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赫連宵手拿宣紙來到即墨蓮麵前,含笑著將紙遞給即墨蓮。


    當即墨蓮將看清上麵的字時,嘴角抽了抽。


    在兩人不遠處,正好可以看見這赫連宵跟即墨蓮臉色的路澈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赫連宵手輕輕一揮,宣紙朝路澈利劍般飛來。


    路澈抬手,手上傾注了些許力道,這才堪堪接住宣紙,路澈心中卻在感歎,這赫連宵的修為果然不能小瞧。


    但接下來的字卻讓恨得他咬牙切齒。


    這道題目名叫做戲。男子扮演丈夫,女子扮演妻子,兩人感情甚篤。然,男子為家中唯一男丁,上有父母,下無子女,他們成婚三載,男子父母擔憂香火問題,在夫妻不知道的情況下替男子納了房妾室,並囑咐男子,若是不寵幸這妾室,將會以無所出將妻子休掉。任務為:男子勸說女子,希望女子能接受這個妾室。


    還未開始時,即墨蓮有些納悶,她低聲問:“看你挺高興,這題目很符合你心意?”


    “對。”赫連宵毫不猶豫地點頭。


    赫連宵的承認讓即墨蓮心中有些堵,她聲音也漸漸冷了下來:“原來煞王還懷著這種心思啊!”


    赫連宵懵懂,但卻不笨,遇到有關即墨蓮的事,他甚至可以說有些敏感。


    即墨蓮的話明明還是沒有起伏,赫連宵依然能覺出她突如其來的疏離,就跟,就跟第一次見麵後他掐著她的脖子時,那種陌生的,淡然的,沒有將任何放在眼底的冷淡。赫連宵心瞬間慌了,他有些著急:“你怎麽了?”


    “無事。”即墨蓮搖頭,便要離開。


    赫連宵是真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何事,他此刻唯一的感覺便是不能讓即墨蓮離開,好似這一離開,他就再也抓不住這個關心自己的人了。


    錯身的瞬間,赫連宵一把抓住即墨蓮的胳膊,眼底的紅雲開始翻滾,渾身也散發著一種地獄般黑氣,壓力讓周遭的人紛紛後退,一些不會武功的甚至已經撐不住,吐血暈眩。


    周圍一片混亂,侍衛紛紛圍住皇上跟娘娘,生怕他們遭遇什麽不測。


    周遭的一切沒有入到赫連宵眼中,他根本就不知道要控製住情緒,從他記事起,赫連宵就明白要什麽就要竭盡全力達到,不管付出任何代價,現在這個即墨蓮是迄今為止自己最想要的,最不願失去的,他不知道要說什麽話來挽留,他也不明白為何片刻之間即墨蓮就轉變了臉色。


    “你,別走。”赫連宵皺眉半晌,隻能說出這麽幾個字。


    周遭的一切同樣沒有打擾到即墨蓮,此時的她心中不可謂不震驚,若說之前自己的感覺還算朦朧,可剛剛心底的酸澀跟心慌卻讓她不得不意識到一個現實:那便是她對赫連宵有了別樣的感情。


    雖然還沒有深到非赫連宵不可,可這到底也是活了兩世以來的第一次動心,若沒有剛剛那幾句問話,即墨蓮甚至會任由著這種別樣的感覺發展,畢竟赫連宵與當世這麽些男子是不同的,他厭惡女子,卻不踐踏女子的尊嚴,這樣的男子大概也不喜當世的三妻四妾。


    可結果卻讓即墨蓮大失所望,原來,是自己奢望了。


    即墨蓮斂眉,她承認自己也有些別扭,因為她根本受不了已經經曆過女人的男子,從她懂得男女之事以來,即墨蓮心中就堅持一個原則:她即墨蓮的男人必須要從來都喜歡她一個,不能沾染上別的女人。


    在她看來,性事是男女之間最親密的接觸,是心跟身體融合,同樣也是愛情的必須步驟,若是跟別的女人坦誠相見過,即墨蓮會覺得心裏膈應,對於性事,她不討厭,但卻無法忍受跟別的女人公用一個男子。


    即墨蓮皺眉:“放手,我沒走。”


    雖然心中失望,可即墨蓮仍需要拿到那顆果子,故而,她需要赫連宵的配合,即墨蓮發力,想要掙開赫連宵的手,也許是心理作用,她在得知赫連宵懷著這種心思後,甚至連身體最基本的接觸都做不到。


    赫連宵緊緊盯著即墨蓮的臉,不放過她麵上一絲一毫的變化,雖然即墨蓮答應過不離開,可赫連宵卻發現她神色還是一般的疏離,嘴角依舊是似笑非笑,卻跟昨晚的笑容不一樣,跟之之前的也不一樣。


    “我不放。”赫連宵很固執地說道,受傷甚至已經用了力道。


    他已經自覺忘記用‘本王’這個稱呼了。


    即墨蓮眉頭蹙得更緊:“你勒疼我了。”


    其實即墨蓮也沒疼,她隻希望赫連宵能放開手。


    聞言,赫連宵手稍微鬆了鬆,然,依舊是沒有放開,他似乎隻會說著三個字了:“我不放。”


    歎了口氣,即墨蓮也意識到剛剛她過於感情用事了,她沒想到遇到赫連宵的事後,自己應以為傲的清冷理智已經不複存在。


    她是個有七情六欲,還能隨時爆發的人,會用不同言語表達,可赫連宵不一樣,他隻知道不喜這人,隻須殺了對方了事,喜歡就該緊緊抓住,若是害怕,即墨蓮已經想不到赫連宵會做出些什麽事來,思及此,即墨蓮竭力平複心情。


    她說道:“我們不是還有任務嗎?”


    “不參加了,你若是想要那顆果子,我這就給你拿。”話落,就要拉著即墨蓮往路澈放置果子跟匕首的長案方向走去。


    此刻任何事也不及即墨蓮的心情重要。


    即墨蓮反手握住赫連宵的手,她這才有時間觀察周圍,這一看,即墨蓮臉色難得一僵,這哪還是剛剛和樂的月重殿啊,本來圍成一圈的長案大部分碎了,地上倒下還幾名離兩人最近的人,那些笑容滿麵的眾臣瑟瑟發抖得躲在角落,隻有幾名武將還在堅持站著。離兩人最遠的赫連崢一行人正被視為保護的妥妥當當的。


    即墨蓮挑眉:“這是怎麽回事?”


    赫連宵很無辜地搖頭:“我也不知道。”


    這話讓眾人吐血啊!在所有人的期待目光下,即墨端站了出來,他牽強地扯起一抹尷尬的笑:“蓮兒,你們這是準備放棄比賽了嗎?”


    即墨端的意思是蓮兒,你還是趕緊帶著這個可怕的人離開吧。


    為何要滿足這些人的願望。要不怎麽說其實即墨蓮跟赫連宵兩人有著同樣的惡趣味,我不舒服,你們也休想過的好,即墨蓮回道:“不,我們繼續比賽。”


    即墨蓮而後轉向赫連宵,教導道:“以後若是不開心了,可以稍微的釋放一下怒火,但如此的場麵,是太過了。”


    隨著即墨蓮的目光,赫連宵也掃視了周遭,他根本聽不懂即墨蓮話裏的意思,但凡是即墨蓮說的,都是對的,他會遵從,是以,赫連宵點頭。


    “現在可以放手了吧?”發現翻滾的紅眸已經平靜下來,即墨蓮又說道。


    她不介意別人對她跟男子牽扯而指指點點,可如此帶著這麽大塊的赫連宵,的確是行動不便啊。


    “我不放。”赫連宵還是那三字,他想了想,試圖讓即墨蓮明白自己的意思:“你跟剛剛不一樣,你會走的。”


    他其實想表達的是,即墨蓮的心會離的遠遠的。


    “你覺得你會禁錮我一輩子嗎?”即墨蓮淡聲問。


    “我不會放開你的。”


    “若我堅持要離開呢?你不可能隨時隨地看著我,況且,若我想走,也不攔不住我。”即墨蓮反問。


    “你死,我死,我死,你也要死。”赫連宵說道。


    不管是生是死,他都會拉著即墨蓮一塊。


    即墨蓮心中有些自嘲,嘴角的弧度也同樣愈見的大了,她盡量用赫連宵能聽明白的話問道:“赫連宵,我死,你死,那其他女子呢?”


    他剛剛不是還說想要三妻四妾的嗎?


    赫連宵狹長的眸中一片迷茫:“什麽女子?”


    即墨蓮冷冷說道:“你不是喜歡多娶幾個妻妾?今夜這個機會正好,各家小姐都來了,要不你就請皇上給你多賜幾個女人吧。”


    盡管已經告訴自己不要在意,可即墨蓮清楚地意識到她話中充斥著滿滿的酸意。


    赫連宵更是納悶了,他急切地否定:“我沒有要娶其他女人。”


    “赫連宵,我還沒那麽健忘,這題目還在路澈手中,你這是想要自欺欺人,還是打算蒙混而過?我原以為煞王雖是個不懂世故的人,但也算是敢作敢為,此時你出爾反爾又算怎麽回事?”


    即墨蓮煩悶。


    赫連宵這時候才意識到一切都是出自剛剛那張紙上,他手動了動,那張紙飛了過來,赫連宵將紙放在即墨蓮手上,說道:“我沒有說謊,我不娶其他女人。”


    赫連宵如此斬釘截鐵的回答讓即墨蓮突覺腦中閃過一個可能,她問:“你確定看清楚上麵的內容了。”


    赫連宵不是善於辯解的人,他也不屑於說謊,既然肯將紙送到自己麵前,那便沒有心虛,唯一的解釋便是這家夥壓根沒看清上麵的內容。


    “恩。”赫連宵點頭。


    “那你告訴我,這上麵寫得是什麽?”即墨蓮心中的疑問越來越明顯。


    提到這個,赫連宵臉上罕見的出現了一絲不自然,他道:“說,你我做夫妻。”


    即墨蓮再等著他接下來的話,然,赫連宵卻也不再開口繼續。


    “還有呢?”即墨蓮的心跳有些不穩,她幾乎能肯定剛剛自己的猜測了。


    赫連宵眯眼:“還有何?我沒看。”


    剛剛第一眼便看到上麵的字是做夫妻,而後他高興的忘了往下看了,便將紙給了即墨蓮。


    如此說來,自己剛剛那算是無理取鬧了?即墨蓮頭有些疼,她從沒想過會將這個詞用在自己身上,呆愣的同時,即墨蓮手中的紙飄飄蕩蕩,落在不遠處,但卻無人理會。


    赫連宵見她的臉色有些不對,他有些緊張,抬手摸了摸即墨蓮的額頭,又執起即墨蓮的手腕,替她把脈,除了心跳快些,赫連宵沒發現即墨蓮有何不妥之處。


    “你哪裏不舒服?”赫連宵身上的煞氣又開始外放。


    “噗嗤,嗬嗬…”即墨蓮已經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現在的情緒,大起大落真的不利於健康的,她將手掐緊赫連宵的胳膊上,用力的掐著。


    赫連宵根本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他更擔心了,即墨蓮已經笑出了眼淚,赫連宵手忙腳亂地擦著即墨蓮眼角的晶瑩,說道:“你,你別哭,我,我做錯了。”


    即墨蓮笑的更清脆了,她捂著胸口,直到那一股不知該笑還是該氣的情緒過去,良久後,這才抬目,眼角紅紅的,麵色紅紅的,即墨蓮問:“你錯在哪了?”


    赫連宵身體一僵,他想了想,還是不知道錯哪了,但又不能直接回答,否則,即墨蓮又離他很遠,那該如何是好?


    “我,我…”


    見赫連宵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時,即墨蓮好心地替他解了圍:“你錯在沒清楚前因後果便隨意亂興奮,還亂下決定。”


    隻要即墨蓮恢複,她怎麽安排自己的罪名都行,是以,赫連宵趕緊點頭,說道:“恩,你說的對。”


    哎,即墨蓮又是長歎一聲,對於赫連宵,此刻萬不能著急著教他,還是慢慢來吧。


    歎氣的同時心中也著實鬆了口氣,心底最深處升起一股無法言喻的喜悅,她知道這事是她跟赫連宵之間的第一個考驗,以後必然還會有更多,然,也隻有經曆過這些,以及未來的困難,他們才能逐漸靠近,繼而完全相契合。


    即墨蓮也在反思,她剛剛確是沒有相信赫連宵,這是她的錯,他們之間,本該她想的多些,也該起到指導者的身份。她定定看向赫連宵,同樣不避諱自己的錯處:“這件事我也有錯。”


    “你沒錯。”還算赫連宵機敏,知道何時該同意,何時該否定。


    打斷赫連宵的話,即墨蓮接著說道:“你聽我說,我們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個體,生活環境不同,當然會有相背離的地方,這件事也沒所謂說對誰錯,以後,我們相處時要盡量跟對方敞開了心,可好?”


    即墨蓮剛剛大起大落的心已經恢複了以往的冷靜,她在思考她跟赫連宵的可能性,即墨蓮可以肯定自己跟赫連宵此時的感情跟愛情還相差甚遠,然,兩人都有這種能讓自己情緒波動頗大的對象也不易,不如試試。


    當然,這種事情她當然不會跟赫連宵解釋,即便是講開,他此刻大概也不懂。


    赫連宵點頭,認真地回道:“好。”


    這邊兩人算是和解了,另一邊卻處在水深火熱中。


    哎,不知是第幾次歎氣了,若是想要再人群中生存,即墨蓮甚至可以想象得出以後這種赫連宵無意中惹出來的攤子都得自己收拾。


    拉著赫連宵,兩人齊齊站定在赫連崢麵前。


    那些侍衛如臨大敵地豎起手中的長劍,生怕這兩人對他們的陛下不利。


    誰也不能用劍指著即墨蓮,赫連宵出掌,那些侍衛散沙似的往四處摔去,叮叮當當的兵器落地聲音不絕於耳。


    拍了拍赫連宵的手,即墨蓮搖頭,示意他別衝動。


    “皇上恕罪,赫連宵剛剛有些激動,不過是因為這題目比較符合他的心意。”墨蓮恭敬地說道。


    這是在睜著眼睛說瞎話。


    還有意識的眾臣心中暗想。


    但此刻還有比這更好的解釋嗎?答案是無,是以,上至赫連崢,下至在場伺候的太監宮女,眾人斂眉,算是默認了這個答案。


    “現在可是恢複了?”赫連崢問。


    “回皇上,已經可以繼續比賽了。”


    眾人集體抽了抽嘴角,這情況下,還能繼續比賽?


    既然赫連宵還有興趣,又有誰敢否認?


    見事情基本已經解決,路澈這才幾步上前,笑道:“皇伯伯,這比賽可還要繼續?”


    “以澈小子之見呢?”赫連崢反問。


    “本殿覺得既然大家還有興趣,那便繼續吧。”


    又來個睜著眼睛說瞎話的,除了你們三人,戰神你還瞧見誰有興趣?


    以上也隻是大家想想,至今也無人有膽提出疑問。


    要問皇宮什麽最多,答案當然是人,是以,不過須臾,月重殿已然恢複了之前的利索幹淨,就連各人所坐的長案,也都跟原來的位置毫無差別。


    那些未受傷的朝臣們心裏哀嚎,他們從未像現在這麽期望受傷,若是受些傷,此刻也不用這麽硬著頭皮看比賽了。


    哀怨歸哀怨,眾人還是依照原本的位置各自坐了下來。


    剛坐定,外麵馬蹄聲響起,略微沉重的馬蹄聲讓眾人好奇的紛紛側目,但見不遠處,在還算明亮的宮燈映襯下,一匹馬馱著兩個人搖搖晃晃而來。


    終於,在離大殿幾步之遙的地方,馬再也支撐不住,癱倒在地。


    直到那匹馬躺倒,眾人這才發現馬脖子處有一處傷口,上麵正汩汩流著血,雪白的毛發被嫣色染紅,昏黃的宮燈下,看似來頗為淒涼。


    兩人在馬倒地的瞬間跳了下來,不知為何,那看起來敦厚的男子麵色微微的蒼白,眼底還有尚未褪去的恐懼,就連走路,都慢前麵一人幾步。


    而路敏盡管麵色無異,像赫連宵,即墨蓮,以及路澈之流的都感覺出了她此刻呼吸不穩,該是受傷了。


    即墨蓮再無人的角落朝赫連宵點點頭,綻開一抹笑顏。


    自大自傲,敢跟她搶人,活該!


    路澈過來,低聲問:“皇妹,可出了何事?”


    路敏眼光路過即墨蓮,而後搖頭,她沒有證據,隻能回道:“無事。”


    身後的敦厚男子這時候也進了大殿,他直接往赫連崢麵前走去,跪地請罪:“皇上,草民該死,傷了禦馬廄的馬。”


    敦厚青年的父親立馬蹣跚著出來,跪在自家兒子麵前,說道:“皇上恕罪,犬子應該是求勝心切,還望皇上恕罪。”


    比賽難免會有損傷,赫連崢也不是小氣之輩,除了赫連宵這事,赫連崢在其他人麵前依舊是那個雍容大度的大赫皇上。


    “無礙,賽場上還有生死傷亡呢,區區一匹馬,本就是件小事。”赫連崢又問:“那匹馬可是死了?”


    “尚有呼吸,草民懇請皇上著人醫治它。”那敦厚青年請求道。


    赫連崢麵帶微笑地說道:“倒是個心善的,也罷,徐公公啊,找個人來看看,能醫的話盡量醫活它。”


    “是。”徐公公揚了揚拂塵,退了下去。


    這殿上的話即墨蓮聽得一清二楚,作為醫者,武功也不弱,即墨蓮當然知道那敦厚的男子根本就是三腳貓的功夫,如此一個人,又怎能在馬匹奔跑的時候準確紮進馬脖子上九委穴,並且在馬發狂的瞬間準確製住它,讓它的癲狂變為狂奔。


    沒有一定的修為跟馬術是無法做到的。


    而世人皆知大赫的人不善騎馬,而大盛人人都愛馬。


    是以,這一刀顯而易見是路敏紮的,即墨蓮低眉,這路敏比她想的要狠。


    很快,一人趕來,他摸了摸馬脖子,又翻開它的眼皮,而後搖搖頭,小跑著進來,朝著赫連崢稟報道:“皇上,那馬流血過多,又紮在關鍵部位,是必死無疑了。”


    赫連崢以及在場的所有人都不覺得有何不妥之處,赫連崢擺手,剛想讓人將即將停止呼吸的馬抬下去,突聞一道清冷的嗓音傳出。


    “等一等。”


    依著聲音,眾人望向場中央,隻見即墨蓮上前幾步,說道:“皇上,即墨蓮自小生病,所謂久病成醫,而且即墨蓮對動物的疾病方麵也稍有研究,請皇上給臣女一個機會,讓臣女看看。”


    最後一個臣女,是示弱。


    在這個世間人的認知裏,獸醫是極為下等的工作,是以,沒幾人專攻這方麵,那些生了病的動物,大多數是等死而已,莫說大赫這個不怎麽喜愛馬的國家,即便是盛產馬匹的大盛,也沒多少鑽研這方麵的。


    這即墨蓮的舉動確是驚人啊!


    赫連崢像是來了興趣,他問:“你可有把握?”


    “無。”這是實話,醫者治病但不治命。


    如此坦誠的回答非但沒讓赫連崢生氣,反倒讓他開懷大笑:“哈哈哈,朕今日才知道我大赫淨是有位兒女啊,也罷,你去瞧瞧吧。”


    “是。”


    望著即墨蓮的身影,赫連崢眼底不明光芒閃過。


    即墨蓮走到哪,赫連宵當然也跟到哪,而對這有興趣的路澈當然也不錯過,路澈都離開,大赫太子赫連同豈能落後,他當然要跟著上前,赫連瀾看看周圍,隻剩下自己,他可不願成為那獨樹一幟的標識,赫連瀾說道:“父皇,兒臣也想去看看。”


    “去吧。”


    故,即墨蓮身後跟了一長串的人,還都是身份高貴,長相不俗的,這讓其他還在場的女子們嫉妒中帶著豔羨,其中路敏最甚,她咬牙,手中的兩張宣紙快要被她捏成了碎末,路敏從未如此厭惡過一個人,這即墨蓮算是第一個。


    看著這麽一壯觀的場景,赫連崢感歎道:“左相啊,你這女兒若是沒那寒症,也該算是奇女子了。”


    可不是嗎?這麽一長串,試問,當今哪個女子能撐得住?


    作為醫者,即墨蓮習慣身上隨身攜帶著傷藥跟毒藥,在奄奄一息的馬麵前蹲下,試了試傷處,還好,短匕首沒有被拔下,雖然流血過多,倒也不至於致命,關鍵是在穴位上的匕首拔下的同時能讓它停止掙紮,並在同一時間製住血。


    在受傷的部位點了兩下,即墨蓮吩咐赫連宵:“你按住它,我拔掉這匕首的時候不能讓它動。”


    “好。”赫連宵答應的幹脆利落。


    一人一個動作,兩人配合的恰到好處,即墨蓮一個指令,兩人一齊動手,在馬嘶叫的瞬間,即墨蓮點住它的傷口,並在傷口處灑上藥粉。


    馬疼的嘶吼,顫抖,卻如何也掙脫不開赫連宵的鉗製,終於,嚎叫聲低了,許是沒那麽疼痛了,那匹馬漸漸緩和了掙紮,將腦袋擱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即墨蓮這才對旁邊的兩名馬夫說道:“好了,找幾個人將它抬下去,小心些,這兩日隻給它喝些溫水,不用喂食,等兩日後再稍稍給它吃些,再三日後,才能恢複以往的吃食。”


    “是。”那兩人帶著無比崇敬的目光看向即墨蓮。


    等處理好一切,即墨蓮再抬眸時,這才發現了除了赫連宵跟路澈,其他人均帶著探尋,疑問,以及震驚的目光。


    這些即墨蓮都不在意,她想知道的是為何赫連宵沒有一絲一毫的疑惑。路澈知道自己是鬼手,赫連宵好像對此一無所知吧。


    “你沒什麽想問的?”走在眾人的最後,即墨蓮問身旁的人。


    “沒有。”


    “你就不好奇我為何會這些?”即墨蓮不死心。


    “你會這些必然是經過多少苦痛才必須學的,我不會再一次揭穿你的傷疤。”赫連宵定定說道。


    即墨蓮失笑,她有些懷疑自己以前得出的結論到底對不對,這赫連宵其實懂得很多,他平常不過是不屑提及。


    但之前的懵懂卻也是真的,如此一個複雜的卻又簡單的人,當真是世上獨這一人啊!


    殊不知,赫連宵比一般人都要聰明得多,凡是涉及到即墨蓮的,他總是一點就通,有時甚至能走一步看三步,真真是個秒人。


    “嗬嗬嗬,蓮丫頭,好樣的,朕決定,今夜即便你沒贏得最後勝利,朕也不會讓你空手而歸。”赫連崢大笑道,連稱呼也親切很多。


    赫連崢能看出路澈眼中的垂涎,是為了大赫有如此的神醫,這讓他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謝皇上。”即墨蓮榮辱不驚,聲音依舊平淡。


    見此,赫連崢越發肯定了心中所想到的計劃。


    等眾人再次坐下來後,已是兩刻後。


    而路敏跟那年輕男子的畫像也拿了出來,看看沙漏,未過半個時辰,路敏跟那年輕人勝出。


    接著便是即墨蓮與赫連宵的那一場戲了。


    這時候,赫連宵也終於看清了宣紙上的字,看完後,赫連宵沒有做聲,不過,手中已經變成了粉末的宣紙算是告訴眾人他的不悅。


    怪不得剛剛即墨蓮生氣,他也生氣。


    赫連宵直直看向路澈,說道:“這題目改。”


    這些奇怪的題可是路澈出的,該也得找他。


    今晚赫連宵已經好幾次找茬了,路澈便是有再好的心情此刻也煙消雲散,他眼神危險地說道:“若是煞王覺得完成不了,大可以退出這次的比賽。”


    “本王不退,這題要改。”


    退我是不退的,這題目改還是要改的,我武功最高我怕誰?


    這是大赫,不是他大盛,他不能怒,路澈如此告誡自己三遍,這才壓下火氣,對赫連宵,路澈此時已經無話可說了,如此,路澈隻能轉向即墨蓮,問:“難道即墨大小姐也覺得完成不了嗎?”


    “這不是能不能完成的問題,獎品是你的,比賽你定的,題目你出的,就連結果也由你參與的,而且你還是參賽者,你覺著這麽做公平嗎?”即墨蓮毫不留情地指出了這次匆忙比賽的弊端。


    “咳咳咳…。”在所有人都激動地看向即墨蓮時,她還未忘記要咳嗽,以示自己身子弱。


    深吸一口氣嗎,再深吸一口氣,路澈問:“那大小姐覺得如何改才算好?”


    為等即墨蓮說話,赫連宵截口道:“改成夫妻和睦,男子的父母外出遇到山賊被殺,他們立刻生了個孩子。”


    “你不覺得自己這麽改很過分?”


    “不覺得。”


    即便不敢笑,眾人也憋足了勁暗笑,人家大皇子的劇情起碼還是符合現狀的,這煞王的,簡直就是異想天開,這山賊是說遇到就能遇到的嗎?這孩子也是說能生就能生的嗎?


    事不過三,路澈覺得一退是風度,二退是無奈,若再三的退,那便是懦弱,他路澈再不濟還是大神戰神,相較於煞王,他覺得自己該是決定事情始末的那一個。


    “既然煞王對本殿這個決定有異議,本殿也有權撤了這比賽,畢竟這孩兒果可是本殿帶過來的。”


    路澈話落,大殿一時間靜謐的可怕。


    “宵兒,這次是你的錯,既然做出了選擇,自當遵守。”赫連崢出言打破了這一室的劍拔弩張。


    赫連崢話還未落,赫連宵已經出手,想全身而退,不可能。


    路澈也不是徒有虛名,他毫不遲疑出掌,兩人身形皆升至半空,四掌相觸,攻擊力可想而知。


    地下尖叫聲幾乎要掀翻月重殿的頂棚。


    “孽子,孽子,你們,給我將他拿下。”赫連崢氣得渾身發抖,他吩咐一旁的侍衛。


    侍衛得令,抱著必死的心態紛紛上前,試圖阻止這兩個當世絕世之才的驚天動地一戰。然,這些人的水準對於半空的兩人來說,無異於水滴對上大海,刹那間杳無聲息。


    被功力波及到,這些侍衛紛紛落地,下周遭下起了人肉雨,煞是壯觀。


    看著剛剛恢複的月重殿比之前還慘重,赫連崢怒極,這也太不給他麵子了,若不是看在傾妃的麵上,即便是傾盡全國之力,他也一定要滅了赫連宵這個孽子。


    心思流轉間,赫連崢大喊:“孽子,你若還不停手,朕將會讓即墨蓮替你頂罪。”


    僅一句話,已經拚勁一掌的赫連宵堪堪收回掌,內裏的反彈讓他悶哼一聲,按壓下心口的腥味,赫連宵冷冷瞥向赫連崢,那眼神,似乎已經將其看成了死人。


    即墨蓮立即上前,掌心覆上赫連宵的背後,緩緩輸送著內裏,即墨蓮分神對著上首的赫連崢說道:“皇上息怒,這本是赫連宵跟大皇子之間的比試,跟各位無關,但到底赫連宵也是大赫的煞王,難道在大赫皇宮,煞王連提一些自己的意見都不行?”


    這是紅果果的控訴。


    在大赫京都,而且是皇宮中,別國的大皇子可以毫無顧忌地出一些奇怪的題目,且不容別人反駁,而煞王出手雖然是魯莽了些,但也未嚐不是在為大赫爭口氣。


    清脆的話音真真的響亮,卻也狠狠地拍在了眾人的麵上。


    不管即墨蓮說的多麽響亮,赫連宵此時的唯一感覺便是當世身後的那一雙小手,以及胸口流轉的暖暖的真氣。


    赫連崢對他的恨跟怒他絲毫不放在心上,即墨蓮的一點點動作卻讓他身上暖意不停,赫連宵腮邊的酒窩若隱若現。


    她果然是關係愛惜他的。


    拉著即墨蓮的手,兩人除了月重殿,臨出門前,赫連宵回頭望了望赫連瀾,那眸中,暗紅已經轉為嫣紅,甚至幾乎能滴出血來。


    兩人出的門來,赫連宵低低說道:“我會給你拿來。”


    那東西,即便不用比賽,他也能輕而易舉拿來。


    “不急,你受傷了。”即墨蓮搖頭。


    僅僅因為赫連崢的一句話,赫連宵就能瞬間收回掌力,使得罡氣反彈,而讓自己受傷,這種感動的情緒又豈是赫連宵一人正在感受的?


    掏出一個藥丸,塞進赫連宵嘴裏,即墨蓮說道:“先別說話,等上了馬車再運氣。”


    “赫連宵點頭。


    到了宮門口,連弘正望著這邊瞧來,見自家主子出來,急忙跳下馬車,迎著宮燈,連弘見赫連宵麵色有些蒼白,一時有些著急:”小姐,王爺受傷了?“


    ”恩。“即墨蓮簡單的應了一聲,接著說道:”回去了,記得馬車要平緩些。“


    ”是。“連弘趕緊上車。


    馬車緩緩使動,好在這一路都是青石板,沒有起伏,在即墨蓮的攙扶下,赫連宵坐在軟榻上。


    其實這傷不過小事,以往他受的是這無法比的,但赫連宵很享受被即墨蓮靠近的感受,裝弱是他跟即墨蓮在大殿中學的。


    因為即墨蓮剛剛咳嗽,臉色泛白時,他心裏很難過,就想抱著她,是以,赫連宵有樣學樣,他想讓自己看起來虛弱些,這讓即墨蓮會不會跟自己一樣,想要抱著自己。


    但讓赫連宵失望的是即墨蓮隻是皺著眉看他,還替他把脈,就是沒有要抱著他的意思,這怎麽可以?


    赫連宵暗暗使力,讓胸口的血氣上湧,內傷更重了些,嫣紅也從嘴角流出。


    ”赫連宵,你為何內傷會越來越重了?“即墨蓮心猛地沉了下去。


    她剛剛給他服的是自己研製的最好的治療內傷的藥,運功片刻後,赫連宵的內傷理應很快好的,為何片刻後卻是厲害了?難道是自己這藥失敗了,導致內傷加重?


    赫連宵搖頭,剛想開口,卻被即墨蓮阻止,她急忙說道:”你別說話,我給你療傷。“


    說著,即墨蓮便扶起他,身體想要轉向赫連宵身後,赫連宵一著急,抓住即墨蓮,說道:”我回去自己運功療傷,你讓我靠著便可。“


    受傷的人最大,這時候即墨蓮哪還忍心反駁赫連宵的話,她扶住赫連宵,讓他緊靠著自己,手也握緊赫連宵的手,讓他倍感安心,


    頭靠在即墨蓮頸邊,一股即墨蓮特有的馨香跟藥香充斥著鼻尖,即墨蓮嬌嫩白皙的脖頸上皮膚就在眼前,赫連宵突然有一股衝動,他很想咬一口試試,不行,會讓她受傷的,深深吸了口氣,赫連宵急速跳動的心漸漸緩了下來,他頭一寸一寸地靠的更近了。


    這種無意識的舉動卻讓即墨蓮心底更著急,以為赫連宵疼痛難忍呢。


    即墨蓮聲音是從未有過的輕柔,她問:”你感覺如何?“


    ”還好。“赫連宵聲音悶悶的。


    一聽從來磁性十足的聲音變成了微弱沙啞的,即墨蓮心焦了,她說:”不行,我還是給你運功吧。“


    話落,即墨蓮低頭準備查看一番,此時,赫連宵卻也著急地抬頭阻止她,電光火石之間,即墨蓮隻覺得唇上觸碰到一個略冷,略軟,還帶著冷香的觸感,即墨蓮腦中白光閃過,而後便是群星環繞,她不禁瞪大了眼。


    跟她有同樣感覺的當然還有另一人,赫連宵從不知道人跟人還可以這樣近距離地貼著,那感覺,隻能用一個字來形容,爽!


    ------題外話------


    謝謝六月雨妞的鑽鑽跟花花(好多啊!),xuan8765254的花花,紫雨的星空的花花(也好多啊),花兒沁的花花跟鑽鑽,461731340,方水兒的月票,愛吃年糕的兔子的評價票票很月票,宵冥的評價票票,今天搖激動的熱淚盈眶啊,剛v收到好多妞的留言鼓勵,激動的快不行了,還有謝謝默默訂閱的大家,麽麽個!


    另,此時是淩晨四點啊!上麵顯示引號錯了,找了好幾遍,木有發現錯處,搖就先不改了,明天有空再找找吧,妞們將就著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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