭了,再哭人界就要被淹掉了。”


    天帝小聲的安慰著她,可帝後隻是抽噎了幾下,跟著痛苦的搖著腦袋,好似十分的痛苦。


    “我想他,真的很想。”


    她難以抑製的擦了又擦那流不盡的眼淚,突然推開天帝站起身子站起來就跑掉了。


    天帝無奈的扶著額頭,跟著追了上去。


    紫夜怔怔的看著他們走了,再又呆呆的看著方才離魂界消失的地方,眼淚大顆大顆的就落了下來。


    她不是不傷心,而是被嚇到了,直到這會她才反應過來,就在離魂界消失的那一刹那,她哥哥進了離魂界,陪著那叫小紫的小狐狸,還有寧輕陌和墨唯逸一起消失了。


    是死是活,沒有人知道。


    她踉蹌一步,想伸手觸摸那方才還有結界的地方,但是空空的,什麽都沒有。


    “哥……哥……”她低喃著,整個人突然就陷入了一種無邊的恐懼之中。


    她不敢想象,如果沒有了哥哥,她以後的人生會變成什麽樣子。


    雖然她總是任性,不聽話,在他們的父皇閉關的那些日子裏,他沒少為她操心過,別人都說他們是妖魔,有著比石頭還要硬的心,但是她明白,哥哥和父皇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保護好自己最愛的人而已。


    但是就那樣一個哥哥,卻為了自己的愛,就這樣丟下她了。


    她捏緊拳頭,低低的抽泣著。


    “嘿,長崎見過公主。”


    長崎剛才跑出離魂界開心了好一會,和才過來見過他的公主,但是很可惜,他來的不是時候。


    紫夜扭頭甩手就給了他一個巴掌,啪的一聲,清脆的無與倫比。


    長崎莫名被打,不開心的立馬就凶巴巴的瞪著紫夜,好像一口咬把她吃掉一樣。


    可是他所有的怒火都在看到紫夜眼中含著的淚水的時候都煙消雲散了。


    他訕訕的摸著自己頭一次被手掌光顧的臉蛋,鬱悶的轉過身子,一屁股坐了下去。


    魔界,又恢複了一片安靜。


    莫留山上,寧遠鬆已經快要待不住了。


    此刻是不管向氏再說什麽,他都煩躁的左右踱步,莫留山的日出絕美,天空泛著魚肚白,漸漸的照亮莫留山上的一草一木。


    強大的結界將這個世外桃源與世隔絕,也將外麵世界的一切消息都隔絕在之外。


    小黑已經過了好幾天的瀟灑日子了,他毛發黑亮,一順兒的光滑,就連走路都劃拉劃拉的,頭昂的高高的,好不驕傲。


    羽夢塵已經很久沒想著去逗弄他了,這才使得小黑有機會將自己養的胖胖的,但是瞧見小黑日日吃好喝好的蠢勁,樓江山他們也忍不住日日要說他幾句。


    他也不看看是誰讓他有這種好日子過的,現在墨唯逸跟寧輕陌都走了快半月了都沒消息,他們都急得跟狗似的,反而是狗的沒良心的很,一兩肉都沒掉。


    木屋外的籬笆上,胡憶柳已一種極為難的姿勢,單腳矗立在那極為細的木樁上直挺挺的站著,她眼神飄渺,雙手負在身後,雙眼微眯,就看著不遠處的下山的小路,許久都沒回神。


    屋內,又傳來寧遠鬆摔東西的聲音,這已經不知道持續了多少天了,她知道,他們這一群人已經向是鍋邊上的螞蟻,一個個全部都躁動不安。


    要讓他們再這樣安靜的在莫留山等寧輕陌回來,那已經不可能了。


    她想著歎了一口氣,從籬笆上跳了下來,剛轉身,就對上了羽夢塵有些哀怨的眼神。


    “怎麽了?”


    “有人來了。”羽夢塵抬頭,睫毛在他眼下打出一道暗影,不過片刻,無數道劍氣直逼他眼底而來,胡憶柳沒來由的心一提,以為結界就要這樣破掉,可是那些劍氣卻都在剛觸碰到結界的片刻全部都被結界給吸收了。


    就在此刻,羽夢塵拉著胡憶柳就往屋內跑去。


    小黑本來還在籬笆邊上打盹,一瞬間就被那些鋪天蓋地而來的劍氣給嚇醒了,他忙不迭的爬起來,四隻爪子拚命的跑,跟著就鑽進了屋內,隨便找了個誰的腳跟就窩著,害怕的秫秫發抖。


    木屋的房門緊閉,屋內數人坐著無比嚴肅。


    “我們的結界如此牢固,他們是怎的尋到的?”


    亦瑾雙手扣在膝蓋住,臉色鐵青。


    耳邊一陣陣的都是破陣的聲音,縱然他們對自己的結界有足夠的信心,但是就這樣持續不斷的破陣下去,誰都沒法保證結界會在什麽時候碎裂掉。


    “理應不該,都這麽多天了,為什麽偏偏是今天尋來呢?”羽夢塵雙手環胸,麵目凝重,眉頭皺的緊緊的。


    來人來勢洶洶,怕不是好兆頭呀。


    “怕什麽,出去跟他們拚一場不就是了。”胡憶柳一揮手,捏著拳頭就要出去。


    向氏一把抓住了她:“憶柳丫頭,如果這一次來的是你爹呢?”


    胡憶柳愣在了原地。


    向氏看她那模樣,深深歎了一口氣:“憶柳丫頭,你爹如今還在天帝跟前當差,你難道就不顧他的死活了嗎?”


    向氏這麽一說,其他人的視線都看向了胡憶柳,樓江山指著他,恍然大悟道:“伯母不說我倒是不記得了,胡憶柳你爹可是天宮的玄華仙尊,該不會是你出賣了我們吧?”


    “樓江山,你少血口噴人,我要是要出賣你們,何必還冒著生命危險將寧伯父和伯母救了出來,你別忘記了,如果不是我,你就算有再厲害的隱身術也不可能把他們救走的。”


    胡憶柳淬了樓江山一口,眼神執拗無比,她咬著唇,難堪的環視著他們一個個的。


    她突然冷笑道:“怎麽,難道你們真的都懷疑我?”


    “胡姑娘,樓江山也就是說說,你別往心裏去。”上官可心想攀上胡憶柳的手背寬慰她一下,可卻被胡憶柳一下給拍開了。


    胡憶柳後退好幾步,離他們有些遠,失望的看著他們,雙手垂在身側,恨不得捏碎。


    “好,真好,我胡憶柳以為你們會是真心交付的朋友,但沒想到你們對我竟然絲毫都沒有信任,那我留在此處還有何用?各位保重了。”她憤懣的對他們一抱拳,轉身就走。


    “胡憶柳。”上官可心想追出去,卻被亦瑾給攔住了。


    亦瑾的眼中帶著滿滿的防備,顯然他們對胡憶柳是真的不放心的。


    “她爹終究是玄華仙尊,以前也沒少刁難過寧伯父吧?讓她走,留著終究是個禍害。”


    上官可心為難的攪著手,最後隻能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就是,搞不好她就是想借此機會趕緊逃回她爹那邊去呢,我們不殺她就算給輕陌麵子了,我們要趕緊收拾收拾離開這,等胡憶柳出去了,搞不好就將我們給出賣了,到時候他們來個一鍋端,那可就慘了。”樓江山摩挲著下巴,將他們一個個都看過來。


    最後,寧遠鬆輕輕的點了點頭。


    上官可萱眼神閃爍,靠著上官可心,眼神落在胡憶柳消失的地方久久都沒有回神。


    “可萱,走了。”直到上官可心拉了拉她的手,她才猛地回神,失魂落魄的跟著上官可心去收拾行李。


    下山崎嶇的山路上磕磕盼盼,胡憶柳走著走著就越來越快,跟著一個踉蹌跌了下去,翻滾著好幾圈才停了下來,她渾身的擦傷,臉上掛著好幾道血絲,她趴在地上,突然失聲痛哭。


    她淒厲的哭聲和天際轟鳴的破陣之聲混合在一起,隻覺得耳鳴的厲害,整個世界又好似在一瞬間安靜了。


    她一個人慢慢的爬了起來,擦掉滿臉的血和眼淚,一步步的,鏗鏘有力的朝山下走去。


    突然天空一聲霹靂,轟鳴的雷聲滾來不過片刻,傾盆大雨嘩啦啦啦的下了下來,一下就將胡憶柳給打的渾身濕透。


    胡憶柳仰頭,睫毛上水珠不斷的滴落,混合了她怎麽流都流不盡的眼淚,她閉上雙眼,蹲下身子將自己抱住,失聲痛哭。


    終究,還是傷心的。


    為什麽?


    為什麽寧輕陌就能有那種可以交付後背的生死之交,為什麽她胡憶柳不管怎麽去付出,他們總是將她排斥在外?


    她有個仙尊的爹怎麽了?


    寧輕陌的爹不也是個仙尊嗎?


    老天不公,總是將最好的東西給寧輕陌,最深情的愛人,最關懷的爹娘,最信任的朋友,最美麗的容顏,最執著的守護者,全部都給了她。


    然她有什麽?


    不過是自以為可笑的友情而已?


    她咬著唇,哭啞了聲音,腦海中,回想起在芙蓉院,她在寧輕陌屋外站著,屋內寧輕陌在窗楞邊被燭火照亮的身影。


    她笑意盈盈的跟她的爹說,讓他把她交給她。


    總是她,給了她一個走出天宮的機會,也讓她很清楚的明白,人生,並不是在天宮和群花鬥豔,比個誰嬌嫩才算完的。


    女子,也可以傾覆天下。


    隻是寧輕陌,你現在究竟在哪裏。


    她站起身子,扶著邊上的一顆大樹,狠狠的,再一次擦掉了臉上的水珠。


    她抬頭,看著漂浮在空中的數以萬計的天兵,身影一下消失在原地。


    空中,玄華仙尊正在指揮著天兵們破陣,急的是焦頭爛額。


    冷不丁的胡憶柳就杵在了他的麵前,他先是一愣,好一會好才緩過神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搖晃道:“死丫頭,你到底去哪裏了呀?你要急死你娘,急死我嗎?”


    不過才數月的時間,可是玄華仙尊卻好似老了很多。


    胡憶柳看到他兩鬢斑白,一個沒忍住抱住了他,緊緊的不肯放手。


    再多的責罵都在這一抱中消失了,玄華仙尊反手抱住她,反而寬慰起她來:“好女兒,別哭了,回來就好,別哭了,啊?”


    胡憶柳好一會才平複下來,抽噎著,可憐巴巴的看著玄華仙尊。


    玄華仙尊伸出粗糙的指腹擦掉她眼角的眼淚,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丫頭,告訴爹,你是不是跟寧輕陌在一起呢?”


    玄華仙尊的眼神帶著審度之意,胡憶柳抿唇,環視了四周詢問和疑惑的眼神,在他了然的目光中點了點頭。


    “那她在不在裏麵?”


    玄華仙尊激動不已,指著結界裏麵高聲問她。


    “她不在。”胡憶柳搖了搖頭,低垂的眼眸中隱忍著旁人不看到的情緒。


    “她果然不在。”玄華仙尊整個人都軟了下去,跟著頻頻歎氣。


    胡憶柳眉頭一皺,連忙抬頭問道:“爹你早就知道她不在裏麵了是嗎?她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裏麵的人都不知道寧輕陌和墨唯逸究竟怎麽了,但是感覺都不太好。


    玄華仙尊眼底閃過一絲防備,但對麵終究是自己的女兒,他想了想,還是搖著頭歎了口氣:“她和太子殿下在離魂界,但是離魂界已經被妖界所控,天帝派兵前去離魂界之際,離魂界卻消失了,太子殿下和她都沒有出來,我們還抱著僥幸的心理,以為她已經回來了,但是……”


    “離魂界,消失了?”胡憶柳低喃著,驚訝不已。


    她知道寧輕陌和墨唯逸去離魂界是為了拿鎮界石的,但是他們既然如此清楚自己的目的,又怎麽讓自己陷入消失的離魂界中呢。


    想著胡憶柳就擔憂,冷不丁對上玄華仙尊好像能看透她的眼神,她連忙正色的表現這出自己也很驚訝的模樣。


    事實上,她也壓根不用表現,在玄華仙尊看來,胡憶柳對寧輕陌的行蹤是真的不知道的。


    他自己的女兒,他很了解。


    “那裏麵還有誰?”玄華仙尊犀利的眼神又落在結界的裏麵:“是不是會隱身術的那家夥也在?”


    胡憶柳悶不吭聲。


    “給我破開。”玄華仙尊沒說話,隻是吩咐天兵們以更快的速度去破結界。


    結界一明一暗,已經開始有了裂縫。


    胡憶柳突然往前一步抓住了玄華仙尊的手背:“爹,別破了,這結界你破不掉的,我知道有處地方可以進山,你如果相信我,就跟我來。”


    玄華仙尊為難的看著結界好似有些破裂的地方,又看看胡憶柳沒有回答她。


    “爹,你難道已經都不相信我了嗎?這可是寧輕陌,太子殿下,即令仙尊還有很多人一起布的,不會那麽容易破的。”


    玄華仙尊左看右看,結界雖然有絲裂縫,但是許久了卻還是那樣,他開始有點不耐煩了,於是大手一揮,說道:“別破了。”隨後他又看向胡憶柳,沉吟道:“你是我的女兒,除了我,這世上不會有第二個人會對你毫無怨言的奉獻,憶柳,爹養了你一輩子,也該是你回報爹的時候了,知道嗎?”


    他摸索著胡憶柳的臉頰,眼中充滿了她看不懂的慈愛。


    既然看不懂,那就裝作自己沒看到,她僵硬的點點頭。


    “走。”玄華仙尊滿意的勾起了嘴角,讓胡憶柳最前麵帶著一眾天兵們開始找那條小路往莫留山中而去。


    當樓江山他們從莫留山中出來的時候,外頭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這可真是讓他們都詫異了好幾分。


    “奇怪,那個胡憶柳出來竟然沒帶著她爹找到結界口直接攻打進去,反而都把人給帶不見了,真是有意思。”樓江山本來繃緊的神經都鬆懈了下來,他還以為出來注定要打一場狠架呢,結果屁都沒有。


    “是很奇怪,難道她……”羽夢塵想說胡憶柳也許是來了哥調虎離山計,但是又怕自己的想法是錯的,想了想又沒說。


    “我們趕緊走吧。”寧遠鬆都一把年紀了還要這樣舟車勞頓的,著實累的很,他攙扶著向氏,在莫留山的夕陽的餘光中漸漸暗淡下去。


    整整半日,玄華仙尊和所有的天兵都被胡憶柳帶著穿梭在莫留山茂密的叢林中都沒轉悠出去,反反複複,玄華仙尊終於忍不住了。


    “憶柳,你究竟認識不認識進去的路?如果你已經忘記了,那就就此打住,有這麽多時間,那結界我也早就破開了。”


    胡憶柳聽聞停住了腳步,抬頭看了眼開始變黑的天,駐足在了原處。


    “爹,我可能真的忘記了。”


    “啪……”


    狠狠的一個巴掌甩在了胡憶柳的臉上,玄華仙尊氣的已經說不出一個字來。


    驚訝的捂著自己腫著的臉,突然就笑了。


    什麽都變了,都變了。


    玄華仙尊恨鐵不成鋼的指著胡憶柳,咬牙切齒的嗬斥道:“你果然騙我,你竟然有膽子,我養你這麽大,你就這麽對我嗎?”


    胡憶柳別過臉沒說話。


    “把她關起來,給我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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