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開封府春意盎然。


    這一天日頭高掛天氣晴好,大清早,開封裏的衙役打開大門,王朝馬漢帶著幾個衙差準備照常巡街,就看到打遠處,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悠哉哉跑來,馬上之人一身藍衣,正對這邊人招手。


    “啊!”王朝眼尖,喊了起來,“展大人回來了!”


    就這一嗓子,開封府裏大小衙役都跑出來看,果然,就見回來的是精神奕奕的展昭。


    展昭和白玉堂大早上才到了開封府城門外,兩人入城先分頭走,展昭回府衙,白玉堂帶著白福先回白府。這一路趕得風塵仆仆,白玉堂向來愛幹淨,說是先回去換件衣服,一會兒再去拜會包大人。


    展昭到了府門前翻身下馬,跟眾人問候後,讓衙役門將土產拿去廚房,都是些陷空島和常州府的特色美食。


    離開陷空島後,他和白玉堂抽空去了趟老家,展昭將老宅翻了個底朝天,終於在他大哥的屋子裏找到了一個盒子。


    這盒子還是白玉堂給他找見的,展昭猛一看到,以為是一塊實心的木頭,可白玉堂跟他說,這是帶機關的盒子。機關很多,不過他倒是能打開。


    盒子裏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隻留下了一塊玉佩和一個卷軸。


    卷軸上畫著奇怪的符號,展昭和白玉堂都看不懂,不過這可能關係到展皓如此詭秘行事的原因,也有可能,隻是一個陰謀。


    事到如今,展昭對展皓已經說不清楚是什麽感情了,雖然是大哥,但總覺得好陌生。展昭不太確定他的哪些話是真的,哪些隻是在騙人。將東西都收了起來,展昭準備回去之後,找些資料好好研究研究。


    跟開封府眾人寒暄一陣後,展昭就跑去書房見包大人,趙虎拿著個甜梨正啃呢,猛然想起件事情來,“展大人,書房裏……”


    可是抬頭看,展昭早就跑沒影了。


    展昭風風火火到了書房門口,見門開著,就跑進去,“大人。”


    書房裏站著個人,展昭一眼看到了一個圓滾滾的肚皮,看大小少說也有六七個月了吧


    那人正捧著份卷子對他樂呢。


    “龐太師?”展昭一驚,怎麽龐太師在包大人書房裏?立馬眯起眼睛,不能啊,一般都是包大人欺負龐太師,莫不是自己不在這段時間,被占去了先機?


    “嗬嗬,展護衛回來啦?”龐吉笑眯眯往前湊,“老包可每日念叨你呢。”


    “太師。”展昭瞄了一眼他似乎小了點的肚皮,疑惑,“包大人呢?”


    “哦,在宮裏呢,這兩天皇上讓他負責辦那個識玉大會,他不是龍圖閣大學士麽。”龐吉笑嗬嗬回答。


    展昭倒是聽說過識玉大會的事兒……早些年就想準備了,不過一直也沒弄起來。


    這識玉大會乃是皇太後提出的,太後愛玉。


    當今天下盛世太平,收藏金石玉器在民間想當盛行。


    不過趙禎向來仁政,杜絕地方官員搜刮民間美玉進貢,主張藏富於民。聽說民間識玉之人很多,還有賭石之類有趣活動。正好太後大壽快到了,趙禎特地辦了一場識玉大會,天下愛玉之人交流一下,順便逗太後開心。


    包大人別看黑,骨子裏可是個俊雅儒生,對金石玉器見解獨到,這樣子的大會自然要他主辦,另外他身兼開封府尹,也要保證這次大會的安全,所以這幾天非常忙。


    可展昭還是不明白,為什麽叫龐吉來開封府待著?


    龐吉見展昭虎視眈眈看著自己,就覺得脖頸子冒涼氣,笑嗬嗬說,“老夫就來給那老包打兩天短工,過幾天就走了。”


    “哦……”展昭將信將疑,塞了兩個鴨梨二給龐太師,就出去找了張龍來問。


    才知道,龐太師犯錯誤了。


    前陣子,龐妃成功誕下了一個孩兒,可惜是個閨女。


    龐妃哭哭啼啼,太師也是惋惜不已。


    趙禎卻是挺美,這女娃兒隨龐妃,一雙大眼睛滴溜溜亂轉,水嫩的皮膚,胖乎乎說不出的可愛,他整日抱著也不撒手。


    太後也喜歡,隻要是孩子都愛,女娃兒也算開枝散葉啊!見龐妃上火,就勸她,反正還年輕,多生幾個唄。


    龐吉原本仗著龐妃有喜,橫著走得罪不少人。這回生下來了個閨女,好些人都看他笑話。太師有些上火,那日太後擺宴,也不知道誰在太師酒碗裏放了些酒藥,太師喝了沒兩杯就發起酒瘋來。幸虧兒子龐煜將他攔下來了,但太師還是砸了桌上的酒碗,趙禎大怒。


    最後倒是包拯給他說了個情,讓輕著點兒罰。


    太後倒是沒怪龐吉,老親家了,不過這不罰不合規矩,就讓他上開封府去,給包拯打一個月短工。正好公孫不在,這師爺的活兒就給他了。


    其實趙禎這樣做,也是為龐吉好,開封府比哪兒都安全,有包拯鎮著,也不怕人欺負他。


    說起來,誰那麽大膽敢欺負龐吉?


    明麵兒上當然沒有了,但背地裏卻不少。


    之前趙禎失了一個妃子,前不久又病死了一個,幸虧小公主降世了,趙禎心情才好些。


    不少臣子覺得這是**難逢的機會,特別是家裏有閨女的,都瞅著龐妃獨霸後宮不太順眼。


    女人麽,青春靚麗這種事永遠是後來者居上,龐妃生了孩子轉眼就二十五了,雖說依然美得傾國傾城,但與那些十六七歲天真爛漫的可人兒還真沒法比。


    好些人都想搬倒了太師,將自家閨女送上後位。後宮之爭,往往比朝堂之爭更加的風起雲湧。


    不過說實話,以展昭對趙禎的了解,他倒並非是喜新厭舊好色貪杯之人,皇上跟龐妃那是患難之情,一起經曆過不少,不會這樣輕易將她舍棄。


    明德之君都會善待自己的女人,尤其是跟隨多年,育有子女的妃子。對自己的妻子都不好的男人,又如何會善待天下百姓呢?


    展昭算了算時辰,自己和白玉堂真的在外頭太久了,龐妃連娃娃都生下來了啊!總覺得對包大人有些歉疚,沒自己在身邊,也不知道有沒有遇到什麽危險。


    一年的時間,足夠朝堂之中天翻地覆變化了,再加上之前趙普歸隱,朝中新人輩現,已經一派新興之氣。


    展昭拉了府中一個熟悉宮中情勢的文職老先生,來詢問最近的情況。


    老先生告訴展昭,如今集中於趙普一身的軍權被分為了東南西北中五路軍,有五個大將軍掌管軍權。趙禎始終不肯封趙普意外的人做兵馬大元帥。


    這五個將軍也來頭不小,其中三個是趙普當年的舊將,兩個是鄒良。


    西麓大軍,事實上就是趙家軍的底子,還是由賀一航看著。


    他還是和以前一樣坐著趙家軍的大總管,負責隨時向趙普匯報軍情的。說白了,這是趙禎給趙普留下來的人馬,也是自己最後的一道屏障。


    這三十來萬趙家軍驍勇善戰,以一頂百,可謂是大宋最強大的軍力,也是他趙家自己的兵馬,就算哪一天真的天下大亂了,趙禎覺得,隻要交趙普回去重掌帥位,就能幫他把江山社稷拿回來。


    正因為此,其他各路人馬都很老實。


    南麓大軍由龍喬廣接管,現在正轉戰雲南大理一帶抓小片流寇。


    東麓大軍由鄒良統領,東南沿海水路較多,鄒良擅長海戰,水軍正在建設中。


    北麓大軍是魯北侯益行,展昭不認識這個人。


    老先生告訴展昭,“薛益行很年輕,不到三十歲,武狀元出身,也是翁國公的乘龍快婿。少見的練武奇才。”


    “哦……”展昭點頭,這背景很硬了。


    “中路大軍呢?”展昭問。


    “叫諸葛瑾輝。”老先生告訴展昭,“這人很神秘,據說武藝高強,他是柴王妃本家的一個侄子。”現在主要在中部地區駐紮,不過人馬很少,隻有五六萬。


    “哦,也就是說,兩個王宮貴胄,三個平民將軍唄,皇上這碗水端得挺平。”展昭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問,“那皇城人馬呢?”


    “嗬嗬,皇城之中十萬禁軍,歐陽少征統領。”


    “哦!”展昭一樂,“火麒麟這官兒升的,都成了禁軍總統領了啊?難怪趙普總說進了開封就頭疼了。”


    “文官方麵調動不大。”老先生接著給展昭介紹,“秋試的時間還未到,不過快了,到時候再加上各地官員推薦,估計又得換一批新的。”


    “嗯。對了,多少人是想要擠掉龐太師送閨女入宮的?”展昭對這個還挺感興趣的。


    “北麓將軍薛益行有個妹妹,是個會武的,據說很漂亮功夫也不錯。”


    “武的啊……”展昭有些替趙禎怵頭,雖說龐妃性子潑辣,但歸根結底也是個柔弱的,要換成個武功高強的,趙禎夠嗆啊。


    “還有一個,叫方巧巧,是方老國公的孫女,大才女。”


    展昭琢磨琢磨,這個也不靠譜,據他所知,趙禎並不喜歡大才女,他更喜歡龐妃這樣有些嬌蠻,該聰明的時候聰明,不該聰明的時候很呆的。


    “還有一個……”


    “還有?”展昭就納悶了,一下子來了那麽多閨女啊,難怪老龐看著氣色不佳呢。


    “有個外族的姑娘。”那老先生說到這兒,還似乎有些為難。


    “怎麽了?”展昭不解。


    “那姑娘和九王爺估計認識。”


    “哈?”展昭一驚,還和趙普有關係?


    “西北那邊的部族都一統了。”老先生說,“現在成了一個新的族群,族長是九王爺從小玩到大的兄弟,叫特穆裏,這個姑娘是他妹妹,特穆燕。”


    展昭聽著名字還挺拗口的,“這樣啊……那外族丫頭也要來?可是最近有選妃麽?為什麽大家都撿這個時候來?”


    “不是有識玉大會麽!”那先生樂嗬嗬告訴展昭,“這些都不是窮人,誰手裏沒幾塊像樣的玉啊?帶到開封來讓太後開開眼,先過了太後這一關再說!”


    展昭有些哭笑不得,搖了搖頭,問,“那皇上的意見呢?”


    “嗯……皇上估計不知道,不過包大人對這些就給了一句評語。”


    “哪句?”展昭好奇。


    “緣分這種事情強求不得。”


    “這倒是。”展昭點頭表示同意。


    那先生見展昭精神頭不錯,就多嘴又問了一句,“我說展大人,您有緣人啥時候來啊?也不小了,考慮考慮,我家孫女那什麽,今兒個……”


    展昭哭笑不得,“老爺子,你家孫女還不到十五呢,那哪兒成啊!”


    “怎麽不成?”老先生想追,但展昭早就借口溜了。老頭默默唧唧往回走,嘴裏念叨,這展大人怎麽都不著急呢?


    說話間,就見龐吉從後頭溜溜達達出來,似乎聽到了老先生念叨,笑道,“你們開封府的人也都一根筋,難道看不出來麽,你們展大人心裏有人了。”


    “是麽?”老頭兒一愣,“展大人有心上人了?什麽人啊?哪家姑娘?沒聽說過啊。”


    龐吉嘿嘿一樂,“老包心裏有數就成了。”


    “唉,太師。”老先生好奇地湊過去問,“展大人那心上人什麽類型的?”


    龐吉摸了摸下巴,“類型?”


    “嗯!是胖是瘦,是秀氣是漂亮?是文是武,是斯文還是厲害啊?”


    龐吉嘿嘿一樂,“那個,不胖不瘦個兒還挺高,長得倒是極俊,天下少有。文武全才,有時候斯文,有時候厲害,還有錢呢。”


    “真的啊?”老頭睜大了眼睛,果然展昭這樣的不可能被漏了,都怪自家孫女生得太晚了。


    “對了。”龐吉幽幽地說,“展大人那心上人什麽都好,就是脾氣不太好捉摸。”


    “脾氣不好啊?”老先生納悶,“那不成啊,展大人這麽好說話,可別被欺負了……有多不好啊?”


    “哦,那也沒太不好,就是平日不愛搭理人,也不愛說話,誰要是惹著他,動手就宰人什麽的。”


    “嗬……”老先生倒抽了一口涼氣,那不成了母大蟲了麽?!


    “阿嚏……”


    太白居的二樓雅座,白玉堂剛剛坐下,還沒來得及點菜呢,就打了個噴嚏。


    他原本想去開封府的,不過路過太白居覺得有些餓,就讓白福給開封府捎個信,告訴展昭,在太白居,等吃了飯,一起去拜會包大人。


    太白居的老板好些日子沒看見白玉堂了,趕緊過來賠禮,最近這陣子知道他和展大人出遠門了,所以雅間沒給留,最近開封府的人多,今兒個讓人占了,明兒個開始就給留下。


    白玉堂也不能讓人做虧本生意,就跟他說不用,做生意比較重要。


    老板特意給他在二樓用屏風攔出了一小塊地界來,靠窗又安靜,方便他一會兒和展昭喝酒。


    白玉堂剛坐下,就看到有人探頭探腦往裏頭張望。


    白玉堂一看還不是外人,就對他點了點頭。


    “嘿嘿。”來人身材不胖不瘦,長得也還行,穿著一身的富貴,樂嗬嗬過來,“白兄,好久沒見著了。”


    “安樂侯最近挺好?”


    來的正是龐煜。


    龐煜這人,原先白玉堂和展昭是絕對不會正眼看他的,不過所謂浪子回頭金不換吧,這小子經曆過幾次生死,大起大落幾回又跟著包拯生活了一段時間後,已經改頭換麵了。


    因為他救過公孫和小四子,所以開封府眾人都善待他。


    龐太師雖然日日和包拯鬥嘴較勁,但在關鍵幾次大戰之中,他還是給出了不少力的,因此大家對龐家父子也沒那麽討厭了。


    白玉堂對人並不看出生或過去,不會因為你曾經幹過什麽就看高你一眼或者看低你一眼,現在好了就成!


    龐煜這幾天每天到開封府陪龐吉吃飯,今兒個剛出門就聽有人說展昭回來了。龐煜想著來太白居多叫些酒菜,回去叫上展昭一起吃。沒想到緊摟就看到白玉堂在呢,恬著臉過來打招呼,沒想到白玉堂還挺客氣。


    其實在外人眼裏,白玉堂海真不算客氣,可龐煜知道,白玉堂還問候了他一句呢,這是天大的麵子啊,皇上都未必有這待遇。


    “展兄眼睛沒事了吧?”龐煜到了白玉堂跟前的座位坐了,關心地問。


    白玉堂點頭,“沒事了。”


    “哦。”龐煜放心了,“你們回來得可真是時候,我爹前幾天還念叨呢。”


    “念叨什麽?”白玉堂不解。


    “哦,最近開封府老多江湖人了,展兄在,包大人那頭安全些。”龐煜這人也沒什麽心眼,有什麽說什麽。


    白玉堂倒是挺中意這種性子的,靠著窗戶邊跟他寒暄邊看外頭的長街,“恭喜了。”


    “哦!”龐煜愣了一下才想起來說龐妃生娃娃的事兒呢,笑道,“大名兒叫趙香怡,小名叫香香,忒可愛了,可惜抱不出來,皇上每日看得太緊了。”


    白玉堂可以想見龐太師必定因為生了個外孫女而失望,不過龐煜這個做舅舅的,卻似乎挺喜歡,聽語氣趙禎似乎也喜歡,那就行了,生男生女都一樣,女孩兒貼心些。


    這時,就見不遠處一抹藍影晃晃悠悠過來了,沿途跟神仙駕到似的,手都放不下來,一路跟兩邊人打招呼,反正滿大街的人都認識他。


    白玉堂覺得好笑,龐煜看白玉堂神色,就知道估計展昭來了,他想著,等展昭上來了,跟他打個招呼,就去開封府陪自家老爹吃飯。


    他正想著,就聽一旁飯桌上,有個尖聲尖氣的聲音傳來,“我還以為多清高多英雄氣概呢,沒想到還巴結權貴,那也巴結個好些的啊,惡名遠洋的都談笑風生,太叫人失望了。”


    龐煜反應了一會兒才大致明白對方說的是什麽,抬頭看白玉堂,就見他沒動聲色,依然喝酒看窗外,似乎沒聽到或者沒聽懂。


    龐煜搔搔腦殼,心說,哪兒來的外地人,消息這麽不靈通?開封府誰不知道爺爺我改邪歸正很多年了?!


    見白玉堂沒搭理,對方還來勁了,接著說,“唉,我說有個漂亮姐姐就是好了,隻要陪個有權有勢的男人睡,全家就跟著雞犬升天,什麽阿貓阿狗都是人上人。”


    這話說得有些不堪入耳了,龐煜最聽不得別人說他姐姐半句閑話,他也衝動沒腦子,蹦起來就吼,“娘娘腔,你說什麽?!”


    說話的人回過頭來,果真是個“娘娘腔”的男人。


    白玉堂往那頭看了一眼,心中了然,這男人不是娘娘腔,而是女人假扮的。


    就見一旁桌上坐著兩個人,一男一女,都很年輕。


    那男的穿著一件絳紫色的長衫,看起來挺斯文,不過白玉堂能看出,這人功夫不錯,看氣度應該也有些家勢。女孩兒假扮成男裝倒是沒太多脂粉氣,長得也不錯,應該是練家子。


    “你說誰娘娘腔啊?”女孩兒站了起來,卻比龐煜矮了一截。


    龐煜看了看她,樂了,“我說矮冬瓜,你嗓門兒可比你個子高。”


    白玉堂歎氣,這姑娘屬於身材嬌小形的,龐煜又偏偏是高個子,兩一對比幾乎打了個對折,還挺逗。


    “你敢說我是冬瓜?”姑娘脾氣挺火爆。


    龐煜趕緊擺手,“哦,不是,你不是冬瓜,你哪兒有冬瓜高啊,你是南瓜,還是隻母南瓜。”


    龐煜的話一出,周圍好些吃飯的客人都樂得不行了。


    “我打死你!”姑娘麵紅耳赤抽出一條白色皮鞭子來就抽龐煜。


    龐煜東躲西藏的,他最近倒是也好好練了功夫,一時間,那姑娘還真拿他沒辦法。


    “你……你站著別動!”姑娘跺腳。


    龐煜撇嘴看她,“我憑什麽不動等著讓你抽啊?你是南瓜我又不是!”


    那姑娘氣急了,伸手就要抽刀。


    “靈兒,不準放肆!”


    這時候,一直坐在桌邊的年輕男子站了起來,喝止了那姑娘,走過來跟龐煜道歉,“家妹缺乏管束,安樂侯,別跟她一般見識。”


    “嗬嗬。”龐煜點頭,“是該管教管教,這麽凶怎麽嫁得出去。”


    那姑娘麵色更難看了。


    他兄長笑嗬嗬伸手過來,“安樂侯說得極是,是該好好管教。”說著,作勢是要拍一拍龐煜的肩膀。


    龐煜之前被七傷拳隔空掌打傷過一次,就那麽輕輕碰一下,可內髒全受傷了。若不是公孫和白玉堂,他小命就丟了。如今一看這人姿勢有些熟悉,而那股勁力也似乎對得上。


    龐煜心中一凜,心說,不是吧……還來?!


    可他要躲已經來不及了,正想著白玉堂會不會幫自己一把的時候,有一隻手從後麵伸出來輕輕一架那男子的胳膊,瞬間卸了對方的內力。


    那人笑著跟龐煜說,“安樂侯,你還不去開封府?太師等著你吃飯呢。”


    龐煜回頭看,就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展昭,立刻喜形於色,一聽到展昭說的,趕忙跟他道了別往外跑,“呦,差點兒忘了。”


    那男子見展昭輕輕鬆鬆撤了自己的招,就知道此人功夫非凡,又看到展昭手上的巨闕,心中了然,趕緊道,“原來是展大人,失敬。”


    展昭微微一拱手,“薛將軍不必客氣。”


    那人一愣,那姑娘也湊上來問,“你怎麽知道我哥姓薛?”


    展昭指了指那人腰間一塊玉佩,“北麓軍的令牌,上頭有個薛字,應該是薛益行薛將軍吧。再著說了,一般人也不敢招惹龐煜。”說完,拱了拱手,“將軍身懷絕技護妹心切可以理解,不過開封是皇城,講王法,罵人不犯法,傷人就犯法,將軍以後盡量君子動口別動手吧。”


    白玉堂微微挑了挑嘴角,仿佛看到有一隻黑貓涼絲絲地警告一群外來的野貓,“這裏是我的地盤,搗亂的攆出去!”


    展昭說完,就到白玉堂跟前坐了,白玉堂伸手給他倒酒。


    這時候,太白居的夥計上來說,“展大人,白五爺,三樓雅間空出來了,要不要坐?”


    白玉堂點頭,和展昭上樓了。


    薛益行也付了賬,帶和薛益靈離開。


    薛益靈一直盯著兩人上樓,嘖嘖兩聲,“大哥,那就是展昭啊?怎麽那麽年輕那麽俊,名氣卻那樣大啊?”


    薛益行點了點頭,“展昭果然名不虛傳,不過你剛才也是,招惹龐煜就算了,幹嘛招惹白玉堂?”


    薛益靈吐吐舌頭,“我聽說他刀法天下第一,想看看他跟你誰厲害麽!再說了,我討厭他這種長相的男人。”


    “謔……”薛益行倒是樂了,“白玉堂風流天下,哪個女人看到他不流口水,你還不喜歡了?”


    “哼。”薛益靈不以為然,“我就不喜歡這樣好看得有些邪氣的,展昭就挺好,還聰明。哥,這樣的人物留在開封府多可惜啊,招他進軍營吧?”


    薛益行有些無奈地看了自家妹子一眼,“你看你這樣子,記住,你來這裏不是喜歡展昭的,是讓你喜歡皇上。”


    “我就問問。”薛益靈紅著臉抱怨,“我最討厭不會武功的男人了……”


    “胡說。”薛益行臉色微變。


    “行了行了,不說了。”薛益靈噘著嘴不怎麽高興地走了。


    三樓之上,白玉堂正站在窗邊喝茶,看著兩兄妹一起離開,臉上似笑非笑。


    “喂。”展昭端著酒杯走過來,不解看他,“你幹嘛笑那麽陰險啊?”


    白玉堂回過頭,看了展昭一會兒,突然開口,“眼帶桃花,招蜂引蝶,春天的貓兒多作怪!”


    “咳咳。”展昭一口酒嗆住,指著他鼻子,“你說你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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