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晧神出鬼沒,來得快去得也快,就給展昭留下了一句完全猜不出意思的話。


    白玉堂見展昭皺眉,伸手輕揉他眉心,“別鬧心了,最重要的事情知道了就好,其他的慢慢想。”


    “最重要的事情?”


    “兄弟之間,最重要的自然是情誼二字,隻要你知道你大哥對你的兄弟情是真的,其他都好。聽你的,你大哥為人處世很有分寸,他這麽做,必然有他的理由。”白玉堂邊,邊隔著紗布看展昭的眼睛,想看看藥是不是有效果。


    “嗯。”展昭頭,“得有理。”


    “對了,你有沒有問他為什麽弄瞎你?”白玉堂問了一聲。


    展昭沉默良久,“忘記了……”


    白玉堂歎氣,這是隻什麽品種的貓呢,真叫人鬧心。


    隨後,房中恢複了安靜,展昭感覺到白玉堂的氣息就在耳側,有些好奇,問,“你在做什麽?”


    “沒,我看看你的眼睛有沒有好些。”白玉堂回答。


    “哦?”展昭仰起臉問,兩人挨得更近,笑眯眯回答,“看吧。”


    白玉堂有些想笑,視線則是不自覺地跳過紗布,落到展昭的嘴上……


    正在對視,就聽外頭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音。


    室內的曖昧之氣被打斷,兩人恢複了清明,白玉堂了聲,“進。”


    門被推開了一,就見四子探頭進來,心翼翼的,像是怕打斷了什麽好事。


    “四子,怎麽了?”展昭聽到敲門聲時,就已經分辨出是四子了,笑著問他。


    “爹爹,請你們去前邊,包子來信了。”四子邊回答,邊看兩人,想著,之前他們在做什麽呢?


    “這就來。”展昭頭,和白玉堂一起出了門,跟著四子到了前廳。


    公孫和趙普此時正看信呢。


    “公孫,你把案情告訴包大人了?”展昭問。


    “嗯。”公孫頭,“大人盡量搜集證據,還有那些曾今參與用少女製作海人魚或者購買過海人魚的官員們,如此滅絕人性的行為必須要嚴懲!”


    展昭頭,的確應該嚴懲。


    正在眾人商議之時,紫影和赭影進來了。


    “王爺。”赭影回稟趙普,“我們發現梁知府吩咐梁豹殺人滅口,於是跟蹤梁豹,在郊外的一個山洞裏發現了被囚禁起來的跛足老捕快,也就是當年的雜耍班班主。”


    “他人還在?”眾人都緊張詢問。


    “在的。”赭影頭,“梁豹想殺了他,我們將兩人都帶回來了,梁豹關押在死囚牢裏頭,老捕快就在外麵。”


    “快讓他進來!”趙普吩咐一聲,赭影就去帶人上來了。


    老捕快進來之後,依舊是裝瘋賣傻,公孫就讓他見了紅和猴子的奶奶……


    紅此時雙足已經分開了,正躺在床上休養,見到老頭,竟然還認得,叫了他一聲,“秦爺。”


    老捕快當即嚎啕大哭,一旁公孫勸他,“若想贖罪,就將實情告知。”


    老頭立刻頭,願意一五一十都出當年實情,指證梁知府等一行的滔天惡行。


    這老頭行走江湖時候的本名叫秦福,做捕快後為了掩人耳目改了名字。


    正如猴子奶奶的,他原本是戲班子的班主,被逼幫著製作海人魚,因為常年擔驚受怕外加內疚,所以隻能裝瘋賣傻地度日,留下證據,期望有朝一日能將梁知府等一行人繩之以法。然而這過往來來去去的官員很多,大多官官相護,所以他一直不敢跟展昭白玉堂等明,隻是從旁提示。


    展昭和白玉堂就想起了那條古怪白蛇,就問是不是他放來通知他們的,老頭卻搖頭,自己沒那個本事。而且梁豹早早就已經將他軟禁,最近發生的事情他更是一概不知。


    公孫讓他看了偽造的海人魚屍體,老秦一看就認出來了,這是當年他做的,也是奉梁大人之命。


    做這具人魚屍體的目的,就是讓那些達官貴人們相信,海人魚的確存在,而且可以生養!


    “於是就有更多的人來買海人魚麽?”展昭冷笑了一聲,“原來如此。”


    “還有沒有其他證據?”趙普問老秦,“可以將一幹人等全部定罪的?”


    “有!”老秦帶著眾人來到了自己常年居住的破舊宅子,從地底挖出了一個陶泥的壇子來,裏頭有幾封書信,都是當年梁知府用來與購買人魚的客戶們通信的憑據,還有一本賬冊,詳細記錄了買賣人魚的所得。


    最後,老還頭帶著眾人到了郊外亂葬崗西麵的一處山穀裏。


    往下望,山穀之中橫七豎八很多年幼的枯骨,據這些都是當年受不住折磨,不幸喪命的少女們。


    趙普下令將所有屍骨都從山穀底部運上來,找全城的仵作來想法子確認身份,通知家人,好好殮葬。


    有了賬簿、書信和屍體,更有老秦、猴子奶奶和紅的證詞,可謂人證物證俱全。


    趙普當即叫赭影去調集了周邊軍營的兵馬來,將縣衙門團團圍住,梁豹等一行人全部落馬,賬簿名冊等全呈送開封府。包大人將賬冊交給了皇上,並將蕖山縣的奇案告知,趙禎聽後勃然大怒,要求將所有名冊上涉案人員統統法辦,一個不留。


    凶嫌全部落馬了,唯獨一個人蹤跡不見——梁知府!


    眾影衛們原本早就盯緊了他,怎奈狡兔三窟,這老子早就在房中挖好了地道,逃之夭夭。


    “跑哪兒去了?!”赭影紫影帶人搜尋了一圈,依然沒有梁知府的下落,有些不甘心!怎麽能讓禍首逃脫!


    “他年紀不了,而且城門附近我們都有守衛。”展昭想了想,“應該還在蕖山縣城內,可能藏起來了。”


    “分散出去找。”趙普吩咐眾影衛,“多派人手,掘地三尺也要把這老地鼠給揪出來,絕對不能放走他!老子要將他活剮了!”


    “是!”影衛們都各自帶著一眾兵馬出去找人。


    公孫和趙普忙著查證當年人魚的身份,想要還死者一個名姓,最好是能找到父母,讓她們落葉歸根,回到家人身邊。


    展昭和白玉堂則是將老秦帶到了房間裏頭。


    白玉堂拿出了那日展晧留在天字第一號房床板之上的刻文的拓印,讓老頭看,希望能幫著翻譯一下。


    老秦看了看,微微皺眉,道,“哦……這上頭寫的是,‘喪魂珠,見珠喪混,珠回魂,含珠控魂,吞珠鎖魂’。”


    展昭和白玉堂聽完老秦的話,都下意識地問——什麽意思啊?


    老秦則是茫然,搖頭,“這我也不知,不過吧,這字符裏頭倒是有些文章。”


    “怎麽?”兩人虛心求教。


    “你們看啊,這些字符呢,一直在變化的,現在的戲班子間交流呢,字符的種類越來越多,而且形態卻越來越簡單,主要是為了方便。”


    “離現在越近,就越簡單,離現在越舊就越複雜,這些字符看起來相當複雜。”白玉堂問老秦,“是不是就意味著時間已經很久遠了?”


    “對的。”老秦頭,“看這字符,起碼是我們上一代的人在用的,不會是現在的人用,不定還是最早的那種呢。”


    白玉堂微微皺眉,展昭大哥的年紀隻不過三十來歲,不可能比老秦知道的多……除非,他是跟一個比老秦更老的人學的,所以所使用的字符更加複雜?


    又問了一番依然無線索,時至正午了,白玉堂就拉起展昭,“走,出去透透氣,吃了飯再!”


    展昭覺得也是,就跟著白玉堂出門。


    如今滿大街都貼了皇榜,是捉拿梁縣令的懸賞榜文。


    白玉堂忍不住搖頭,“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他博了一生不過就是為了名利二字,可如今到了暮年還不是落了個身敗名裂。”


    展昭也頗為感慨地頭,“你猜他會躲在哪兒?”


    “蕖山縣是他的老窩,應該是一些不起眼也不容易發現的地方。”白玉堂琢磨了一番,“可是貓兒,這次的案子雖然結了,還有幾個疑團始終未解。”


    “我明白,你的是馬腹用死鼠殺人之、白蛇帶領你我找到人魚屍體、以及……那晚丟失的,會走路的虎紋魚吧?”


    白玉堂頭,“死鼠害人這個……之前公孫也了,那是麵團。我那天跟老秦打聽了,這是一種表演雜耍的時候常用到的道具。將一種特殊的麵團捏成自己想要的形狀,然後含入口中。這種麵團遇水就會膨脹,到時候再往外一拽,就是變了個戲法了,配上手部的動作,和後頭人發出的佳音,就能製造大變活物的假象了。”


    “公孫也了,所有的屍體都是死後被人塞入麵團形成了老鼠,之前乃是中毒而死……可能是梁豹聽梁知府吩咐,毒死了知情人,意圖殺人滅口。為了製造馬腹殺人的假象和掩蓋他們在水中下毒導致水鼠出河的真相……特意往死人喉嚨裏塞了麵團,混淆視聽的。”展昭著,輕輕地嘖了一聲,“的確所有屍體都是先進了仵作房再出狀況,可有一個人……我不太明白。”


    “你二月宮那少宮主?”


    “沒錯啊!”展昭頭,“來也奇怪啊,二月宮少宮主死了不算事,江湖上竟然一風聲都沒有!二月宮宮主也沒見現身討個法,這是怎麽回事?”


    白玉堂了頭,的確古怪。


    兩人百思不解,到了酒樓落座吃飯,卻聽到了一條新鮮出爐的傳言。


    據是江湖上異術門的眾人,準備炸掉河堤,讓伊水在上遊改道,尋找馬腹為同門報仇。


    “荒謬。”展昭聽了就皺眉,“炸掉河堤讓河水改道,這不是要斷了蕖山縣的命脈麽?!誰想出來的餓損招!。”


    白玉堂手指輕叩桌麵,“伊水原本就是由上遊大河分叉而得,蕖山縣地勢很高,還記不記得那座形同牛角的怪山?如果炸掉上遊的山尖,巨石落下阻斷了河水的分叉,河水自然從另外一頭流走了。若再在下遊炸毀了河堤,將河水引入地勢比蕖山縣低的鄰縣河渠裏頭,這樣不用一天,伊水這一蕖山縣段就會被抽幹,到時候……”


    “地宮?!”展昭恍然大悟,壓低聲音,“馬腹隻是馬虎眼,所有人的目的都是地宮!那日我哥拿走的珠子也是從地宮中得到的!你猜,會不會就是那枚喪魂珠?”


    “有可能!吃完了飯,回去問問公孫知不知道喪魂珠的線索吧。”白玉堂見酒菜上來,就給展昭夾菜,“多吃。”


    展昭笑了笑,吃菜,他現在心情好多了,正如白玉堂的,大哥並不很自己,這就足夠了!


    這時候,客棧裏頭的人多了起來……展昭突然舉著筷子不動了,微微側著頭,皺眉似乎在聞什麽。


    “怎麽了?”白玉堂莫名發現自己最近對展昭的一舉一動都很敏感。


    “嗯!”展昭伸手摸了摸鼻尖,“我好像聞到……”


    “聞到什麽?”


    “味道!”


    ……白玉堂沉默了一會兒,一臉欽佩地,“你聞到味道了?真能幹啊。”


    展昭雖然看不見但還是白了他一眼,“很特別的一種熏香味道,一閃就過去了。”著,湊近一壓低聲音,“我以前在梁知府身上也聞到過。”


    白玉堂聽後一挑眉,“你的意思是……他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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