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麵上有很多鮮活的人體器官,從身體裏活活挖出來的肝髒和心髒甚至還在蠕動著。一些越人已經被砍成了碎塊,鮮血仍然從肢體碎片中不斷湧出來。


    王三娘早就殺累了。她手裏握著刀,身體因為脫力而劇烈顫抖,大口喘息著,胸口高高鼓起,又驟然癟縮。她不斷用手把淩亂的頭發擼到腦後,那些被血水浸透的濕發又執拗地垂落下來。幾次三番,王三娘也沒有興趣與頭發繼續糾纏。她眼睛裏釋放出貪婪狠辣的凶光,嘴裏發出意義不明的“嗬嗬”聲。瞳孔焦點牢牢盯著那些越人戰俘,仿佛一頭饑餓已久的猛虎,正看著肥美的活羊流口水。


    虐殺,很殘忍。


    但是,這種事情也會很快上癮。


    王三娘已經忘記了最初的報仇念頭,純粹隻是被腦子裏凶殘的意識所控製,發泄著身體裏所有的精力。


    她連續挖掉了好幾個越人俘虜的眼睛。看著那些渾身是血,發出痛苦尖叫的蠻夷髒鬼,王三娘隻覺得心裏那股火焰稍稍變得平緩。她獰笑著,用刀子割開越人肩膀上一點皮肉,然後張嘴咬住,用力撕扯。王三娘絲毫不顧旁邊幫助自己牢牢按緊越人戰俘的玄火軍士卒,拚命趴在越人身上大口撕咬。


    王三娘是楚人,她不是吃人肉喝人血的蠻夷。以前在楚地的時候,王三娘性子溫順,模樣嬌美,平時被男人多看幾眼都會覺得害羞臉紅。若非如此,也不會被丈夫看上,娶回家做了老婆。


    人類性格因為環境而產生變化。那個時候的王三娘恐怕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居然有一條會變成凶悍無比的殺人婆娘。


    越人就是這樣對付我們楚人。他們吃我們的人,我們為什麽不能吃他們的肉?


    馮屠夫的左手在戰鬥中被越人從肘部砍斷。雖然隻剩下一條胳膊。卻並不影響他發揮自己的操作能力。兩名玄火軍士兵把一個越人戰俘用力按到,馮屠夫臉上泛著血色和油光,帶著詭異而滿足的笑。拎著******,鋒利的刀尖從越人後背頸部劃下。黝黑的皮膚表麵瞬時出現了一條血線。那線條又直又長,從後頸貫穿了整個身體,沿著脊椎到達後臀中央。隨著越人戰俘不要命的嘶吼慘叫,越來越多的血從線條中央滲了出來。馮屠夫反手運刀,開始愉快的把越人皮膚朝著兩邊分割,火光映照出嫩黃色的脂肪層,隻是很薄,看上去有很是漂亮的淡淡紅暈。肌肉沿著骨頭排列順序層層疊疊分布著。充滿了力量與神秘感。


    馮屠夫從來都覺得自己是個斯文人。他殺豬的時候從不動粗,都是一刀子下去,非常準確捅穿豬的要害,絕對不會讓豬感受到更多痛苦。馮屠夫最看不起那種手忙腳亂,連續幾刀都殺不死豬的生手。要知道,豬也是一條生命,雖說人吃豬肉天經地義,可是誰又敢說下輩子不會投個豬胎?馮屠夫相信冥冥之中必有報應,自己這輩子殺豬,說不定來世就會變成豬讓這輩子豬變成人的反過來殺。下手的時候準確用力。也是一種變相積德。來世,他們也會少讓自己受點罪,死得舒服些。


    現在。馮屠夫已經徹底沒有了類似的想法。他絲毫沒有想要一刀子結果越人戰俘的意思,刀子遊走的路線和控刀技巧,巧妙避開了越人俘虜身上最為致命的部位。越人被按在地上,可以清楚感受到背部皮膚和肌肉正在剝離身體。******的觸感是如此明顯,足以有種近距離接觸心髒,隨時可能一下子破開身體的恐怖。越人的心理徹底崩潰,他開始嚎啕大哭,嘴裏說著讓人聽不懂的哀求之語,鼻涕和眼淚讓他覺得呼吸不暢。視線也變得模糊。然而再可憐的模樣也沒人看到。玄火軍士卒牢記著楊天鴻的命令————今天晚上,所有越人都屬於蔡縣百姓。無論本將還是你們。都是看客。


    殺慣了豬,相同的手段用在活人身上就熟練無比。馮屠夫在極短的時間裏割開了越人後背。整塊背部肌肉和骨頭徹底分離。左右兩邊的玄火軍士卒看得清清楚楚:越人俘虜的脊椎骨中央與肌肉層被活活切開,那種痛苦絕對難以忍受,偏偏卻沒出多少血。看著曝露在火光下白森森的骨頭,玄火軍士兵看待馮屠夫的眼神都變得畏懼。這哪裏還是什麽殺豬匠?分明就是在活人身上快樂玩著解剖遊戲,神智清醒,手段高明的瘋子。


    切下了最後一刀,馮屠夫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他站起身來,示意兩邊的玄火軍士卒鬆開手。越人戰俘覺得肩膀上如山般的力量驟然消失,立刻從地上爬起,憑著本能,拔足狂奔。他的速度是如此之快,仿佛被壓在地上的彈簧,“嗖”的一下躥起,朝著戰俘群最為密集的地方衝去。


    楊天鴻看見了一隻燦爛斑駁的血色蝴蝶。


    馮屠夫的手藝非常高明。越人戰俘整個後背都被切開,皮膚沿著肩膀被完整剝下,隻連帶著與肩部的少許位置。劇烈奔跑之下,皮膚隨風飄揚,鮮紅的肌肉一條條膨脹起來,如同運動場上田徑選手在鄰近終點最後幾秒鍾的急速衝擊,身上也多了一塊形狀怪異的人皮披風。


    運動幅度是如此猛烈,衝擊產生的慣性也是如此強大。狂奔中的越族戰俘忽然覺得視線產生了偏移,已經不再是正常角度。有些歪側,還有些靠後。


    羅方看得清清楚楚,馮屠夫割肉的技巧實在高明,越人戰俘背部的肌肉已經斷開,整條脊柱從身體裏脫落出來。當然,這完全是因為越人戰俘自己的緣故。馮屠夫沒有要他的命,如果越人不是跑得那麽快,那麽猛,倒也不會在如此之短的時間裏喪命。失去了皮膚和厚實肌肉層的束縛,脊椎骨也就變得毫無意義。那顆奔跑中的人頭,以無比怪異的角度後仰。森白的骨頭從身體中間分離。尤其是從側麵觀看,畫麵上奔跑的越人戰俘變成了鬆散零件————他的雙腿仍然朝前移動,又細又白的脊柱卻從身體裏脫落。連帶著頭部後仰。尚未失去活力的神經仍在操縱身體運動,整個頭部卻與脊骨一起掉在地上。遠遠望去。就像是屁股後麵拖著一條怪異尾巴的變種生物。


    範家大郎對越人戰俘耳朵有著異乎濃厚的興趣。他割掉了數百隻人耳,串在線上,然後又把這種血腥殘酷的道具圍在腰間,朝所有人張揚著炫耀。那模樣,活脫脫就像萬花樓裏之穿著粉紅兜肚,帶著花環招攬客人的紅牌花娘。


    劉二根的做法比較獨特。他對蔡縣周邊的環境很是熟悉,知道山穀這裏有幾個螞蟻窩。劉二根點頭哈腰請玄火軍士卒在指定地點釘了幾根木頭樁子,上麵牢牢捆綁著全身衣服被扒光的越族蠻夷。劉二根這人很是變態。隻見他從褲襠裏掏出一塊事先藏好的蜂蜜,用小刀子順著每個越人俘虜的大腿,細細割開一點點皮膚,流血不多,也就是十來滴的樣子,遠遠沒有王三娘和馮屠夫那麽嚇人。然後,劉二根很是吝嗇地撒了一泡尿,用熱乎乎的尿液把蜂蜜化開,沿著每個捆綁在木樁上的越人戰俘腿腳,把粘稠的蜜糖均勻塗抹開來。


    看上去很是稀鬆平常。也沒人覺得這種做法與“報仇”兩個字能夠扯上關係。不過,每個人都覺得劉二根很變態,他在每個越人戰俘雙腿中間的男性象征物上抹弄了很久。做這件事的時候。劉二根臉上還帶著無比****,猥瑣至極的笑。


    做完了這件事情,劉二根就跑到旁邊,饒有興趣看著馮屠夫解剝另外一個越族蠻夷的人皮。


    地麵上很快出現了大量螞蟻。也不知道它們究竟是從什麽地方冒出來,一炷香的時間,蟻群在木樁周圍聚集起來。黑壓壓的一大片,就像天邊暴風雨即將來臨前的厚重雲層。雖然有火光照著,螞蟻們卻沒有什麽顧忌。顯然是蜜糖的味道吸引了它們,還有少許血水也是關鍵。這種又甜又腥的味道。從來就是螞蟻們的最愛。黑色的小蟲子們齊心協力,開始沿著越族戰俘的腿腳往上爬。螞蟻這種動物之所以可愛。是因為它們有著儲藏食物的習慣。對於那麽大塊搬不動,味道卻偏偏極好的食物。螞蟻們會用特殊聯絡方式呼朋喚友,邀約更多同類一起過來,張開嘴,用強有力的前齶狠狠切割。


    南疆的螞蟻,個頭遠遠超過楚國內地的同類。


    越族蠻夷的腿腳很快被啃得不成樣子。劉二根的險惡用心到了現在也才體現出來,生殖器上塗抹了大量蜂蜜,螞蟻對著團看上去不是很大的食物充滿了信心。無數隻螞蟻一起齧咬,無論在生理還是心理上都造成了無限可怕的震撼力。那種又癢又疼的感覺,比任何東西都要來得真實,偏偏身子被牢牢捆在木樁上動彈不得。


    被綁住的越人蠻夷眼睛全都紅了。他們張大嘴痛苦哀嚎,悲苦哀求的聲音足以令最鐵石心腸的人軟化,進而產生憐憫。幾個站在旁邊玄火軍士兵已經看不下去,紛紛別過了腦袋。劉二根卻在這個時候走了過來,他蹲在一個越人蠻夷身前,用比較舒服的姿勢蹲在地上,饒有興趣地看著螞蟻啃東西。看得過於專注,劉二根嘴角漸漸流出了口水,模樣傻傻的,活像個白癡。


    被捆綁的越人蠻夷慘叫著,聲音在山穀上空回蕩,傳得很遠。


    第一個生殖器從越人身上掉了下來。十幾隻來不及躲避的螞蟻被活活砸死,更多的螞蟻卻無比亢奮撲了過來。盡管越人腹部下方噴湧出鮮血,在地麵上形成紅豔豔的水坑,螞蟻們仍然奮不顧身,拚盡全力把這團黏糊糊的食物從水坑裏扛出來。越人蠻夷的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裏瞪出來。這種感覺實在是說不出的駭然和古怪————尼瑪,一群螞蟻居然扛著老子身上最重要的部件跑了……老子是男人,老子是男人啊!


    強烈的視覺衝擊,使活著的越人戰俘不可避免產生了恐懼。盡管旁邊有著手持兵刃的玄火軍士兵,剩下的越族俘虜卻群情激動,紛紛朝著各個方向變得混亂。蔡縣幸存者雖然還有兩千左右,卻並非每個人都有王三娘的勇氣。馮屠夫的精妙,範家大郎和劉二根那邊變態……更多人其實仍在觀望,也隱隱有些人忍不住想要動手。楚國百姓與越人蠻夷之間的區別。這種時候就能看得出來。前者終究是來自文明世界,在楚國森嚴的法律製度下產生畏懼心理。至於後者。他們本身就是蠻族,自然也就談不上什麽規矩。


    被虐殺的越人戰俘終究是少數。雖然方法很是殘忍,手段很是血腥,林林總總計算下來,最多也就是一千左右。


    楊天鴻注視著越來越狂躁恐懼的越族戰俘,緩緩拔出自己的佩刀,運轉靈能,口中發出足以讓所有人聽見的咆哮:“守住自己的位置。任何越人膽敢異動,格殺勿論!”


    營官薛金彪得聽命令,立刻抓起插在旁邊地麵上的長刀,帶著軍將特有的威勢,朝著距離最近的一名越人俘虜狠狠劈下。一時間,天空中噴出無數的血,一顆頭顱翻滾著衝上天空,又遠遠掉落下來。


    俘虜就是俘虜,玄火軍增援蔡縣之前,楊天鴻也從未想過俘虜之類的問題。大軍輕裝急進。攜帶輜重本就不多,還要分出相當一部分藥品救助蔡縣百姓,根本不可能有剩餘部分使用在戰俘身上。即便這些越族人已經投降。可是在楊天鴻看來,他們其實也就是多活了幾個時辰的死人。


    血仇必須要報。這個最後,也是最殘忍的環節,隻能由蔡縣百姓自己完成。


    當最初的殺人恐懼過後,這些人就會對自己感恩戴德。畢竟,是玄火軍救了蔡縣,也是楊天鴻給了幸存者報仇的機會。


    王三娘殺死第一個越人戰俘的時候,羅方隻覺得雙腿發軟。到了後來,恐懼驚駭也就變得麻木。看著地麵上橫七豎八的死屍。羅方忽然覺得人生在世其實也就那麽回事。想想那些在戰鬥中死去的同僚和夥伴,想想那些被越族蠻夷屠殺的百姓。羅方心裏猛然生出一股血火悍勇。沒有催促,他拔出腰間佩刀。一聲不響走近戰俘群,帶著說不出的快意和凶狠,揮手運刀,雪亮的銀色刀光從左至右,斜斜劃出一條死亡線,把猝不及防的越人俘虜當場劈成兩半。


    山穀周邊,玄火軍士卒埋下了十餘枚鎮魂樁。這是大陸各國通用的做法。無論戰場還是屠殺地點,周圍都要設置鎮魂法器。蠻夷也是人,數量死得太多,日後必定會有凶魂作亂。隻要牢牢鎮住這些魂魄,幾年之後此地就會變得平靜下來。大量屍體能夠肥田,再過一段時間,蔡縣又能恢複生氣。


    地平線上出現了一點金黃光輝。


    王三娘臉上全是鮮血,她手裏抓著一隻越人的斷肢,默默塞進嘴裏咬了一口。血肉的滋味兒對她來說已經並不反感,報仇雪恨的念頭也漸漸淡去。望著初升的太陽,王三娘臉上全是熱淚,久已麻木的身體也不斷抖動,進而搖晃起來。


    她扔掉手中已經冷硬的死者斷肢,鬆開屠刀,轉過身,對著站在遠處的楊天鴻重重跪倒。王三娘帶著眼淚和血水,絲毫不顧沾滿衣裳的泥土,雙手高舉過頭,用力拜下,放開嗓子,聲嘶力竭大聲哭喊著。


    “民婦王氏拜謝大將軍!此恩此德,沒齒不忘!沒齒不忘!”


    越族戰俘已經殺光了。


    隨著王三娘的舉動,越來越多的人麵朝楊天鴻跪了下來。很多人嚎啕大哭,很多人仰天大笑,還有人掄起刀子朝著已經毫無生命氣息的屍體上不斷亂砍。零零散散的聲音從山穀各個角落裏發出,有的孱弱輕微,有的拚命嘶喊,都是充滿了感激的話語。


    能夠得到別人出手幫助自己報仇,這是一種恩德。


    活人性命,也是一種恩情。隻不過,在大戰結束後的蔡縣百姓看來,生與死之間的區別沒有那麽明顯。他們的神經早已麻木,也忘記了活下來是一種幸運。他們的腦子已經被死亡親人和痛苦牢牢占據,他們毫不在意自己今後的生活,而是迫切需要發泄的方法和渠道。


    血仇,隻能用血來洗清。


    越人殺了多少楚人,就必須用更多的越人頭顱才能償付。


    羅方搖晃著身子,喘著粗氣,“咣啷”一聲扔掉手裏的刀,在楊天鴻麵前雙膝跪倒。


    從嘴裏說出來的話,無比誠懇,充滿了期盼。可是真正能否得到應允,羅方其實並不抱有什麽指望。


    “懇請大將軍駐軍蔡縣,庇佑百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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