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武的擔憂很快變成了事實。


    營地周圍出現了很多蛇。


    很多人都說蛇這種動物非常邪惡。也許是因為它滑膩的身體,也可能是因為那顆三角形狀,與人類男性生殖器甚是想像的腦袋。第二種說法大概更接近於事實。畢竟,蛇的嘴巴裏長有利牙,還有血紅色的分叉舌頭。如果某個男人脫下褲子真正露出這麽一顆恐怖至極的腦袋,那麽不是妖怪轉世,就一定是通過某種卑鄙手段買通了無良醫生把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截下來又安裝在自己身上。


    總之,對於大多數人而言,蛇真的很恐怖。就算那些小看慣了蛇的人,也會不由自主產生出少許對蛇類生物的厭惡感。


    黑森山裏也有蛇類荒獸,高家獵隊卻從未捕捉過。


    這種東西沒有市場。無論達官貴人,還是平民百姓,都不願意在家裏養一條蛇。那玩意兒說不定哪天就會凶性大發,要麽吞掉家裏養的雞鴨牛羊,或者幹脆把目標對準自己的主人。高立權曾經嚐試著詢問過一些老主顧,結果對方紛紛表示:如果是別的荒獸,那麽購買價錢照舊。可如果是蛇類荒獸,那麽對不起,你老高還是帶著那種東西有多遠走多遠,永遠別在回來。


    南疆地區的苗、彝等異族一直有著馴養無毒蛇類看家的習俗。南疆自古以來氣候潮濕,多蟲、多鼠。無毒蛇通常性情溫順,養在家裏比養條狗還管用。


    不過,那終究是南疆,不是大楚內地。


    出現在楊天鴻營地周圍的蛇越來越多。從最初的幾百條多達數千,密密麻麻,成群結隊。高天武遠遠蹲在高大的鬆樹頂上,光是看看就覺得膽戰心驚。尤其是營地出口的位置,已經被數百條蛇占據。這些可怕的生物把道路阻塞得嚴嚴實實。橫七豎八趴在那裏,就像平白多了很多形狀異樣的粗麻繩。空氣中彌漫著粘稠腥臭的濕氣,全部都是毒蛇,它們示威性的噴吐著毒液,地麵上鋪滿了薄薄一層淡黃色粘液,周圍樹木和雜草徹底枯萎。枝葉變得蠟黃,徹底失去了生機。


    高天武右手下意識抓緊了背在身上裝有硫磺的竹筒。這東西是對付蛇類最有效的武器。高家的驅蛇粉經過專門兌製,摻雜了大量雄黃,還有辣椒粉之類刺激性物質。不要說是區區幾條毒蛇,就算是四品荒獸赤角毒蟒。遇到這種在空氣中飄散的粉末,也隻能是扭頭就跑,遠遠避開。


    可是,圍攻營地的毒蛇實在太多。高天武身上這一筒藥粉根本就是杯水車薪,遠遠不夠。


    他暗自歎了口氣。


    黑森山裏自古以來就有不要擅自妄殺荒獸的規矩。當然,野雞、兔子、獐鹿之類的小型動物可以獵殺,可若是種群龐大的物種,那就隻能活捉。而且必須在捉住之後六個時辰內離開黑森山。


    這絕對不是毫無根據的恐嚇。高天武就曾經見過:一個六十多人的捕獵隊伍在山脈東邊平原地區射殺了一頭野牛。結果被多達上萬頭牛群圍攻,所有人統統被踩成肉醬。還有前年,兩百多個夢想著要發財的家夥進了黑森山。其中有個不知死活的混蛋用刀子砍傷了一隻黑猿。當天夜裏,成群結隊的黑猿從林子裏跑出來,衝進營地。那些黑猿非常聰明,本身就是具有靈智的三品荒獸。整整一個夜晚,慘叫聲和喊殺聲絡繹不絕。高家獵隊那天被迫連夜轉移營地。到了第四天,高立權才帶人找到那個被黑猿報複的外來者營地。現場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斷肢碎肉。很多人頭高高掛在樹上,茂密的林木之間懸掛著一條條腸子。黑猿雖然是雜食性動物。卻不怎麽喜歡吃人。它們把這些外來者全部殺光,身體活活撕裂。心髒如同桃子一般斜插在樹梢,幹涸的肺泡應該是被它們當做氣球玩弄,破片殘骸滿地都是。


    在那裏,高天武第一次看到了黑猿的恐怖遊戲。那是幾頭尚未離開的猿類荒獸,它們手中擺弄著幾個從人體身上活生生硬揪下來的腦袋,拋在空中像排球一樣玩耍。也許是覺得厭煩了這種遊戲,黑猿們又從樹上掰下幾根樹枝,把這些死人腦袋當做棒球一樣砸來砸去,到處亂飛。


    荒獸和報複心和殘忍程度,絲毫不亞於人類。


    高天武認為,楊天鴻和他手下那些隨從沒救了。


    黑森山裏的蛇根本碰不得。就算是為了避險殺掉幾條,也絕對不能把死蛇剝皮吃肉。現在好了,麵對密密麻麻的龐大蛇群,就連自己的老爹高立權在這裏也束手無策。


    這些人死定了。


    高天武搖著頭,慢慢閉上了眼睛。


    他仿佛已經看到那些人被千萬條毒蛇緊緊纏在身上,來回齧咬的慘狀。那種死法非常痛苦,無法掙紮,大量毒素注入體內,會導致麻痹等狀況。黑森山裏的毒蛇都是荒獸,它們會從目標張開的嘴裏鑽進去,或者狠狠咬斷目標的舌頭,當場吞吃,然後在鑽入體內,用鋒利的牙齒撕開人類肚皮,從肚臍的位置再鑽出來。


    這絕對不是虛幻想象。高天武見過類似的死法。當時,那個人的雙眼都被毒蛇吞吃,可怕的生物從他的眼窩裏鑽進去,又從耳朵裏鑽出來。就像另外一個世界裏的過山車遊戲,暢通無阻,有種在隧道裏高速飆車的異樣快感。


    營地周圍撒了大量雄黃。這種藥粉對蛇類能夠起到阻礙效果。然而,雄黃不可能永遠把蛇群擋在外麵。它終究會失效,一旦出現這種狀況,就是整個營地裏所有人的死期。


    在龐大的蛇群裏,高天武看到了好幾條赤角毒蟒。與普通的一品蛇類荒獸不同,赤角毒蟒的品級高達四階。這種怪物體長超過十米,水桶般粗細,腦袋中央長著二十厘米左右的獨角。雖說是角。其實隻是一根堅硬的角質狀凸起。赤角毒蟒畢竟隻是蛇類,尚未進化成蛟,更談不上什麽龍。


    高天武視力不錯,隔著很遠,他看到了身穿精幹獵裝的楊天鴻。那個年輕人冷靜沉著。絲毫沒有慌亂,站在營地東側一處略高的位置上,正在指揮著其餘人等抵擋蛇群。


    自家老爹說過:無論如何,也要保住驃騎將軍後人的性命。


    高天武仔細盤算了一下身上的裝備:想要從群蛇之中救走所有人當然不可能。然而,若隻是就走一個楊天鴻,憑著自己的手段和修為。應該倒也不難。黑森山裏的荒獸懼怕火焰,自己身上帶著幾竹筒火油,在林子裏潑灑開來,很快就能釋放出一片沸騰火焰。


    就在高天武伸手握住火油竹筒的時候,他的動作僵住了。兩隻眼睛牢牢盯死遠處的營地,臉上漸漸顯露出意外和震驚。


    天空中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幾頭巨型金雕。這種性情凶猛的禽類,從來隻是在黑森山西麵的峭壁周圍出沒,很少在這一帶活動。金雕雙翼展開,長度超過二十米,爪子和鳥喙鋒利而堅硬。對它們來說,再也沒有比蛇類更好的食物。這些猛禽從高空俯衝直下,爪子準確抓起一條條毒蛇。它們靈活避開了毒牙攻擊。狠狠抓碎了毒蛇腦袋,盡管毒蛇身體在痛苦扭曲,在鷹爪上死命纏繞。卻無法改變自己成為食物的命運。有些金雕動作敏捷,抓住蛇尾,將毒蛇帶到空中,再放開爪子拋落下來,任由毒蛇掉在地上活活摔死。然後,再次從空中飛下。帶走徹底失去抵抗和反擊能力的獵物。


    不,不止是金雕。還有梟,也就是民間俗稱的貓頭鷹。也在空中不斷盤旋。


    高天武的雙眼幾乎要活活從眼眶裏瞪出來。尼瑪,貓頭鷹這種東西不是專門在夜間活動嗎?怎麽大白天的居然也會出現?難不成,這些蛇在圍攻營地之前捅了金雕和貓頭鷹的老巢,這才惹得這些肉食性猛禽接二連三趕過來報複?


    高天武從來就是個不信邪的人。他覺得自己一定是看花眼了。


    是的,幻覺,這一定是幻覺。


    高天武從後腰上解下水壺,仰脖灌了一大口冰涼的清水,然後用力揉了揉眼睛,努力睜大。


    幻覺沒有消失,金雕和貓頭鷹仍然在天空盤旋。更見鬼的是,地麵上也居然出現了楊天鴻的增援部隊。


    幾十隻身形靈活的臭鼬在草叢和山石之間來回蹦跳,還有體型更小一些的獴。它們似乎是餓了,對於盤踞在這裏的蛇群,毫不客氣張開了嘴,露出牙齒。體型一般的毒蛇直接被臭鼬咬死拖走,龐大的水蟒被好幾隻獴圍攻。盡管對手身形體量遠遠超過自己,獴卻顯得很是亢奮,它們口中發出低吼,靈活地圍繞蟒蛇轉動。不時用爪子從蟒蛇身上抓落大把鱗片,露出白嫩嫩的肉。這種傷痛對蟒蛇雖不致命,卻難以忍受。蟒蛇見勢不對,掉頭就要逃跑,卻被圍攻的獴蜂擁而上,幾口咬破了腦殼,然後圍著一堆肥美白肉大口吞嚼。


    荒獸之間仍然存在著相生相克。若是它們一團和氣,這黑森山中早已變得擁擠不堪。


    站在營地裏指揮的楊天鴻揮了揮手,旁邊的人們立刻會意地掃開雄黃,在營地邊緣打開了一道口子。一條急不可耐的赤角毒蟒立刻鑽了進來,卻被孟家隨從們眼疾手快,在入口兩邊迅速灑下大把雄黃粉。無奈之下,赤角毒蟒隻能沿著這條人為設置的“通道”一直往前遊走。


    正前方,盡頭,是一個用精鋼絲網打造的籠子。約有八、九米長,寬度也就是略微比赤角毒蟒的身形寬一些。從四麵八方拋灑過來的雄黃粉太多了,可憐的赤角毒蟒幾乎要活活窒息,它完全是憑著本能,通過對空氣的判斷尋找出路,稀裏糊塗鑽進了絲網籠子。等到發現情況不對,想要轉身逃走的時候,滿麵奸詐的孟家隨從已經牢牢關上了絲網籠罩,扣上了三道籠閘,還各自掛上了一把堅固鐵鎖。


    蟒蛇想要發威,最大的武器,就是它的身體。像這樣直挺挺被困在籠子裏。即便是擁有四級品階的赤角毒蟒,也隻能老老實實認命,任由別人隨意擺弄。就像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女神,看待周圍男人的目光總是充滿不屑,認為自己這輩子非高富帥不嫁。可若是被某個變態男人一棒子打暈。帶回家中當做奴隸囚禁起來,關上幾年,就算是被警察解救出來,原本高不可攀的女神,也會變成傻不愣登的女白癡。


    孟奇手裏拿著一根樹枝,帶著猥瑣的笑容。非常解恨地朝困在精鋼絲網裏的赤角毒蟒身上來回亂戳。


    “尼瑪,剛才那麽凶,現在看老子怎麽收拾你。”


    “不就是一頭荒獸嘛!有什麽了不起。再凶!再動!再張嘴露露你的牙齒看看,老子活劈了你****的。牙齒大了不起啊!有本事就吃了老子看看。”


    “叫啊!嚷啊!你不是有毒嗎?噴個毒水來給老子看看。你他,媽。的算老幾,還敢對著你孟奇大爺吐舌頭。我看你****的就是個賤貨,天生就有喜歡含下麵堅硬東西的習慣。不要急,老子有的是棍子和鐵棒讓你滿足。很多!絕對很多!哈哈哈哈!”


    赤角毒蟒身披硬甲,尋常刀劍砍上去,隻會濺起片片火星。孟奇對此心知肚明,棍子根本不朝那些位置招呼,專門尋著柔軟的腹部、咽喉、眼睛和舌頭等地方狠戳。他很是用力。赤角毒蟒感覺很疼,於是瞪起憤怒的眼睛,張開嘴。“嘶嘶”吐著舌頭,卻被臉上帶有賊兮兮奸笑的孟奇再次掄起棍棒,狠狠戳中了舌尖。


    可憐的毒蟒如同遭受了電擊,在籠子裏痛苦翻滾起來。這種精鋼絲網乃是楊天鴻精心設計,參照了另外一個世界的捕蛇者經驗。一旦蛇類進入其中,就隻能保持硬挺挺的狀態。再也無法盤曲。不誇張地說,相當於一個女人渾身脫光。被一群凶神惡煞的彪形大漢團團圍住,無法逃走。也什麽都做不了,隻能膽戰心驚等待著恐怖至極的未來命運。


    楊天鴻準備了十個這樣的精鋼絲網籠子,全部裝得滿滿當當,全是赤角毒蟒。


    孟奇玩得很開心。若不是楊天鴻告誡他不要把荒獸弄死,恐怕那條最先被抓住的赤角毒蟒早就被他玩死玩殘。到了最後,可憐的赤角毒蟒渾身都在瑟瑟發抖,眼睛裏徹底失去了原本想要吃人的凶狠殘忍,變得如同剛剛生下來的小貓小狗一般畏縮。它一直用躲閃的目光看著孟奇,就像剛剛被暴力蹂躪過數十次的少女,對於在自己身上釋放和發泄過,並且渾身****坐在床邊抽煙的那個男人,絲毫提不起怨恨報複的勇氣,隻有徹頭徹尾的服從。


    龐大的蛇群,已經變得稀稀拉拉。


    空中有食肉猛禽,地麵有性喜捕蛇的猛獸。營地裏的那些人類已經掃開了雄黃粉,掄起刀子衝著蛇群劈砍過來。他們分工明確,前麵的人在殺,後麵的人就撿起四蛇當場剝皮,然後清洗,抹上鹽。要麽直接扔進沸騰的鐵鍋裏熬湯,要麽穿在棍子上燒烤。空氣中很快彌漫開一股濃鬱的烤肉香氣,蛇群被這種殘忍至極的殺法嚇破了膽,紛紛扭頭逃竄。


    隻要是動物都怕死。殺掉一個,它們會想要成群結隊過來報複。可是隻要殺死更多,成百上千,再凶悍的動物也會產生出恐懼心理。它們和人類一樣,懼怕強硬的對手,甚至會在強悍冷酷的殺戮麵前,徹底、永遠低下自己的頭顱。


    楊天鴻馴服赤角毒蟒的過程很是簡單粗暴。


    他左手捏著一顆莽能丹,右手握著刀子,依序從一個個裝有赤角毒蟒的精鋼絲網籠子麵前走過。楊天鴻先是把丹藥湊近毒蟒鼻孔,讓它嗅一嗅,若是毒蟒想要得到莽能丹,願意接受條件,與楊天鴻訂下血脈契約,那就主動獻上本命精血。


    反之,若是表現出憤怒或者敵意,對莽能丹不屑一顧,或者存了想要欺騙,拒不訂立血脈契約的念頭,楊天鴻就會陰測測地奸笑著,掄起刀子,從毒蟒身上撬下一小塊甲殼鱗片。


    那些蛇鱗非常堅硬。即便是在赤角毒蟒完全不動的情況下,想要撬開一塊都極其困難。蛇類生長必須蛻皮,類似的情況對於赤角毒蟒來說根本不算什麽痛苦。它們不明白楊天鴻究竟想幹什麽。直到楊天鴻放下刀子,從旁邊隨從手裏接過一個小竹管,拔掉塞子,把拇指粗細的竹管倒放在毒蟒體表那一小塊剝掉鱗片的位置上。


    第一條遭受這種特殊待遇的赤角毒蟒,兩隻眼睛的豎瞳驟然緊縮。隨即,身體以極其猛烈的力度開始翻滾。精鋼絲網乃是楊天鴻以歸元宗特殊鍛造之法打造,堅固無比,足以禁錮九品甚至等級更高的荒獸。赤角毒蟒在其中痛苦翻滾,不斷發出嘶聲慘叫,卻無法改變悲慘的現實命運。


    竹管裏裝滿了螞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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