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攤就擺在一棵大樹下麵,倒也解了些陽光的酷熱。茶攤老板熱情的給他們上了茶,詢問了需要,才又去招呼別的顧客去。


    茶攤上的桌子不過一尺見寬,長長的。兩麵各放置了小矮凳,由著歇客們坐著喝茶。這個茶攤總的算下來也不過是三個長桌而已,大部分的客人都是好幾人坐一個桌子,倒也是熱鬧。好些個歇客正好湊在一起說說聊聊的。


    這集市上的人,十有八九也不過是鎮上的村民,有務農的,給人做活的,三句也是離不了誰誰家的事。


    聽著他們略帶方言,但還算半普通的話,沈玲為了分析也是死了不少腦細胞,聽來聽去也沒什麽趣聞,索性也就不去費那心了。幹脆專心的聽沈王氏講京城裏跟這裏的區別來的有意思。


    “要說京城啊,比咱們這龍堯鎮上的集市大了不知多少倍呢。你娘我也就是在距離城門較近的西門集市上賣些編製的東西罷了。聽人說那個南門集市才是京城裏最大得集市了。等到你身子好了,我們的日子安定下來了,娘一定帶你去京城的集市上好好轉轉去,也挑些個精致的稀罕玩意兒。”


    “謝謝娘,玲兒等著。”這大仲國的京城自己還真沒去過,雖是對這是哪個年代什麽的不感興趣。畢竟自己這個小家小戶的也夠不著那遠在天邊的皇宮,所以也就沒那麽在意了。不過要說到熱鬧的京城,自己還是想去看看的,也算是長長見識了。


    一下午的功夫,沈玲和沈王氏逛到了半天黑才在買了一堆東西後,顧了馬車回去了。其實龍堯鎮的集市也是沒多遠的,不過沈王氏考慮到沈玲的身子狀況不宜勞累,本來到了集市上就有些擁擠,馬車是不容易行動的。所以為了讓她節省體力好有勁兒逛著,就顧了馬車。


    回來時坐上馬車沈王氏才深深的感覺到,這輛車不白顧。別說是沈玲累了,就是自己也是經不住的腿酸啊。逛的時候倒是不覺得,現在停下來了,累的感覺卻是明顯了。


    等到兩人回到家裏,沈香已是做好了飯菜等著了,沈老實也前後腳的回來了。一家人開心的吃了些飯,沈老實剛吃完做了一會兒就去屋裏歇著了,說是跑得地兒太多了,累了。而沈王氏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興致,竟是高興地拉著沈玲和沈香在油燈下看今日集市上買的花色布匹。


    說是準備給沈香和沈玲做一身姐妹裝呢,害得兩人異口同聲的說‘不!’。


    也不知是沈王氏太開心了還是怎麽了的原因,竟是把兩人的衣服聯係到一塊兒。別說沈香已是成過親的人兒了,就算是沒有,這兩姐妹的年紀也是差了不少吧。這要做成一樣的,想是她們一輩子都不敢一起穿著出去的吧。


    她們這‘不’字一喊出來,想通了的沈王氏先是笑了出來,引得兩個丫頭也是笑的開心。


    ????????


    隔天,正是黃訕說讓沈玲去陸府準備為她診治的日子。沈玲自是起早,穿了身新衣,精神飽滿的出門了。


    先是見了纖纖,然後由著纖纖把自己領到了黃訕住的院子。


    等到兩人都到了景宛的時候,丫鬟竟然通報說是黃老太爺還在睡覺,不讓任何人打擾。


    纖纖疑惑的領著沈玲去到了客廳裏等著。本來幹爺爺說好了今日為小玲看病的,怎的到了這時候竟賴床了?記得他每每早上起得都早,還曾說過在陸家睡的不習慣,睡不好的。


    坐在諾大的客廳裏的檀木鏤花椅子上跟陸纖纖聊了好一會兒,甚至連自己身上長了個蝶形斑在後肩上的事都說了,也不見黃訕出現。算算時辰,也該是等了一個多時辰了。


    就連一向最是穩得住的纖纖都遣人去問了問黃老太爺的情況。


    可丫鬟也隻是說了個‘未醒’。越來越覺得奇怪了,幹爺爺從來沒有這麽怠慢過這麽久的客人的啊。何況還是他昨天自己說的呢。


    雖是疑惑著急,可陸纖纖也是沒有別的辦法,隻能一再跟沈玲說了對不住的話後,乖乖的等著了。


    雖然是黃訕不對,可沈玲又怎麽會說出不好的話來呢。畢竟人家一個堂堂的神醫幫自己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黃毛丫頭破先例治病呢。好吧……這是自己安慰自己的。


    又過了將近半個時辰,在陸纖纖不忍她這麽一直幹等著,準備讓她先回去的時候,那尊神――黃訕神醫,終於露麵了。


    “回小姐,黃老太爺來了。”黃訕還沒從臥房出來,就有一直奉命看著門口的小丫鬟來報了。


    “喲,兩位丫頭都到啦?”黃訕還沒踏進屋,就傳來了他的聲音。


    一直懸著心的陸纖纖這才暗暗的舒了口氣,和沈玲一起行禮道。


    “晚輩沈玲見過黃爺爺。”


    “幹爺爺,你可睡好了?”看到明顯精神了不少的黃訕,陸纖纖問道。不過話裏也是多了一分的責怪。


    黃訕捋捋胡須道:“哎呀,你看我這,年紀大了竟是嗜睡了啊。”


    “幹爺爺……”又是拿著年紀壓人了,陸纖纖無語了。


    黃訕故意回頭看了眼門外,然後開口道;“你看這都什麽時辰了,這肚子啊都有些餓了。不然,現在就先把把脈,瞧瞧病,等到下午了咱們再想怎麽根治吧。”黃訕說這話完全沒有詢問的意思,聽著更像是決定了什麽,隻是通知一下而已。


    搞不清楚他的想法,陸纖纖和沈玲也隻好聽話了。


    沈玲和黃訕圍坐在圓桌上麵對麵,沈玲盡力伸長著胳膊放在桌上的腕枕上已有了半個時辰,黃訕把著脈卻也不見說出個所以然來。胳膊的酸痛難忍令沈玲苦不堪言,本來身高有限,放著就不舒服,何況一放還是這麽久。雖說以前也讓各樣的大夫把過脈象,可也沒這麽久過啊。


    “幹爺爺?”沈玲還沒出聲,陸纖纖就忍不住輕喚了一聲坐在椅子上好久都沒動一下的黃訕了。


    “恩……”黃訕應了一聲,不過片刻還是沒有說話。


    就在沈玲瞪著眼睛看這麵前的黃訕,以為他睡著了的情況下,黃訕卻是猛地睜開眼睛,仔細的看了沈玲的麵色,還扒開她的眼睛瞅了瞅,皺了下眉頭,然後鬆開了把脈的手。麵向一邊,輕聲歎了口氣。


    “黃爺爺,玲兒的病,不好治?”多少次了,見過這樣的表情多少次了。好些個大夫都是在歎氣之後說了無治的?多少人曾在自己麵前說了寒心的話。而此時眼前的神醫竟也是這樣的神情,那是不是說自己的病症真的無法醫治了?不行的,他可是神醫啊,不是麽?


    沈玲心裏焦急,麵上也跟著緊張起來,細細的盯著黃訕的臉色變化,大氣不敢出。


    “幹爺爺,您這歎氣是什麽意思?”一直想著黃訕隻要出手就一定可以醫治好沈玲的,他的這種神情卻是陸纖纖怎麽也沒有想到的。


    賣了會兒關子,黃訕這才開口道:“她得的其實不是病。”


    “不是病!?”這一驚喊,沈玲和陸纖纖幾乎同時脫口而出。這不是病的話,那自己的身子虛弱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又是因為什麽了?


    “恩……”捋了捋胡須,黃訕看了她們一眼,接著說。“玲兒丫頭其實是受傷所致的,打壞了身子裏的脾髒。五髒六府本數同根,即是壞了一個,也可等於壞了全部。”


    “脾髒?可是,玲兒並沒有覺得哪裏疼啊?”即是說哪裏受傷了,自己身上疼不疼自己最是清楚了,若是受傷了自己卻不知道,這…這怎麽可能呢?


    “不疼?”黃訕轉頭麵對她,挑起右邊的眉毛看著她,模樣似是不相信。


    “恩。”看黃訕如此鄭重的看著自己,沈玲認真的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


    “那好,我看看。”說著,黃訕從凳子上起身,來到沈玲跟前,貓著腰,伸手在她肚子後麵的部位,伸出三指,稍稍用力的按了一下。


    “啊,疼――”當即,沈玲就再也顧不得形象的大喊了出來,那股疼勁兒真是鑽心的難受。


    “小玲!”見沈玲如此難受,陸纖纖趕忙起身來到了沈玲的跟前,在黃訕放開了沈玲之後,把已經因為疼痛而含上了淚珠的沈玲給攬進了懷裏。皺眉疑惑的看向一臉滿意的黃訕。


    “幹爺爺,這是怎麽回事?”


    “這屬於正常,如果她的脾髒沒有受傷的話,那她就不會疼得。”


    “幹爺爺,即是查處了原因,可是還有根治辦法了?”沈玲此時痛勁兒還沒緩過來,隻好由著陸纖纖來問了。


    “有是有,不過她這傷也是拖的時間不短了所致的,若是想要查看根本,還是一項大工程啊。”黃訕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門外已經是驕陽的光芒。


    “即是這樣,那幹爺爺,我們趕緊查一下啊。”完全不知自己的爺爺此時想的是什麽。


    黃訕眼神撇了一眼注意力一直在沈玲身上的陸纖纖,顯然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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