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輝京是個魁梧的男人。常年用牛羊肉喂養出來的身體極其強健,個頭很高,三十一歲的他正是年富力強,座下是一匹神俊的戰馬,右手持著彎刀,左手抓住韁繩,他睜大眼睛看向前方,那裏是富裕的楚國,等待被白羊部族勇士蹂躪的牧場。


    遠遠的,已經可以看見曆州城牆。它橫列在地平線上,仿佛一條灰黑色的線。隻是隨著距離接近,不斷變得粗大起來。


    東輝京忍不住地控馬向前,他表情猙獰,臉部肌肉被一擠變得異常醜陋,那隻抓住彎刀刀柄的手冒起青筋,口中發出野蠻人特有的咆哮:“哈哈哈哈!強大的白羊部落,我們的新牧場,就在前方,就在那裏。”


    荒野上上,流萬餘戎狄騎兵高抬手中兵器,他們因為看見了獵物而興奮放聲吼叫。


    來了!他們經過長途跋涉終於來到傳說中富裕但是軟弱的國度,他們好像可以看見那些軟弱的楚國人在馬蹄聲中驚恐地四處逃跑,在逃跑中被自己手中的彎刀砍掉腦袋,然後善戰的戎狄勇士衝進楚國人的村莊、城鎮進行地掠奪。


    “喲呼!”


    東輝京舉起彎刀大聲喊出了因興奮而發抖的音節。他才不管其他族群怎麽樣,按照他的想法,父親廣邀附庸部族是為了充當肉墊,也是為了在進攻的時候減少白羊部族的損失,更是為了壯膽。畢竟,在戰爭中每死去一個白羊勇士,都是一種令人悲傷的損失。


    舉起嗜血的眼珠子變得通紅,他轉頭看向後麵的親衛騎兵,十分滿意麾下部族騎兵臉上猙獰的表情,還有他們強烈的戰意。


    一個彪悍的騎兵舉起手中的刀。大聲說道:“大王子,進攻吧!”


    東輝京斜著眼睛,瞟了求戰的人一眼。開始“嘎嘎嘎噶”怪笑起來:“急什麽!先等等,父王那邊會與我們同時行動。兩邊一起上。這樣勝算才大。”


    說著,東輝京像是看待自家後院似得,又看了前方的楚國領土一眼,眼睛裏閃爍著無比貪婪的目光:傳令下去,大軍暫時駐紮。等著看幽州那邊燃起狼煙,隻要楚國人報警的狼煙一起,我們就立刻殺進曆州。到時候,銀子和女人要多少有多少。哈哈哈哈!”


    ……


    草原上。正是黎明時分。


    黑壓壓的騎兵,在一片沉默之中緩緩地奔動了起來。遠遠看去,仿佛一堵厚厚的,會移動的牆壁。


    這裏已經不是曆州的範圍。這裏是草原,靠近了黃河北麵的河套,屬於白羊部族的勢力範圍。


    很多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科學數據非常有用。比如,當某個人站在固定位置,感受地麵震動的極限距離大約為十裏。也就是說,十裏之外無法感受到地麵的顫抖。不過,這個數字不一定準確。還要看發出震動來源的強烈與否才能真正確定。


    楊天鴻騎在一匹特別健壯的紫眼雷豹上,頭上覆蓋著玄鐵打造的麵甲。他表情冷漠,目光死死盯視正前方地平線上天地間唯一的光亮。暗暗計算按照這個速度,需要多少時間才能奔行四十裏。很快,大腦得出的計算結果讓楊天鴻感到滿意,發動進攻的時間恰好是天將拂曉,那時也是人在生理上最為困乏的時刻,十分有利於作戰。


    這裏是曆州北部境外的草原。這裏沒有楚國人。即便有,最多也隻是滿腦子想著發財的商人。


    楊天鴻從來就信奉“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這句話。沒道理千百年來楚國都是被草原戎狄壓著打。搶劫這種暴力行徑很容易上癮,搶過第一次就會想著要搶第二次。罪犯為什麽永遠殺之不絕就是這個道理。隻要有需要,隻要生活中充滿了無法滿足的願望。搶劫和殺人的故事就會永遠持續下去。


    戎狄一直把自己看做是獵人,也永遠都把南麵分裂的漢人國家看做是獵物。


    這種情況必須得到改變。方法很簡單————拿起手中的刀。朝著強盜腦袋上狠狠劈下去。


    想到這裏,楊天鴻緊抿的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絲淡笑。他環顧四周的騎兵,這些士兵都是即將展開的衝鋒主力。到了一定的距離後發令拉開距離,很快就能形成一張綿密的大網。


    對於曆州軍的整頓很有效果。幾個月下來,得到了十五萬可堪一用的士卒。楊天鴻沒有時間對這些新兵進行訓練。最多也就是派出大量軍官,對新兵們進行最初的號令規製。站隊、正步走、排列隊伍、服從號令……就是這些在玄火軍中最為基礎的東西,整整耗費了楊天鴻一個半月的時間。


    他不需要這些人擁有多麽高明的戰技,也根本談不上什麽在戰鬥中相互配合。隻要新兵們老老實實服從命令,知道在曆州地麵上是自己這個毅勇公爵說了算,就已經夠了。


    至少暫時如此。


    昌鵠候崔羊廣並非是個廢物。在執掌曆州的這些年來,崔家在軍事方麵的投入比重很大。曆州和同州的情況差不多,崔家在騎兵方麵的重視程度,毫不弱於同州丁家。崔家擁有一支數量過千的家丁,也有著數量多達好幾萬的牧馬場。楊天鴻毫不客氣的把所有這些統統占為己有。現在,跟隨他北出邊境的這些騎兵,相當一部分都是崔家留下來的曆州軍精銳。連同從玄火軍中抽調的老兵和軍官,還有部分掌握了騎術的新兵,總數量大概在五萬人左右。


    毫無疑問,這是一支騎兵,卻還不能稱之為真正的騎軍。


    當初,在京城的時候,楊天鴻就仔細考慮過來自北麵戎狄的威脅。對付這種情況無非就是“打”一個字。可是怎麽打,怎麽才能打贏,卻很有講究。


    十萬曆州新軍守住州城,確保曆州境內平安。這一點,楊天鴻相信剛剛編練出來的新軍完全可以做到。戎狄雖然凶狠野蠻,卻是長於在草原上騎射機動。隻要依靠城池固守。戎狄其實也拿拒絕外出作戰的曆州軍毫無辦法。


    當然,曆州方麵必定會有損失。尤其是在州城之外,靠近北方邊境的那些村落。必定會毀於戰火。對此,楊天鴻委托孟家商行早早發下了大筆錢糧。用於遷移靠近邊境地帶的所有楚國百姓。這種做法是真正的堅壁清野,多達數百個大小村落被集體搬遷,進入曆州內部,或者盡數遷往安州。現在,高大厚重的曆州城牆外麵,除了一片光禿禿的荒地,以及無數被大火燒毀的殘垣斷壁,就隻剩下被糞便和毒藥汙染過。根本無法使用的井水。


    已經到了應該進攻的時間,楊天鴻發出命令,身邊的騎兵開始縱馬奔行。因為是長途奔襲,騎兵負重量有限,衝擊陣型當然不能太厚實。因此,在曆州訓練的時候,就嚴格規定前、後、左、右的騎士之間必須要有三個馬位以上的距離。這主要是為了防止戰馬相互碰撞踐踏。一般來說,重騎兵衝鋒,陣型會比較鬆散,成波段性衝鋒姿態。隨著陣列數量增加。騎士的密度相應會有所減少。這主要是防止後排騎兵撞到前排騎兵。


    無論白羊部落還是婁煩部落,或者單於部族,都是在草原上放牧。戎狄不會像漢人那樣在平地上建立城市。他們已經習慣了遊牧生活。哪裏水草豐美。就趕著牛羊,帶著帳篷,在哪裏臨水而居。


    草原是如此廣闊,楊天鴻把五萬曆州新軍騎兵分為十幾個部隊撒下去,頓時也就不見了蹤影。


    作戰目的就一個:無論遇到任何部族的戎狄部落,該殺就殺,該搶就搶。搶不走的就一把火燒了,無論男女老幼,統統不能放過。總之。戎狄之前在楚國領土上做過什麽,曆州軍也是十倍奉還。


    尼瑪。沒道理隻有你能殺我,老子卻偏偏收起刀子不能殺你。


    斥候昨天晚些時候就傳來消息:前麵有一個小型部落。人數大概在六千左右。看氈皮旗幟上的標記。應該是白羊部落轄下的牧民。


    楊天鴻之所以選擇這個時候帶兵出擊,也是精心選擇過的時間。算下來,京城那邊斬殺戎狄使節的消息,應該傳到了戎狄單於吐穀渾耳中。隻要是個正常的男人,都不可能忍下這口惡氣。何況,白羊部族攻擊楚國邊境的次數很是頻繁。鐵陽城的陷落,就是最好的例子。背後有著修煉門派就是好,楊天鴻發下了每周一顆元氣丹的賞格,歸元宗門人弟子爭先恐後願意下山幫助這位年輕的同門效力。現在,北方草原上至少有三十多位實力在築基以上的歸元宗修士在活動著。他們的任務很簡單,也絕對不會觸犯天地規則。隻要把他們看到、聽到的消息歸攏整理,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傳回曆州,就能得到楊天鴻允諾過的丹藥獎勵。


    白羊王統領大軍南下的消息,從一開始就沒有任何秘密可言。十六萬戎狄大軍剛剛啟程,曆州這邊就得到了歸元宗修士的遠程傳訊。在幫助楊天鴻這件事情上,無論宗主鍾元宇還是各殿殿主都是目標明確。尤其是烈火殿主熊傑,更是發下烈火令,要求門下弟子大量打造遠程通訊法器。反正,其中消耗掉的珍貴材料,也有楊天鴻用大量丹藥作為補償。


    道理很簡單:白羊王你****的既然領軍南下,那麽我這邊也就帶兵北上。反正,十萬曆州新軍依托城牆防禦是足夠了。反觀你白羊部族所有青壯勇士都是走得幹幹淨淨,族中隻剩下些老弱婦孺。這種戰爭,根本就是一邊倒。


    當然,遊牧民族的戰鬥力很是強悍。即便是老弱,仍然可以開弓射箭,可以騎馬。


    黎明前的黑暗,掩蓋住了一切眼睛能夠看到的東西。


    一段壓抑的行進,楊天鴻看見前方突然冒出來的數十個黑點,知道那就是牧民們安排在外圍警戒的哨兵。與此同時,耳邊也傳來了牧民的報警號角聲。跟隨自己的這支曆州騎兵新軍足有數千人之多,馬蹄震動在草原上可以傳出很遠的距離。遠望牧民駐地,果然看見原本躺在篝火旁的人們紛紛呼啦啦地站了起來。隻不過,這些戎狄牧民顯然還沒有適應情況,有點沒反應過來地呆立在原地。直到有人大聲喊叫,這才連忙東奔西跑,翻找兵器的各自備戰。


    多少年了。都沒有過南邊國家軍隊主動進入草原攻擊戎狄的情況。牧民們對於這種事情也是根本沒有想到。不過,擺在麵前的事情已經很明顯:白羊王絕不可能帶著大軍在這個時候返回。這支突然出現的軍隊,估計著應該是馬賊,或者是來自其它部落。畢竟,相互征戰,彼此並吞這種事情,在草原上很常見。


    隻是根本沒有人想到,這支詭異的騎兵居然來自曆州。


    一般來說,騎兵最佳料敵距離為五十裏。這樣軍隊才又足夠的時間進行備戰。也就是說在楊天鴻的預想之中,雙方相距不足十五裏被發現也沒不會影響戰局,因為這樣的距離本來就已經沒有什麽隱蔽性可言。


    楊天鴻放下臉上的玄鐵護甲,號令全軍加速,所有騎兵成助跑狀態。


    牧民營地裏開始聚攏了一些騎馬的人,依稀能看見營地裏不斷有人口中喊叫著,策馬而出。他們果然是馬背上的民族,對於這種事情天生就會。


    隨著馬匹奔跑顛簸,楊天鴻呼吸的節奏變得很慢。此時若是從天空俯瞰地麵,朝兩個方向看去。就會發現各自有一條黑線映入眼眸。之前的計劃就是這樣,手下騎兵分為兩個方向殺入牧民部落。楊天鴻知道,既然先前布局的合擊戰策已經達到目的。就不用再擔心什麽。無論那些白羊部族牧民再怎麽努力,都無法避免戰敗慘死的結局。


    戎狄殺了那麽多年的楚國人,也該是到了還債的時候。


    沉重的馬蹄聲一波一波的踏響了地麵,精騎得令,瞬間全速馳騁而出。


    “全軍——全速衝鋒!”


    戰馬奔馳,地麵為之害怕顫抖。


    東方終於也在這個時候露出了魚白,晨幕之下,兩支高速奔馳的箭頭快速移動,一支箭頭直插前方亂作一團的營地。另一支人數較少的箭頭作著迂回機動,就快要完成合圍。


    曆州新兵沒有任何作戰經驗。此戰。完全是老兵衝鋒在前。然而,多達數千的騎兵衝鋒之勢咆哮如雷。騎陣以四米長矛作為突破前驅,一頭撞進了帳篷和大車之間,慘嚎之聲立時為之不絕,擁有安州甲胄護身的騎兵幾乎銳不可當,頃刻之間就穿透了所有出戰的牧民騎兵,十幾個被長矛活活穿透的牧民慘叫著,被遠遠拋開。


    楊天鴻沒有像以前那般親自衝鋒陷陣,他現在的職責是指揮,而不是搏殺。他原以為新兵對牧民的作戰不會占多大優勢,隻是出於先聲奪人的考慮而揮軍進攻,也考慮到曆州新兵必定會在戰鬥中損失慘重。卻沒想到,牧民騎兵竟是傻愣愣地與排列開陣勢的曆州騎兵正麵對衝,而不是依靠其本身的機動能力進行遊戰。結果被一擊穿透,沒有陣亡的牧民騎兵也似乎是被嚇倒了,竟是立在原地發呆。


    這幫蠢貨,如果使出他們最為拿手的弓箭騎射,曆州新兵必定會有所傷亡。


    任何小部族都有首領。能當上很多人頭頭的家夥,自然也不全是白癡。麵對突如其來的強勢攻擊,開始有為首的牧民率人突出營地,在一側擺開騎陣。隻是留給他們的時間是在不多,許多慌亂惶恐的牧民自然是往人多的地方湊。一時間喊話聲不斷,不同的語言多了變成了吵雜的“嗡嗡”之聲。


    麵對來自兩個方向上的合擊,牧民們所能選擇不多,集結在一起後是逃是戰成了事關生死的抉擇,在看到後翼也被包抄,所有人都露出了恐懼的表情。


    這是一股常人力量根本無法對抗的狂暴鐵流。


    浩浩蕩蕩的馬蹄聲中,一個個彪悍騎兵衝撞而入,篝火被踐踏濺起,點點火星胡亂拋灑點燃了帳篷。狼奔鼠竄的一幕發生在了牧民營地,那些來不及跑向戰馬的牧民眼睜睜地看著裝備精良的曆州騎兵咆哮地直衝而來,在恐懼的嘶嚎中被踩成了肉泥。


    安州打造的兵器鎧甲,應該是這個時代最為精良的武器裝備。楊天鴻手中有錢有糧有資源,對於麾下軍隊的裝備這一塊,他從不吝嗇。大量投入,果然有著極其豐厚的回報。


    手中控有弓矢的牧民瞄準目標用力發射箭矢。他們卻驚恐地發現:從空中落下的箭矢,對於那猶如鬼神一般衝殺的軍隊沒有絲毫作用。箭頭沒有如同預料中那樣直接插入目標身體,卻是在盔甲表麵輕輕滑過,擦出一道火花四濺的亮光,然後就掉落地麵,再也沒有了聲息。


    這,這究竟是什麽盔甲?怎麽可能如此堅固?印象當中,牧民們還是頭一次看到這種情況。聽說,即便是在南麵的楚國,也隻有身份很高的將軍,才有資格配備這種優質鎧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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