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死還是給陰邪男子當坐騎,這是一個並不難做選擇的題目。


    顯然,如道生一那般給陰邪男子當一個坐騎還不如一死了之,一個是無邊痛楚永世沉淪,一個則是大解脫。


    佛門僧人從不畏懼死亡,他們視死亡為歸宿,但不怕死,未必就真的沒有畏懼。


    永生不死,承受無邊痛楚,甚至如道生一一般,被挖空了腦殼當成尿壺,這樣的悲慘下場,即便是不怕死的兩僧一樣會感到恐懼。


    一直都不曾開口的怒目和尚終於有些崩潰了,一雙眼睛呆呆的看向金剛。


    金剛深吸一口氣,灰敗的臉上露出一絲如太陽般溫熙的笑容來,緩緩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到怒目麵前,猶如兄長一般以寬厚的手掌輕輕拍了拍怒目的肩膀,開口道:“走之前,師父跟我說過,你是第一次出來見世麵,要我要多多照顧你,說你年輕有傲氣,天賦不錯卻性格孤僻,生就一雙靈耳能夠辨識天地玄音,總之,說了你諸般好處,又說了你諸般壞處,好處能夠使得你平步青雲在修行之路上一路疾馳,壞處卻能夠拖你的後腿,使你的心性距離佛法越來越遠,師父要我這一路帶著你多多打磨,去掉你的傲氣,戒掉你的孤僻。”


    “嗬嗬,師父的囑托我一個都沒有做到,原本想著時間還多,總有機會慢慢來,不著急,沒想到轉眼光陰就是遲暮,師兄以後照顧不了你了,現在就讓師兄送你一程,歸去吧!”說著金剛猛然將手舉起,手臂瞬間猶如塗了一層金粉一般,朝著以一雙有些崩潰的雙眼的怒目的腦袋狠狠砸下去。


    金剛專修不破金身,雖然此時已是強弩之末,但這一巴掌依舊能夠將怒目的腦袋砸成漿糊,順便拍碎了怒目的脊椎骨!


    金剛將死送給了怒目,將無窮苦難留給了自己!


    做師兄的有些時候就是應該將好東西留給小師弟!


    然而這一次情況不大一樣,怒目的那雙崩潰的雙眼之中猛地噴出兩道銀光來,猶如兩把利劍一般,一下洞穿了金剛的腦袋,金剛這一巴掌最終隻擦著怒目的臉頰拍過,掀飛了怒目的半張臉皮,未能將怒目一巴掌砸死。


    金剛一雙眼睛之中滿是驚訝不甘,定定的看著怒目,嘴唇動了動,卻最終一個字都沒有吐出來,緩緩軟倒在怒目的懷中。


    此時的怒目雙手抱著金剛沉重得胖大身軀,渾身顫抖,不知道是因為金剛之死悲傷過度,還是因為自己即將麵對的恐怖的無休止的未來。


    “嘖嘖,好一對情義深重的師兄弟,嘖嘖,本尊玩這個遊戲有些年頭了,親兄弟,情侶、哪怕是父子之間掙著去死的比比皆是,就是如你們這般都希望對方死的,還是第一個,有趣,有趣。”


    怒目和尚雙目一閉,身軀之內立時傳來迸裂之聲。丹田之處一尊小小的金蓮正在崩碎凋敝。


    此時的怒目和尚打算毀了一身佛法修為,了斷了自己的性命。


    陰邪男子嘴角笑意更濃,要是在他麵前想生就生想死就死的話,他這個遊戲哪裏還玩得下去?


    就見怒目身旁的岩石之下猛地鑽出數十道霧氣來,這些碧綠色的霧氣倏忽之間便到了和尚旁邊,猶如一隻隻手一般生生按住怒目的身軀。


    怒目丹田處正在迸裂金蓮立時被一股力量死死壓製著靜止下來,隨後這霧氣嘭的一下爆散開來,變成一層膠膜一樣的東西糊在了怒目的身軀上,堵死了怒目的每一個毛孔,每一個竅穴,甚至將怒目的嘴耳口鼻盡皆堵死。


    這樣一來,就封死了怒目的神魂的去路,從此以後,哪怕怒目的身軀朽爛了,怒目的神魂也依舊被封死在朽爛的爛泥之中,即便怒目想死,都死不了。


    陰邪男子伸手虛虛一抓,怒目便踉蹌著被一股力量牽拉著,一路在地上拖行,來到了陰邪男子麵前。


    陰邪男子身形緩緩升起,再次一扯,怒目便和道生一並排跪在一起,陰邪男子身形下墜,隨後跨坐在兩人肩膀上。


    似乎覺得不甚滿意,陰邪男子在胸口一抓,不知道從哪裏拽出來一個碩大黃金王座來。


    金子這東西雖然看上去俗氣,但在現世界之中一樣代表著貴氣,僅次於有著種種功用的玉石之下,這寬大得幾乎能夠叫人半躺在上麵的黃金座椅少說也得三四百斤。


    黃金座椅一下重重的壓在道生一和怒目的肩膀上,一僧一道發出一聲痛苦呻吟。


    這一僧一道分別扛著兩端,一個氣喘如牛,另外一個咬牙切齒。陰邪男子身形緩緩下墜,落在寬大的黃金座椅之上,冷笑一聲道:“沒想到有這麽一天,佛道盡皆成為我的坐下豬狗,找個時間應該騎著你們去佛家的佛偈山小極樂去轉一圈,然後再去五華山的太清正道殿外溜達溜達!”


    鄭先看到這裏頭皮一陣陣的發麻,這陰邪男子簡直就是一個猙獰的怪物,怒目和尚還有金剛和尚沒有見過這麽凶殘的行為,鄭先也沒有見過。畢竟鄭先之前接觸到的黑暗都還處於凡人階段,這種生挖腦髓的事情聽是聽說過,但真正見到還是首次!


    鄭先此時身形開始逐漸的後退。


    鄭先覺得自己之前的判斷錯誤。


    不久之前,鄭先還認為留在這裏等待那個苗圃尊者離開和深入苗圃之中的風險差不多,但是現在,鄭先很清楚的知道,他寧可深入苗圃之中,冒著撞上無數凶物繞道從苗圃另一側離開,也絕對不遠和這個一臉邪氣的苗圃尊者碰麵。


    鄭先在樹冠之中遊走,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謹慎,雖然這裏距離那個陰邪男子還有一段很遙遠的距離,但結丹修士的手段究竟如何,鄭先完全不了解,遇到這樣的對手,加倍小心謹慎,總不是錯事兒。


    鄭先一路潛行,無聲無息退出了十餘裏,他已經看不到那岩石平台上的一切了,這才鬆了口氣。


    鄭先略作回氣,辨識方向準備離那座峭壁越遠越好,離那個陰邪男子越遠越好。現在想一想那個陰邪男子的冷酷笑容,鄭先都覺得後背上汗毛直豎,和那兩個和尚一樣,鄭先未必怕死,但被當成坐騎奴役永生永世,由不得鄭先不怕。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急促的奔跑聲傳入鄭先的耳中,這聲音正朝著他急速馳來。


    間中還有那些三屍果興奮的嘰嘰怪叫。


    鄭先眉頭皺起,難道這些三屍果發現了他的行蹤?


    不過鄭先隨後就排除了這個叫他頭皮發麻的推測。


    因為他看到那些朝著他急速狂奔過來的三屍果正在推擠著一個殖裝甲一路前行,猶如屎殼郎滾糞蛋一般。


    那殖裝甲正在不住的掙紮,可惜層層疊疊推擠著他的三屍果足足有六百個之多,不論那殖裝甲如何掙紮,斬殺了一隻又一隻的三屍果,依舊擺脫不了這六百三屍果匯聚而成的大潮的裹挾。


    這殖裝甲鄭先一看就知道是銀鬼。


    殖裝甲上沒有那顆紅星,顯然不是逃走的兩個軍人,而刀魚的身材強壯,虎背熊腰,銀鬼則隻有一米七,身材中等偏瘦,兩者之間的差距非常明顯,一目了然。


    銀鬼竟然被這些追逐那兩個軍人的三屍果撞上了,當真是運氣太差。


    鄭先眼瞅著銀鬼一路掙紮,猶如深陷泥潭之中不可自拔的溺水者,被數百個三屍果推擠著前進,雖然銀鬼相當頑強的奮力掙紮,但結果和不掙紮沒有任何區別。


    銀鬼身上的六顆枯滅石盡皆暗淡下來,其中三顆已經風中火燭般的搖擺不定,隨時都要耗光枯滅氣息直接化為頑石。


    顯然銀鬼和這些三屍果們有過非常激烈的爭鬥。


    噗的,三顆枯滅石上的光芒在同一時間一起熄滅。


    銀鬼完了!


    鄭先微微眯著眼睛,眼瞅著那群三屍果推擠著反抗力越來越差的銀鬼到了樹下。


    毫不猶豫,拚命燃燒生機之力,鄭先身形一動,從樹上猛地躍下,手中的終極噴出一把一米長刀,鄭先猶如一根釘子般狠狠的楔入成群的數百三屍果之中。


    三屍果們顯然沒有料到半路裏會殺出一個程咬金來,一時間慌亂起來,被鄭先乘勢殺出一條血路來。


    鄭先根本不理會銀鬼,在銀鬼旁邊一路殘殺過去。


    一路掙紮的銀鬼終於拾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自然玩了命也得抓住,更何況銀鬼一萬個不想死,十萬個不能死。


    銀鬼發出一聲大喝,手中的終極揮舞不斷,一下就鑿通了三屍果構築的堤壩,鑽進鄭先開辟出來的血路之中。


    鄭先和銀鬼兩個湊在一起,這數百個三屍果還真就攔不住他們兩個了。


    鄭先和銀鬼一路廝殺,隻求脫身,速戰速決,趟開一條血路後便立即遠遁逃亡。


    三屍果們勃然大怒,嘰嘰怪叫,一路狂追。


    死中得生的銀鬼一邊狂奔,一邊開口道:“鄭先,謝謝你,我以為我死定了,今日的恩情,我銀鬼有朝一日定然報答!”


    鄭先淡淡的道:“謝你兒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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