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左手下的兩個官兵一腳踢了萬花樓後門,一行五人訓練有素的進屋,分五個分和點,快速隱沒夜色中。


    媽媽在傅左的腳下,疼得腦門全是汗水,跟從水裏打撈上來似的。


    傅左穿著夜行衣,陽剛的側臉猙獰萬分,肅殺的雙目瞪得滾圓,跟土匪進山樣,“老子沒耐性,說,人都關哪去了。”


    媽媽疼得全身全身痙攣,腳踝傳來劇痛,她哪是受過這種苦的人,在被這黑麵煞神滾圓眼珠一瞪,白眼一翻,就昏了過去。


    旁邊的兵哥就連臉色都沒變一下,看著傅左將的目光,全是崇拜。


    傅左長腿毛直接將老鴇踹到一旁,大步朝萬花樓走去,“奶奶個熊的,這麽不經嚇,老子都沒過過癮。”


    後麵的兩兵哥一人一邊架起地上的老鴇,拖著,麵不改色的跟上。


    萬花樓前院大廳裏,一派風流韻事,風塵賣笑,書生留情。


    傅左一走進這煙花之地,還沒進前院整個眉頭就蹙了起來,單手拽過身側跟著的兵哥,“去,將那老女人給老子弄醒囉。”這裏頭濃烈的香味,聞著渾身不自在。


    那兵哥一赤牙,轉身溜達了。


    傅左一揮手,其他三人飛快攀著房屋,竄了上去。頃刻,從四周黑夜裏的身影一嗖嗖的回來,渾身鐵血煞氣的立在傅左身後。


    傅左沒回頭,微仰著脖子,哧著牙瞪圓雙眼看著麵前爬房三兩下就竄進屋子的人。


    “如何?”


    “無一活口。”


    傅左裂開嘴角,轉身瞪著這十來個人,霍然便是之前在小巷子裏朝黑衣人大開殺戒的幾人。陽剛的臉瞬間笑成了菊花,大喝一聲,不吝嗇的稱讚道,“很好,就你們給老子長臉了,去他們的高邑,老子的人也敢動。不給你放點血,就不知道老子姓甚名誰。”


    他麵前腰杆挺直,雙手負立,麵無表情的十來個人,神色不變的看著傅左將。


    對他突然冒出來的這暴龍語言,已經免疫了。


    傅左心情大好的上前,拍了拍最近那兵哥的肩膀,厚實寬大緊致,很耐拍。


    “回去後,給你們記上一功,行了,這裏沒你們的事,都給老子滾回去和被窩作伴吧。”


    “是。”整齊,幹脆利落的回答,不說震天詐響,卻也能讓人心肝一顫。


    被傅左拍肩的那兵哥很是無語的看著傅左將,大步往後退了半步,成直線跟傅左保持絕對安全的距離。


    身上還殘留著血腥的味道,恭敬道,“屬下等告退。”


    待十來個人離開後,之前被譴去弄醒媽媽的那兵哥,手中擰著醒來赤牙咧嘴的媽媽,小跑上來。


    “左將,無一活口這合適嗎?”


    傅左回頭一腳就朝他的屁股上踢去,粗著嗓子,“老子留著高邑這走狗的命就不錯了,還想讓老子留著他那一群黑衣麵人?吃裏扒外的東西,再在老子麵前說廢話,老子廢了你。”


    那兵哥憨厚著一張臉,也不知道是深知傅左的為人性情,還是就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一笑,唇紅齒白,瞬間閃瞎了人眼,將手中的媽媽丟到地上。


    “左將,右將可是再三吩咐,一定得留著兩個活口,來套話的。你這一滅,咱們上哪去給右將抓兩個活人回去?”


    傅左麵色很精彩,最後一抹臉,跟強——x人的山寨土匪一樣,一巴掌就扣在那兵哥的頭上,“你小子長本事了,知道用小右子來壓老子了,嗯?老子什麽脾氣他能不知道?這群滾犢子都將主意打到王爺頭上去了,還想活命?這是哪門子的歪理?就這幾十個黑衣人,還不夠老子塞牙縫。老子告兒你,回頭小右子要膽敢跟老子要人,老子將你給活剝了丟給他,讓他審去。給老子滾蛋。”


    兵哥立正,轉身,撒腿,走人。動作非一般的迅速,熟練。


    等他走後,傅左這才稍稍頭,嗬嗬樂了兩聲,朝著那兵哥嘿了聲,‘就你小子多事。’


    一雙龍虎精威的眸子,怎麽看怎麽令人心驚膽戰。


    跌坐在地上的媽媽,就連抬頭看他臉色的勇氣也沒有了,腳踝的劇痛,是錐心的。


    傅左身高尺長,又是熊背虎腰,自有股東北大漢的彪悍體格,在加上他那一身從戰場上下來的肅殺之氣,是個人被他眼珠子一瞪。也得三膽嚇破兩個膽。


    居高臨下,抬腳就朝這老鴇給踹了一腳。他的觀念裏,沒啥男人女人之分,觸犯到了他頭上,否管你是男是女,來一個照殺一個。


    客氣什麽。


    居然敢朝他爺爺動手的,定然也不會是什麽好鳥,就算是個女人也一樣,以其留著繼續害人,還不如賞她一刀子,結果了她。


    他也沒有小右子那性情,憐香惜玉什麽的,還得看對象。


    媽媽被他踹出兩米外,緊閉著唇一點呻吟都不敢發作,隻怕將這粗惡之人給再次惹火。


    傅左上前,渾身上下都在叫囂著,他的怒火,瞪圓的雙眸如抓鬼時的鍾馗。


    “老子在給你一次機會,之前送來你這的‘淨梅’和那兩個打手,現在關在哪。”


    媽媽鼻青臉腫,一身豔色的紗裙上沾了些血漬,捂著小腹和骨頭粉碎的腳踝,渾身都在冒冷汗。


    咬著唇發不出一語,卻在傅左再次變臉前瘋狂的搖頭。


    她不知道,她什麽都不知道啊……


    傅左上前單手輕鬆的將她給提了起來,右拳就朝她的臉上砸去,“不知道,老子讓你不知道。告訴你,老子可比萬貴妃難惹多了,你要在不說,老子就在這生吞活剝了你。”


    媽媽的脖子被自己的衣裙嘞著,雙腳離地,懸空胡亂踢騰,偶爾踢到幾次堅硬的小腿,反倒自己的腳尖被撞得大痛。


    “……不……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求求你放了我,我隻是個媽媽,什麽都不知道啊……啊……”


    傅左扣住她的咽喉,手腕一擰,哢嚓的清脆響聲,在這墨然殺閥之夜徒添了份驚駭。


    可遠遠守著後門的兩個兵哥,卻是麵不改色的相互看著麵前,對傅左將的行為,沒給任何反應,甚至睫毛都不曾跳動一下。


    傅左將手中的屍體丟開,女人死不瞑目的雙眼他棄之如敝屣。


    他本就不是個有耐心的人,能開口問這老妖婆三次,已經是極大的寬容,若是按著他在戰場上的脾氣,何必費口舌,直接拔刀將她給抹脖子了事。


    之前上房進屋的三個兵哥,從窗口跳了下來,兩人是空手而回。其中一人肩上扛著個被單。


    裏頭似乎裝這個人,能看到一頭的長長黑發,和聞到一股異樣香味。


    傅左難得冷下臉色,這會卻盯著扛著口氣極冷,“老子是讓你進去找人,你去給老子偷人,活膩了你?”


    要是照著他的脾氣,這會都直接開踹了。扛著女人的那兵哥,立正,站好,鬆了手,直接將肩膀上扛著的東西給丟到了自己腳下,眾人麵前。


    被單鬆開,裏麵的女人也滾了出來,還是個滿身情欲,渾身赤裸的女人。


    兵哥們全都麵無表情的看著,沒有起一絲不該有的齷蹉情緒。盡管眼前這女人身材極佳,是難得一遇的極品。誘惑力為戰鬥級第五個級別。


    傅左怒著一張臉,就要開飆。那兵哥說道,“左將,這女人不是簡單人物,她定知道什麽。”


    傅左的態度直接一百八十度轉彎,暴風雨轉小雨了,看著暈過去的女人,不耐煩道,“弄醒她。”


    這死不死的,他問個屁啊問。


    一兵哥上前,掐住她的人中,在她天靈蓋上用力一拍。收回手,起立,站直。動作利索有素。


    始終都是麵無表情的臉,在這過程中,沒有絲毫的變動。


    女人幽幽轉醒,先是揉了揉自己發暈的額頭,寒風呼嘯,吹在白嫩的皮膚上,跟鈍刀割稻草一般,生生刺疼。


    低頭看,隨即失聲尖叫一聲,手忙腳亂的將身下的被子拉起裹住自己的身子,抬頭,驚慌的看著周圍站著的凶神惡煞的一群人。


    裹在被窩裏的身子瑟瑟發抖。


    “你,你們,要幹嘛?”


    傅左最他媽討厭這群麻煩又囉嗦的女人,直接瞪眼讓身旁的兵哥上。


    那兵哥是傅左的得力助手,是在山村裏長大的孩子,長得憨厚的一張臉,參軍前,本是個在憨厚老實不過的一孩子,沒想就被傅左看對了眼,硬困在身邊當成駝子一樣,任勞任怨奴役了好幾年後。如今便也學了傅左那幾分土匪的氣勢。


    還好的是,他沒傅左那一身的火爆龍脾氣。


    張山上前蹲下身,特意用著一種調戲良家婦女的猥瑣眼神將女人從上看到下,一開口,卻差點讓一旁站直了腰板的兵哥一個趔趄,朝前摔去,“姑娘,想活,就成成王的人。想死,萬貴妃絕對不會攔著你。你選吧。”


    傅左單手提上他的後衣領,給丟開。狠狠瞪了他一眼,意思很明顯,就你給老子丟人。


    轉頭瞪圓的眼珠,直勾勾的盯著嘴巴微張,明顯意外的女人臉上,粗聲粗氣道,“老子問你,萬貴妃送出來謀害王爺的親筆信,是給你裝在小木盒中的否?”


    看她張嘴正欲說話,傅左提聲道,“老子的刀劍可是無眼的,小心老子割了你的舌頭。”


    張山在一旁很不淡定,傅左將啊,在來此行動之前,軍事可是再三叮囑,此事行事是以找人為主的,這主題別給繞遠了。


    不過,礙於傅左將此時一身彪悍正要噴火的趨勢,他,果斷的閉上了嘴巴。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我隻是個風塵女子,什麽成王,萬貴妃?我聽不懂。”


    女人的聲音很好聽,跟黃鶯啼叫似的,清亮中自帶一股媚音。


    隻是可惜,她用錯了地方。


    傅左看她這樣,估計也問不出什麽來了,直接揮手,“帶下去,直接宰了。”


    兵哥們對他的舉動和吩咐,在淡定不過。隻地上的女人這會是真正的錯愕了,無法相信,這野蠻人能說出這斯話來。


    兩個兵哥上前,動作幹淨利落的將四周的被角拉起來,將女人裹住,抬腳,往外走。


    女人反應過來,尖聲厲叫,“你們憑什麽殺人,放開,給我放下……唔唔……”


    隻是可惜,她的話隻喊了兩聲,一旁的兵哥嫌吵,將被角直接塞到她的嘴裏,堵住了她這張嘴。


    世界終於清靜了。


    而其他的兵哥眉頭都沒皺一下,看被壓下去的女人沒有同情,就她這反應,能什麽都不知道?


    傅左皺著眉,犯愁,該找的人沒找到,該問的東西沒問出來。女人倒是殺了兩個。


    張山也愁,傅左將將這老鴇給殺了,回去他該如何跟冷右將,軍師交代?


    傅左一拍大腿,犯愁?犯他奶奶個熊的愁,不就是找人嗎?哼,鬧到老子手上,還怕收拾不了這裏了。


    “張山,吩咐下去,立即調派人手,將這萬花樓統統給老子圍住,一米一米的給我拆囉。老子就不信,找不到人了。高邑就是將他們給藏到了地縫裏,老子也將他們給挖出來。”


    張山這會終於不淡定了,“傅左將,軍師再三交代,不能興師動眾,定要小心秘密行事。這萬花樓,拆不得。”


    “滾你個犢子,老子做事要你指手畫腳的,老子說拆就拆。”


    張山急了,“傅左將……”


    傅左,“來人,將這滾犢子給老子拉下去,沒老子命令,誰讓他在老子麵前竄來竄去,軍棍伺候。”


    張山,“……”


    一旁扔候著的兵哥,“……”


    禦書房,刑公公備好聖旨後,便退了下去,備上了蓮子茶上來。睿昌帝手持奏折,將他揮退了下去。


    刑公公行禮後退到了大門外,一旁候著的兩個小公公,將禦書房的大門關上。


    刑公公手中拂塵晃了晃,尖聲道,“你們且候著,皇上若有個吩咐,小心伺候著。”


    “是。”


    禦書房裏沉靜如幽譚,案桌上的檀香滿室欲香,一旁的墨香味濃幽香。睿昌帝手中的奏折一本換下一本,手中的朱筆時起時落。


    一盞茶過後,案桌前方,屏風處,一道暗色的影子消無聲息的跪在中間,聲音平淡無奇。


    睿昌帝沒抬頭,目光仍舊放在手中奏折上,罔若沒在意書房內突然出現的身影,隻渾厚低沉的聲音聽得人心驚膽戰。


    “查的如何?”


    “閑王偕同閑王妃明日便可抵達盛都,身邊帶了五百精兵。”


    睿昌帝抬頭,“五百精兵。”


    “是,待閑王同閑王妃進盛都後,便將其中的四百五十精兵安置在背陽山外,隨身隻攜帶五十精兵護衛。”


    睿昌帝嚴威並露,沉下臉色,“下去吧。”


    那身影頓了下,沒多問,隨即起身翻身上屋頂,從天窗眨眼便竄了出去。


    ‘成王生性暴利,似人命如草芥……’睿昌帝目光掠過手中奏折,提起的朱筆在上麵隨意的添上了幾筆,便又將朱筆丟在了案桌上。


    思緒回到了閑王身上,一張臉沉下幾乎能陰出水來。


    閑王是先皇最小的一個弟弟,與他相差無幾,卻聰慧過人,膽識超群,又如謙謙君子,自頗得明心,更何況還與鎮國公子女結為連理枝,為此更如錦上添花,有一段時日是眾群臣津津樂道的對象。


    他曾是太子時,也曾對他的才華,心胸頗為仰慕和妒忌,自在後來逼宮後,本欲將他用除後患。卻不想先皇會提出保他一命的請求,他這才心軟。


    待他登基後,便給他封地,在盛都東北方向,離得盛都也是距離最為遠的一個封地。


    環境極其惡劣,當初先皇也深知此環境要生存不易,便是放棄了這封地。


    他將閑王送往這封地,也本著讓他自生自滅的心裏。本以為今生都無緣在見的人。


    卻因為他嶽父鎮國公,再次踏足了這盛都的地界。撕,手中的奏折被折成兩半,睿昌帝麵容陰鶩。


    五百精兵,朕的好皇叔,這些年,你倒是活得如魚得水……


    “來人。”


    門口的小公公一人悴著步子,焦急往裏走,朝地上跪了下來,“奴才在。”


    “明日鎮國公老將軍出殯之日,打點好一切,朕要親臨厚葬。”


    跪著的小公公雖驚愕,但仍是恭敬又惶恐的領命退下,找刑公公回消息去了。


    懿寧宮


    翠綠踩著小步子,走了進來,便將屋門給關了個嚴實。


    太子蕭錦承,成王蕭錦天依然跪在屏風前頭,皇後娘娘側著臉坐在炕頭上,端著一茶慢悠悠的喝著。


    “娘娘。”翠綠上前,看了眼太子和成王,便惦著腳尖,附唇湊到娘娘耳邊,輕聲嘀咕了幾句。


    便又退下來。


    皇後將手中的茶放下,沒顧上地上跪著的兩人,向來不露山顯水的臉上,竟破天露出吃驚沒隱洛的表情。


    站了起來,“當真?”


    翠綠嚴肅的點頭,“小安子剛從禦書房門口的小公公那打聽來的,定假不了。”


    地上兩道視線放在翠綠身上,一道溫潤沉著,一道淩厲如冰。


    翠綠挺直了細腰,得承受多大的壓力才沒丟臉的軟了手腳。


    皇後吃驚過後,立馬恢複常態,“本宮知道了,退下吧。”


    翠綠行了禮,便退下了。關上房門後和門口候著的安公公兩人細聲細語的說著悄悄話。


    安公公看了眼屋子,“明日皇上會去鎮國公府,你說這叫什麽事啊?”


    翠綠伸出食指在唇上噓了聲,餘光瞥了眼周圍走動的奴婢和公公,安公公淺笑的點頭。


    翠綠這才回道,“娘娘心中自然有數,容不得我們兩人多嘴,你且看著吧,指不定有好戲看了。”


    安公公暗自點頭,“哎,隻是成王卻總不得安生,這才回朝幾日來著,娘娘便為了他的事,食不下咽寢不能成寐,真是糟心。”


    “小聲點,你不要命了,成王可不像太子,溫潤如玉謙謙君子之風,這話若是傳到他耳裏,有你吃不了兜著走。便是娘娘也護不住你。”


    安公公想到成王那冷若冰霜,幾百裏都能聞到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就一陣發悚。苦笑,“我也就隻能在你身邊發發牢騷,哪敢到成王麵前觸黴頭……”


    咯吱


    房門打開,裏頭的人走了出來,身高腿長,肩寬緊腰,蕭錦天看了他一眼,大步離開。


    安公公麵若僵硬,渾身通體的冰寒,愣在房門旁嘴巴微張,腦子直接被凍成冰塊,壓根不記得自己之前該說的話了。


    太子蕭錦承嘴角淺笑,目光柔和,如沐旭陽,上前拍了拍安公公的肩膀,笑得越發和藹可人,還好心的提醒道,“放鬆,小安子。”


    翠綠也被突然出來的成王嚇了一大跳,但,看著此刻的太子卻是掩嘴垂下頭,偷笑。


    安公公不知道自己擺出的是什麽表情,總之,僵硬就對了,一格一個指令,苦著臉,“太子殿下……”


    蕭錦承笑眯眯道,“小安子啊,下次提及成王的時候,可得感受一下,這天氣是陰天還是晴天。本太子還不想你被凍成冰塊成幹屍……”


    說著輕快的笑著,跟上了蕭錦天的腳步。


    心情明顯要好了些。


    安公公抹了把辛酸淚,麵色痛苦的看著太子和成王這傲人的背影,真正是欲哭無淚。


    太子啊,兩個時辰不見,你也學壞了嗎……?嗚嗚,還有沒有天理了。


    翠綠噗嗤一聲樂了,安公公回頭哀怨的瞪著她,你說你好歹見死要救一把啊,這麽在一旁偷著樂是怎麽回事?


    都是一條船上的人啊!


    “翠綠。”翠綠還想取笑一番,裏頭皇後的喚聲打斷了兩人的瞎鬧。


    翠綠回頭就進屋去了。


    蕭錦天跟著蕭錦承回了太子府,蕭錦承揮退了所有內侍和奴婢。


    兩人一同回了蕭錦承的寢室。


    “皇兄,臣弟需出宮。”


    蕭錦承歎息一聲,坐在外室的桌上,親自倒了兩杯熱茶,“天兒,母後的話,不可違逆。”


    蕭錦天麵無表情,“母後隻是擔憂臣弟的安危,有傅左,冷右,張遠在,母後萬可以放心。”


    蕭錦承搖頭,“你要做什麽,我自然會在身後祝你一臂之力,但,天兒,你可曾想過,母後的難處?如今父皇性情大變,母後不動萬貴妃,定然與這有關聯,為人子女,不可隻為一人私利。”


    蕭錦天不動,態度強硬,“臣弟隻是告知皇兄一聲。”他進宮,出宮,並不需要他們的同意。


    便是母後也亦然。


    蕭錦承皺眉,抬頭對上他的目光,“天兒,你可知方才母後為何會讓我們回宮?”


    蕭錦天站在他身前,腰杆挺直,身高腿長,氣勢迫人,“知道,明日父皇會出宮,去鎮國公府。”


    這才是他急著出宮的緣由。


    蕭錦承驚愕,他們兩一同跪在母後身前,他的耳朵也是靈敏的,可翠綠說得極小聲,便是他也未能聽出一星半點。


    天兒竟然能聽到翠綠所說之事?


    蕭錦天道,“皇兄自不必驚訝,師父的女兒是閑王妃,師父濱田,閑王妃自要回府,待以厚葬,聊表孝悌。皇叔公閑王回朝,也是意料之中。明日便是出殯的日子,閑叔公到了,父皇豈能不去露臉?”


    蕭錦承聽得一愣愣的,但也很快就明白了這其中關係,“可是,便是沒有父皇的旨意,閑叔公也不能從封地回朝。據我所知,‘鎮國公’出事以來,父皇也未曾下過聖旨去封地,許閑叔公回朝,這……”


    蕭錦承突然不說話,脊背骨升起一股涼意,想明白這裏頭的關係後,整顆心都涼了。


    父皇是不是就等著皇叔公自己上門來,違背他的旨意,有了堂而皇之的理由殺皇叔公於滅口?


    蕭錦天依然麵無表情,抬腳往外走,“臣弟即刻離宮,母後那頭,皇兄自多增一份心思。”


    成王府


    冷右冷著臉坐在高堂左側位置,渾身冒著生人勿進的冷氣,顯然被氣得不輕。


    張遠溫和的表情在也掛不住,一雙狐狸眼滿是薄怒,和冷右一左一右相對坐著。


    隻有站在大廳中間,兩人中央,說得眉飛色舞,語氣頗為得意的人,還不知大廳氣氛充滿殺氣。


    “老子就沒見過鼻青臉腫的媽媽,一抹脖子直接結果了她,真是便宜她了。”傅左稍稍頭,雖是虎背熊腰,彪悍的體格,但好歹線條緊致,身上穿著青灰色的長衫,長褲,腰上綁了根粗麻繩索。


    勾勒出來的身材行骨,如一頭蓄滿力量的豹子,連著脖頸上的線條也讓人嘖嘖稱其,可想而知,在長衫下的體格,是怎樣的風景。


    “要不是張山這滾犢子,老子就封了它個萬花樓,在掘地三尺,移平了它。”


    張遠聽不下去了,他是有耐心,可在這火爆龍麵前,就是有神仙的修養,也會被氣得吹胡子瞪眼。


    騰的從座位上起身,疾走兩步,一拳就朝他招呼了過去,怒,“你還臉說,你將那老鴇給殺了,我們向哪去在找個‘萬事通’的老鴇來?啊?出門前,我都跟你說了什麽?讓你秘密行事,秘密行事。你倒好,人全給我殺了不說,還想著將那萬花樓給夷平了,你這是存心要氣死我啊你……”


    傅左躲得快,他的拳頭從耳際帶風襲過,沒傷到。傅左正想樂,身後的冷右便起身,一腳朝他的屁股招呼了過去。


    三人的身手不相上下,但,各有千秋。張遠是穩打穩紮型的,躲他的拳頭要容易得;可冷右就不一般了,他是後勁爆發,手快腳快,尤其是搞突襲,讓人防不勝防。


    壓根就沒處可躲。


    就連傅左這條火爆龍,伸手如泥鰍,招招滑不溜秋,也沒有一次能躲過他的毒腳,簡直就是百發百中。


    彭的跟蛤蟆跳,摔了個屁股朝天臉朝地。


    “唔……”媽的,痛死他了,這兩人沒事就知道欺負他。反身利索的爬起來,揉著被踹疼的屁股,無視冷右陰沉的臉,如滾刀肉道,“小右子,你太狠心了,每次都踹老子的屁股,奶奶個熊的,老子就這兩屁股肉多了……”


    空氣的溫度驟然下降五度。


    冷右陰沉著臉,“傅左,你這脾氣什麽時候能收一收?每次壞事的都是你。”


    傅左剛要發生反駁。


    張遠就嚴肅道,“這次好不容易才抓到萬貴妃的小辮子,可這鞭子還沒給拽出來,我們的人便被暴露不說,還生死不明。打草驚蛇後,想要在抓到這條蛇,絕非易事。”


    傅左張嘴,想說什麽,卻沒有聲音。


    冷右,張遠兩人分別回到座位上。冷右道,“絕止宮上下都是女子,高邑跟絕止宮能扯上關係,江湖中極少有人知道。你將高邑帶來的那幫黑衣人都滅了口,我們還怎麽去找高邑和絕止宮的窩?傅左,不妨你告訴我。”


    傅左梗著脖子,滾圓的珠子瞪著冷右,“大不了,老子帶上一隊人馬,一寸一地的尋不就完事了嗎?他高邑還能藏到螞蟻洞裏,還真找不著了?”


    那老鴇和那女人都讓他給抹了脖子,他又沒有起死回生之術,他能有什麽辦法?


    張遠閃著狐狸眼,氣得手心又癢了,但知道這不是胡鬧的時候,知道將這份差事交給傅左,定不會那麽順利;可沒想到,後果這麽嚴重。


    萬花樓的老鴇是誰?她身後是萬貴妃,可她在盛都這麽多年,在王爺眾多眼線中,既然也能不露山不顯水。將暗地裏的工作做得如此保密。


    她身邊定然還有一條大魚在。


    如今傅左不僅將她給殺了,還將萬花樓裏一女人也給殺了,這下可就不是打草驚蛇那麽簡單了。


    張遠,冷右心思縝密,不像傅左這個‘榆木’腦袋,心中自然有股擔憂。


    更何況,潛在萬花樓中裝扮成‘淨梅’的淩心,和裝扮成打手的淩雲,淩日。三人在王妃回府後,他們在派人去聯係三人,卻告知三人失蹤,生死不明……


    這是高邑做的,他們不用猜都知道。高邑是萬貴妃放在萬花樓裏聯係的重要人物。


    經王妃的描述,領著黑衣人追殺她們的便是高邑,和他的手下。


    “你就不能用用你那豬腦子?”冷右氣得橫眉冷對,忍無可忍的爆粗口。


    傅左傲著腦袋,一臉你能奈我何的表情,“老子的是龍腦子。”


    張遠被他給氣樂了,笑過之後,又恢複溫和的模樣,“王爺此番進宮,也不知何時方能回來。若是萬貴妃會對王爺不利,宮中可是個防不勝防的地方。”


    冷右比他冷靜,“皇後,太子皆在宮中,萬貴妃便是想要動王爺也得有那個能耐。這也是為何萬貴妃直接盯上王爺,而不是朝皇後娘娘和太子殿下下手的原因。”


    張遠懂了,隨即放下心來。隻是就這麽讓這條大蛇從自己眼前給溜走了,還真是不甘心啊。


    傅左沒有一點的悔意,他做了就是做了,惹上他的人,就是天皇老子來了,他也不會給麵子,殺了在說。


    張遠,冷右兩人直接將他忽略,兩人湊在一起,商量著怎麽給這火爆龍善後。


    淩心,淩日,淩月隻怕也是凶多吉少。


    蕭錦天回府,傅左又挨了一掌,隻不過這掌掌力還沒王爺身上的寒氣重。


    傅左瞪圓的珠子全是發悚。相信過了今日之後,有一段時間內,他再也不敢造次。


    尤其是在王爺,張遠,冷右這三人麵前了。


    傅左覺得氣悶,轉身就回了軍營,抓著張山,讓營裏的兵哥全到寬場集合。


    眾兵哥在被傅左將狠狠的蹂躪完後,三分之二的人趴在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身上唯一的一點力氣也被榨幹了,連爬起來的力氣也沒了。


    張山更慘痛,別說爬起來的力氣了,就連睜開眼皮的力氣,他都得像明天借了。


    而傅左手持馬鞭,雙手叉腰,在看著麵前哀聲痛呼,爬不起來的兵哥後,仰天大笑三聲,總算是心情舒暢了。


    王爺讓老子不好過,老子就讓王爺的兵哥不好過!


    哼,誰也不吃虧!


    等傅左發泄一通,剛焉了的火爆龍再次生龍活虎的回到王府後。


    府中隻有幾個守夜的侍衛和奴婢,偶爾在院中穿梭。


    哈出一股熱氣,傅左搓了搓雙手,轉身朝書房走去。


    果然,書房內燭光通明,冷右,張遠已經回屋去了,案桌前隻有王爺正襟危坐,挺直的腰板,肩寬緊致。剛毅俊臉,卻毫無表情。


    室內氣溫比室外還要低一個溫度。


    傅左關上房門,硬著頭皮上前,“王爺。”


    蕭錦天的聲音低沉,卻如北極風,嗖嗖嗖的帶著刀子,“明日你領一對人馬去背陽山外,隱若山間,靜等本王後令。”


    傅左送了口氣,還好王爺沒在怪罪他將事情搞糟了,忙點頭,“老……屬下領命。”


    蕭錦天看著他,“傅左,這是本王給你戴罪立功的機會,你要慎重把握。”


    傅左立馬來了精神,拍著胸脯讓王爺放一百二十個心,“王爺,可是讓屬下去捉那高邑?”


    蕭錦天朝他擺手。


    傅左雖心癢癢的,可王爺這是擺明了不說,將他打發了。傅左隻能行禮退下。


    直到出了房門,這才打了長大嘴巴朝天打了個哈欠,“……差點嚇死老子了,唔……困死了,睡覺去。高邑你個滾犢子,殺你姥姥的,看明天不將你抓了扒皮抽筋,給兄弟們喝喝血……”


    蕭錦天拿著手中的朱筆,聽著門外的哈欠聲,頓住,良久才若有似無的勾了勾唇角。


    三更過了,便又手中朱筆微動,筆尖在白紙下,遊龍走鳳,熏墨染開,自有一股濃墨清香的味道慢慢彌漫整個書房……


    五更過後,馮馬便穿梭在東院的走廊上,早起的丫鬟婆子,已經將手中的事處理得僅僅有條。


    馮馬手中捧著個黃色本子的東西,徐徐的往西院的方向走去。


    秦嬤嬤也起了個大早,今天可是個大日子,院裏的丫鬟,下人,四更過後就起來了。守著靈堂,將事情事無巨細的準備妥當。


    馮馬走進靈堂正巧看到秦嬤嬤,上前便將手中的黃色本子遞了上去,“秦嬤嬤,這事昨夜我們老爺未曾合眼細寫出來的,具是今日太老爺和二老爺出殯時,所要注意的細節,和該走的章程。時辰尚早,小的便將它交給秦嬤嬤了。”


    秦嬤嬤沒去接手,隻道,“馮管家,我們小姐說了,既然分家了,便得分得丁卯相當。這些事便不饒大老爺費神了,二夫人早已安排妥當,屆時大老爺隻需來走走場子便行。”


    馮馬身子一僵,但很快便恢複常態道,“秦嬤嬤誤會我家老爺了,這章程隻是聊表我家老爺的孝心。二夫人心思活膩,定然是要想得比我家老爺的要周到,隻是,秦嬤嬤,看在我家老爺一夜辛苦的份上,還請嬤嬤代為轉交給二夫人。小的替我家老爺先行謝過了。”


    一旁的丫鬟在負責白蠟和紙錢。聽到這也都齊齊停下了手中的事,好奇的看著馮管家。


    秦嬤嬤在心中冷哼,這老大爺定是又做這些事來惡心夫人了,夫人一介婦人,要負起公公,相公的喪禮;還得兼顧年幼的一雙兒女,這喪禮章程自然有不勸妥當之處。


    大老爺倒好,說什麽一夜沒睡,趕出來的章程,聊表孝心!


    說得真是比唱的好聽,要聊表孝心,你早該著手準備了。何況等到最後一夜在來安排?


    在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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