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日暖,春暖花開,正午的陽光正灼人眼。


    莊華被腦仁一蹦一蹦的疼給疼醒了。


    這是……宿醉啊。


    睜開眼,刺眼的光線讓莊華不得不再次閉上眼睛。


    “先生醒了?”雁容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接著,涼涼的濕布巾就敷在了莊華的額頭上。


    “嗯……”莊華擠出一個鼻音,抬手遮在眼前,然後慢慢的睜開眼睛。


    雁容是不會輕易不問莊華就進她的臥房的,莊華看著雁容問:“出了什麽事麽?”


    雁容一副無奈又埋怨的眼神看著莊華:“先生自己做的好事,自己都想不起來了嗎?”


    哈?!


    莊華睜大了眼睛:“什麽?”


    “昨天先生請的客人今天一大早就找上門了。本來我想叫醒先生,可是那兩位說別打擾先生。現在快晌午了,那兩位還在前廳等著……要不先生自己看吧。”雁容歎了口氣,作為結束語。


    她請了客人?!昨天……昨天!


    莊華猛的從榻上坐起來,眼前一黑差點又倒下去,一陣抽痛頂上腦門,莊華俯身雙手撐著榻,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雁容嚇了一跳,連忙扶她:“先生!你沒事吧?”


    莊華晃晃腦袋,眼前總算清晰了,暗道以後可不能再這麽喝酒。雖然度數不高,但是喝多了還真是……誤事。


    “我沒事,給我拿衣服,我要換一身。”然後去見那兩位大爺(⊙▽⊙)!


    雁容趕緊拿衣服去了,莊華穿好鞋,去洗了臉,雁容那邊給她拿衣服邊對她說:“先生,桌上有醒酒湯,你喝了吧。”


    莊華身上還穿著昨天回來時的那身,正在脫去外衫,聽雁容說,就停了下來,到方桌旁一看,一碗黑黑的泛著綠光的液體就放在上麵。


    “雁容,你說的醒酒湯……就是這碗?”莊華指著碗扭頭問雁容。


    雁容正好從衣櫥裏把莊華要換的衣服都拿出來,抱著衣服順著莊華手指的方向一看,點頭道:“沒錯,就是醒酒湯。”


    莊華幹咽了兩下口水,轉身繼續扒衣服:“雁容,更衣。”看著就很詭異了,還要讓她喝?不可能。


    柏緹和戚縉分別跪坐在前廳內的坐榻上,身後的侍衛隨從也紛紛跪坐。


    這裏的氣壓實在太低了,山府在前廳伺候的下人幾乎都不願意再進來。


    柏緹和戚縉身後的人劍拔弩張吹胡子瞪眼的,戰爭主角的這倆人倒是風輕雲淡的坐在那,不看對方,也不阻止手下人的行為,可就是這倆啥都沒做的人,氣場最足。


    “先生!!!”


    一聲女高音,前廳裏的所有人蹭蹭地站了起來,柏緹和戚縉更是率先往忘塵閣的方向跑去。


    莊華臥房的門被兩隻大腳“哐”的一聲踹開,柏緹、戚縉同時跨進門來:“先生(山庭)怎麽了?!”異口同聲的問道。


    然後兩個人的臉色從疑惑到驚訝,再到……耐人尋味。


    莊華被突如其來的“強拆”嚇了一跳,然後像觸電一樣把摁著雁容在牆上的雙手鬆開,舉在兩邊,然後一步側開。


    我什麽都沒做。


    這是所有人都能看懂的莊華要表達的意思。


    “先生?”戚縉不可置信的問道:“你要對雁容做什麽?”


    “先生沒對我做什麽。”莊華身旁的雁容搶先說道,可是那一臉緋紅和羞怯的神情,怎麽看也不是沒“做什麽”的樣子。


    柏緹一臉嚴肅:“如此美人在側,山庭,不怪你。”


    你們夠了……


    莊華放下雙手,撫了撫衣服上的褶皺,淡定的說道:“雁容,收拾收拾。”天知道她心裏撓牆的小人指甲都翻了。


    “喏。”雁容輕聲細氣的,一副受欺負的小媳婦樣,像莊華福身一禮,就去收拾莊華脫在榻上的衣服了。


    男主人以更衣為名對女管家實施非禮……好一個“犯罪現場”。


    因為偷偷把所謂的醒酒湯掉了,被雁容吼,自己想跟暴怒的雁容溝通一下才要拽住她,但是沒操作好。這種丟人的事,莊華才不要解釋。


    雁容故作羞澀,讓人誤會就是赤果果的報複(t^t)……女人不好惹啊。莊華心下寬麵條,默默感慨。(三狐:這貨已經忘了自己是個啥。莊華:貧僧收了你!)


    戚縉此時也反應過來,看出端倪了,別說莊華不是這樣的人,就算是,以雁容的性子會出現“羞澀”這種詭異的東西嗎?


    “先生,已經晌午了,不如我們出門踏春吧。”戚縉提議道,結束了莊華的糾結尷尬。


    “好啊。”莊華答應。


    雁容瞪了戚縉一眼:“先生宿醉剛醒,吹不得風。”


    柏緹說道:“今日風輕,不礙得。”


    最後,三比一,雁容完敗,莊華,戚縉,柏緹三個人帶著隨從數十人,踏春去了。


    坐在行進中的馬車裏,莊華就覺得自己是不是上當了?


    同車的這兩人,一個兩個不去騎馬,非得擠在她的馬車裏衝她獻殷勤……她原來當女人的時候也沒有這麽優秀的男人對她獻殷勤啊喂!


    而且這是個什麽狀況……


    “先生,是否口渴?”戚縉說。


    “山庭,若是累了,就歇一會兒。”柏緹說。


    “先生……”


    “山庭……”


    “先生……”


    “山庭……”


    ……


    “王爺/公子,到了!”車停了,柏緹和戚縉的隨從互不相讓的同時說道,被擠在後麵的莊華的隨從想著自己要不要也叫一下自家主人呐?


    莊華扒開車簾,蹭地躥出了馬車,麵無表情的臉上硬生生讓人瞧出了餘驚未定的味道。


    隨後,柏緹和戚縉齊頭並進的出了馬車,看得莊華心驚膽戰的。


    得虧當初把馬車換個大的,不然非得給她的車擠壞了不可!


    接下來就是遊玩了,他們駐足的地方是一個名為寰月湖的湖邊,此時已經有很多船在湖麵上悠悠泛載了。


    說實在的,莊華真沒覺得有啥好玩,春遊無非青年男女光明正大的幽會時節,你乘船從那邊來,我泛舟從這邊過,你我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萬年,從此情根深種,然後締結美好姻緣。


    最後一句是莊華的假想。


    有柏緹在,他們一行人的船自然不會小,一條五六丈長的畫舫,上麵載了有三十幾個人,綽綽有餘。


    莊華站在船頭,遙想方麵的傑克和肉絲(⊙▽⊙)……不禁心曠神怡。


    雖然沒什麽好玩的,看看風景也不錯,沒有沙塵暴,沒有大氣汙染,沒有汽車尾氣,沒有工業汙染,沒有霧霾天,沒有pm2.5,很好很好。


    來到這個世界這麽久,莊華還從來沒有如此好心情的看如此好風景。


    戚縉放輕腳步,來到莊華身邊,柏緹在船倉二樓上臨窗居高臨下的看著船頭的戚縉和莊華。


    莊華飄蕩的思緒收斂,就背對著戚縉,深沉的目光落在前方的湖麵,說道:“戚公子,你和璋梁王,到底在我麵前演什麽戲?”


    心情平靜下來的莊華智商也回複到了正常水平,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一個個端倪就都浮現在眼前了。


    柏緹生活嚴謹,並不是縱欲之人,更別說好男風,突然對她殷勤,肯定有所圖。


    戚縉,莊華想他可能對自己有雛鳥情節,但他又不傻,不可能看不出柏緹如此浮誇的演技,但卻依舊配合著“爭風吃醋”,這也一定另有深意。


    戚縉並不驚訝:“先生好聰明。”


    莊華抬手止了他的恭維:“我隻是不傻,沒什麽聰明不聰明。”


    “先生智計絕倫,膽量過人,縉望塵莫及。”戚縉語氣淡淡的,沒有起伏。


    莊華不喜歡吵架,她覺得再說下去一定會吵起來,於是轉身就走。


    “先生不叫山庭,也不是肇國人。”戚縉突然說道。


    莊華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灼灼的目光:“不錯,我確實不是山庭。”這船上也都全是自己人了,而且船頭離人群遠,也不怕被聽了去。


    更何況,她此行的目地已經達成了,身份被揭穿,她無所謂了。


    “那麽,先生是什麽人?”戚縉上前一步,目光鎖著莊華的一舉一動。


    莊華一動不動,任憑戚縉逼到麵前:“你沒必要知道。”然後伸手一指二樓的柏緹:“他也一樣。”


    戚縉的心裏像被重錘狠砸了一下:“誰在先生心裏是不一樣的?山庭,還是唐啟?”


    莊華愣了一下,他說山庭還好理解,畢竟莊華頂了他的名字。說唐啟,太無厘頭了吧?莫非這位也穿越了?


    “對。他們不一樣。”莊華輕描淡寫的說道。


    她沒說謊,山庭是她來這世界第一個見到的人,唐啟是地球的相,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確實很特別。


    莊華腦子裏靈光一閃:“你們,不會就是想逼我說出來,我的秘密吧?”


    關於所謂隱士,所謂師門,所謂的長生之密!


    戚縉神情一黯:“不,我隻是想先生能留下來。”


    柏緹也從船樓裏走出來:“山庭有驚世之才,不惠澤天下,實乃天下人的大不幸。本王邀請你,無論你是山庭還是其他什麽人,什麽身份,留下,助本王一臂之力。”


    原來,他們都看出了她想遠走的意圖。


    一個情真意切,一個言辭誠懇,全都是當世的人傑,弄了這麽多花招,就是為了留下她。


    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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