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南下之前,楊天鴻就知道會在戰鬥中繳獲一些糧食。可是,楊天鴻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麽多的繳獲。如此一來,顯然是先期的準備有些不足,需要做出新的舉措,還需要從安州和平州盡快調集人手過來,不然光靠玄火軍團的輔兵運糧,要運到什麽時候?另外,馬車數量也需要再征調一些。


    回到軍帳,楊天鴻命人找來“細胞”繪製的南方的地形圖。他很快在地圖上找到了阮陳額餘之前在談話中提到過的糧倉位置。正如阮陳額餘所說,這些地方距離沅縣確實比較遠。但好處也顯而易見,隻要能夠成功拿下這些地方,至少後勤補給的困難就能大大降低。對於平州和安州的範圍拓寬,以及自己製定的南下計劃,有著絕大的幫助。


    “除了民夫忍受需要繼續增調之外,作戰部隊也該再調一部分過來……”


    想到這裏,楊天鴻再次皺起了眉頭,喃喃自語:“楊遂所部大敗,這一部分算是暫時廢了。這家夥,唉!”


    次數不多的作戰,攻擊沅縣周邊越人山寨倒是損失不大損失。隻是南方氣候炎熱,一些傷患也因為水土不服,暫時失去了再戰的能力。最大的傷亡,就是攻取山嶺的時候,多達幾千的戰兵死傷。總計下來,這段時間以來,多達數千左右的士兵就這麽蒸發了。而楊天鴻計劃中所使用的部隊,前前後後也不過才接近五萬的數字。


    當然,不是玄火軍團的全部,隻是用於穩固沅縣周邊地區的暫定兵力。可無論如何,這些人哪怕是戰死一個,楊天鴻仍然覺得很是心疼。


    “尼瑪,一個名不經傳的阮陳額餘,依靠地形的便利就能夠對我軍造成這麽大的傷亡,那要是再出現幾個像現在這樣的地形,或者是再出現幾個像阮陳額餘或者比他更厲害的人呢?”


    楊天鴻本能上覺得這並非不可能的:“何況,不管是兩個月還是明年,阮陳黑虎就會糾結大軍殺來。總之,以後的戰鬥,必須在我選定的有利範圍內進行。若是再遇到今天這種情況,要麽放棄,要麽另外尋找攻擊目標。說起來,這些法子也要盡快讓下麵的領兵將官知曉。不能因為一地一城的得失,導致兵力大規模受損。”


    剛剛思考到這裏,楊天鴻的死路卻被打斷,帳簾被拉開,一名親衛走了進來,楊天鴻著才想到,自己到現在還沒有書寫送往安州的命令。


    沒有什麽龍飛鳳舞的書寫,楊天鴻的書法說實話隻能算是一般,他寫完幾道命令分別上漆封好。


    那名親衛之所以進來,並不是來催促什麽,他也沒有那個膽子,而是安州刺史曹輝派人送來了一封書信。


    一交一接之間,楊天鴻覺得很是奇怪。他拿著剛剛遞過來的信件,下意識地問:“是安州那邊緊急軍情?”


    拆開信件,楊天鴻臉上表情頓時變得凝固起來。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居然會發生這種事情。


    ……


    安州與別處不同。


    盡管楊天鴻執掌安州以後,很多規矩都變了,平安日子也是一天勝過一天,州城裏人來人往的情形再平常不過,可是進來出去的人,大多是商販一流。他們往往挑擔推車,帶著貨物進出。可是今天,一隊十幾個人進來,個個都帶著防曬的寬大鬥笠,每個人都拿著兵器背著包袱。之所以被守城軍士注意到,也是因為他們打扮未免太古怪了。


    按照楊天鴻的命令,玄火軍團全體訓練的時候,整個安州,乃至其餘縣鄉各處,就是由聯保聯莊各處的團練把守。這種半軍半民的做法,是聯保各處商販勞力和安州百姓同等待遇的代價。畢竟,越人犯境的慘劇誰也不願意再發生,手上有了兵器,自己有了戰鬥力,就是最好的安全保障。


    雖說是些團練鄉勇,卻得到了因為受傷退伍下來的玄火軍老兵認真教導,平日裏也是正規訓練,裝備也是節度使府統一下發的製式兵器。在平常時節,鄉勇團練都要跟隨玄火軍新兵一道,合圍進攻周圍的越人山寨。因為是上過戰場的,戰鬥力很強,不要說是蟊賊就算是江洋大盜來了,也絕對不是這些團練鄉勇的對手。


    說穿了,這就是另外一個世界的後備役部隊。


    安州很重要,楊天鴻把這裏經營得如同鐵桶一般。各個關卡是由玄火軍軍官指點設立的,上去盤問的人也是附近莊子裏的壯丁,還有退役官兵組成的警察。城內劃分為區域,鄉勇團練在不同的位置待命。一旦有事,上前盤問的人隻管對方是不是有問題,一旦察覺端倪發出信號,四麵八方立刻就能湧過來多達數百人的武裝人員。


    這些陌生人從剛剛進城的時候就被盯住。守城軍士很是小心,軍官也心想如果一有變化,他就帶著這邊的人過去。不過倒是無事,外麵盤問的士卒很快將那一隊人放了過去。不過,那些人在進來以後,卻仿佛渾身輕鬆了許多,紛紛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


    “這裏,就是安州嗎?”


    “小姐,剛到此地,事情究竟如何還不得而知,還是小心戒備為好。現在,咱們最為要緊的事情,就是盡快找到玄火軍駐地所在。”


    說起來也是湊巧,在城門當值的軍官,正好是一名楊府家將。得到丹藥修煉過的人,聽力和察覺能力都要比普通人敏銳得多。雖說隔著數十米的距離,仍然聽見了這些陌生人之間的交談。


    所有這些,都是好幾天前發生的事情。楊天鴻得到消息,以最快速度返回安州之後,直接回到了節度使府。


    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刺史曹輝正在裏麵等著。楊天鴻注意到,看見自己的時候,曹輝臉上除了焦急之外,還有幾分驚訝。應該是驚訝於自己回來的速度飛快。曹輝快步走過來,帶著微笑說:“公爺,客人正在裏麵等著,還請公爺過去會麵。”


    信件上,曹輝也隻是說有一個身份神秘的客人要麵見楊天鴻,卻沒有提到對方究竟是誰。


    節度使府以前是單獨的一棟宅院,楊天鴻修整的時候花了不少銀子進去,現在這裏頗為精致幽靜。


    曹輝說這些話聽起來很是讓人奇怪。不過,刺史曹輝平時做事卻很有分寸。楊天鴻從不覺得曹輝會做出什麽對自己不利的事情來。想到這裏,楊天鴻轉頭吩咐了一下,手下親衛隨即在屋子各處分散開來,他自己邁步走了進去。


    豪宅的格局,至少也是三進三出。楊天鴻剛剛走進內院,就看到兩名背著鬥笠的大漢拿著樸刀站在房門口守衛。看到自己過來,這兩名大漢臉上頓時顯出如釋重負般的輕鬆感。隨即,朝著楊天鴻抱拳行禮。這種做派,顯然是軍中行伍之人。


    曹輝隻是把這些人安置在這裏。卻沒有說過對方的真實身份。不明之下,楊天鴻倒也還在猜測,楊萁卻帶著十幾個親衛快步跑上前來,對著那為首的漢子說道:“勞煩去裏麵招呼一下,讓拿著兵器的都一個個走出來。倒不是我家公爺信不過你們,而是在安州這個地方,就是這般的規矩。你們丟下兵器,就去吃飯休息。至於其他的事情,不用你們管了。”


    那漢子稍微遲疑了以下,又是點點頭,轉身進去招呼。很快,就有十幾個人走出來,個個都是精悍強壯之輩。以楊天鴻和楊萁他們這個時候的眼力,已經能看出這幾位必定是殺過人,而且身手相當不錯。就在楊天鴻身邊,護衛的親兵們已經開始戒備,擺出了防禦的姿勢,隨時可以動手。不過,這個交接的過程很平和,對方都是乖乖的交了兵器,然後默不作聲站在一邊。


    楊天鴻還是不明白對方究竟是什麽人。曹輝在信上沒有說明,對方自始至終也沒有表露身份。更糟糕的是,曹輝和羅方去了南邊的大澤勘探地形,對於安州城內的相關事務,也就是交給下麵的人來安排。總之,到了現在,楊天鴻對於此事還是覺得一頭霧水,搞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這些陌生人不是自己的敵人。顯然,他們是護送著某個身份重要的大人物來到安州。


    楊萁對於這些人的反應很滿意。他笑著上前幾步,說:“還請諸位聽候安排,晚上也不要亂跑。若是有什麽要求,就和守門的說一聲。安州雖然地處偏遠,不過隻要是合乎情理的要求,敝處都可以滿足。”


    那十幾名大漢都是看向站在當中的一個男人。這個人三十多歲年紀,個子並不是最高的,長得也頗為平常。如果不是臉上手上的疤痕。單看他黝黑的臉色和壯碩的身材,就和鐵匠鋪的鐵匠沒什麽區別。


    最重要的是,這個中年男子身上釋放出淡淡的靈能。顯然是一名修士。隻不過,修為在楊天鴻看來也不值一提,最多也就是築基第二層的實力罷了。若是換在從前,楊天鴻必定是對此人高山仰止。不過,楊天鴻現在的修為早已越過了金丹階層,對於比自己實力低下的修士,自然不會多加關注。


    盡管如此,楊天鴻的雙眼還是一直盯在這個人身上。這個漢子身上的種種細節都說明他的身手很出色,而且經曆過許多生死搏殺。


    那漢子也是上道,點點頭,轉過身對其他人沉聲說道:“大夥聽著安排就是。不過,在下能不能跟著公爺您進去?我家主人身邊不能一個自己人都沒有。”


    這讓楊天鴻不由得高看了漢子一眼,真正是個中心護主的人。


    楊萁轉過頭,用詢問的目光看向楊天鴻。這種事情他無論如何也坐不了主。隻要是楊天鴻發話,其實無論怎麽做都是對的。隻見那漢子舉起雙手,臉上一片坦然說道:“若是公爺還不放心,可派人搜搜在下的身上,在下身上絕不會藏有任何兵器。”


    欣賞歸欣賞,可是要做的事情仍然還是要按照規矩來。倒不是楊天鴻貪生怕死,而是很多事情在安州這邊已經形成了製度。若是為了一件小事情壞了規矩,以後想要重新在樹立起來,也就難了。


    “其餘人先領走,然後搜他的身。”楊天鴻略微思索片刻,就簡單做了決定。這漢子口音聽起來似乎是京城那邊的。如此一來,楊天鴻就愈發猜不透到底發生什麽事情。


    被好幾把明晃晃的鋼刀指著,這漢子也沒有反抗,乖乖站在那裏接受了搜查。身上的確沒有兵器。楊天鴻滿意地點點頭,連同楊萁從漢子身邊走過,朝著屋子裏一同向內走去。楊萁故意快走一步,擋在楊天鴻的身前,而那個漢子則被幾個親兵圍著,動彈不得。


    屋子裏已經點燃了燈火,楊天鴻一進屋子掃視一圈。楊萁卻不知道為什麽看看屋裏就轉身離開。楊天鴻更是覺得奇怪,走了進去。然後,看到在屋子的一邊,椅子上坐著一個人,這人打扮和外麵那些大漢差不多。隻不過個子矮,身材也纖細的很,坐在屋子裏,頭上還戴著鬥笠,根本看不清楚臉麵。


    楊天鴻立刻反應過來,心裏有種隱隱的喜悅。他已經相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也明白了為什麽曹輝發出信件卻本人不在安州城裏的緣由。雖說還不確定坐在屋子裏的這個人真正身份,可是在楊天鴻想來,應該所料不差。


    剛剛走到這個人身後站立,對方也慢慢摘掉鬥笠,露出了一張清秀美貌的麵孔。


    是小荷,大楚國的文媛公主。


    一個女子穿著男人的衣服行,這種事情讓楊天鴻看著別扭的很。不過現在的楊天鴻根本注意不到這個。他本能的張嘴想要說話,可是張開嘴後就合不上了。愣了片刻,他終於從驚愕與狂喜中恢複過來,下意識的把小荷緊緊摟在懷中,嘴唇也不顧一切吻了上去。


    楊萁果然是個有眼色的。想來,他已經從屋子內外判斷出了屋子裏是個女人,所以早早避開,也省的麻煩。


    小荷也是緊緊抱著楊天鴻,身體很熱,也很軟。兩個人久久的激情過後,楊天鴻終於很是艱難的把雙手從小荷身上鬆開,也總算是從錯愕與驚訝中反應過來。他的臉上先是苦笑,隨即卻變成了讚許的笑容。他牽著小荷的手,走到對麵的一把椅子上坐下。


    “你,你怎麽會突然之間來到安州?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小荷臉上的表情有些無奈,也充滿了前所未有的輕鬆感。她朝著楊天鴻躬身行了一個萬福,然後才說:“事情緊急重大,妾身也就顧不得什麽規矩。還望郎君莫要嫌棄妾身。”


    這個時代,仍然還是封建社會。雖說小荷的身份乃是楚國公主,可她畢竟還是一個女子。女扮男裝,行路千裏,離開京城來到安州這邊。雖說小荷與楊天鴻之間早有婚姻名分,卻無婚姻之實。就連順明帝允諾的成親之事,也還沒有金冊詔書頒下。說句不好聽的話,其實就是連媒灼之言還沒有。然而就算是這樣,小荷也已經出現在安州,出現在了楊天鴻的節度使府上……,這些事情隻要傳出去,那麽文媛公主的名聲就徹底敗壞了。如果順明帝是那種規矩教條嚴格的父親,恐怕小荷被逼著上吊都有可能。


    不過,這些事情在楊天鴻眼中看來,與道德什麽的根本無關。事急從權。能做出這樣決斷的女孩子一定很出色。何況,以自己對小荷的了解,如果不是事情到了絕非不得已的地步,小荷斷然不會輕易出京。


    燈火映照,小荷秀麗端莊的容貌楊天鴻看得很清楚。她其實和同年齡的其他女子一樣,都是文弱秀氣,相貌上的美麗很是讓人驚豔,也才不得不戴上鬥笠將其遮擋。不過,唯一不同的就是眼神。小荷的那種眼神很是堅定。這樣的神情,楊天鴻隻在自己和身邊的家將那裏看過。


    “宮中出了大事。”


    小荷收起了臉上的羞澀,坐直了身子,認真地說道。


    楊天鴻下意識地問:“什麽大事?到底怎麽了?”


    小荷握緊了楊天鴻的右手,聲音有些痛苦:“父皇忽然變了心性,覺得你手中職權過重。一來,想要削爵。二來,想要收回你手中的兵權。至於第三嘛……恐怕郎君你自己也察覺到了,父皇想要悔婚。”


    悔婚!


    兩個字,像是兩把分量如山的重錘,就這樣劈頭蓋臉朝著楊天鴻狠狠砸落下來。他隻覺得腦子裏一片眩暈,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對於順明帝,楊天鴻的感覺一直很不錯,也把順明帝當做是能夠信賴的長輩加以尊敬。可是,現在這種話從小荷口中說出來,楊天鴻忽然覺得,事情恐怕已經不再是自己之前那般所想。也許,還會更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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