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進入草原時候約定的時間,一支支分散開來的曆州騎兵在指定位置完成了集結。所有領兵將領都是楊府家將,他們很清楚自家公爺的脾氣,在時間這個關鍵問題上絲毫不敢違背。點算之後,除去押送著戰利品和牛羊馬匹徐徐返回曆州的部分,楊天鴻手下能夠用於攻擊幽州的騎兵,還有五萬餘人。


    除此而外,還有楊悍從曆州方向剛剛帶來的五萬人馬。集結起來,楊天鴻能夠動用的兵員總數,已經超過了十萬。


    十萬名騎兵咆哮如雷,滾滾蹄聲之中,那緊握在騎兵手中,平平橫舉在騎陣前列昂長的刺龍槍,似乎也在此刻引發了空氣的震鳴,竟然發出了詭異的呼嘯聲。在那呼嘯聲中列成了直線的騎軍像是泄了閘的洪水,氣勢如虹,滔滔而滾,兵鋒直指正在強攻幽州城的戎狄本陣的右翼。


    “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會有楚人從我們後麵出現?派出去的斥候呢?全都死了嗎?”


    戎狄大陣之內,年邁的白羊王騎在馬上,揮舞著馬鞭,朝著聚集在周圍一幹白羊部落首領連聲咆哮:“眼看著幽州就要城破,偏偏這個時候從咱們後麵出現了楚人的騎兵。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一個個白羊部族大小首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睛裏充滿了驚訝和疑惑,顯然誰也不知道答案。


    對於戰場上的消息封鎖,楊天鴻一直做的很好。


    白羊部族此戰派出了多達十六萬騎兵。很幸運,白羊王同時想要得到曆州和幽州兩個豐美的果實。有了“細胞”這個綜合了另外一個世界先進理念與部分科技集合的產物,楊天鴻的情報來源也就豐富得多,掌握了草原戎狄的所有動向。


    東輝京的六萬戎狄兵馬成為了楊天鴻第一口咬下去的獵物。當然,最初製訂計劃的時候,楊天鴻倒也沒有想過事情會變得如此圓滿。無論如何,曆州軍都是新兵,戰鬥力絕對談不上強悍,甚至可以說是貧弱。不過,再弱的新兵,經曆大戰以後,多多少少總會變得堅強起來。十萬曆州新軍能夠依托曆州城牆擋住六萬精銳戎狄,已經是楊天鴻計劃當中最好的結果。主力騎兵進入草原沿途襲擾,楊天鴻在每次攻占牧民營地之後,總會故意放過那麽一、兩個活口。當然,這些殘存牧民逃跑的方向都經過控製。若是有人膽敢朝著曆州方向而去,那麽結果就是一路有騎兵跟隨。這是一種十人規模的騎兵小隊。從幾個方向上圍追堵截,給逃亡者造成方向上的錯覺,認為前往白羊王大軍所在的幽州方向根本沒有活路。剩下的,隻能是前往大單於王帳所在報信,或者跑到曆州那邊,把草原上發生在災難告訴大王子東輝京。


    封鎖消息,尤其是封鎖草原和幽州之間的往來消息。在楊天鴻的計劃當中,是最為重要的環節。隻有這樣,才能真正讓進攻曆州的戎狄得到消息,然後陣腳大亂,曆州新兵才能得到最好的磨練機會,進而獲得勝利。


    單於王帳那邊當然也會派出增援部隊。不過,草原不比楚國內地。在這種無比廣袤的空間裏,就算是帶領數百萬人馬,也會如同大海與一顆小石頭之間的區別。何況,楊天鴻用特殊方法馴養出來的戰獸強悍無比,無論速度還是體能,都要遠遠超過普通戰馬。即便是被單於王帳派來的援兵發現,楊天鴻也有足夠的把握脫身。


    何況,襲擾草原的軍隊裏,還有著相當數量的歸元宗修士。盡管有著天地規則的限製,修士不能殺害凡人,可是動用法力在指定範圍內製造幾場狂風或者沙暴,還是可以的。說起來,楊天鴻需要歸元宗修士所做的事情就那麽多,而修士們能夠參與戰爭的動作其實也隻能如此。隻要不是主動殺人,沾染了天地因果,那麽歸元宗修士倒也很是樂意跟隨楊天鴻這位身份顯赫的同門,在戰爭中博得屬於自己的利益。


    不能殺人,並不意味著不能殺死戎狄薩滿。天地規則並非隻是一味的懲罰。對於道統,天地規則冥冥之中也存在著獎勵。就像此前專門計劃著想要把楊天鴻搞成謀反叛賊的那些家夥,中原修士誅殺草原上的戎狄薩滿,也同樣可以在晉級關口得到降低天劫程度的獎勵。


    楊天鴻就是要把幽州變成一塊磁鐵,牢牢吸住白羊王麾下十萬大軍。隻要戎狄分兵,那麽曆州也就變得安全。隻不過,楊天鴻自己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得如此順利。楊悍非但帶兵擋住了戎狄的進攻,還在曆州城下陣斬白羊部族大王子東輝京,全殲了多達六萬名戎狄騎兵。


    說起來,要不是來自草原上的逃亡者報信,東輝京也斷然不可能自亂陣腳。楊悍發動進攻的時機很是準確,抓住了戎狄不占自亂的關鍵時間點。大戰之後再次整編,楊悍從軍中挑選出五萬騎兵精銳,在預定地點與楊天鴻的草原襲擾部隊完成了集結。


    至於幽州……楊天鴻自始至終也沒有考慮過那個方向。在他想來,幽州城防堅固,更是楚國邊境上重兵駐守的大城。不要說是白羊王手上隻有十萬騎兵,就算這個數字再翻一倍,恐怕也是對幽州往而興歎,毫無辦法。


    歸元宗在鍛造方麵的技術獨步天下。為了讓“細胞”的情報傳遞工作達到最佳效率,楊天鴻不惜成本為“細胞”配備了昂貴無比的遠程通訊類型法器。除此之外,“細胞”還馴養了相當數量的海東青。有了這些東西,楊天鴻隨時掌握著來自方方麵麵的情報。對於幽州城下的戰事,自然也就了然於心。


    官勇和李廣豐的確算是很有節氣的楚國官員。然而,有節氣並不意味著有能力。說起來,幽州城防變成今天這種模樣,也是李廣豐和官勇兩人一手造成。戍邊之將,需要做的不僅僅隻是懂得軍事。還要明白防患於未然,同時在戰爭未來到以前設想到種種不利局麵。情報顯示,李廣豐擔任幽州刺史以後,整日裏隻知道吟詩作對,文人氣息倒是濃厚,官勇這個鎮守將軍也被李廣豐所影響,漸漸荒疏了軍務。再加上此前鐵陽城鎮守何天養主動投降,開了一個漢奸的頭。現在,幽州城中早已是兵無戰心,將無戰意。整體局勢變得岌岌可危。


    計劃當中,幽州城是最後解決的部分。白羊王兵鋒精銳,卻也會在幽州高大的城牆之下被連連重挫。隻要耐心等到最後,以楊天鴻手上經曆過戰火的騎兵精銳,必定能夠一戰而勝。


    事情進展倒是與最初的預料區別不大。唯一的意外,就是幽州城沒有堅持下去。楊天鴻甚至還有那麽一點點遺憾:若是幽州能夠繼續消耗部分戎狄兵力,即將展開的騎兵大戰,也許就不會那麽困難,甚至隻要率軍狂攻,局勢就能變成一邊倒的對戎狄殲滅戰。


    楚國朝堂真的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否則,亡國滅族就是最後的下場。


    戎狄也不是束手待擒的廢物。多達數萬千的戎狄士卒,看到楚軍騎兵大隊已經開始奔襲,也不管個人想法究竟興奮,是恐懼,是彷徨,都在這一刻紛紛發出了咆哮聲。


    楚軍騎兵的進攻矛頭,與戎狄大隊的邊緣已經開始接戰。


    瞬間,世界上的所有聲音仿佛詭異的消失,隻剩下從楚軍騎兵本陣裏突兀而起的萬千利箭的破空聲。


    “咻咻——”


    這聲音充斥著楚軍騎兵的耳膜,讓他們不自覺地抬頭看著發出去的箭矢,隨著箭矢發射的角度而在移動眼珠子,箭矢破空而去,聲音好像又回來了,耳邊傳來了身旁騎兵軍官呼喝著繼續在手弩上裝箭的軍令。


    手弩的作用很大。尤其是在衝陣的時候,後排騎兵可以提前發射,箭矢越過前排龍槍騎士,對戎狄造成拋射傷害。


    對於騎兵,最好的反製兵種同樣也是騎兵。隻是戎狄騎兵突然之間遇到鋪天蓋地飛來的箭矢,速度頓時慢了下來,進攻方向也為之一頓,馬上的戎狄騎士死命拍擊馬屁股,但座下戰馬視耐力而評價,有些戰馬的馬腿好像是灌了鉛,任由怎麽拍怎麽打就是邁不動。直至有人在喊,“楚人射箭!”有經驗的戎狄騎士臉色一變,玩命般地跳下戰馬試圖躲在戰馬後麵,沒有經驗地騎士則是發愣地看著一片猶如蝗蟲般地烏雲撲過來


    衝在最前麵的戎狄騎兵睜大眼睛,腦子裏下的產生出絕望。片刻,來自戎狄騎兵陣中的慘叫聲開始頻繁響起,隨後就是戰馬的悲鳴。


    飛箭之威,無可匹敵!


    僅僅隻是接敵狀態下的第一次齊射,戎狄騎兵的騎軍像是塔羅牌一般,從前麵開始崩塌,一層一層地箭雨突降,在慘叫聲中,猶如下雨一般的敲擊聲仿佛是在奏樂。然而每一次精鋼箭頭飛射下來,那就是一枝利箭穿透了戎狄騎兵的皮甲,鑽進了戎狄騎兵的血肉身軀。


    “橫矛!”


    “刺!”


    楚軍騎兵前排已經端平了刺槍,在軍官威嚴無比的口號聲中,將銳利昂長的槍尖對準敵人。伴隨著楚軍騎兵狂暴凶狠的呼喊,沉重的刺槍被全力刺出,閃爍著寒芒的尖刺像是一條毒蛇,它是那麽地突然地從戎狄騎兵身後冒出來,又鑽進那些臉上露出恐懼和害怕,想要轉身逃跑戎狄身體裏去。騎兵陣就此變得混亂,前仆後繼的戎狄騎士被刺槍刺中,一個中槍,還沒來得及慘叫,後麵被擋住視線的戎狄騎兵又被刺穿。在一些個別地段上,那些長長刺出的刺槍串滿了戎狄的屍身。遠遠看去,仿佛串在鐵釺子上的烤羊肉。


    衝刺,對於騎兵的臂力是一種挑戰。服用過丹液的楚軍騎兵擁有遠超常人的力氣,胯下戰獸也擁有無比強悍的耐力和爆發力。刺槍在衝擊過程中隻能使用一次,楚軍騎兵順勢將刺槍的槍身撒手扔掉,然後反手拔出戰刀,口中呼喊著令人頭皮發麻的戰號,雙腿緊緊夾住戰獸腹部,朝著對麵的戎狄騎兵猛撲過去。


    公爵大人隻有一個命令————殺!


    滿天箭矢刺破了天空,像極雨點一般地落下,疾速馳騁而來的戎狄騎兵正麵撞在箭陣,幾乎無法做出任何反應就中箭。人未死透,座下被弩箭射中的戰馬前奔慣力未失,那因疾速奔馳而繃緊肌肉的前跨部中箭部位噴泉般地拋灑馬血,慣性使得連人帶馬神奇地飄了起來,馬首與之地麵碰撞,馬屁股受勁被拉扯上抬,成一百八十度重重地砸在地上


    大量戎狄騎兵連人帶馬被射成了刺蝟,後方疾速馳騁的騎兵由於馬速太快不易控製方向一頭鑽進去,被成了死屍的障礙物一絆,又是一陣人仰馬翻,原本還是橢圓形的戎狄騎陣從前方開始,漸漸成了一個不足往外拉的凹形陣。


    安州所產的騎弩,與普通弓弩不同。製作材料上的特殊差異,導致了曆州騎兵騎弩遠遠要比普通弓弩更加精良,分量也要輕便得多。鋼絲的彈射力爆發力十足,射程也遠遠超過任何一種同類型的武器。由於安裝箭矢的過程簡便,即便是在騎馬狂奔的狀態下,騎兵仍然可以靈活操作。


    看著一片混亂的戰局,頭發花白的白羊王臉上陰晴不定。他緊繃著麵孔,一言不發,誰也無法想到他心裏究竟在想些什麽。


    都說人老活成精。這話用在白羊王身上同樣不錯。


    一直沒有曆州那邊的消息傳來。大規模的楚軍騎兵卻出現在這裏。想來,自己派去攻打曆州的部隊應該也是受到了困境。隻不過,白羊王無論怎麽想,都想不到兒子東輝京的人頭已經插在了曆州城頭上示眾。


    難道有什麽不對嗎?千百年來,都是草原戎狄南下擄掠,楚人軍隊隻能是據城而守。當然,也有幾個打仗很有章法的楚國將軍。比如以前的驃騎將軍楊靖。可是,楊靖畢竟已經死了。在他之後,再也沒有楚國將領膽敢領兵出關。想來,曆州那邊困難歸困難,白羊部族的勇士哪怕是在最糟糕的時候,同樣可以返回草原。


    想法隻是想法,白羊王卻對這種想法沒有多少信心。他隱隱有些擔憂,楚人的騎兵實在太多了。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麽弄出了如此之多的騎兵。而且,後麵的楚人騎兵究竟還有多少,還是一個未知數。


    戰鬥一旦開始,就無法停下來。除非,已經分出勝負。現在局勢就是這樣,楚軍騎兵的主要衝擊矛頭已經與戎狄對撞,在其它方向,數萬名楚軍騎兵分成了幾十個攻擊箭頭,朝著位於中間的戎狄大陣開始狠狠刺殺過來。


    一個個小型騎陣不斷向前,一字排開的陣列,它的中心開始緩緩地往前凸,以楊天鴻所在的部分為尖刺變成一大片如同黑壓壓馬蜂一般的恐怖存在。那經曆了數十次大小戰鬥的衝鋒陣型再一次成型,馬速較慢的騎士開始落後,他們自覺地控製戰馬的方向牢牢跟在前方袍澤之後,原本的小型“v”字,由於馬速的快慢很自然地成了一個類似“m”或者“w”字樣的衝鋒陣型。


    距離很近了,已經可以看到對麵驚慌所措,眼睛裏同樣一片通紅的戎狄騎士麵孔。


    楊天鴻臉上露出毫不掩飾的凶狠。他獰笑著,又習慣性地將前身下匐緊緊地靠在紫眼雷豹之上。原本在按壓在腰間的長柄刺槍也順勢再一次下壓,右手死死把持住槍身,空出來的左手托起,成了一個約二十五度角的前刺姿勢。


    沒錯,楊天鴻是修士。然而與其他修士不同,楊天鴻還有一個身份就是大楚國的毅勇公爵,朝廷敕封的驃騎將軍。既然為將為官,就要為百姓造福。遇到外族入侵,將軍本色就是上陣殺敵。這種時候殺人,非但不會遭到天譴,還是一種能夠領會到天地福澤與浩然正氣的絕佳機會。


    從未有修士察覺到這一點。對於天地規則的畏懼,使修士們遠遠避開人世,潛心修煉。要不是在玲瓏寶鎖裏得到秘典,看破了天地之中隱藏的規則部分,楊天鴻也斷然不敢如此衝在前麵。


    畢竟,他是一個修為高深的金丹宗師,不是普通的俗世將軍。尤其是在戰陣之上,哪怕有著楚國官爵加身,楊天鴻也必須將自己修為暫時封印在築基期以下,最多也就是練氣階段而已。


    金丹修士殺人,那就是大象踩螞蟻。規則就是規則,哪怕是為了楚國百姓而戰,也必須把修為實力控製在天地規則能夠允許的範圍之內。


    紫眼雷豹口鼻中發出令人恐懼的咆哮,高速奔馳的荒獸仿佛知道自己又將再一次威風凜凜地衝入敵陣,在主人的控製下破開一切敢於擋在前方的人和物。對於鮮血和人肉的渴望,使紫眼雷豹興奮地再一次加快了踏動的速度,感受著腳下鋒利爪子與地麵接觸厚實震踏的感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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