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帶走了彌漫在空氣中的火藥味,時光悄然逝去,轉眼天邊已經漸漸泛起魚肚白,疲憊的左丹青靠在禪心肩頭忍不住闔上了眼,輕輕彎起的唇角似乎正在向人昭示她正沉浸在美夢之中。


    禪心側目深深的望了熟睡的左丹青一眼,眸光中充滿了寵溺,他小心翼翼的抬起手,從後方摟住了左丹青的腰身,感受著從懷中傳遞過來的體溫,禪心徐徐的閉上眼,許久未曾有過的真實感讓他忍不住心悸。


    “少主!”嵐叔風塵仆仆的趕回,剛吐出兩個字,就見禪心猛的睜開眼睛,修長的手指在菱唇前比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見狀,嵐叔連忙乖乖的退到一旁,直到禪心小心翼翼的將左丹青半抱在懷中旋即起身,才連忙跟上他離去的方向。


    輕手輕腳的將懷中的人放在馬車中,禪心這才返身去見嵐叔。


    “怎麽樣,找到了沒有?”抬手擋住刺目的光線,禪心遙遙望向之前傳來爆炸聲的地方,到現在那裏似乎還有黑煙繚繞。


    聽到禪心的詢問,嵐叔泄氣的搖了搖頭:“到處都是一片廢墟,根本無處尋找到,而我們安插在城門口的將士也說並未見到什麽可疑的人離開頤充。”


    “竟然是這樣……”聞言,禪心原本已經舒展的眉毛又再次收緊,神情嚴肅的盯了嵐叔一眼,正色道:“如此說來,他們應當是還未離開頤充。隻是不知道現在到底……”說到這裏,禪心果斷緘默,搖搖頭無奈的歎息出聲。


    “少主,還需屬下繼續找麽”


    “不必了。”禪心搖頭製止,“既然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我又有什麽立場去打攪。”


    “可是,那咱們接下來應該怎麽辦?畢竟一旦陛下的真實真實身份昭告於眾,她便成了人人唾棄的對象。也沒有資格再進皇陵。”嵐叔邊說邊用力擦淨額角的汗珠,臉上寫滿了濃濃的擔憂。


    “皇陵?”這兩個字一入耳,禪心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他冷冷的挑眉,忍不住諷刺道:“進了又能如何,最終不過是吸引後世的盜墓賊,到時候惹的在地下都不曾安息。”


    “少主說的是。”嵐叔聽了禪心的理由哭笑不得,無奈頷首。


    禪心這才滿意,抱著肩膀笑道:“事到如今。我們就是想要隱瞞也沒有可能,倒不如將當年的真相公諸於眾,這樣一來。將這大好河山還於司家人。也算是對母妃當年的罪孽做出的一點補償了。”


    “少主……您的意思是?”當聽到那句“歸還於司家人”的時候,衛嵐眉心猛地一跳,瞪大了眼睛驚詫道:“您您您……您的意思是說,準備要……”


    見他說得如此吃力,禪心撇嘴不耐煩的將其打斷:“沒錯,我是準備推舉江樂繼位。畢竟她才是安瑕的真正女兒。”


    禪心的語氣斬釘截鐵,嵐叔追隨他多年,聽到他這樣的口吻就知道他心意已定,絕無可能再更改,無奈的心底歎息一聲。也隻好鄭重的點下頭。


    “屬下這就去著手處理此事,隻是安家那邊……”


    “嗬嗬……”禪心幹笑兩聲。諷刺道:“善惡有報,因果輪回,當年種下的什麽因,如今自然就結怎樣的果,安家當年做下的罪孽,就該由他們自己償還。”


    “屬下明白了!”嵐叔眼前一亮,對著禪心豎起大拇指,然後才轉身匆匆離去。


    禪心目送著他騎在馬背上的身影漸行漸遠,這才返身拉開車簾,誰知卻正好原本靠在軟墊中的左丹青卻在此時徐徐睜開了眼。


    “你醒了?”禪心十分驚訝,連忙加快兩步坐到左丹青身旁,有些局促的咬了咬唇,小心翼翼的試探道:“剛剛我同嵐叔的談話,你都聽見了?”


    左丹青輕輕抬了抬眼皮,點頭算作默認。


    “青青,輔佐江樂登登基的,是他唯一拜托我的事情……”隻要一想到南蝕,禪心心中就是五味雜陳,那個同他有著密不可分的血緣牽絆的男人,在過去的二十年間,竟絕口不提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


    “我知道。”左丹青應了一聲,看到禪心無意中流露出的落寞神情,忍不住伸出手,心疼的握住他修長的手掌,指尖傳來冰涼的溫度讓她心中難過更甚。


    惠昭那個女人,將對南蝕的仇恨遷怒到自己的兒子身上,甚至還努力將兒子培養成複仇的工具。而南蝕……也是為了掩護自己的身份,竭力避開禪心,從不與他相認。


    她視若珍寶的男人,卻被生身父母棄如敝履,心中的鈍痛不斷蔓延,左丹青握著禪心的手收的更緊。


    見狀,禪心勾起唇角,彎起唇角狡黠一笑,借勢歪頭靠在她的肩膀上,孩子般的任性道:“青青,從今以後,我便隻剩下你了。”


    左丹青聞言莞爾,用力夾了夾住他的手指,故意在裝作生氣一般開口:“好了好了,我就知道你這輩子鐵定賴上我了,不過你可要表現好點,否則……哼哼……”


    她原本是威脅的語氣,誰知禪心聽了竟然眼前一亮,伸手突然用力攔住左丹青的腰身,激動道:


    “否則怎樣?夫人是準備在在上懲罰,還是在下懲罰?為夫都悉聽尊便。”


    “你!”左丹青氣結,就知道他貧起來沒個正行。


    禪心看著對方紅撲撲的小臉,頓覺十分有趣,將頭靠向左丹青的頸窩,在她耳邊嗬氣如蘭:“夫人莫氣,我……隻是心裏難過罷了。”


    話音剛落,左丹青就感覺到頸窩處劃過一道冰涼的液體,待到禪心抬眸時,長長的睫毛也沾上了朦朧的水珠。


    心中驟然一軟,左丹青用力咬唇,她怎麽能忘了,對方如今也不過是個剛剛失去親人的孩子,雖然惠昭對他心存憎恨自幼利用,而南蝕也對他不管不問多年,但那二人畢竟是他的血親,無論如何都無法抹殺掉的血緣。


    無奈的歎息一聲,左丹青側身將禪心抱緊,努力用自己的體溫驅趕走他周身的寒涼。


    今生今世,定不負卿。


    朱紅色的馬車漸漸駛離富麗堂皇的皇宮,也遠離了頤充城中的血雨腥風,不久之後,新帝登基,南擎迎來了它的第二位女帝司樂,改年號為泰和。


    自此,南擎國泰民安,祥和喜樂。


    ※※


    一月後


    一座畫舫攪亂了平靜的江水,漸強的箏音也擾亂了附近船隻上遊人的心緒,他們全都凝神屏息,仔細聆聽著這猶如天籟的琴音。


    仿佛在講訴一個淒婉的故事,一腔一調,娓娓道來。


    而在那座畫舫中,左丹青正襟危坐,笑吟吟的打量著眼前彈箏的男子,歪頭笑道:“不錯不錯,不愧是謫仙居的頭牌,這彈琴的功夫,果然了得。”


    禪心臉色頓時黑了下來,他表示……司冕那家夥留下的黑曆史,他怕是這輩子也洗不幹淨了。


    見禪心並未出聲,左丹青笑容不改,自顧的叨念著:“也不知道白宣的寶寶如何了,唉……要是她也能來酈城看看就好了,想當初,她可最喜歡這裏了。”


    聞言,禪心頓時黑了臉:“現在後悔了?誰讓你當初非要畫那個勞什子畫像!”


    接過禪心哀怨的眼神,左丹青心虛的咬了咬唇,無奈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錯,隻是有些人,我並不想放過她。”說到此處,左丹青垂眸,眼底劃過一絲黯。


    “我……我不是怪你,”禪心見狀連忙停下手中的動作,湊到左丹青的麵前,不滿的哼哼:“你權且當我是嫉妒好了。”


    聽到這話,左丹青頓時忍俊不禁:“你有什麽好嫉妒的,你可是比我那畫上的美人漂亮千百倍呢!”


    禪心嘴角抽了抽,垂眸看了看自己這身風騷司冕氣息十足的打扮,是不是還該應景的來上一句――討厭~


    猛的打了個冷顫,禪心窘迫的吞了吞口水,這副滑稽的摸樣落在左丹青的眼中卻讓她笑的肚子都痛了:“抱歉抱歉,誰讓昨天是阿冕說要陪我遊湖還要彈曲……我原本見今早醒來的是你,準備作罷的,可是誰知道你非要……”左丹青捂著笑得抽筋的肚子,果斷說不下去。


    司冕的人格並沒有消失,而是會和禪心交替著出現,左丹青也不知道這兩個家夥達成了怎樣的協議,總之兩個人交替的頻率相較以往更是平凡了許多。


    “哼!他能做的,我照樣也可以。”禪心咬牙,卻一不留神加重了力道,“叮”的一聲,琴弦應聲而斷。


    豆大的汗珠劃過左丹青的額角,她無力扶額,之前禪心說要去配自己釣魚,她就被的司冕拉著吹了一晚上的夜風,最後兩個人就撈了一窩蝌蚪回去,後頭自己還被雲梓狠狠的訓了一頓然後放生。上次司冕說要親手給自己雕個木像,她就被禪心拉著削了一天木頭,結果從全身像改成半身像,最後隻剩下一張嘴巴,禪心還美其名曰神似自己這個吃貨。


    她來朔北還有正經的事兒要辦呐!也不知道這兩個家夥折騰到什麽時候才算個頭!


    左丹青淚牛滿麵……


    ps:


    感謝【sunflower889】寶貝兒的打賞以及【傲淩藍霜】童鞋的小粉紅~團子今天處理舊物忙的暈頭轉向,腰酸背痛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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