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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嗬。”


    鬼麵人見白玉堂盯著那隻黑貓發呆,笑了一聲,“人有時候,也不能太聰明。”


    白玉堂轉眼看他。


    就見他那張陰森森的鬼麵具靠近過來,“太聰明的話,往往知道很多。一旦知道太多,如果不能歸入本方陣營,那麽遲早是敵人,因此得不到的就一定要除掉。”


    白玉堂懷疑了他的身份後,開始注意他說話的方式。與那些莽夫不同,這人似乎很有學識,還有些文雅之感……功夫又怪異,海龍幫那群粗魯人裏頭肯定沒這人!想到這裏,白玉堂忽然一愣。


    之前徐慶跟他說起過,幾年前海龍幫還沒那麽厲害,雖然得了物資但是幾個龍王都屬於有勇無謀,除了會偷會搶根本不會什麽,而且有一段時間還據說鬧鬼。


    後來青龍王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請來了一個高人,據說是終南山得道尊者之徒,通陰陽五行日月乾坤之道。做了幾個海龍王的謀士,漸漸將海龍幫發展壯大,也走上了正途。


    這謀士叫什麽來舍……白玉堂不太記得人名,更何況這人比較低調,他對海龍幫也沒興趣,似乎是個複姓。


    前些日子,就是妖城剛剛冒出來的時候,那謀士曾經看了水路地形,說是陷空島、海龍幫和河幫原本呈現三角平衡之勢非常穩固。無奈橫生枝節,那邊多出了一座小島,破壞風水,近期可能會有災禍。


    當時那謀士在海龍幫和河幫都施了法術,唯獨想來陷空島的時候,讓徐慶趕走了,說他沽名釣譽,明明逍遙島也在,五個角的更穩!


    海龍幫的幾位龍王、還有河幫的雷清朗,如今都卷入了這次的事件之中,海龍幫很有可能是發起者,而那師爺,會不會就是這個鬼麵人……


    白玉堂不經意地打量身旁之人,他的身形舉止的確像是念書人,至於功夫?他突然想到梅姨的手也是冰冷,大嫂說過,她的身體有些像是魚或者鮫魚的皮一般,滑得拿捏不住,水性又特別好,可以閉氣很久又能在水中自由行動。


    越想就覺得事情之間有千絲萬縷的聯係,白玉堂天生聰穎記性也好,想起當年,幹娘五夫人時常拉著自己到處走動。她的手從來不是溫熱的感覺也是滑而冷。當時自己還問了,五夫人笑自己天生風流,幾歲就知道女孩兒的手滑了,當時在陷空島上還被哥哥們笑……該不會?


    想著這些閑雜事情,白玉堂已經走到了城門口。


    就在進門的一刹那,白玉堂忽就覺得心裏頭“嘭”了一聲,下意識地站住。


    “怎麽了?”鬼麵人問他。


    白玉堂回過神來,沒說話,跟著他繼續往裏走,心中卻是升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有人在看著自己。而且那種感覺很熟悉——展昭!


    進入大門的時候,白玉堂就看到有人過來關門,他將手背在身後,不著痕跡地,打了個手勢。


    妖城的大門,“嘭”一聲關閉。


    -------------------【31深入妖城】-------------------


    一直躲在礁石後麵無法靠近島嶼總不是辦法,展昭情急之下想出了個法子。他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白瓷瓶子來,給那水兵服了兩顆藥丸,讓他按照自己說的去做,自己就會給他解藥,如果不然,三天後將會全身潰爛痛苦不堪地死去。


    那水兵原本就嚇得戰戰兢兢的,他早先隻聽人說展昭宅心仁厚,可剛剛見他殺那些水兵下手可不是一般的狠,連忙點頭答應,“展大人您放心吧,我……我不敢說什麽的,您要我怎麽做您盡管吩咐?”


    展昭讓他遊回去,大喊救命,裝作是逃生回去的,然後到了岸邊就昏過去!而展昭其實給他吃的也是之前從一個江洋大盜那兒繳獲的****。吃了之後,不多久就會暈過去,想醒也醒不過來,因此應該不會誤事。隻要他能引開那些守衛的注意力,一切就夠了!


    水兵點頭連連,“這個好辦!”他剛剛答應,展昭就一腳將他踹進了水裏。


    這水兵水性極好,很快就遊出了礁石,一個猛子再竄出來的時候,已經接近海岸了。


    海上畢竟黑,他一個人目標太小,沒被人發現,直道他靠近了岸邊,大喊起來,“救命啊!”


    那些岸邊守衛的人才看到,發現是自己人,立馬過來營救。


    展昭看到那邊一團混亂,就對白福說,“你現躲起來,等待趙普他們來了,告訴他們一聲繞到島後麵去,別中了埋伏!”


    “呃……”白福倒是明白展昭的意思,可這裏距離岸邊還很遠,他準備怎麽辦?


    還沒等白福回過神來,就見展昭從懷中拿出一枚銅錢來,側身揮臂將銅錢平平地擲了出去。


    白福是水上生活的人,打水漂是從小就會玩兒的。別看展昭不會遊水,這水漂打得可漂亮,那枚銅錢擦著水麵就噌噌噌地飛了出去,展昭縱身一躍,壓低身子也貼著水麵竄了出去……嗖一聲。


    白福一眨眼的功夫,水麵上沒人了。


    “這……”白福趕忙揉眼睛,左右四下望,心說展昭不會是掉水裏了吧?不對!掉水裏得有水花才是啊。


    再一想,白福記起白玉堂曾經跟他說過——展昭恐怕是當今世上,輕功最好的人了。


    深吸一口氣,白福在心中默念了一聲“阿彌陀佛,菩薩保佑我家五爺和展大人平安脫險吧!”隨即,就按照展昭的吩咐將船悄悄駛離了礁石,到更遠處的海上去躲避起來,藏在昭昭霧氣之中,等待著趙普他們的船隊到來攻島。


    話說回來,白福看著就嗖一聲,展昭可是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今日為了白玉堂,他可是豁出去了,什麽看家功夫就用了。


    畢竟距離甚遠,還要貼著水麵盡量隱藏在霧氣之中,雖然有銅錢借力,但這一口氣一直提著,憋得展昭差點斷氣了。


    幸好經過一番波折,還是順利到岸了。雙腳剛剛著地展昭就貼著山壁開始喘氣。


    剛喘勻,他一閃隱進林立的山石之後,左右看,不遠處有入口,聽著一艘大船……估計他們就是坐那艘船過來的。再往上看了看……展昭發現自己此時正在龜殼狀石山的一角。


    想了想,他覺定爬到最高處,看一看這島嶼的全貌,方便救人。


    想罷,展昭深吸一口氣提住,一躍竄上了龜殼山的頂部。這山是石刻而成,四外陡峭光華毫無借力之地,換了別人要爬上去可比登天還難。可展昭的輕功最不怕的就是一個“高”子,讓他飛多高都行!


    輕輕鬆鬆到了頂端往下一望,偏偏這樣巧,正好看到白玉堂和一個鬼麵人走進一扇大門。


    展昭看到白玉堂的一刹那,就感覺心被撞了一下似的,一下子放下來,沒事就好!


    同時,白玉堂也不知道怎麽就好似感知到了自己的到來,腳步一停,展昭趕緊往下傾身,準備隱蔽,但就在這一刹那,他看到了白玉堂放在背後的手,做了一個手勢。


    在大門關上的瞬間,展昭也是因為最近眼力極佳,將那個動作看了個清清楚楚。


    白玉堂做的手勢很簡單,當時時間也不多,簡單的“四和三。”


    “四三?”展昭有些不確定,四和三代表什麽?


    不過有些地方很奇怪——白玉堂比四的時候,收起了拇指,在比三的時候,沒有收起食指而是收起了小指,這跟他平日的習慣似乎不太一樣,而且白玉堂比劃四是四指朝上,三卻是三指朝下……


    那就不是個“三”字,川……四川?


    展昭覺得自己大概領會錯了,白玉堂無緣無故說四川幹什麽?有些摸不著頭腦,他也暗自生氣,平日他倆都極默契,別說一個手勢,就算是一個眼神也能很好地明白。今天怎麽不靈了,莫不是自己心急了?


    邊想,他邊四外看……一眼,就看到了在不遠處那艘大船的船頭,有人馬正在集合。


    展昭一眼看到了船頭的一個人……立馬明白了,白玉堂跟他比劃的那個的確是四川,不是自己領會錯!


    展昭看到誰了?


    唐青鬆。


    唐青鬆原本是按照鬼麵人的命令去抵抗趙普的兵馬,隻是左等右等都不見水軍到來,就猜想趙普可能困在陣裏了,畢竟陸上打仗和打水仗有本質區別。因此他就索性打發了人馬,在船上等起來。


    另外還有一個人,急匆匆下船,往城堡裏頭走。


    展昭隻看了一眼,心中就是一陣惱怒湧上……他倒是早就知道沈顏是對方的人,這回參與了暗害白玉堂,因此有一定的心理準備。可眼前又出現的一個熟悉麵孔,實在出乎展昭的預料——雷清朗!


    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展昭幾乎要以為自己產生了某種幻覺,這個雷清朗身上帶著一股子暴戾之氣,和之前島上那個溫文儒雅的書生根本就像是兩個人,這是人有相似呢……還是,雷清朗就是那個混在陷空島的內應,平日掩藏得特別好?


    最後,展昭又看到沈顏走了出來,和唐青鬆不知道說了什麽。


    白玉堂中了毒,唐青鬆又莫名出現在這裏,那不得不讓展昭聯想到了四川唐門——白玉堂是讓他找唐青鬆要解藥,然後打聽事情的來龍去脈。


    展昭對唐青鬆的為人也有些了解,這人的身份地位直接導致他是牆頭早兩邊倒的性格,白玉堂既然讓自己去找他,就表示這人有二心,亦或是,有什麽可以試探的地方。


    展昭想罷,見船上眾人已經離開,就剩下唐青鬆和沈顏還說話,就施展輕功下了龜殼山,悄悄到了船上,隱蔽在船艙一側,聽著兩人說話。


    這兩人說話聲音極低,似乎是在秘密議論。


    唐青鬆:“你的藥他要了麽?”


    沈顏:“沒有,你的呢?”


    唐青鬆:“也沒有,他防備心還挺重。”


    沈顏:“那怎麽辦?他被教主帶進妖城了,我們沒機會再靠近,恐怕要誤了大事。”


    唐青鬆:“你的美人計都不管用啊?”


    沈顏嗔怒:“有個屁用,人家心裏有人,看得上我才怪。”


    唐青鬆失笑,把玩了一下手裏的白瓷瓶子,“若換做是我,我也不相信下毒之人會將真正的解藥送上……唉,難辦。”


    “噓。”沈顏忽然一擺手,示意唐青鬆別做聲。


    展昭往外看,不一會兒,就見雷清朗走上了船頭。


    展昭皺眉——這小子!


    雷清朗看了看沈顏的唐青鬆,怪笑一聲,“你倆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完了,快些滾吧。”


    “何磊,你他媽的放什麽屁?!”唐青鬆惱怒,罵了一聲,“我們是跟著教主來的,這兒沒你說話的份。”


    展昭暗暗心驚——哦!原來雷清朗就是何澤文的養子何磊,難怪了!可他怎麽就掩飾得那麽好,沒有一點破綻呢?轉念又一想,可能是用藥物撤了內力,就和白玉堂一樣。


    “你們跟著教主,不過心可未必在這兒。”雷清朗瞥了一眼沈顏手裏的白瓷瓶子。


    沈顏一驚,趕緊將瓷瓶子藏進了袖子裏。


    雷清朗繼續怪笑,“你們教主,應該沒吩咐你們把解藥給白玉堂吧,還是說……你們效忠的,不是這個教主?”


    “何磊,你別血口噴人,老子看你不順眼很久了!”唐青鬆還記得之前的一掌之仇。


    “就憑你?”雷清朗冷笑了一聲,“你們赤龍教內部要怎麽折騰我可不管,隻不過……最好別妨礙我找東西,不然的話,我可不念你們教主的情麵!”說完,轉身拂袖而去。


    “混蛋!”唐青鬆想要追上去,被沈顏拉住了,“唉,你別追了,又打不過他。”


    “我呸!”唐青鬆罵,“若不是他吃了天龍血變成怪物,我能打不過他?!”


    展昭在後頭聽著,心說怎麽那麽精彩呢,不過他得到了很多的訊息……


    第一,白瓷瓶子裏的是解藥!


    第二,雷清朗就是何磊,他吃了什麽天龍血,還想要東西。


    第三,沈顏和唐青鬆原來是赤龍教的人,展昭有想起了之前的重重,莫非,又和他大哥有關係?


    正在疑惑,就聽到身旁“喵嗚”一聲。


    展昭轉眼一看,發現一隻紅眼睛黑貓蹲在自己身旁。


    眯起眼睛——展昭也發現近看的話,這貓比小黑要大上一號,年紀似乎也大些。


    “什麽聲音?”沈顏也聽到了叫聲。


    “八成又是那隻鬼貓。”唐青鬆懶懶回答了一句,轉身進了船艙裏,準備去床上再躺一會兒。


    沈顏轉過船艙,發現了欄杆上蹲著的那隻黑貓,搖了搖頭,“你怎麽又跑出來了,不是讓你看著鬼娃的屍體麽?”說著,將貓抱走了。轉身的時候,沈顏就感覺身後一陣清風拂過。


    她驚了一跳,生更半夜的,怎麽背後冒陰風啊?


    回頭看看,卻是不見人影,趕忙離開,下了船。


    剛剛那一陣風,其實是展昭從她身邊過,順手,已經拿走了她袖子裏的那兩瓶解藥。


    唐青鬆剛剛躺下睡了一會兒,就感覺一陣勁風,脖頸一緊,後脖領子被人提住拉了起來。


    “呃……”唐青鬆隻感覺額頭上冷汗直流,沒理由的!什麽人竟然厲害到出手了自己都沒察覺?


    等他明白之後,一把銀刀架在了他的脖頸處——白玉堂的刀。那刀周身的寒氣讓唐青鬆覺得脖子已經被抹斷了,緊張地隻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白……哪位大俠啊?”唐青鬆別看脾氣挺暴躁,不過也是個貪生怕死的,關鍵是死了不合算。


    “白玉堂呢?”展昭冷聲問。


    唐青鬆不太分辨得出這聲音是什麽人,不過他知道陷空島上高手如雲,光展昭和趙普就是實難對付,外加白玉堂雖然秉性怪異,但江湖上真正的高手朋友非常多,這隨便來一個都有可能要了自己的命。


    “誤會。”唐青鬆趕緊說,“閣下何方神聖?”


    “少廢話。”展昭將刀刃往裏一些,刀鋒的寒氣已經將他的脖頸劃開了一道小口子,有鮮血流下來,血液劃過脖頸的麻癢之感,讓唐青鬆感受到死亡的氣息,心都涼了。


    “你……你想怎麽樣?”


    “白玉堂。”


    “他被帶進妖城了!”唐青鬆回答,“我真不打算害他,他中了毒,不過不是很嚴重,解毒了之後就可以恢複功夫。”


    “解藥呢?”展昭逼問。


    “在……在沈顏那兒,就兩瓶,我門本想給他,但他沒要。”


    展昭抬手點了他的穴道,邊琢磨,白玉堂不要唐青鬆的解藥,也不要沈顏的解藥,其中用心,他能理解。


    “你們帶他來妖城做什麽?”展昭準備花些時間刨根問底,好一會兒救人。


    唐青鬆站在原地隻覺得心狂跳,就這點穴的手法,內勁非凡,這人功夫不比中毒前的白玉堂差,是什麽人呢?!


    “我們是想他給解一些機關,他幹娘原來是妖城的技師,好些機關都失傳了,應該隻有白玉堂會解那龍閣裏的機關。”


    “龍閣?”展昭聽著新鮮。


    “妖城裏邊有妖月王的大墓,還有當年富紳的寶藏也都一並歸入了妖族的寶庫。因此錢財多了!要進大墓和寶庫必須要通過龍閣,那裏機關重重。”唐青鬆倒是老實,也不用展昭逼問,直接就說,“何磊是要寶藏作為軍餉,他想造反很久了。而赤龍教就是想要進妖王的墓地尋找妖族勝地!”


    “那你們呢?”展昭忽然問。


    “我……我們?”唐青鬆臉色發白,“我們是赤龍教的啊。”


    “嗬。”展昭低低一笑,“不見得吧?那鬼船、鬼貓、鬼娃是什麽?”


    唐青鬆吸一口涼氣,他忽然明白自己身後的人是誰了,這份機敏狡黠,他張了張嘴,“你……你是展昭?”


    展昭聽到被拆穿了,倒也不隱瞞,笑道,“知道得太多,不如我把你舌頭割了吧。”


    “別別!”唐青鬆深知展昭為人,這人成名已久不是一般江湖人,很難對付,聽說他跟白玉堂生死至交,這次必然動氣,自己小心為上,“你若是要救白玉堂,他們現在一定是在妖城的妖王府裏頭休息,晚上不能進妖城地穴的!你可以現在去救他啊。這藥吃了,很快他功夫就能恢複,以你倆的武功,一定可以殺出去!”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展昭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鬼船、鬼貓、鬼娃,究竟是什麽?”


    “我……”唐青鬆哭喪了臉,半晌才說,“那是招魂陣。”


    “招魂陣?”展昭想到了白玉堂身上的招魂鈴還有之前丟失的喪魂珠,要這些東西究竟幹嘛?跟他大哥有關係麽?


    “你們要招魂陣幹什麽?”


    “展大人。”唐青鬆無奈,“這個你殺了我,我也不能說的,你不如殺了我吧。”


    展昭吃了一驚,心說唐青鬆還有視死如歸的時候啊?


    “那青龍王、還有陷空島和河幫死的人,是誰殺的?”


    “都是何磊!”唐青鬆回答。


    “雷清朗?天龍血是什麽?”


    唐青鬆見展昭越問越深,心裏打鼓,這人,和白玉堂一樣都是牽著一根線頭就能扯出全身來的聰明人,難怪教主那麽避忌他倆。


    “天龍血是天龍果和一些奇珍藥物提煉出來的藥物,形狀如同血液,吃了之後,能瞬間提高人的內力。”唐青鬆道,“那不是我研究的,何磊也不知道從哪兒得來的,武功突飛猛進。不過這藥有個缺點,一旦服用,人就會變得相當暴戾,你看看何磊的樣子就知道了!”


    展昭問明了原因,覺得沒什麽好問的了,就眯著眼睛看他。


    “展大人,你不會是想要殺了我吧?我什麽都說了!”唐青鬆緊張。


    展昭想著要不要再問問自家大哥的事情,卻聽唐青鬆說,“話說回來,展大人,你要救白玉堂就趕緊啊,何磊很恨白玉堂的,我怕他對他不利啊!”


    展昭一愣,“他倆原先有過節麽?為什麽何磊恨他?”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何磊要置他於死地是一定的……”唐青鬆剛說完,展昭沒影了。


    “呼……”長出一口氣,唐青鬆心說總算躲過一劫,可左右看了看,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自己還被點著穴呢!


    ……


    白玉堂跟著鬼麵人進入了妖城之後,被眼前成規模的城鎮和巧奪天工的房屋建築所吸引,這妖城不難看出,曾經是多麽繁榮。


    進入一座有著古怪字符匾額的大宅之中,白玉堂被帶進了一間屋子,裏頭布置得也想當豪華。


    “你在這裏休息,我們明天行動。”鬼麵人說著,湊近低聲囑咐,“晚上,好好考慮一下我的提議,還有……別出去啊,外麵有很多吃人的東西。”


    說完,關上門走了。


    白玉堂在屋裏坐著,就聽到外頭的大院門也關上了,隨即傳來了“呼哧呼哧”的聲音。


    他好奇走到門前,打開門往外看。


    隻見門口站著兩個麵無表情的士兵,院子裏還有三條徘徊著的大狗。他們的共同點就是,雙眼血紅。


    白玉堂關上門,索性在床上躺下休息,想著剛剛的感覺,展昭真的那麽快上島了?


    睡了沒一會兒,他忽然睜開了眼睛,就聽到屋頂之上,傳來了“喵~”一聲。


    白玉堂挑起嘴角,臉上終是出現了久違的笑意。


    -------------------【32虧本買賣】-------------------


    白玉堂從床上坐了起來,望向屋頂……他的視線緩緩地移動著,最後停了下來,望著桌子正上方。


    片刻後,那裏的瓦片鬆動了幾下,很快出現一個窟窿,隨後,又傳來了一聲,“喵~”


    白玉堂起身,到了桌邊抬頭往上看,就見從洞口丟下了一個白色的瓶子來。他伸手接了,翻身跳上桌子坐下,打開瓶子見裏頭有白色的藥丸,就拿出一顆來吃。


    這時,隻聽到身背後有人數落他,“不問問就往嘴裏送啊,難怪容易中毒了。”


    白玉堂把玩著手中的藥瓶子,自言自語,“哪兒跑進來的貓?”


    問完話,就感覺一隻手搭在自己肩膀上,“貓來救你這被捉的老鼠。”


    白玉堂回過頭,就見展昭笑嘻嘻站在他身後。他此時的樣子挺有意思,巨闕和銀刀都插在身後的腰帶裏,雙手捧著一摞瓦片。


    兩人對視了一眼。


    良久,白玉堂打破沉悶,“來得挺快。”


    “沒辦法,你跑得快麽。”展昭臉上神色微妙,“還是甩掉我自己跑的,多有義氣啊!”


    白玉堂有些無奈,知道展昭會生氣。


    “不過也沒關係,得著了寶貝。”展昭將瓦片放下,抽出白玉堂的刀。


    白玉堂看到自己的刀,終是鬆了口氣,果然是讓展昭撿了去了,這是傳家寶可丟不得。就想伸手來拿,不料展昭背到身後藏起來,眯著眼睛說了一句,“歸我了。”


    白玉堂哭笑不得,這貓搶自己兵器,“貓兒,你要刀我回去給你買把好看的,這把先還我。”


    展昭不給他,“我就看上這把了。”


    白玉堂隻好哄騙,“我給你買把帶彎帶七寶的。”


    展昭堅決搖頭,就要白玉堂這把佩刀。


    兩人正鬧著,就聽到遠處有腳步聲傳來,已接近院門口。


    白玉堂對展昭使了個眼色,展昭捧著瓦片趕緊一躍上了屋頂,快速用瓦片將那個洞堵上,動作之熟練讓白玉堂自愧不如,可見這貓平日沒少幹這事兒。


    展昭快手快腳堵上了房頂後,一閃身躲入了高高的房梁之後,隱藏在黑暗中。


    院中的大門打開,傳來了凶悍的狗吠聲。


    白玉堂走到了窗邊往外看,就見雷清朗踹開院門走了進來,院子裏那幾隻大狗正對著他狂吠不止。


    這幾隻狗的樣子很奇怪,血紅的眼睛,齜牙咧嘴的樣子似乎不認人,而那兩個門口站崗的侍衛也是舉著刀劍機械地走過去要砍殺雷清朗。


    白玉堂覺得奇怪,正在疑惑,就看到雷清朗拿出了一根古怪的竹笛來,輕輕地吹了幾聲,刺耳的聲音傳出。


    瞬間,那兩個守衛和那三條獵犬都安靜了下來,站在原地像是被點了穴一樣一動不動。


    白玉堂見雷清朗快速向自己的房間走過來,就一躍回到了床上仰天躺好,同時感覺到……內力恢複了一些,果然是解藥!


    他剛剛躺下,大門就“嘩啦”一聲被推開。


    展昭隱藏在房梁之後,忍不住皺眉——這雷清朗好無禮啊,推門就進,連敲個門都不會。又想起之前唐青鬆說雷清朗很恨白玉堂,他有些搞不明白這兩人什麽時候結下了梁子。


    雷清朗進來的響動那麽大,自然“吵醒”了白玉堂。


    白玉堂還在床上靠著,邊看房梁上對他紮眼的展昭,從他這邊可以借著月光看到一些,這貓,真的跟隻貓一樣,悄無聲息地蹲在房梁上。


    雷清進屋後,到了桌邊坐下,開口就說,“很奇怪。”


    白玉堂皺眉,不知道這小子又在想什麽?


    “你猜。”雷清朗伸手摘了桌上果盤裏的葡萄,邊吃邊說,“為什麽展昭到現在還不來?”


    白玉堂架起腿,看著屋頂上的展昭,沒說話。


    “剛剛派去偷襲他的人回來了,都死了。哦,對!有一個還活著,回來就暈倒了,而且一直都沒醒。”雷清朗說著,回頭看白玉堂,“軍醫發現他中了****,藥效發作得很快,根本不可能支撐他從大海裏遊回來,你覺不覺的很怪?”


    白玉堂聽到這裏,已經知道雷清朗懷疑展昭做了手腳,用那侍衛引開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後悄悄溜上了島,所以到這裏來戒備。


    展昭在房梁上輕輕摸了摸下巴,心說——喲,還挺聰明的麽!


    “所以,我來你這裏坐一會兒。”雷清朗笑著說,“不過你可以盡管睡,我一定會將一切打擾你的人都趕走的。”


    白玉堂望了望天,“就你一個人。”


    “嗯。”雷清朗點頭。


    “多去叫些人來吧。”白玉堂淡淡道,“你還不夠資格。”


    展昭在房梁上對他點頭——說得好!


    雷清朗則是失笑,“隻要你在我的控製之下,展昭就算來了又能怎樣?!”


    白玉堂也不管他自說自話,暗自調整內息,內勁已經可以感受到了,慢慢在恢複,估計一夜之後就能徹底複原。於是白玉堂開始考慮下一步是要將計就計,還是先發製人,來個攻其不備。


    正想著,雷清朗站了起來,在房中緩緩踱步一圈後,走到床邊。


    展昭又往另一側移動了一下,以免暴露。


    屋中並沒點燈,黑漆漆的,隻有透過窗戶紙那一層朦朦朧朧的月光。


    雷清朗站在床邊。


    就見白玉堂半靠半坐,枕著胳膊架著腿,眼前鋪開著一張圖紙。


    “這麽黑,能看見麽?”雷清朗佯裝好心地問,“用不用給你點盞燈?”


    “不用了。”白玉堂懶洋洋地說。


    “為什麽?”雷清朗不解,“不點燈看不清楚圖啊。”


    “點燈了房裏有些東西太礙眼。”白玉堂將圖紙放下,“我不妨礙你等展昭,輕便,不過別在我眼前出現也別發出聲音,可以的話,去外麵等。”說完,撩下床簾倒頭準備睡覺。


    展昭趴在房梁上搖頭,心說——好慢!


    雷清朗可並沒有出去,他見白玉堂冷淡,臉上卻依然有笑容。他拉了一張凳子來,坐在床邊幽幽問白玉堂,“知不知道,我為什麽那麽恨你?”


    白玉堂沒說話,不過這一點他倒是的確很想知道原因。


    雷清朗伸手,輕輕撩開了些床簾,展昭在房梁上找有沒有石頭、釘子之類可以用來砸死雷清朗的東西。看來看去,還是用白玉堂的刀好了,一下子就弄死了!


    “你分明得罪過我很多次,但你都不記得。”雷清朗淡淡說,“你說是不是很氣人?”


    白玉堂聽著新鮮,之前見過這個人麽?


    “第一次是在武林泰鬥崇老先生的壽宴上。”雷清朗低聲說,“那天你是跟著盧方去賀壽,十幾年前的事了。”


    白玉堂心說小孩兒那會兒的事,上哪兒記得去?那時他經常跟著他大哥去參加壽宴,誰記得哪一次。


    “那次,我爹想帶我去拜崇老爺子為師,千方百計托人才能有機會跟他當麵提,可崇老爺子一看就說我筋骨不佳,練功不會有大出息,於是拒絕了我。”


    白玉堂心中倒也是明白,那些武林泰鬥收徒弟特別是小徒弟都要看天分,就比如說展昭這種就很吃香。


    “可你呢。”雷清朗笑著搖頭,“崇老爺子一看到你就非要收你為徒,你當著我的麵說了句什麽話,你還記得麽?”


    白玉堂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來。


    “你當場就拒絕了。”雷清朗冷冷地看著床簾後頭的白玉堂,“理由是,吃不慣北方菜。”


    ……


    展昭幸虧捂嘴捂得快,不然就笑噴了,果然是白玉堂一貫的風格。


    白玉堂也覺得自己小時候有那麽惡劣麽?這麽回答太無力了點吧,難怪崇老爺子每次招待自己都隻準備南方菜。


    “我當時就覺得你真是浪費機會。”雷清朗說話的時候,似乎有些惆悵,“可後來我爹才跟我說,你早就已經被武林至尊收入門下,是最心愛的弟子……果然人不同、命也不同麽?”


    展昭在房頂伸懶腰,還沒好麽?好慢!


    “從那之後,我一直都在留意你的事情。”雷清朗接著說,“十幾歲就已經江湖成名了,風光到現在依然是勢頭不減,你可知道武林裏有很多比你努力萬倍的人,卻永遠被埋沒在下麵。為什麽老天爺那麽偏愛你,所有好處都讓你一人占盡了?”


    展昭原本以為雷清朗和白玉堂之間的糾葛會更複雜一點,如今一聽,原來很簡單,概括一下——雷清朗是瘋子,白玉堂沒招惹他,他卻恨瘋了,隻是因為嫉妒和不甘願。


    與展昭不同,白玉堂注意到的可不是雷清朗的情緒,而是他剛才說的,十幾年前去拜師的事情。可河幫少幫主雷清朗是因為身體不好沒法學功夫才學文的,而且一直都養在島外,他爹怎麽會帶他去賀壽還要拜師?說不通……


    “你不是雷清朗?”白玉堂忽然問。


    展昭單手支著下巴索性趴在房梁上聽了,也琢磨出些味兒來,雷清朗會不會很早之前就被掉包了呢?


    “曹昕是你弟弟?”白玉堂又問出一句驚人的來,展昭歪過頭——有理!這樣就解釋得通了,這耗子反應真快。


    雷清朗看了白玉堂良久,笑了,“為什麽這麽想?”


    “那天曹昕看到的放火人的確是梅姨,但是因為了解了一些關於生母的事情,見她瘋瘋傻傻所以不忍心指證。唐青鬆說漏嘴了,說梅姨是你娘……我也一直想不通,她為何要這樣做,其實都是因為你!”白玉堂沉了臉色,“當年,梅姨被青龍王娶走之前,就已經有了你這個兒子,你後來用自己包了雷清朗。你另一個身份是水軍將軍何磊,水軍將軍是不可能不會功夫的……既混跡於廟堂又混跡於江湖,你的野心不小啊!”


    “哈哈。”雷清朗點頭拍手,“精彩精彩,你果然聰明!全部猜對了!”


    展昭在房梁上仔細琢磨——原來雷清朗是三重身份,這次的案件,他才是幕後推手!


    正想著,就聽到“嘩啦”一聲,雷清朗將床簾整個拉開,望向白玉堂,“聰明人,往往活不久!”


    白玉堂微微挑眉,覺得內力差不多恢複了,對付他應該綽綽有餘。


    “我暫時沒法殺你,但是用來折磨你泄憤的方法有很多,長夜漫漫,我們要不要試一試……”可雷清朗的話沒說完,忽然悶哼了一聲,一頭栽倒在床上。


    白玉堂抬頭,就看到展昭臉色極臭地站在床邊,右手握著一個拳頭,剛剛雷清朗應該是結結實實地挨了一下。


    “你把他打暈了,明天怎麽將計就計?”白玉堂踹了踹雷清朗,發現昏得很徹底,無奈地問展昭。


    “不知道。”展昭抬腿又照著雷清朗的屁股上狠踹了一腳,反問白玉堂,“你不覺得他很欠揍麽?”


    白玉堂伸手將雷清朗翻過來,在他身上搜出了令牌、書信、短刀還有那根剛剛使門口的狗安靜下來的竹笛。


    “走吧。”白玉堂從床上下來,伸手拿了展昭身背後自己的刀,展昭沒防住,讓白玉堂手快搶了去,還不幹了,伸手要搶回來,“說好了給我了。”


    “貓兒,你要刀做什麽?你慣使劍”白玉堂無力,“這刀是我師父的傳家寶,沒法給你。”


    展昭立馬顯得興趣缺缺。


    白玉堂看到他神色,湊近一些說,“要不這樣吧,我師父吩咐了,讓我刀不離身,不然你就別要,不然……我連人帶刀你一起要走。”


    展昭就覺得腦袋充血,尷


    尬又結巴地說,“我……我要你幹……幹嘛?”


    白玉堂笑了笑,“想幹嘛就幹嘛,這要問你?”


    “想……想什麽?我沒想……幹嘛!”展昭臉上越來越紅。


    白玉堂站在他身後,下巴輕輕一架他肩膀,側臉看他,“貓兒,你想什麽呢?臉那麽紅?”


    “嗯?”展昭感覺白玉堂的氣息就在耳朵邊上,驚詫,這耗子看著涼冰冰的,身上還挺熱。


    “你這貓。”白玉堂盯著展昭好看的側臉,說“不老實。”


    “哪……哪有?”展昭趕忙板起臉。


    白玉堂收了刀站直身子,“要不然跟你換?你給我你的劍,我就給你我的刀。”


    展昭眨了眨眼,“可以麽?你不說刀是你師父的傳家寶?”


    “我師父說了。”白玉堂略帶調侃的意味,“傳內不傳外,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展昭張了張嘴,猛然間想起自家師父似乎也說過這種話,說好寶貝不能給別人,要給自己人,就是心裏真正喜歡抓得住的那個人!


    兩人正在一種微妙的氣氛中對視,就聽到雷清朗哼哼了一聲,似乎要醒了。


    展昭一看機會正好,抬手又給了他一拳,雷清朗再一次“悶哼”一聲,徹底暈了。


    白玉堂看他,“展大人怎麽背後打人?”


    “少羅嗦!”展昭忽然一把揪住白玉堂的衣領子,豎起眉毛瞪圓了眼睛,“你敢給我就敢要,要不要試試?”


    這回輪到白玉堂目瞪口呆了,半晌,他才問,“貓……你明白‘要’是什麽意思麽?”


    展昭沉默半晌,“你口糧自己解決麽?你也知道開封府是清水衙門,我屋子分你一半,不過你也要打掃,每個月至少三天。衣櫃可以給你,箱子歸我,一個月隻準去一次太白居,床一人一半,浴桶一人一個!”


    白玉堂楞了良久,歎氣,“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


    “不是很知道。”展昭認真搖頭,反正就自己說出來了。


    “你是在邀請我跟你一起過下半輩子麽?”白玉堂笑得好看,“沒事,可以每天都去太白居,我請。”


    展昭機械地轉過身,努力了半天,說出一句,“那一人一半好了,不好吃軟飯。”


    白玉堂瞬間臉色一變,冷笑“那好,每頓都你請,我就愛吃軟飯。”


    展昭張大了嘴,莫名覺得……自己好似乎虧了!默默伸手過去要拿白玉堂手中的刀,白玉堂收了藏到身後,對展昭挑眉,“連人一起拿。”


    展昭眯起眼睛,伸手一把拽住他衣領子,拉著他出門。


    -------------------【33埋伏】-------------------


    展昭一氣之下把雷清朗給打暈了,於是白玉堂再想將計就計就有困難了,


    拉著白玉堂出了大門,展昭一眼看到門口那兩個定住的侍衛和三條獵狗,才想起來情況不太妙……這樣逃出去後,上哪兒去?這裏是人家的地方,白福也不再岸邊了,援軍還沒到,他帶著內力還沒有完全恢複的白玉堂,兩人又都是旱鴨子,要如何脫身?


    想罷,展昭又拉著白玉堂回去了。


    白玉堂讓他拉來拉去,他以前可沒見展昭這麽莽過,是為自己亂了方寸麽?


    展昭坐下看了看地上的雷清朗,問白玉堂,“接下來怎麽辦?”


    白玉堂想了想,回話,“幹脆,打死他塞床底下,然後接著將計就計!”


    展昭原本挺緊張,聽白玉堂還有心思跟自己說笑話,也稍微放鬆了些。兩人先對了一對事情發生的經過,將各自知道的線索都說出來,彼此補充了一下,再分析分析,想將這件事情從頭到尾來龍去脈都琢磨通。


    當白玉堂說到那鬼麵人時,展昭愣了愣,問,“那鬼麵人的身份,你知道麽?”


    白玉堂也直截了當地搖頭,“他應該不是展皓。”


    展昭放懸著的心稍稍放下些,想了想,又問,“那這次的事情,跟我大哥有沒有關係?”


    白玉堂搖了搖頭,他心裏是說不知道的,不過表現出來給展昭看的卻是——沒有!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外頭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又有人來了。


    白玉堂想了想,對展昭指指房梁,示意他先上去!


    展昭隻好回去,又隱藏到了那裏,接著等。


    不一會兒,隻看到那鬼麵人帶著幾個隨從還有捧著飯食盒子的沈顏走了進來。


    眾人看到院子裏的景象顯然也愣了愣,隨即沈顏快步跑進了屋來,卻看到白玉堂坐在床上看圖紙,地上躺著暈迷不醒的雷清朗。


    展昭這一老拳打得很狠,用了十成內力不說,還對著要害打的。雷清朗沒死就算不錯了,想醒過來可沒那麽容易!


    “怎麽回事啊?”沈顏趕緊過來看白玉堂,“他來做什麽?”


    白玉堂微微一聳肩,沒回答。


    那鬼麵人也走過來看了看地上的雷清朗,抬眼看白玉堂,“你把他打暈的?”


    白玉堂想了想,“他跌了一跤,摔暈了。”


    房梁上的讚著聽得直翻白眼,心說,你還不如說他是自己打了個噴嚏,把自個兒震暈了。


    鬼麵人那一方也是麵麵相覷,這種話,鬼才相信!


    沈顏不去理會地上的雷清朗,給白玉堂將吃的放到床邊,“餓不餓?”


    白玉堂沒去動吃的,而是先看了看鬼麵人,問,“你來幹嘛?”


    “跟你要答案。”鬼麵人說著,邊讓人將雷清朗扶走。


    展昭在房梁上呢,覺得就這樣放走雷清朗便宜那小子了,隻不過……這大活人又帶不走,煮熟了估計也不好吃。


    白玉堂將圖紙放到一旁,“明早再說。”


    鬼麵人也沒走,站在原地看了白玉堂一會兒,對沈顏道,“你留下陪他。”


    “啊?”沈顏驚了一跳,屋頂上,展昭看看自己的拳頭,麻煩了,沈顏是女人……他不打女人的。


    “對了。”鬼麵人出門的時候,還囑咐沈顏,“小心也摔暈了。”


    沈顏茫然地看著他往外走,此時白玉堂臉色也不善——那鬼麵人既然懷疑,為何不點破?還留下沈顏這是準備做什麽?


    鬼麵人走了,不過門口的凶犬和兩個侍衛都恢複了過來,繼續巡邏,外圍還派了一大隊的兵將守衛著。


    沈顏坐到床頭,問白玉堂,“你吃點東西吧。”


    白玉堂點了點頭,指指門,示意不需要她照顧。


    “他讓我留下我不能走的。”沈顏為難地說,“我不能違抗他的命令。”


    白玉堂望天,房梁上展昭抱著粗粗的梁子,想著要不然索性睡一覺吧。


    “展昭……可能上島了。”沈顏忽然說。


    白玉堂提起了幾分警覺,展昭也眨了眨眼,往外看。


    “剛才唐青鬆被點了穴道塞在船艙裏了。”沈顏說,“所以他才會突然來,沒想到雷清朗先來了……他究竟怎麽暈過去的?”


    白玉堂看了沈顏一會兒,依舊固執地說,“絆了一跤摔的。”


    沈顏知道白玉堂不肯說真話,想著多半是展昭已經來過了,留下白玉堂將計就計等著。


    沈顏在這裏,造成了不小的麻煩,一來,展昭下不來,沒法和白玉堂商量事情。二來,白玉堂想要坐著調息一下內勁有助於恢複,又怕被發現。


    一時間,房間裏的氣氛很尷尬。


    就在雙方都在想下一步該怎麽辦的時候,就聽到遠處“轟隆隆”的聲音傳來。


    沈顏起先以為是打雷,後來一聽覺得不對勁!站了起來,“哎呀,是戰鼓和雷火彈的聲音。”


    白玉堂心中明了——趙普來了和他那幾位哥哥來了!


    ……


    知道援軍已到,展昭在房梁上拿定了主意,不能冒險讓白玉堂將計就計什麽的,要帶著他去跟公孫趙普他們會合,然後也別管什麽寶貝地穴了,炸了這島嶼得了,誰要那些勞什子的金銀財寶?!


    聽到炮聲,趁沈顏想要出門查看,展昭一躍下來,從身背後點了她的穴道。


    沈顏立馬定在原地不動了……展昭除了輕功之外,點穴和移穴的功夫也堪稱一絕,基本就是,什麽人他都能點住,而大多數人,卻都點不住他。


    “趙普他們攻島了,一定很快能上岸,我們先撤!”展昭過去拉白玉堂。


    白玉堂自然點頭,感覺了一下,內力恢複了至少有一半。


    兩人出了房門第一眼看到的是那些凶神惡煞的紅眼守衛,展昭拉著白玉堂縱身一躍上了房,見白玉堂自己也運內力,展昭急急喊了一聲,“你別動內力,等都恢複了再說,不怕內傷啊!”


    白玉堂讓展昭凶了一嗓子打了個愣神,差點從房頂上摔下去,幸好展昭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而兩人正好換了個方向,看到遠處海岸處已經是火光衝天。


    “趙普用的火攻?”再看,海上旌旗招展,戰船密密麻麻起碼上百艘,白玉堂皺眉,心說趙普是多久沒打仗跑來過幹癮了吧?不就打個一裏見方的島子麽,那麽多人馬。


    展昭就感覺一陣陣風往這邊吹,風向似乎和來的時候不太一樣,也明白了趙普為何遲遲不發兵,估計等風呢!不曉得這風是等來的還是公孫給借來的,這兩人實在是……


    兩人正看呢,下頭傳來了鬧哄哄的守衛喊叫聲,一大群人帶著狗,來追他們了。


    展昭架著白玉堂,縱身踩著屋頂逃走。


    白玉堂別提多別扭了,這輩子還沒讓人這麽幫過,不過展昭剛剛凶那一嗓子,他還真沒見過!而且內力恢複不明,就表示他沒法很好地估計自己的氣勁,輕功這東西就講究一口氣。他這一口氣超過了現在所恢複功力的承受能力,那十有**會造成很嚴重的內傷,所以展昭的擔心也不是沒道理的。


    在房上飛畢竟比在房下跑的要快得多,展昭一躍下了屋頂,見身後沒人了,就拉著白玉堂往遠處交戰的海岸邊趕去。


    可兩人剛跑出去沒多遠,白玉堂就喊了一聲,“小心!”說罷撲了展昭就地一滾……


    同時,後方嗖嗖嗖……萬箭齊發。


    白玉堂和展昭躲到一個陡坡後麵,就看落到前方落下無數利箭,展昭不解,“觸動了什麽機關了?”


    白玉堂搖頭,“更像是中埋伏了!”


    “沒聽到聲音啊!”展昭驚奇,不可能那麽多人埋伏自己都聽不到響動。白玉堂則是一笑,“我也沒聽到。”


    展昭看著前方的箭雨,“那你怎麽……”


    白玉堂伸手輕輕一碰鼻子。“剛剛那凶犬和門口的侍衛,有一股子黴味兒,這會兒味道太濃了,所以發現了!”


    展昭明白了,“可是為什麽那幫人沒有氣息?”


    “誰知道是活人還是死人。”白玉堂寒著臉色低聲道,“聞著一股子死人味道!”


    展昭一挑眉,聽到身後傳來了整齊的腳步聲,他拉著白玉堂往前一躍,離開了箭陣回頭看……兩人都是吃了一驚——隻見身後至少上千個雙眼泛著紅光全身盔甲,手拿盾牌和十字弓的士兵向他們走過來,那架勢,分明是要阻斷他們的去路。


    那些士兵義子排開,忽然將盾牌往上空一舉。


    展昭和白玉堂都覺得這個動作很奇怪,舉盾牌幹嘛?


    正在疑惑,就看到從盾牌下方的空隙裏,跑出了幾十條血紅眼睛,滿口獠牙還留著哈喇子,正在狂吠的大狗。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這時候什麽都沒法想了,轉身就跑。


    那幾隻惡狗在後頭緊追不舍,白玉堂和展昭大概這輩子頭一遭被狗追,身後那群怪武士們還在放箭。最古怪的是那些惡狗似乎沒有痛覺隻有凶悍,身上中了數箭依然緊追不舍。


    而且它們速度奇快,比一般狗凶猛迅捷,再加上那雙紅眼,大晚上的,有一種被鬼追的感覺。兩人往前跑了一陣,前方又出現一個山坡,還有一棵橫著的巨木阻擋。躍過巨木,兩人順著山坡就往下跑。奇怪的是,那群惡狗竟然就蹲在山坡上看著,也不追下來了。


    展昭和白玉堂跑得氣喘籲籲,見狗不追了,就站在原地休息。


    而此時再看周圍,他們發現自己到了一處山穀的凹地之中。四周很安靜,一片漆黑,光禿禿的山坳裏連棵灌木都沒有,這本身就很不正常。


    展昭仰臉看一眼身後的山坡,抽了口涼氣,伸手揪了揪白玉堂的衣袖。


    白玉堂不解看他,展昭對著山坳上方努努嘴。順著他指示的方向,白玉堂抬眼望過去,隻見山坳周圍一圈紅色的亮光已經將他們包圍……一對一對血紅的眼睛有高有底,正是那些士兵和惡狗。


    “他們是想要下來呢?還是不想讓我們上去?”展昭閃將白玉堂往身邊拉了拉,方便一會兒想法子撤退。


    白玉堂皺眉搖頭,“不知道,不過那麽多人馬不去對付趙普他們,卻特地跑到這邊來埋伏,擺明了不想讓我們過去。”


    “汪汪!”


    兩人正說著,就聽到上頭的狗狂吠了起來。


    展昭和白玉堂隻覺那些狗是衝著他們……不是,應該是他們身後的什麽在叫。


    四周圍漆黑一片,前方坡還很深,下方似乎有山澗。展昭和白玉堂就覺得脊背冒涼氣,回頭看了一眼,猛然看到兩隻紅色的小燈籠在晃,驚得兩人心中一緊。


    待仔細以辨認,才發現不是狗也不是人,而是一隻黑貓。


    展昭瞧了瞧,納悶,“不是曹昕家的小黑!原來黑貓有兩隻。”


    “這應該是我們第一次上鬼船時看到的那隻黑貓!”白玉堂對展昭說,“剛才我進島的時候也看到了!”


    展昭不愧是展昭,一下子就明白過來,那鬼麵人估計和海龍幫有些關係,別是那四個島主也都一氣串通好了的!


    那些狗雖然凶惡得似乎失去了理智,然而本性還在……看到了貓,自然是要叫的。


    那隻黑貓也不知道從哪兒閃出來的,蹲在後頭一塊石碑上瞪圓了一對紅的眼睛,幽幽地看著展昭和白玉堂。


    聽到上方狗吠,它非但不害怕,還仰起臉,頗有些挑釁地對著那群大狗“喵喵”了兩聲。


    展昭和白玉堂想喊停都來不及,那些大狗顯然是受了什麽刺激,狂叫著就從山坡上衝了下來了。


    展昭望天——還得跑!


    白玉堂就想抽刀把這些狗都砍了算了……可刀還沒出鞘,就聽到上頭傳來了“噠噠”的聲音,是十字弓搭箭的響聲!


    “不好!”展昭拉起白玉堂就往坡下跑。俄頃,大片雕翎箭落下,還好兩人剛剛閃得快,不然準保被紮成馬蜂窩了!


    那幾隻惡狗來不及追貓,都被射死在了山坡上,一個個紮了滿身的箭,形同刺蝟一般,倒下後雙眼還泛著紅光,樣子極其詭異。


    白玉堂就納罕,對方這算什麽攻擊方式?組織他們還是要逼他們進山穀?


    正疑惑,就聽展昭低聲問,“那貓呢?”


    白玉堂剛剛明明看到那隻黑貓走在前頭,箭射下來時它還回頭看,怎麽一轉眼就沒了?


    兩人始終覺得這黑貓十分可疑……另外,現在有個比較嚴重的問題——他們好像迷路了。四外望了望,身後的已經不是剛剛的小山坡,而是變成了林立環繞的山石,雖然知道這島嶼很小,但不知怎麽了,莫非是因為天黑?兩人就同時產生了一種被群山環抱的錯覺。


    白玉堂拿出火折子來想點上,忽然……


    “呼”一聲,一個黑影一閃而過,直接撲他的火折子。


    幸好白玉堂身手靈活,一側身避開了,但火折子還是被那黑影帶了一下,脫了手。


    展昭也往黑影的方向望過去,就見不遠處,那隻黑貓正蹲著看他們,嘴裏叼著白玉堂的火折子。


    “嘖……”白玉堂看看展昭,像是問——這什麽意思?


    展昭雖然叫貓可不是貓,哪兒知道去?不過這種黑貓大概都愛叼人手裏的東西,而且都愛跟白老鼠搶東西,小黑不就搶過白玉堂的招魂鈴麽?走上前一步展昭就想抓住它將火折子奪回來。


    他剛往前跨了兩部,第三部突然覺得腳下一軟。展昭暗道一聲不好,這怪貓包藏禍心,搶走火折子目的是要引他們進陷阱!


    可他想往後退……卻感覺連後頭的地麵也鬆軟了下來。


    “嘭”一聲!


    地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洞,傾斜往下出現了一條長長的地道,展昭和那黑貓一起掉了下去,順著斜坡就往下滑。


    “貓兒!”白玉堂伸手一把抓過去,隻抓住了展昭的一袖子,刺啦一聲……手裏隻扯住了半截子衣袖。白玉堂一皺眉,也沒多想,跟著展昭跳了下去。


    -------------------【34黑燈瞎火】-------------------


    展昭這一滑,下去了多少地自己也搞不清楚,隻知道這地洞是在很深,坡倒是不陡,轉著圈蜿蜒而下,因此往下滑的速度不是非常快。可見,這地道並非是陷阱,而是用來通往底下的通路。


    滑了一會兒後,算是有驚無險地著了地,展昭一個趔趄往前衝,急忙運內力踏出一步,在地上踩了出一個坑來,才穩住了自己。感覺身後有人撲過來,意識到應該是白玉堂,立刻回頭想接,以免他摔出去。


    可白玉堂哪兒還記得不準用內力那事,本能地久想和展昭一樣的動作穩住身體,於是兩人很順利地撞了個滿懷,一起摔在了地上。


    “嘭”一聲,四周揚起大片的灰塵。


    “咳咳……”展昭讓這塵土嗆得直咳嗽,抬眼,就看到上方白玉堂也捂著口鼻在咳嗽。


    兩廂對視了良久,展昭伸手戳了戳盯著自己發呆的白玉堂,“喂,起來一下,你還挺重。”


    “哦。”白玉堂良久才反應過來,趕緊爬了起來,順便把展昭也拉起。


    兩人第一個動作就是尷尬地移開緊緊粘在一起的視線,拍身上的灰土。展昭倒還好,深色的衣服,拍一拍也就差不多了。白玉堂可是一身白,這下倒好,變成一身灰了,他這輩子頭一回這麽髒,心情惡劣到極點。


    展昭卻在一旁打趣,“不要緊,灰色也挺適合的,也有灰老鼠的。”


    白玉堂也沒心思和展昭鬥嘴了,抬起頭來看看四周的情況。


    長長的地道下來之後,是一個地底的洞穴,四周都插著火把,因此光線並不暗淡,可以看得很清楚。


    “是有人的?”展昭上千幾步,望向地洞前方,有一扇大鐵門,還是打開著的。


    剛剛那隻大黑貓此時正蹲在大門前,回頭望著兩人,紅彤彤的眼睛在昏黃的光線下微微地閃著詭異的光。


    “這貓究竟想幹什麽?”白玉堂皺眉,隻覺黑貓很可疑,是有人在操控還是自己有想法似乎是在引導他們進入地底。


    兩人對視了一眼,正在想下一步怎麽走,就聽到那黑貓“喵嗚”了一聲,轉過身,輕輕晃動著尾巴,朝門裏走了進去。


    展昭往地道上方看了看,這地道設計得非常巧妙,旋轉的地道往上有很多其他的虛道,想要一點不差地爬上去幾乎不可能,也就是說這是一條隻下不上的通路。


    擺在眼前的路視乎隻剩下向前走。


    “往前麽?”展昭問白玉堂,“還是想法子上去?”


    “既然有人想盡法子讓我們來,自然要往前去看看。”白玉堂無所謂地說了一句,正和展昭心思,兩人便也不再多說廢話,往地穴的深處走去。


    穿過鐵門往前走了一陣,就見那隻黑貓站在一堵古怪石牆前麵等著兩人。


    “死路麽?”展昭見實打實一麵牆出現在眼前,不像是石門,就像是亂石堆成的牆,莫不是以前發生過坍塌,所以將道路堵死了?


    “貓兒,別動。”


    展昭正在疑惑,就感覺白玉堂輕輕拉了自己一把,轉臉看他,就見他此時神色似乎有些緊張,忙問“怎麽了?”


    “是梯格牆,你站在我身後,很危險。”白玉堂將展昭拉到自己身後,展昭不太明白,就小心翼翼跟著他走,邊從白玉堂脖頸旁邊探頭張望,問,“是什麽?機關?”


    “嗯。”白玉堂點了點頭,“我大概知道我們在哪裏了?”


    “哪裏?”


    “妖城寶庫地穴的入口,和地圖上畫的一樣。”說著,他側耳貼在牆上,仔細聽了起來。


    展昭也好奇地湊過去聽。


    白玉堂看到展昭挨在自己臉側的臉,皺眉,“貓兒……”


    “嗯?”展昭緊張,“發現什麽了?”


    “你……別離我那麽近。”白玉堂有些尷尬。


    展昭眨了眨眼,不解地看他。


    白玉堂見展昭一雙眼睛就在眼前,隻覺得注意力無法集中,“呃……聲音。”


    展昭愣了愣,意識到是自己的氣息大概打亂了白玉堂聽聲音,趕緊伸雙手捂住口鼻,示意白玉堂繼續。


    白玉堂幾乎要以為這貓是故意在逗他了,伸手過去,抓住展昭雙肩往後移,讓他離開自己一尺多一點,直到自己的心跳不會被打亂為止。


    展昭保持著白玉堂要求的姿勢站著不動,看著他伸手出去,在牆壁上輕輕地移動著手掌,停在中部地區的時候,突然用力一按……


    “哢噠”一聲,那塊地方被按下了一塊磚頭。


    隨後,裏頭傳來了哢哢的聲音,接著是一節節的磚牆開始移動。


    白玉堂拉著展昭退後了一步,片刻之後,在牆上出現了一排梯狀結構的石塊。


    “所以才叫梯格牆,是吧?”展昭覺得名字很貼切。


    白玉堂點了點頭,又按下了幾塊磚頭……似乎是有什麽口訣和順序。很快,整麵牆從中間分開,結合處的位置是鋸齒形狀的,展昭還看到了石塊上有很多圓形孔洞,有翻著藍光的箭頭露在外麵,這是帶毒的機關。也就是說,如果有人強行毀壞牆壁或者按錯了磚頭,都意味著會被紮成刺蝟。


    牆後的世界,就是一片黑暗了。


    白玉堂帶著展昭先退回來,從牆上拿了兩個火把。


    “後頭就是妖城的地穴麽?”展昭蹲在一旁,看拿出圖紙來再看一遍的白玉堂。


    “嗯。”白玉堂點頭。


    “如果我們往前走走進去,有可能就是正中對方的陰謀。”展昭提醒白玉堂,“他們的目的就是讓你將所有的機關都打開,好進去偷寶藏。”


    白玉堂點了點頭,“的確,這隻黑貓是給我們引路的……它身上一定有某些不一樣的地方,以至於它認得進入地宮的路。”


    “你想進去,讓妖城降到海下,又不會引起海嘯,對不對?”展昭又問。


    “還真是什麽都瞞不住你。”白玉堂抬頭看展昭,“可能會很危險。”


    “但是你一定要去是不是?”展昭笑著看他,“當年五夫人之所以把機關之術教給你,就是想到有一天可能用得上!如果這妖城跟她有關,那麽她肯定不想讓她當年設下的機關害死鬆江府沿岸數以萬計的百姓。解決這妖城危機的方法並不多,趙普他們要炸掉島嶼也冒著相當大的風險,如果能用機關讓島嶼平靜地沉下,就和它平靜地升上來一樣……你知道法子的,對不對?”


    白玉堂聽完後,笑了,“幹娘的事情,白福告訴你的?”


    “嗯!”展昭點頭,拿著火把站起來,“而且還有一件事情我比較在意。”


    “什麽?”白玉堂也站了起來。


    “就是那個鬼麵人的身份,還有雷清朗那混蛋也沒抓到,光打他一拳太便宜他了。”展昭臉上帶著笑意,“月妖族似乎跟大哥有些關係,反正無論怎樣,我也想去妖城開開眼界。”


    說著,兩人對視了一眼……彼此意思立馬領會。這兩人都不是膽小怕事之人,既然來了,自然就要跟對方鬥智鬥勇一番。


    於是,拿著火把進入了石牆之後,那黑貓已經在入口處等待,見兩人跟上,就在前麵邁著優雅的步子領路。


    白玉堂突然問展昭,“貓兒,這是公貓還是母貓?”


    “這個麽……”展昭歪著頭看,“估計是母的吧,好像不是那麽健美。”


    白玉堂哭笑不得,“這樣分?”


    “是啊,母貓生過孩子麽,你知道的,都比較蓬鬆一點,公貓應該會緊一點。”


    黑燈瞎火的地道裏,聽著展昭在一旁“胡說八道”還挺有意思的,白玉堂心情也更輕鬆了些,且內力似乎又恢複了一點。他現在隻期望自己的內力徹底恢複,一會兒估計免不了一場硬仗,如果單靠展昭,那可不成。


    很快,前方又出現了一扇大鐵門。


    “這是真正的地穴大門,後頭會有一座橋,貓兒,跟著我的步子踩著方磚走,千萬別走錯!”


    “明白了!”展昭點頭。


    那黑貓輕輕巧巧地蹲在一旁,白玉堂伸手對它招了招,黑貓“嗖”一聲輕盈地跳了上來,躍到白玉堂肩頭蹲著,穩穩站住。


    展昭忽然發現,近看,這貓毛色黑中帶紅,好古怪的顏色……至少他從來沒見過這種貓。


    白玉堂按照記憶之中曾經走過多次的方磚格子,過了石板橋,展昭也跟著,平安通過,回頭看,“留下了很清楚的腳印。”


    “他們願意跟來就跟來吧。”白玉堂笑了笑,“給他們想要的,才不會耍別的花招。”


    展昭點頭,“也對。”


    兩人又往前走了一陣,展昭就聽到牆內傳來,“沙沙”的聲音,低聲問白玉堂,“這是什麽聲音?”


    白玉堂回頭看了他一眼,“貓,你最討厭什麽動物?”


    展昭皺眉想了想,“嗯……蛇、蜘蛛、蠍子之類的東西吧。”


    “剛好。”白玉堂突然停下,對著身後差點撞上來的展昭一指前方。


    展昭湊過去看,隻見前麵不遠處出現了一個半人深的黑色大坑。下頭似乎有什麽東西在蠕動。


    看清楚那是一池子蛇和蟲子後,展昭臉皺了起來。


    此時,白玉堂在坑邊一塊古怪的綠色石頭上蹭了蹭鞋底,就要下去,展昭趕緊攔住,“唉,你幹嘛?”


    白玉堂回頭,讓展昭也蹭一蹭鞋底,跟自己一起下去。


    展昭堅決拒絕踩蟲子,伸手直指對麵,“又不是很遠,用輕功跳過去麽,我帶你!”


    白玉堂有些想笑,搖頭,“對麵全是機關,跳過去必死無疑。”


    展昭沉默了半晌,“你幹娘好奸詐!”


    白玉堂伸手抓了一把他手腕子,讓他跟著自己照做“走。”


    展昭皺著眉頭心不甘情不願跳下了坑,卻沒踩到蟲子。因為在他們鞋底沾地的那一瞬間,那些蟲子像是受了什麽刺激似的,瘋狂逃開……讓出了一條通路來給他們。展昭明白了,估計那綠色石頭的味道,是蟲子們很討厭很討厭的。有些後悔剛剛沒撬了那塊石頭回去給公孫研究研究。


    兩人很輕鬆地走過了坑底,沿著一段樓梯而上,進入了一個洞穴之中。


    “不是上麵那條路啊?”展昭納悶。


    “不是。”白玉堂搖頭,“這地穴之中有很多條假路做得比真路還真,每一條的底部都有一個根本無法破解的要命機關。隻要選錯了路,無論有沒有踩到機關,都表示你死定了!”


    展昭心有餘悸地點了點頭,難怪這些人無論如何都要抓到白玉堂來破機關,這的確不是技術的問題,而是那份記憶!可他又很納悶,“你跟沈顏說過這些事麽?為什麽他們知道你會?”


    白玉堂皺眉搖頭,“你算知道我最多事情的人了,除了幾個哥哥,我很少跟人說那麽多話。”


    展昭心情不錯,白玉堂的確是對人很冷淡的,自己大概跟他有緣,第一次見麵就很聊得來。見已經沒有危險了,那黑貓還蹲在白玉堂肩膀上,就將它提了下來,放到地上,讓它自己走。


    黑貓仰起臉,看了展昭一眼,那眼神……有些不可捉摸。


    “還有多少機關,我好有個心理準備!”展昭有些後悔自己沒帶個幹糧包來,這會兒還有些餓了。


    白玉堂隻回答了一句,“快了!”


    “哦。”展昭得到了比較滿意的答案,點頭,估計還兩三個。


    然而,在兩人走了差不多有一個時辰,白玉堂拆掉了十幾個機關之後,展昭忍不住問,“還沒有好麽?”


    白玉堂再一次回答他,“快了!”


    展昭嘴角抽了抽,考慮這回可能真的是快了,就又耐著性子跟著走。


    最後……


    兩個時辰,白玉堂拆的大小機關展昭已經記不住了,戳了戳他,“到底還有多少個啊?”


    白玉堂微微一笑,“還有十個。”


    展昭望天,知道他為什麽用“快了”來搪塞自己了,如果一開始就說五六十個機關,可能會比現在還累。


    白玉堂又去專注低去拆解幾個轉盤,展昭見他內力還沒恢複,臉色有些白,雖然他本來就很白,然而自己光是跟在後麵就已經覺得很累,白玉堂還要動腦子,每一個動作都非常小心,一定消耗非常大。


    展昭心裏亂亂的,也說不出這種什麽感覺。


    見白玉堂舉著雙手有一段時間了,展昭就伸手過去想幫他捏捏肩膀,出手,就摸到了白玉堂的脖子。


    “嘶……”


    白玉堂驚得一回頭,展昭就見他耳朵通紅,雙手也僵在原地,神色複雜地問,“你……幹嘛?”


    “呃,我想給你捏兩下,你不累啊?”展昭又伸手碰了一下白玉堂的脖子。


    “不要做奇怪的事!”白玉堂一把拍開展昭的手,尷尬地摸自己的脖子,“死貓,別惹我。”


    展昭看著突然暴躁的白玉堂覺得莫名其妙,心說這人真是……搓了搓自己的手背,死耗子還挺用力!


    白玉堂轉回頭去,深吸幾口氣,讓自己那顆不太挺使喚狂跳著的心平靜一下,冒熱氣的腦袋也沉一沉,冷靜下來繼續破解機關。見展昭在一旁看,就索性伸手將那黑貓塞進他手中,“抱著,別亂摸!”


    展昭小聲嘀咕了一句,“小氣什麽,不就摸兩下麽,大不了讓你摸回來。”


    “什麽?”白玉堂回頭看他。


    展昭睜大了眼睛,指著白玉堂的手,“你按到的那個地方,是機關麽?”


    白玉堂一愣,才感覺到自己剛剛分神了,手不聽使喚地按到了一個地方,牆壁後麵傳來了“嘁哩喀喳”的聲音。


    “不好!”白玉堂一把撲住展昭往後一倒……


    瞬間,牆上插出了數十把鋼斧來,由上而下齊齊剁下。


    還好展昭還玉堂反應快,一縮雙腳,那幾把鋼斧插在了地上,離開他們的腳尖就差了寸許。


    良久,兩人才回過神來,看了看那鋼刀咽口唾沫——好險!


    白玉堂微微眯起眼睛看展昭,展昭趕緊抱著貓搖頭,“我再不亂摸了,也不說話了。”


    白玉堂見他的樣子,不自覺地往前湊了湊,展昭也跟他對視,火把的光芒還是偏暗,兩人的視線交織,都盯著彼此的嘴唇看,又似乎是看不清


    楚,就盡量往前。


    就在腦中一片空白的時候,忽聽一聲貓叫傳來……


    兩人回過神來再看,幾乎已經靠到一起,鼻尖碰著鼻尖,可以清楚滴感覺到對方的氣息。


    “咳咳。”


    同時,兩人轉開臉咳嗽,尷尬地站了起來。


    白玉堂回去,避開鋼刀繼續破解機關。展昭不知道為什麽,莫名用力掐了那黑貓的尾巴一把,疼得那貓一炸毛,竄出去老遠,舔著尾巴邊不解地看他。


    -------------------【35妖族巨塚】-------------------


    用了兩個多時辰,白玉堂終於是將地穴中的所有機關都破解了,展昭見他破了最後一道關口,僵硬的肩膀也鬆了下來,總算有驚無險。


    打開最後一扇大門,兩人進入一個較大的方形房間,這裏四壁空空,隻當中一個香爐……確切地說,是一個方鼎。


    展昭第一次見那麽大的鼎,立馬想到如果公孫在,肯定會說一通這鼎的出處之類的博學之談,門口的鼎都那麽闊氣,裏頭好東西應該更多吧?可惜公孫他們沒在。


    這陣子他有些鑽地洞鑽怕了,這人好好的怎麽都愛往地下跑呢?一會兒古代公主墳,一會兒又妖族寶庫,地上待著不好麽?真希望這妖城快點沉了,他好回去痛快洗個熱水澡,曬曬太陽,捏兩下小四子肉呼呼的腮幫子什麽的,怎麽都比在地底下強!


    白玉堂走到大鼎旁邊蹲下,掰著鼎的一條腿輕輕一轉圈。


    “哢噠”一聲,前方的一麵牆壁發出了“吱吱”的聲響。


    展昭走過去,隻看到那麵牆壁緩緩地上升,牆後出現了兩扇關閉的大鐵門。


    “門後應該是地穴的正中央了。”白玉堂拿出圖紙對照,告訴展昭,“圖紙後麵部分已經沒有,有人在這裏畫了個紅色的圈,估計就是目的地。”


    “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妖族寶藏?”展昭覺得自己挺冤枉,地洞鑽了不少,總說寶塚寶藏,光聽說了沒碰上過,大多都是些破銅爛鐵的瓦窯,好歹來尊金佛銀佛的讓他開開眼界麽。


    白玉堂見展昭雙眼晶晶亮的樣子,忍笑,“你猜後頭有什麽寶貝?”


    “那麽多人搶,估計是好東西吧。”展昭見白玉堂額上有塵土,估計是太集中精神開機關,不經意間弄上去了自己都不知道,就伸手過去幫他抹。


    白玉堂抬眼看他。


    展昭見抹兩下擦幹淨了,心情甚好,白玉堂臉上一點瑕疵都沒有,忍不住嘖嘖兩聲,這臉長得!邊想,邊順被將手上的灰塵都抹到了白玉堂的衣袖子上,這個叫物歸原主。果然,剛剛還在出神的白玉堂立刻臉色鐵青,鬱悶地看著已經髒兮兮的衣袖。


    兩人準備得差不多了,就一人一邊,推開了最後一扇大鐵門。


    隨著塵封已久的大門緩緩開啟,兩人也不自覺地緊張了起來,這偌大的寶庫裏頭,究竟藏著什麽?


    然而,舉著火把走入鐵門之後,眼前的確空間很大,但並沒有出現傳說中的大寶藏,而是一片……墳場。


    展昭看著眼前成排的土堆半露在外麵的棺材還有墓碑,覺得自己實在太命苦了,怎麽碰來碰去都是些晦氣玩意兒,還想金人銀人呢,滿地死人!


    “墳堆?”白玉堂左右瞧了瞧,發現牆邊有火把架子,就過去試著點亮一個。這火油很雖然經曆了多年,但依然見火就著。


    有了光亮之後,裏麵的情況更是清晰,展昭和白玉堂倒抽了口涼氣,隻覺得腳底下陰森森的,這空間比他們想象之中的還要大,規模宏大的墳場。


    “你確定沒走錯?”展昭伸手拽了拽白玉堂,小聲問,“這裏至少埋了上千人吧?萬一詐屍了咱倆可擋不住。”


    白玉堂無奈地看他,“詐屍?虧你想得出來。”


    可話音剛落,兩人就聽到“呼……”一聲。


    一陣涼風抹著脖頸就過去了,這兩人都不是膽小的,但還是莫名覺得有些發虛。這聲音不知道是回轉的風,還是別的什麽,聽起來就好似是巨獸的呼吸一般。這裏空間密閉,哪兒來的風?兩人放下的心再一次提起來,望著四周。


    “喵……”


    正陳靖在這安靜得有些讓人窒息的氣氛裏,那黑貓又適時地叫了一聲,兩人回過神來看。這貓已經邁著輕快的步子小跑著進入了墓地,走到了中段回頭看兩人,似乎是催促他們快走。


    “你幹娘當年給你講過有這樣一段路沒有?”展昭問。


    白玉堂搖了搖頭,“貓兒,你看四麵的牆壁。”


    展昭順著白玉堂手指的方向往牆上看,就見兩邊各畫了一幅長長的壁畫。線條流暢畫風詭異,不似平日所見,畫麵之中的人物妖異,場景也很虛幻。但大致的意思能看懂。


    大概講述的是:有一大夥江湖人屠戮了月妖族人,取血引用,妄圖得到金色的眼睛。月妖族死傷無數,誓死抵抗,一場大戰之後,剩下的人寥寥無幾。一個月妖族的少女帶著僅存下來的幾個少年,將死去的族人都埋入了地穴之中,並且在月圓之夜降下機關,讓妖族永遠沉默在大海之中。


    島嶼整個沉入了水中,存活下來的幾個月妖族後裔行船離開,卻在海上遇到了大風浪……紛紛散落於海中。


    壁畫就到這裏結束了。


    “奇怪啊。”展昭看完了心生疑惑,問白玉堂,“如果說,這些壁畫是在妖城降到海麵以下之前畫的,那族人遇險就是妖城降下之後的事情,畫壁畫的人是怎麽知道的呢?”


    白玉堂也有同樣疑惑,莫非是畫畫之人有未卜先知的能為?


    “喵。”


    此時,那隻黑貓又在前方催促,它這會兒正蹲在一個方形墓碑的頂上看著兩人,也不往前走了,而是坐在那裏舔毛。


    白玉堂和展昭雖然深入了地穴,但既不為求財也不為求利,隻是想將機關關了,讓妖城沉下去。可眼前發生的事情跟他們想象之中的相差甚遠。機關在哪兒?連線索都沒有,難道費盡心思進來,隻是為了看一片墳地?


    借著火光,白玉堂拿出地圖來再一次查看,但是地圖隻在這裏畫了個圈,沒提到任何跟墳墓有關的字眼……莫非後麵那一半是被人撕走了?


    正這時候,兩人聽到了身後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那黑貓刺溜一聲跳下了墳頭,竄到展昭身邊,轉眼,又看了剛剛蹲著的墓碑一眼。


    展昭和白玉堂立刻領會——剛剛那塊墓碑似乎是關鍵。


    從腳步聲來判斷,追上來的大概有四個人。


    展昭聽得莫名皺眉——聽腳步怎麽像是老頭子!


    白玉堂突然意識到可能是那幾個人,就一把抓住展昭,和那黑貓一起躲到了後方的黑暗之中,隱藏在一塊墓碑後麵。


    不一會兒,就見門口跑進來了四個人,還都是上了點歲數的,為首一個白發蒼蒼,旁邊三個也是四五十歲了。


    白玉堂一眼認了出來,低聲對展昭說,“海龍幫那四個老不死的。”


    展昭一驚——他們果然沒在那場大火中喪生!這麽說,那場火是他們的脫身之術。難道放火的計劃他們也有參與?究竟是什麽樣的野心讓他們做出這種事情來,竟然殘殺自己同門!


    看到眼前景象,幾位龍王也很是驚奇。


    “誒?怎麽他娘的進了墳地了?”


    “就是啊!那小子是不是騙我們?明明說跑到底就是寶藏。”


    “他娘的,晦氣,滿地的棺材。”海龍王別看年紀不小了,脾氣挺暴躁,飛起一腳踹飛了一旁的棺材。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棺材也踢?太缺德了吧,小心遭天譴!


    腦袋裏這“天譴”的念頭剛剛一過,突然就從棺材底部飛出了兩隻弩箭來……直射向海龍王。他一矮身想要躲避,但是已經來不及,被一箭直刺透了咽喉,當場斃命。


    展昭暗暗心驚,原來底下埋了那麽厲害的機關。


    其他三個龍王也都驚呆了,而就在海龍王倒下去的時候,帶倒了旁邊的幾座墓碑。一時間,就聽到“哢哢”聲不絕於耳。


    隻見眾多墓碑紛紛倒下,從下往上射出無數的弩箭來。


    白玉堂和展昭迅速閃到牆根處,而此時箭雨齊下,那幾個龍王還沒鬧明白怎麽回事呢,就堪堪被射成了刺蝟,一命嗚呼。


    過了好久,墓地才平靜了下來,滿地都是弩箭。幾乎沒什麽下腳的地方。整片墓地,就隻有剛剛黑貓蹲著的那一塊墓碑,還沒有倒,穩穩地站在那裏。


    白玉堂摸了摸下巴,似乎是想到了什麽。


    “怎麽樣?”展昭見他神色,就湊過去問。


    白玉堂站起來,“貓兒,這是死塚,也是一種機關!最難破的那種。”


    “什麽意思?”展昭不明白。


    “我以前聽幹娘講過,說天下最難解的機關其實是人心。”白玉堂給展昭解釋,“有一種機關,經常設置在死塚裏頭。要破就必須解兩次,第一次必定死人。可以說,死一次人是破機關的關鍵。這個時候,如果是一群人一起破解,那麽勢必要經曆最嚴酷的考驗——殺死哪一個!”


    “原來是迫使人自相殘殺的機關啊!果然夠陰毒的。”展昭明白了過來,皺眉,“剛剛那幾個龍王說是有人讓他們進來的,莫不就是來做替罪羊的?他們自己還稀裏糊塗不明白怎麽死的。”


    “應該是。”白玉堂說著站起來,“最後那道機關肯定在那塊墓碑上。之後的路途一定也都有機關,但是地圖並不在我手上,隻好走一步算一步了,必須小心。”


    展昭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就要跟他一起去,白玉堂微微一擺手,示意展昭留在原地等,“說不定還有機關。”


    展昭皺眉,上前一步緊緊跟著他,讓他在原地等,看著白玉堂涉險?沒門!


    白玉堂隻好帶著他一起到了墓碑前。


    圍著那塊墓碑轉了一圈,發現上麵有字符,隻是看不明白是寫的什麽。


    白玉堂仰起臉問展昭,“認識麽?”


    展昭一聳肩——怎麽可能認識!


    正在為難,那隻貓又跳上了墓碑的頂部,對著兩人“喵”了一聲。


    白玉堂見它的樣子,微微一挑眉,伸手,輕輕在墓碑上按了一把。


    墓碑竟然往下一沉,隨即,“哢嚓”一聲。


    展昭和白玉堂都手按兵器看著四周,以免有什麽弩箭來襲。


    等了片刻,沒有受到任何襲擊,隻是見那塊墓碑往旁邊一歪,倒下……下麵出現了一個圓形的石柱。


    這石柱大概一手寬,一尺左右高,四周與地麵脫離,樣子像是也能按動。


    兩人對視了一眼,白玉堂走上前,一掌拍下了那個圓形石柱。


    隨後,就感覺地麵“轟隆隆”一響,震動之聲就如同打雷一般。


    展昭一個趔趄,好險碰到一旁的墓碑,白玉堂眼疾手快一把去拉了他一下,展昭趕緊抓住他胳膊穩住……腳下到處都是弩箭,根本沒個落腳地方,驚險非常。


    地麵一陣震顫之後,前方密閉的石頭牆,就隨著那打雷一般的悶響聲緩緩地往下落。


    出現在眼前的景象,讓展昭和白玉堂瞬間都有些傻眼。


    前方非常的明亮,因為頂部呈現圓形,有很多鑿出來的空洞均勻分布著,很高很高。此時外麵已經天亮了,日光很充足,透過空洞射下來。條狀的陽光投射出地上的光斑,空中似乎還有一層薄薄的霧氣,美輪美奐。


    在石牆後方,赫然出現了一尊金色的雕像,高大的金人兒讓展昭張大了嘴,默默說——菩薩,我滿足了!果然讓我看見一回金人。


    隨著一陣良風吹來,兩人聞到了一股海水的鹹味,還有——金子的味道。


    展昭和白玉堂一直都不覺得金子是有味道的,但是很多金子在一起,竟然真能聞出一股子味道來。


    那尊金色雕像有三人多高,展昭和白玉堂不太看得透是純金的還是貼金,總之一定很值錢。


    金色雕像外形並不似一般佛像,也非菩薩、羅漢,更類似於普通人。隻是那人麵貌看不清楚,因為帶著一個金色鬼麵具。在白玉堂看來,這鬼麵具與雷清朗、神秘人等所戴的鬼麵人都有所不同!


    往下看,這金人雙手交握放在胸前,雙掌之中,似乎有個錦盒。


    而在金佛的腳邊,則是堆滿了金銀財寶。那是真金白銀、珠翠瑪瑙,被這日光一照,看起來都有些晃眼。


    展昭盯著看了半晌,摸下巴感慨了一句,“好多錢!國庫都沒這麽些寶貝,他一個小小的水上漁民部族,從哪兒弄來的?”


    白玉堂也搖頭,那尊佛像看來至少千斤重,如果是真金的那可是價值連城!月妖族怎麽弄到手的?莫非他們真的如傳說中的一般四處掠奪,還有劫持商船?不然他無法想象一個島上那麽點兒人,為什麽可以創造出那麽多財富來。


    兩人站在一大堆金子銀子前麵發呆,看金像的後方似乎已經靠著山石,上頭弧形的穹頂上遍布著氣孔。


    展昭立刻想到了這座島上的龜背形小山。


    “你說費那麽大勁做什麽呢?”展昭忍不住問白玉堂,“直接從山上挖個坑不就進來了麽?讓石頭和剪子花半個時辰也能挖通。


    白玉堂聽到這裏,似乎是有所觸動,他將圖紙拿出來,轉來轉去看了一陣,仰起臉又看了看穹頂上方的所有空洞,“貓兒,你猜這些洞是用來做什麽的?”


    “洞?”展昭愣了愣,跟他一起仰天看,不解,“這島之前是在水下的,如果有洞,豈不是會進水?


    “可是這些金銀珠玉看起來並不是在水中長時間浸泡過的!”白玉堂搖頭,“這種機關我以前見過,那些空洞是用了特殊的泥土來封住口。第一次浸入水中,那些土灰膨脹,將洞死死堵住,沉入水底後內部就用中空地帶。可如果從水中出來,這些濕土幹涸後會收縮,脫落,這樣若是再沉下海去,水就會從空洞倒灌進來。猜測一下速度和力道,估計這些寶貝和門口的墳墓以及所有所有的東西,都會被衝個幹淨!。


    “這龜殼裏頭可以裝很多水,也就是說,妖城下沉不會造成海水激湧上岸的情況了,是不是?”展昭欣喜地問白玉堂,“那讓島嶼沉沒的機關在哪兒?”


    白玉堂看了看那個錦盒,“不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麽東西。”


    正說著話,就聽到身後有響動,展昭身邊的黑貓突然炸了毛,喵嗚一聲叫,就竄上了他肩膀。


    兩人對視了一眼,就聽到了遠處有呼哧呼哧的聲音傳來。


    再轉過頭對著門外看,隻見黑壓壓一片活物正在靠近,還有零星的火光——應該是有人舉著火把。


    沒等展昭和白玉堂數明白有幾個火把,跑在前方的一片黑影之中,一對一對的紅色眼睛亮了起來,泛著幽光。兩人立刻意識到,這不是在外麵追擊他們的那群瘋狗麽?!


    -------------------【36沉沒】-------------------


    36沉沒


    看到那一眾惡犬,展昭和白玉堂都有些怵頭。展昭拽拽白玉堂,“唉,有沒有什麽關門的機關?


    白玉堂搖了搖頭,“這種機關有個特點,外麵打開,外麵才能關上,關上了依然進不來。


    展昭大概有些貓性使然,看到惡狗當道就有想要上房的衝動,仰起臉看了看,四壁沒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這誰設計的,太欺負人了!


    白玉堂看到遠處的火光,知道還有幾個人舉著火把走在狗群裏,後頭還有車輪轉軸的聲音,似乎是推著車來的。


    “推車進來裝銀子麽?”展昭皺眉,白玉堂忽然想到了懷中還藏著當時從雷清朗那裏搜來的一隻短笛子,當時那幾隻惡狗,聽到這笛聲之後立馬不動了,說不定,一會兒可以用來救命。


    白玉堂拽了展昭一把,一起躲進了巨大金人像的身後。踩在一堆金銀財寶之上,感覺還挺特別的。


    很快,腳步聲到了門口。


    “人呢?”


    一個人說話的聲音傳來,說話的是雷清朗,“你不是說沒有其他路可以走?”


    “別人比你能幹不行麽?”沈顏的聲音。


    “嘿嘿,這可真是叫人大開眼界啊!”唐青鬆顯然也在,估計是在評價這些財寶。


    “並沒有想象中的多。”


    這說話的,是那個鬼麵人。


    “沒關係,咱們把銀子都搬走,然後把狗放出去,我都等不及看看他們血淋淋的屍體了。”雷清朗說話的時候帶著笑意,邊似乎是跟身邊的人說話,“幹嘛?擺張臭臉,心疼你兒子啊?”


    展昭就見白玉堂微微一愣,心中也疑惑——雷清朗在跟誰說話?


    “既然你要的東西都拿到了,就別殺人了……啊!”


    接著說話人的聲音,竟然是梅姨,隻是她一開口,兩人就聽到了清脆的“啪”一聲,似乎是挨了重重一個耳光。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這是什麽情況?


    “喂!”沈顏將梅姨拉到身後,指著雷清朗,“你還是人麽,連你娘都打。”


    “誰說他是我娘?”雷清朗冷笑,伸手去抓梅姨,“過來,一會兒連你一起喂狗。”


    “夠了!”


    鬼麵人發話,“趕緊搬東西吧,對了,先找東西,搬金銀的時候小心點。”


    “動手吧。”唐青鬆帶著手下推著車來搬財報。


    展昭輕輕拍了拍白玉堂——找東西?


    白玉堂也點點頭,他們似乎是在找什麽。


    外頭傳來了搬東西的響聲,展昭就看到白玉堂的視線似乎被前放一塊突起的磚頭吸引了注意力,蹲下去看那塊石頭,就見周圍有一圈圖案,類似於鬼畫符的東西。


    展昭歪著頭看白玉堂臉上的神色,就見他此時雙眉微皺,臉色比平日更冷一些。


    展昭了解白玉堂的表情變化,眾人之所以總是說他生人勿近,有的甚至說他冷酷無情,大多是因為他有些麵癱。


    白玉堂心情不錯的時候和心情一般還有心情惡劣之前的區別隻是一個感覺。心情不錯明朗一點、心情一般就完全平靜狀態,心情惡劣就陰暗一點。而至於笑、皺眉之類的神情,跟他相處久了才能看到。


    不過此時白玉堂的心情可謂是極度惡劣,展昭明白為什麽,也知道……白玉堂對雷清朗起了殺心,很認真的那種念頭。


    江湖人畢竟是江湖人,白玉堂殺的人不在少數,當然,自己行走江湖的時候也殺了不少該死的。展昭並不至於迂腐到不讓殺人全部要交給官府什麽的,對於雷清朗這種人,人人得而誅之。


    “會不會在上麵?”


    這時候,唐青鬆發現了金人手上捧著的錦盒,“這麽珍貴地放著,應該不是一般的東西。


    唐青鬆說著就想要上去拿。


    “等一下!”沈顏喊了一聲阻止唐青鬆,“你小心機關啊,不懂別隨便動!”


    “先別動金人,將東西搬上車再說。”鬼麵人吩咐,“動作快,外麵撐不住多久了。”


    唐青鬆立馬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有些猶豫地看了一眼金人手裏的錦盒,繼續命人搬金銀珠寶。


    站在佛像之後並不安全,隻要他們往裏搬一點,就會發現他們,所以要盡快想辦法脫身。


    展昭蹲下,跟白玉堂使了個眼色,像是問——你猜他們在找什麽?


    白玉堂輕輕搖了搖頭,對展昭一指地上的這塊石頭,又指了指牆壁,做了個打開的姿勢。


    展昭微微一驚——能打開?


    白玉堂點頭。


    而這時候,外頭傳來的聲音更響了,鬼麵人下令將這裏的寶石財物都搬空,反正金銀也摔不壞,那群手下就開始急急忙忙往上車上扔,於是響聲也越來越大。


    白玉堂輕輕地將那塊石頭轉了兩圈,按下。


    隨著他的動作,眼前的石門,無聲地打開了,後方出現了一個房間……


    展昭驚訝,竟然沒有聲音!


    白玉堂拉了他一把,兩人迅速鑽入了裏麵,隨即,白玉堂回手用一枚墨玉飛蝗石對著那塊突起的石頭射了過去。


    “啪嗒”一聲,石頭轉動,石門瞬間關閉。


    這一聲響也驚動了金人前正在搬東西的眾人。雷清朗一躍上了台子繞到金人後方,就見地上隻有一塊凸起的石頭,腳邊還有一塊墨玉飛蝗石。


    他料定白玉堂和展昭潛入了後麵,就伸手去按那塊石頭。


    隻是這石頭打開有很大講究,雷清朗莽莽撞撞一按……從門口就撤出了三隻毒箭來。


    他反應敏捷,一側身避開了,也不敢再造次,讓沈顏過來看了一眼,搖頭說這種機關隻有白玉堂會解,起得雷清朗臉色鐵青。


    他後脖頸還挨了展昭狠狠一拳,現在摸起來依舊是隱隱作痛,揉著傷處,雷清朗想著繼續追擊二人的方法。


    展昭和白玉堂到了另外一個空間,上頭依然是弧形穹頂,隻是比之前那個更高,更亮。


    仰起臉看了看,展昭明白了過來,“哦!剛剛那個是洞中洞!”


    白玉堂沉著臉站在一旁,低頭不知道在琢磨什麽。


    “喂。”展昭拍了他一把,“怎麽了?”


    白玉堂道,“貓兒,那個寶庫按理來說是個假的,存放在那裏的寶貝都是誘餌,不是真寶貝。”


    “什麽意思?”展昭不明白,用這麽多真金白銀來做誘餌,好奢侈啊!


    “我以前總聽幹娘說,‘凡事不能隻看眼前,也別被一點蠅頭小利所迷惑,越看得遠,才能越看得清!”


    展昭點了點頭,可是他抬眼望向四周,這個洞穴雖然比剛剛那個更大,但是裏頭是空的,什麽都沒有。地上是一馬平川的方磚鋪地,四壁也是除了石頭什麽都沒有。


    “這麽大一塊空地,很不正常哦。”展昭說著話,就聽到外頭隱約傳來炮火和喊殺的聲響。


    兩人對視一眼,莫非已經接近了岸邊?敢情轉來轉去,他們已經從地底下轉上來了?


    “我去牆邊看看有沒有出去的石門。”白玉堂快步走向遠方的牆壁,可是剛剛踏出幾步,隻覺腳下發出“嘎吱嘎吱”的響動。


    “地麵怎麽不是很穩當?”展昭也納悶,這地踩著打滑,地麵的磚塊似乎還彼此不相連,莫非是因為年久失修的緣故?


    白玉堂盯著地麵看了良久,忽然,臉上顯出驚訝之色來,他蹲下伸手輕輕撣開了一塊方磚上的塵土。


    瞬間,就有金色的光澤顯現出來。


    展昭張大了嘴也過來蹲下,用內勁一掃……一陣塵土散去,底下亮出了金燦燦的磚塊兒來。


    白玉堂抬頭再一次望向滿地的磚塊,“貓兒,這是金磚鋪地。”


    “不隻是金磚啊。”


    展昭忽然伸手,指了指後方,他們剛剛穿過的牆壁。


    白玉堂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回頭,就見牆壁上突起一大塊也是金燦燦的。仰著臉往上望,隻見一麵牆壁,五尊金佛,每一尊都高得頂天立地,手上擺著不同的姿勢,慈眉善目的麵相。在正中間,最高的那一尊佛祖的額頭上,也不知道是鑲了一塊什麽寶石,正在發出幽蘭的光芒,這寶石,是月亮形狀的。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這才是真正的,妖族寶藏麽!


    “跟這裏比起來,隔壁房間的那些的確隻是個誘餌罷了!”展昭也不得不歎服。


    正這時,忽然,兩人就感覺地麵微微一震……頂部有碎石落下來。隔壁的房間傳來了,“轟隆隆”的巨響聲,像是什麽坍塌了。


    “糟了!”白玉堂皺眉,“那邊可能觸動了機關!”


    “你是說金人手裏的佛像麽?”展昭也一驚。


    白玉堂點頭……沒多久,四周圍恢複了平靜。


    “你說,那邊的人會不會都中機關死了?”展昭走到門口,扒著牆壁聽了聽,卻是聽不到半分動靜。


    “我們先找出口。”白玉堂往遠處找機關,“好像有些不對勁!”


    展昭跟著他一起走,可耳朵裏,卻聽到“咯吱吱”的怪聲。這聲音是從腳下發出來的,似乎是有什麽東西在擠壓摩擦。他蹲下,定睛看那滿地的金磚,就見有的被夾了出來,而再感受一下,展昭忽然驚駭地說,“玉堂,地麵在下沉!”


    白玉堂也察覺到了,知道大事不好。


    “看!”展昭忽然一指地麵,就見地底已經有水流滲進來,很快水就在地麵積了起來。


    “島要沉了。”白玉堂想快些帶展昭出去,但是另一邊的牆壁上並沒有什麽機關,而展昭指著金佛腳下,說,“你看,隔壁的水從金佛腳下灌進來了,那邊似乎比這邊水深。”


    白玉堂點頭,當然了,他們剛剛一直都是由下往上在行走,隔壁的水肯定比這邊深。


    “那邊的人如果沒死,應該會從正門逃出去的吧?”展昭覺得那雷清朗死了也就死了,沈顏、唐青鬆說實話不過是聽命辦事,都罪不至死,更何況還有很多無辜的軍校……對了,還有梅姨和疑似與展皓有瓜葛的鬼麵人。


    “如果他們還走得出去的話。”白玉堂快步走到了牆邊,伸手按住一塊磚頭往外一轉……


    “嘩啦”一聲,隨著石頭大門的打開,就有水洶湧地湧了進來。


    展昭和白玉堂發現,隔壁的水已經快接近半人高了,幸好被那堆積如山擋在洞口的金銀珠寶擋住了,衝不過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出了洞,就看到沈顏趴在一根石頭柱子上,似乎是受了傷。


    眼前一片狼藉,整個洞的頂部包括那尊金人,全部倒塌,壓死在下麵的人,已經被水浸沒,估計是沒得救了。


    “白……救我。”沈顏看見白玉堂和展昭從洞裏出來,趕緊求救,兩人一看,發現她的腿被壓在了一塊石頭下麵。


    趕緊過去,將石頭推開,兩人發現下麵還壓著唐青鬆了,也還剩下一口氣。


    此時,地麵轟隆隆的響聲更加大,劇烈的抖動伴著碎石不斷落下。


    沈顏隻是腿傷了,被救出來後,她扶著唐青鬆爬起來,那些狗也顧不得咬人了,在水裏掙紮嗚咽。很多將校都受了傷,展昭和白玉堂將能救的都救了起來,讓他們都逃到隔壁的洞裏去。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卻是沒見鬼麵人、雷清朗還有梅姨!


    白玉堂站在倒塌的金人之上,望著水裏,這水攪合了地上的泥土,想當渾濁,看不清水下的情況。不過梅姨他們似乎有特殊的能力,隻要沒被砸死,在水下泡一泡估計不會淹死。


    展昭見水越來越高,很快就要沒過那些財寶了,也著急,快沒有立足之地了,且四周還有密密麻麻的透氣空洞,一旦水沒過地麵從空洞開始往裏灌,那就沉得更快了。


    “梅姨!”


    這時候,沈顏一瘸一拐地跑了回來,她知道白玉堂始終是想將梅姨救出去,便急著在岸上喊了好幾聲。


    忽然,就看到水裏有一隻手伸了出來,手很白也很瘦,扒著珠寶堆像是要往上爬。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喜,過去伸手拉。


    果然,從水裏出來的是梅姨,她吐出兩口水,抬眼看到了展昭和白玉堂,愣了愣。和白玉堂目光相對的一刹那,她趕緊低頭,似是不敢看他。


    展昭他們自然不顧著許多,用力將她拉上來。然而就在她上岸的一刹那,忽然身後水花一翻,一個人猛地竄了出來。


    寒光一閃,直取白玉堂而來。


    展昭猛地將白玉堂一把拉開……那寒光從梅姨的肩膀處劃過,因為那裏是襲擊白玉堂的最佳位置,瞬間血光迸現,當然,受傷的不是白玉堂,而是梅姨。


    竄出來襲擊的不是別人,正是那雷清朗,他此時麵如白紙,雙眼血紅,頭發散亂濕漉肮髒,看起來活鬼一般。


    沈顏一把接住捂著肩膀痛苦倒地的梅姨,大罵,“雷清朗,你不是人!”


    展昭拉著白玉堂向後一倒,因為太急太猛沒控製好力道,自己差點掉進水裏。白玉堂一手穩住他,也不顧的手上手上一陣刺痛,另一手回身射出兩顆墨玉飛蝗石,直打雷清朗的鼻梁和梗嗓。


    雷清朗在水中本以為偷襲得手,沒想到讓白玉堂躲開了,而且梅姨刺傷後濺出來的血水沾到了他臉上,隨著水珠一起滑落,弄花了眼睛。等他明白過來,已經被墨玉飛蝗石擊中,鼻梁之上疼痛難忍,瞬間眼睛看不清東西,脖子也一陣劇痛,他趕緊向後倒去,沉入了水中,沒了聲息。


    沈顏扶著梅姨,見白玉堂和展昭往後指,知道他倆是讓她到裏邊去。這裏水已經很深,眾人水性都沒有雷清朗好,他躲在水裏對他們不利。


    展昭和白玉堂也往後退,此時水已經越來越滿,關上石門的機關被水蓋住已經不好使了,而另一邊的水也已經沒了膝蓋。


    展昭和白玉堂快速回到了另間墓室,如果任由水麵越來越高,那就算雷清朗不在水裏偷襲,他們也會被活活淹死。


    一群將校此時隻顧著逃命,哪兒還記得打仗啊,都在牆邊砸門外加呼救。


    白玉堂繼續找開門的機關,展昭則是拿劍站在他身後,聽著水裏的動靜。


    “啊!”


    正在眾人緊張之時,就聽到一個小校大喊了一聲。


    展昭轉眼望去,隻見水麵上一個東西劃過。


    綠色的鱗片就好像是龍鱗鐵甲一般。展昭倒抽了一口涼氣,立馬想到是剛剛那個蟲坑裏的蛇蟲!一定是怕水淹所以順著高出爬過來了。


    隨著那個將校的尖叫聲,就見一條大蛇突然仰起頭竄出水麵,對著他就張開血盆大口咬過去。


    展昭抬手一袖箭射出,順著蛇眼直戳進了腦裏,那蛇“噗通”一聲,落到了水裏。


    隻是誰知道水下還有多少蛇?這些東西奇毒無比。展昭回頭看白玉堂,他還在找出去的路,邊問一旁沈顏,“地圖就那麽一張麽?後麵半張呢?”


    沈顏搖頭,“沒有,我也就看到過那一張……不知道後邊還有沒有了”


    她們說話間,展昭就看到一條水波,順著不遠處劃過,水麵以下似乎是有什麽光亮。


    “玉堂,小心!”展昭喊了一嗓子。


    白玉堂一轉眼,水中“嘩啦”一聲,水花四濺。


    那些水花直潑向白玉堂的眼睛,他下意識地一轉臉,就在這一刹那,水裏雷清朗竄了出來,手中的利刃已經對著白玉堂的心口直刺了過來。


    展昭縱身躍出水麵要趕去阻止,但是意識到已經來不及,一顆心瞬間涼了下來。


    就在這緊要關頭,白玉堂隻看到有人擋在了自己跟前,這一變化太快,他已經聽到了利刃戳進皮肉,刺眼前人斷筋骨的脆響聲。


    看到那人肩膀上的傷口和血跡,白玉堂眉間一緊隻覺得一股殺意一衝上來,抬手銀刀出鞘,將身前人往後一拽,反手一刀掃過……啥時候,血花噴濺了出來。


    展昭到了跟前,隻看到雷清朗的脖頸處一道深深的?


    ?傷,已經斷了頸骨,鮮血噴湧到牆上。


    他捂著脖子,睜大了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擋在白玉堂跟前,胸口插著刀的梅姨。雷清朗張著嘴,似乎想要說什麽,隻是這時候喉嚨漏風,已經無法說話。


    而梅姨看到他瀕死的痛苦樣子,瞬間也是淚流滿麵。


    眾人怔愣的當口,水麵又一陣響動,另一條巨蛇撲了出來,大概是被這血的味道刺激了,水下的蛇群開始躁動。那條大蛇一口吞下了雷清朗的頭,順著刀傷一扯,整顆頭顱被扯斷吞下。


    梅姨眼睜睜看見,立馬慘叫了一聲,暈了過去。


    展昭趕緊一劍砍了這蛇頭。


    此時水已經沒到胸口,水下又是危機四伏,展昭趕緊就對白玉堂使了個眼色——來不及了!


    白玉堂明白展昭是要強行用刀劍劈開牆壁,就將梅姨交給沈顏扶著,兩人運氣剛要發力揮刀,忽然,就聽到“轟”一聲。


    牆壁上出現了一個大洞,強光射進來,眾人下意識地一閉眼。


    同時,就聽到外頭有“吱吱”的叫聲,伴著遠處脆生生的喊叫聲,“喵喵,白白快出來呀!”


    展昭和白玉堂一喜,就見是石頭和剪子刨開了石壁。


    剪子一個飛撲躍入水中,咬住兩條靠近展昭的水蛇。抬頭對著牆壁狠狠一甩……兩條蛇立馬摔暈了過去。


    蛇毒,爪狸更毒。這兩樣東西相生相克,蛇蟲這些毒物最怕爪狸,也不咬人了,順著洞窟逃走。


    石頭遊過來,長久不見了,蹭了展昭兩下。


    展昭見著它可是驚喜,拍了拍它腦袋,將受傷的梅姨推到了它背上,讓沈顏也扶住它,石頭快速帶著兩人往回遊。那些水軍將校都遊了出去,外頭已經是一片汪洋,趙普他們的大船在不遠處等著。


    白玉堂和展昭將昏迷的唐青鬆扔到了剪子背上,兩人扒著它的背。


    剪子迅速帶著眾遊了回去,蔣平等見兩人沒事,趕緊放下繩索來救。


    上了船,公孫忙讓人將重傷不醒的梅姨帶入艙內救治。


    “老五!”徐慶飛撲過來拉住白玉堂和展昭查看,見兩人沒傷皮肉,終於放下心來,趕緊讓進屋泡熱水澡喝薑湯換衣服。


    蔣平見妖城一個勁往下沉,便回頭對著後方大喊,“趕緊走!快走!等整個沉下去的時候會有漩渦,不走遠些我們會被卷進去!”


    船工們急急調整風帆,奮力向著遠處駛去。


    而此時的岸上,鬆江府的衙門早就按照趙普早先的吩咐,組織數十萬居民拿出家中的麻袋,裝滿泥沙,在岸邊築起一條長長的堤壩,防止海水倒灌。


    隨著妖城的緩緩降下,水麵上出現了多個漩渦,海上漂浮著的,那些死去將校的屍體,包括那艘停泊在內港的妖船,都被卷進了深海之中,隨同著那巨大的妖族寶藏一起,永遠埋葬在了黑暗的海底。


    白玉堂和展昭洗漱後,換了衣服走出船艙,看到的就是漸漸恢複了平靜的海麵,沒有了那座妖城的阻擋,大海看起來更加開闊。


    海麵的確是上升了一些,但是因為堤壩築造及時,再加上妖城的內部結構中空,因此並沒有造成大的海嘯。很快,海麵又恢複了原來的高度,趙普他們的船,也在眾人的歡呼聲中,靠了岸。


    -------------------【01識玉大會】-------------------


    五月,開封府春意盎然。


    這一天日頭高掛天氣晴好,大清早,開封裏的衙役打開大門,王朝馬漢帶著幾個衙差準備照常巡街,就看到打遠處,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悠哉哉跑來,馬上之人一身藍衣,正對這邊人招手。


    “啊!”王朝眼尖,喊了起來,“展大人回來了!”


    就這一嗓子,開封府裏大小衙役都跑出來看,果然,就見回來的是精神奕奕的展昭。


    展昭和白玉堂大早上才到了開封府城門外,兩人入城先分頭走,展昭回府衙,白玉堂帶著白福先回白府。這一路趕得風塵仆仆,白玉堂向來愛幹淨,說是先回去換件衣服,一會兒再去拜會包大人。


    展昭到了府門前翻身下馬,跟眾人問候後,讓衙役門將土產拿去廚房,都是些陷空島和常州府的特色美食。


    離開陷空島後,他和白玉堂抽空去了趟老家,展昭將老宅翻了個底朝天,終於在他大哥的屋子裏找到了一個盒子。


    這盒子還是白玉堂給他找見的,展昭猛一看到,以為是一塊實心的木頭,可白玉堂跟他說,這是帶機關的盒子。機關很多,不過他倒是能打開。


    盒子裏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隻留下了一塊玉佩和一個卷軸。


    卷軸上畫著奇怪的符號,展昭和白玉堂都看不懂,不過這可能關係到展皓如此詭秘行事的原因,也有可能,隻是一個陰謀。


    事到如今,展昭對展皓已經說不清楚是什麽感情了,雖然是大哥,但總覺得好陌生。展昭不太確定他的哪些話是真的,哪些隻是在騙人。將東西都收了起來,展昭準備回去之後,找些資料好好研究研究。


    跟開封府眾人寒暄一陣後,展昭就跑去書房見包大人,趙虎拿著個甜梨正啃呢,猛然想起件事情來,“展大人,書房裏……”


    可是抬頭看,展昭早就跑沒影了。


    展昭風風火火到了書房門口,見門開著,就跑進去,“大人。”


    書房裏站著個人,展昭一眼看到了一個圓滾滾的肚皮,看大小少說也有六七個月了吧


    那人正捧著份卷子對他樂呢。


    “龐太師?”展昭一驚,怎麽龐太師在包大人書房裏?立馬眯起眼睛,不能啊,一般都是包大人欺負龐太師,莫不是自己不在這段時間,被占去了先機?


    “嗬嗬,展護衛回來啦?”龐吉笑眯眯往前湊,“老包可每日念叨你呢。”


    “太師。”展昭瞄了一眼他似乎小了點的肚皮,疑惑,“包大人呢?”


    “哦,在宮裏呢,這兩天皇上讓他負責辦那個識玉大會,他不是龍圖閣大學士麽。”龐吉笑嗬嗬回答。


    展昭倒是聽說過識玉大會的事兒……早些年就想準備了,不過一直也沒弄起來。


    這識玉大會乃是皇太後提出的,太後愛玉。


    當今天下盛世太平,收藏金石玉器在民間想當盛行。


    不過趙禎向來仁政,杜絕地方官員搜刮民間美玉進貢,主張藏富於民。聽說民間識玉之人很多,還有賭石之類有趣活動。正好太後大壽快到了,趙禎特地辦了一場識玉大會,天下愛玉之人交流一下,順便逗太後開心。


    包大人別看黑,骨子裏可是個俊雅儒生,對金石玉器見解獨到,這樣子的大會自然要他主辦,另外他身兼開封府尹,也要保證這次大會的安全,所以這幾天非常忙。


    可展昭還是不明白,為什麽叫龐吉來開封府待著?


    龐吉見展昭虎視眈眈看著自己,就覺得脖頸子冒涼氣,笑嗬嗬說,“老夫就來給那老包打兩天短工,過幾天就走了。”


    “哦……”展昭將信將疑,塞了兩個鴨梨二給龐太師,就出去找了張龍來問。


    才知道,龐太師犯錯誤了。


    前陣子,龐妃成功誕下了一個孩兒,可惜是個閨女。


    龐妃哭哭啼啼,太師也是惋惜不已。


    趙禎卻是挺美,這女娃兒隨龐妃,一雙大眼睛滴溜溜亂轉,水嫩的皮膚,胖乎乎說不出的可愛,他整日抱著也不撒手。


    太後也喜歡,隻要是孩子都愛,女娃兒也算開枝散葉啊!見龐妃上火,就勸她,反正還年輕,多生幾個唄。


    龐吉原本仗著龐妃有喜,橫著走得罪不少人。這回生下來了個閨女,好些人都看他笑話。太師有些上火,那日太後擺宴,也不知道誰在太師酒碗裏放了些酒藥,太師喝了沒兩杯就發起酒瘋來。幸虧兒子龐煜將他攔下來了,但太師還是砸了桌上的酒碗,趙禎大怒。


    最後倒是包拯給他說了個情,讓輕著點兒罰。


    太後倒是沒怪龐吉,老親家了,不過這不罰不合規矩,就讓他上開封府去,給包拯打一個月短工。正好公孫不在,這師爺的活兒就給他了。


    其實趙禎這樣做,也是為龐吉好,開封府比哪兒都安全,有包拯鎮著,也不怕人欺負他。


    說起來,誰那麽大膽敢欺負龐吉?


    明麵兒上當然沒有了,但背地裏卻不少。


    之前趙禎失了一個妃子,前不久又病死了一個,幸虧小公主降世了,趙禎心情才好些。


    不少臣子覺得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特別是家裏有閨女的,都瞅著龐妃獨霸後宮不太順眼。


    女人麽,青春靚麗這種事永遠是後來者居上,龐妃生了孩子轉眼就二十五了,雖說依然美得傾國傾城,但與那些十六七歲天真爛漫的可人兒還真沒法比。


    好些人都想搬倒了太師,將自家閨女送上後位。後宮之爭,往往比朝堂之爭更加的風起雲湧。


    不過說實話,以展昭對趙禎的了解,他倒並非是喜新厭舊好色貪杯之人,皇上跟龐妃那是患難之情,一起經曆過不少,不會這樣輕易將她舍棄。


    明德之君都會善待自己的女人,尤其是跟隨多年,育有子女的妃子。對自己的妻子都不好的男人,又如何會善待天下百姓呢?


    展昭算了算時辰,自己和白玉堂真的在外頭太久了,龐妃連娃娃都生下來了啊!總覺得對包大人有些歉疚,沒自己在身邊,也不知道有沒有遇到什麽危險。


    一年的時間,足夠朝堂之中天翻地覆變化了,再加上之前趙普歸隱,朝中新人輩現,已經一派新興之氣。


    展昭拉了府中一個熟悉宮中情勢的文職老先生,來詢問最近的情況。


    老先生告訴展昭,如今集中於趙普一身的軍權被分為了東南西北中五路軍,有五個大將軍掌管軍權。趙禎始終不肯封趙普意外的人做兵馬大元帥。


    這五個將軍也來頭不小,其中三個是趙普當年的舊將,兩個是鄒良。


    西麓大軍,事實上就是趙家軍的底子,還是由賀一航看著。


    他還是和以前一樣坐著趙家軍的大總管,負責隨時向趙普匯報軍情的。說白了,這是趙禎給趙普留下來的人馬,也是自己最後的一道屏障。


    這三十來萬趙家軍驍勇善戰,以一頂百,可謂是大宋最強大的軍力,也是他趙家自己的兵馬,就算哪一天真的天下大亂了,趙禎覺得,隻要交趙普回去重掌帥位,就能幫他把江山社稷拿回來。


    正因為此,其他各路人馬都很老實。


    南麓大軍由龍喬廣接管,現在正轉戰雲南大理一帶抓小片流寇。


    東麓大軍由鄒良統領,東南沿海水路較多,鄒良擅長海戰,水軍正在建設中。


    北麓大軍是魯北侯益行,展昭不認識這個人。


    老先生告訴展昭,“薛益行很年輕,不到三十歲,武狀元出身,也是翁國公的乘龍快婿。少見的練武奇才。”


    “哦……”展昭點頭,這背景很硬了。


    “中路大軍呢?”展昭問。


    “叫諸葛瑾輝。”老先生告訴展昭,“這人很神秘,據說武藝高強,他是柴王妃本家的一個侄子。”現在主要在中部地區駐紮,不過人馬很少,隻有五六萬。


    “哦,也就是說,兩個王宮貴胄,三個平民將軍唄,皇上這碗水端得挺平。”展昭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問,“那皇城人馬呢?”


    “嗬嗬,皇城之中十萬禁軍,歐陽少征統領。”


    “哦!”展昭一樂,“火麒麟這官兒升的,都成了禁軍總統領了啊?難怪趙普總說進了開封就頭疼了。”


    “文官方麵調動不大。”老先生接著給展昭介紹,“秋試的時間還未到,不過快了,到時候再加上各地官員推薦,估計又得換一批新的。”


    “嗯。對了,多少人是想要擠掉龐太師送閨女入宮的?”展昭對這個還挺感興趣的。


    “北麓將軍薛益行有個妹妹,是個會武的,據說很漂亮功夫也不錯。”


    “武的啊……”展昭有些替趙禎怵頭,雖說龐妃性子潑辣,但歸根結底也是個柔弱的,要換成個武功高強的,趙禎夠嗆啊。


    “還有一個,叫方巧巧,是方老國公的孫女,大才女。”


    展昭琢磨琢磨,這個也不靠譜,據他所知,趙禎並不喜歡大才女,他更喜歡龐妃這樣有些嬌蠻,該聰明的時候聰明,不該聰明的時候很呆的。


    “還有一個……”


    “還有?”展昭就納悶了,一下子來了那麽多閨女啊,難怪老龐看著氣色不佳呢。


    “有個外族的姑娘。”那老先生說到這兒,還似乎有些為難。


    “怎麽了?”展昭不解。


    “那姑娘和九王爺估計認識。”


    “哈?”展昭一驚,還和趙普有關係?


    “西北那邊的部族都一統了。”老先生說,“現在成了一個新的族群,族長是九王爺從小玩到大的兄弟,叫特穆裏,這個姑娘是他妹妹,特穆燕。”


    展昭聽著名字還挺拗口的,“這樣啊……那外族丫頭也要來?可是最近有選妃麽?為什麽大家都撿這個時候來?”


    “不是有識玉大會麽!”那先生樂嗬嗬告訴展昭,“這些都不是窮人,誰手裏沒幾塊像樣的玉啊?帶到開封來讓太後開開眼,先過了太後這一關再說!”


    展昭有些哭笑不得,搖了搖頭,問,“那皇上的意見呢?”


    “嗯……皇上估計不知道,不過包大人對這些就給了一句評語。”


    “哪句?”展昭好奇。


    “緣分這種事情強求不得。”


    “這倒是。”展昭點頭表示同意。


    那先生見展昭精神頭不錯,就多嘴又問了一句,“我說展大人,您有緣人啥時候來啊?也不小了,考慮考慮,我家孫女那什麽,今兒個……”


    展昭哭笑不得,“老爺子,你家孫女還不到十五呢,那哪兒成啊!”


    “怎麽不成?”老先生想追,但展昭早就借口溜了。老頭默默唧唧往回走,嘴裏念叨,這展大人怎麽都不著急呢?


    說話間,就見龐吉從後頭溜溜達達出來,似乎聽到了老先生念叨,笑道,“你們開封府的人也都一根筋,難道看不出來麽,你們展大人心裏有人了。”


    “是麽?”老頭兒一愣,“展大人有心上人了?什麽人啊?哪家姑娘?沒聽說過啊。”


    龐吉嘿嘿一樂,“老包心裏有數就成了。”


    “唉,太師。”老先生好奇地湊過去問,“展大人那心上人什麽類型的?”


    龐吉摸了摸下巴,“類型?”


    “嗯!是胖是瘦,是秀氣是漂亮?是文是武,是斯文還是厲害啊?”


    龐吉嘿嘿一樂,“那個,不胖不瘦個兒還挺高,長得倒是極俊,天下少有。文武全才,有時候斯文,有時候厲害,還有錢呢。”


    “真的啊?”老頭睜大了眼睛,果然展昭這樣的不可能被漏了,都怪自家孫女生得太晚了。


    “對了。”龐吉幽幽地說,“展大人那心上人什麽都好,就是脾氣不太好捉摸。”


    “脾氣不好啊?”老先生納悶,“那不成啊,展大人這麽好說話,可別被欺負了……有多不好啊?”


    “哦,那也沒太不好,就是平日不愛搭理人,也不愛說話,誰要是惹著他,動手就宰人什麽的。”


    “嗬……”老先生倒抽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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