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卿荀覺得很無聊。


    自從傅羽的父親、那個氣宇軒昂的男人來了望舒帝都以後,泫靈鳳姐姐就很少陪著自己了。雖然自己這麽多年以來早就習慣一個人長大了,可能有那樣一位漂亮的姐姐陪伴著,也是件令人開心地事情啊。


    “都怪傅羽他爸爸!”龍卿荀憤憤地想著,在屋子裏踱來踱去。今天的功課已經完成了,可是時間還早,接下來要做些什麽事情好呢?真是的,以前我都是怎麽打發時間的啊……跟泫靈鳳姐姐待在一起三個月以後,完全都想不起來了呢。


    龍卿荀拍了拍自己的臉,撅起嘴,想:幹脆我去找傅羽算了!既然他爸爸害我過得不好,我自然要從他那裏討回來一點兒便宜啊。――至於直接從傅嵐淵的身上把場子給找回來……龍卿荀總得先能遇到傅嵐淵再說吧?


    龍卿荀看著窗外濕漉漉的地麵,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現在就去找傅羽;不就是昨晚下了場雨麽?就算地麵上還有水,也不能阻擋我找回麵子來啊。


    鼎陽王府的占地麵積不算太大,但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那重重樓閣和迷宮般的回廊與隔院還是很能迷惑住方向感的;龍卿荀雖是自小就生活在這裏,卻還是沒法真的依靠一株長勢繁茂的樹、或是一拱刻著獨特壁畫的院門來分辨出自己在哪兒。


    於是,十分鍾以後,龍卿荀氣鼓鼓的坐在了一處石桌邊,不得不承認,自己迷路了。


    真是的!他想:都怪傅羽!


    他不讓仆人們跟著自己,現在又不知道自己拐進了哪個偏院裏、連個下人都看不見,寒風撕扯著他的領口,吹紅了他胸口嫩白的肌膚。


    ――討厭!哼,為什麽這裏都……都沒人啊……快點來個人啊,不要讓人家一個人待在這裏嘛!


    龍卿荀抬頭看了看又暗下來的天色,愈發害怕了:該不會要下雨了吧,嗚嗚嗚……


    一道亮光在瞬間扯開了烏雲,雷聲過後,雨水傾盆而下。


    卻沒有落在龍卿荀的衣服上。


    “弟弟,你怎麽自己一個人待在這裏啊?”傅羽把雨傘舉在龍卿荀的頭頂上、遮住了雨水,他彎腰看著他慌忙放下擦拭眼淚的小小手掌的樣子,與這雙明媚而泛著淚光的眼眸對視著,傅羽在那其中,看見了自己的臉龐。


    ――真漂亮的一對眼睛啊。他想。


    同一時間,鼎陽王府內另一處。


    龍卿羽唉聲歎氣的喝著酒,右手神經質的不斷撫摸著【百罪】劍的劍柄。泫靈鳳看著他這幅模樣卻隻能幹著急――她不是沒有勸過龍卿羽不要再喝了,但就是死活都勸不住。


    ――“師兄你可是光盛王朝的支柱啊,不要再喝了。”


    ――“我已經不是執政王了。”


    ――“……”


    ――“師兄你是大王爺啊,要做個好榜樣、不要再喝了。”


    ――“光盛的哪個王爺以我為榜樣過?我弟弟沒娶妻、三王爺在搞基,剩下的……嗬嗬。”


    ――“……”


    ――“師兄你這樣去世了的嫂子該怎麽想啊?不要再喝了。”


    ――“她……她都去世這麽多年了,早就……呃!投胎轉世了吧?這一世她怎麽……可能還記得,咳咳,我啊?”


    ――“……”


    最後泫靈鳳終於是放棄了:與其勸他不要喝酒,還不住等他徹底喝醉了方便。


    於是龍卿羽就繼續抱著酒瓶大喝起來,泫靈鳳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了。


    但有一件事情引起了她的警覺――整整三天了,歐陽敬都沒有在鼎陽王府裏露過臉;事情反常即為妖,泫靈鳳不得不懷疑他的失蹤和龍卿羽的酗酒有關係了。


    可是打聽以後,泫靈鳳卻是更加的困惑了――這些天歐陽敬一直都在特情司裏工作呢,而且據說是有幾件重大的事情需要他去處理,這樣說來他的“消失”也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但是泫靈鳳就是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


    她畢竟是個女子,而且從未接觸過太陰暗的事情,有些東西,任憑她天資聰慧,也是明白不了的。


    所以她就隻能看著龍卿羽在這裏喝酒,等著他把自己給灌醉了。


    “師妹啊。”龍卿羽突然叫了她一聲。


    “怎麽了?”泫靈鳳凝視著他那雙目光渾濁的雙眼。


    “你現在……心中,對二師兄他,可還有氣麽?”


    泫靈鳳一愣,隨即移開了自己的視線;本來她對這個問題是已經有定論的了,而且也打定主意要放下這件事情了,然而……傅嵐淵師兄回來了以後,她的心,便開始動搖了起來。


    “……對他啊?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心中真實的想法啊……


    望舒帝都,皇宮。


    龍君月站在**的一處水中亭子裏觀賞著大雨過後的美景,他隨手拋灑著魚食,卻並沒有太關注水下聚集起來的、密密麻麻的錦鯉魚群。


    傅嵐淵穿著一套樸素的衣服在皇上的身後站著,他的眼神平靜,看起來有些出神――這些所謂“美景”,他在野外修行的這十年裏,實在是見過太多,所以早就能做到無動於衷了。


    “師弟。”龍君月撒下最後一把魚食,淡淡地叫道。


    “怎麽了,師兄?”傅嵐淵的目光凝聚了一些,但還是一副出神的樣子。


    “其實我一直想知道……”龍君月嘴唇抖了一下,覺得有些無法繼續說出自己想說的話了。那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太多年了,時光如清冽的泉水、時時刻刻洗滌著人們心中的感情,想必就算自己問出了口,也不會得到那真正的答案吧?


    ――因為,可能被詢問者自己,都早就忘記了當初決定了他的行為的那種心思和情緒了。


    但回想著十年前那個清新美麗、光彩動人的小師妹哭泣的模樣、傷心的話語和灰暗的臉色,龍君月就止不住的想問傅嵐淵那個問題。


    ――十年多以前,你究竟是為了什麽事、為了誰,而在成為了那場決鬥的贏家之後,沒有留下隻言片語就連夜離開了鑄劍山穀?而且還一去十年、渺無音訊。


    ――這漫漫十年裏,你可曾後悔過麽?這如梭歲月中,你可否想起過她啊?


    “我想問你……在‘那一天’的下午,究竟發生了什麽?”


    羅風國,清靈王都,司空太傅府。


    司空妙垂首站在父親和二哥的麵前、默然不語。她那雙靈動的眼睛被垂下的眼簾所遮擋、不複往日的美麗,她咬著嘴唇,似乎是在阻止自己開口說出心中的想法。


    “妙兒啊,你有什麽心思,就告訴父親好不好?”司空卓星苦口婆心地勸著她,“如果這門親事你不願,父親是不會勉強你的,父親向你保證。”


    司空山微微咬緊牙關,看了看坐在上首的父親、又看了看站在麵前的小妹,不確定自己應不應該開口說話。這種事情,他畢竟沒有什麽發言的權力。


    ――況且,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


    是跟父親一樣讓小妹說出她心底裏隱瞞的情愫?是直接告訴她此事不容爭辯?還是應該站在小妹這邊,反對父親把他當做聯姻的籌碼呢?司空山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小妹對陸謙的看法和想法,因此也就無從得知自己到底該以什麽身份和角度介入這個話題了。


    還真是麻煩啊……司空山苦著臉想。


    我的確對陸謙大人有好感啊,他有天賦、有才華,不但已經位極人臣還相貌英俊、談吐瀟灑。可是……讓我自己來決定要不要嫁給一個我隻見過一麵的男人……實在是太為難女兒了啊。


    ――“我到底該怎麽辦呢?”司空妙低聲自語;她扭捏的晃動了兩下,覺得心裏有些苦澀的味道在蔓延。


    ――無論在父親和兩位哥哥的眼中這場婚姻是什麽,我真的希望它能帶給我一生的幸福,可是……


    陸謙大人他,愛我嗎?


    雨已經停歇了。晶瑩的水珠在殘留的樹葉上滾動、滑落,空氣中有一種水汽與土壤的味道混合起來後產生的怪異味道;冬天很快就要來了。


    但對於很多人來說,緊挨在那種秋天般瑟瑟的清冷心情之後的,並不一定是冰冷肅殺的冬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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