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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段家寨之後,紫影和赭影做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就是審訊段大山。.


    一般來,骨頭夠硬的人,都挺有出息的,而沒骨頭的人,基本都沒出息。這段大山是個草包不說,還是個窩囊的膽小鬼。


    紫影一瞪眼剛拿出烙鐵一嚇唬他,這廝跪地磕頭,連他家祖墳在哪兒埋著都說出來了。


    趙普和包拯都在牢房外邊聽著,兩人對視了一眼,臉上不約而同流露出了一絲疑惑。


    段家寨修葺得十分漂亮,這段大山一看就是個十分會享受的人,山寨據說半個月前剛剛翻修過,請了不少名工匠,中了好些奇花異草,地板都用方磚鋪了,奢華至極。更缺德的是他還好色,光壓寨夫人就十五個,原本據說還都是良家婦女。


    山寨的人都扣押了起來,其他人在別院裏商量事情。


    展昭拿著林泉風給白玉堂的名單,發現在名單的末尾,還有幾十個名字是用朱砂寫的。朱砂寫人名,無外乎告訴看的人——這些人已經不幸死了。


    之所以會引起展昭的主意,是這幾個名字——似乎都能對上一些著名,但消失了不見蹤跡的武林人。


    展昭雙眉微皺,正想不通,就感覺有人挨近了,揉自己眉心。展昭原本以為是白玉堂,但瞧見眼前胖胖小小的手,才知道是小四子,轉眼看他。


    “喵喵,不可以皺眉頭。”小四子說著,雙手扒著桌麵,坐在展昭身邊看名單,“朱砂寫名字是已經過世了麽?”


    “嗯。”展昭抬起頭,才發現眾人都不在身邊,隻剩下幾個小孩兒,和剪刀石頭……以及趴在桌上打盹的五命。


    吳豆豆過來看了一眼,黯然神傷的樣子出現在小臉蛋上,有些不協調。


    展昭摸了摸他臉蛋,“豆豆,這裏有你認識的人麽?”


    豆豆點了點頭,伸手指著一個名字——劉欣。


    “劉欣是很普通的名字哦,會不會認錯了?”小四子安慰豆豆。


    豆豆搖了搖頭,“他是爹爹的把兄弟,幫著偷賬冊他也有份的,當年若不是為了救爹爹,他也不會死了……爹爹讓我一直記著他。”


    展昭皺眉,“那個劉欣,長什麽樣子?”


    “很高很壯的!”豆豆認真說,“他平時總拿著棍子,功夫可好了,我一直以為他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有他保護爹爹,爹爹一定不會有事,但最後……”


    豆豆低頭抹眼淚,五命忽然醒了,湊到豆豆身邊,軟軟的白爪子輕輕按住他胳膊,像是在安慰一般。


    展昭放下名單,問身邊簫良,“白玉堂他們呢?”


    “五爺說給你去找點吃的,其他人都去安頓趙家軍了。”簫良回話,“五爺說不讓打擾你。”


    展昭知道自己剛剛看的專注,可能白玉堂也發現問題了,又問豆豆,“豆豆,劉欣使用的那根棍子,是不是一根黑鐵棍子,棍子頂端有個虎頭?”


    豆豆驚訝地看著展昭,“展大哥,你怎麽知道?你認識劉叔叔啊?”


    展昭臉色更沉了幾分。


    “貓兒。”


    這時候,白玉堂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個食盒,裏頭都是吃的,將三個小家夥聚攏到一起讓他們吃飯。.


    白玉堂拿了一份點心給展昭,邊問,“發現沒?”


    展昭點頭。


    “發現什麽了?”


    這時候,公孫提著個藥匣子,和包延、龐煜一起走了進來,這幾人是去給那些被山賊押在山上的村民檢查身體去的。


    展昭讓公孫看那一份朱砂色名單,“這裏十幾個人,各個都是江湖聞名的高手。”


    “高手?”龐煜有些興趣,過來抱著五命給它喂魚,邊問,“多高的手?”


    展昭一笑,“很高。”


    另一頭,小四子正在給石頭喂炒麵,自己叼著半個包子,仰起臉,“真的麽?死了那麽多厲害的人?”


    白玉堂將名單又過目了一遍,“奇怪啊……莫非賀正有千軍萬馬可以動用?”


    “這些人都是被暗殺的。”


    這時候,老頭吳林走了進來,說了一聲。他手裏拿著幾個饅頭,見豆豆已經在吃飯了,看了看自己手裏的饅頭,苦笑一聲,“習慣了,差點忘了這裏沒人追殺我們。”


    包延皺眉,這一老一少,之前也不知道是過著什麽樣的日子。


    這會兒,包拯也回來了,展昭問,“大人,趙普呢?”


    “到營裏吃飯去了應該。”公孫沒等包拯開口,幫著回了一句。


    眾人都有些不解。


    簫良給剪子喂炒飯,幫著答,“師父要和將士們一起吃飯的。”


    “嗯嗯。”小四子晃著腿,“九九說了,兵不吃,將不吃,有飯一起吃,有酒一起喝,有仗一起打,這個是規矩。”


    吳林歎氣搖頭,“隻可惜,這樣的將太少,這裏的兵每年軍餉都被占光了,若是吐蕃那邊打進來,我怕我們的兵餓得連刀都拿不動。


    公孫趕緊給他遞茶,邊囑咐,“老爺子,這話一會兒趙普回來你可別說啊。”


    眾人都點頭,趙普要被氣死的。


    吳林點了點頭,見展昭正看著自己,就想起剛才話還沒說完,接著說,“這些江湖高手,神不知鬼不覺……就那樣死了!“


    “什麽?”眾人都一愣。


    白玉堂問,“暗器還是****?”


    老頭連連搖頭,“都不是。”


    “那是怎樣死掉的啊?”小四子想不明白了。


    “我說出來,你們也許不信。”老頭低聲說,“是咒語。”


    “咒語?”眾人沉默了一會兒,異口同聲問了起來。


    連包拯都皺了眉頭,“真有這種事?”


    公孫想了想,“莫不是……借助了西域妖僧的詭計?”


    吳林點頭,“公孫先生也聽過西域妖僧一說?”


    “聽過。”公孫道,“據說西域一帶妖僧都有詭秘咒術,能殺人於無形,還能讓人癲狂。.”


    吳林皺眉,“我覺得是一種詭計,但是防不勝防倒是真的。”


    “必定是詭計。”包拯忽然開口,“凡這種說能千裏之外殺人於無形的,大多是些詭計。”


    “大人有何高見?”公孫好奇。


    “你們想,若是真那麽邪性,為何不直接將皇上、我、等等朝中全部官員直接殺死?而為何就殺幾個身邊人?”


    眾人彼此對視了一眼,都覺得包拯說得很有道理。


    展昭摸了摸下巴,“但是我們此行必須小心,能一下子解決那麽多高手,定留著殺手鐧呢。”


    “說到殺手鐧。”包拯插話,“賀正的確可能深藏不露,隻可惜平日與他交情不深,同期的時候也沒說多少話……隻聽傳聞,對他太不了解。”


    “大人,問出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了?”白玉堂見包拯疑惑,就問。


    “段大山那裏線索有限,都是些我們已經掌握的,但對於賀正,段大山也不了解,而且最奇怪的是。既然賀正知道這金棺鎮很重要特地派了林泉風來協助看守,為什麽要安插一個段大山這樣的庸才在這兒呢?他能做些什麽?這不添亂麽!”


    眾人麵麵相覷,都覺得是那麽回事。


    到成都府還有一段路,眾人先在段家寨安頓過夜……山上的夜晚,自然和平地有些不同。


    展昭和白玉堂在院子裏的涼榻上坐著,也沒心思看星星了,翻看著手裏的名冊,都有些唏噓。


    “想不到這幾個高手忽然消失在武林,原來喪命於此,還死了個不明不白。”展昭感慨世事無常。


    “若是能找到屍體就好了。”公孫也點頭,“這樣能查出凶手。”


    說話間,趙普回來了,可見忙了一天了,回來往凳子上一坐就往公孫懷裏鑽,“親親,老子好久沒那麽累了,賀一航那家夥還派了鄒良那個悶葫蘆來,老子說三句他連個屁都不放。”


    公孫將他按在藤椅上,給他捏肩膀,趙普舒服得哼哼。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還沒說話,就聽到五命忽然“喵”了一聲。


    展昭和白玉堂轉臉看它,隻見五命站在院子中間,不停滴轉圈。


    起先兩人覺得它可能是在追什麽蟲子,可是五命一直“喵喵”地叫著,似乎非常不安。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五命的叫聲越來越大,最後幹脆嘶叫了起來,叫聲懾人。


    “哇。”趙普托著下巴,“這貓什麽毛病,不是春天貓才叫的麽?大冬天叫什麽?”


    公孫拍了他一下,“春天叫的是母貓,五命是公貓。”


    “這樣啊……”趙普抓頭。


    五命的叫聲引來了吳豆豆。


    “五命,怎麽了?”


    豆豆把它抱起來,可五命接著叫,嘴角都流血了。


    “呀!”小四子心疼地湊過來,“它怎麽回事?”


    “爺爺!”豆豆看急匆匆趕來的吳林,小臉蛋雪白,“跟那天一樣啊!”


    “哪天”白玉堂問。


    吳林此時也臉色蒼白,包拯走了出來,“發生什麽事?”


    五命還在叫,叫聲淒涼令人不安。


    吳林忙解釋說,“五命救過我很多次,最危險那次就是山洪來的那天晚上,五命就是用這樣的叫聲把我們叫醒的。”


    眾人麵麵相覷。


    龐煜抬頭四顧,“這裏是山頂,應該不會有泥石流或者山洪?”


    “這幾天都沒下雨,天那麽冷,不可能的。”公孫搖頭。


    這時候,就見五命低著頭,對著一個方向叫,眾人順著它的視線望過去,就見石頭坐在地上,正瞧著吳豆豆懷裏的五命,剪子也走了過來,嘴裏發出“吱吱”的叫聲……像是在交流。


    “它們,會不會聽得懂?”展昭問。


    小四子摸了摸石頭,“石頭,五命說了些啥?”


    石頭坐在那裏,像是有什麽事情想不通,回頭瞧剪子。剪子低頭,開始嗅地麵,一直到了牆根的位置,便扯一些地上的草。


    “我就說一股味道。”龐煜過去撿起草來敲,“地上怎麽種了那麽多艾草?趕蚊子的麽?”


    公孫看著牆角的艾草,若有所思,“這種草是夏天才有的,冬天早死絕了,這些是應該從西邊炎熱的地帶挖過來,剛剛種上的,你們看根在土裏都沒長好。


    扒拉開了艾草,剪子確定地麵上剛幹淨淨就剩下泥土了,回頭叫石頭。


    石頭過來嗅了嗅,就開始狠命刨地,剪子也同它一起飛快刨地,隨著沙石塵土不斷地飛起,眾人就發現——五命不叫了!它似乎是安心了一般,很疲勞地趴在豆豆懷裏,公孫幫它處理傷口,發現嘴巴都扯裂了,估計它喉嚨一定也受了傷,要好好調養。


    沒一會兒,石頭鑽進了洞裏,很快出來,嘴裏叼著什麽東西。


    到了趙普身邊,給趙普。


    這情況有些奇怪,石頭無論撿到什麽,都是第一個給小四子的,這次卻給了趙普。趙普拿起來一看,臉色大變,“雷火彈!”


    眾人大驚——地底竟然埋了火藥?!


    趙普立刻吩咐影衛,“讓所有人把火熄滅,山寨裏不準見明火,今晚月亮挺大,我們就接著月光,所有士兵一起挖地,把雷火彈挖出來!”


    “是。”影衛們也知道非同小可,帶著人集體挖地去了。


    今晚上可熱鬧了,整個段家寨被掘地三尺,挖了個底朝天。


    這邊院子裏,石頭剪子將整個地都刨開,發現了地底的大量雷火彈。


    趙家軍這一晚當了一宿的掘子軍,等次日清晨天蒙蒙亮的時候,眾人將雷火彈都聚集到了臨時的操場上,堆成小山。


    白玉堂帶著一些熟悉雷火彈的老兵拆引信,以免誤爆,看著堆得高高小山一樣的雷火彈,趙家軍眾人都覺得後脖頸涼颼颼的——好家夥啊!若不是發現得早,突然一爆炸,所有人都得死。


    白玉堂累得手都軟了,練功都沒那麽累過,展昭將他的胳膊放在腿上,雙手幫著按摩,再看看一塵不染的白五爺白衣服上都是黑黑黃黃的火藥,也有些哭笑不得。


    趙普盯著那小山看了半晌,問歐陽,“多少?”


    歐陽回答,嗓子都有些啞,“三千顆。”


    趙普冷笑了一聲,“夠把這山炸平了。”


    包拯皺眉,“賀正果然老謀深算,他安排段大山這草包上這裏,是為了讓我們奪取段家寨,好來個甕中捉鱉。又怕太容易攻下山寨會引我們懷疑,所以特意安排了林泉風來。


    龐煜想了想,“那虧得林泉風給了我們圖紙,我們提早上來,若是沒圖紙,真可能中招啊……”


    “對方應該是想我們攻山需要一段時間並且可能鬧出大動靜,段大山可趁機派人去報告去,然後等我們得了山寨安營於此,賀正再隨時隨地派人來,把我們、段家寨所有人包括林泉風炸上天去。”趙普冷冷一笑,“果然不毒不狠不丈夫啊,他奶奶的,老子打了半輩子仗,差點拖家帶口栽在這山溝溝裏。”


    展昭揉著白玉堂的胳膊,小聲說,“幸虧你大哥和林泉風有交情。”


    白玉堂失笑,看了看豆豆懷裏乖乖趴著的五命,“謝它才對。”


    眾人一起回頭看五命,一隻胖乎乎的小黑貓,溫順地趴在豆豆懷裏晃尾巴。再看看那高高一堆雷火彈,差一點就集體做了烤肉串。


    趙普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就聽歐陽“嗷”一嗓子將五命抱了起來,高高舉過頭頂,“這不是貓,是貓菩薩!”


    趙家軍全員都點頭。


    歐陽舉著五命,“加入趙家軍?給你坐第二把交椅!”


    眾將士再次一起點頭,趙普撫著額頭,公孫無奈地瞧他,“你帶出來的兵,打仗是挺厲害,就是性格麽……”


    趙普瞧他,“性格怎樣?”


    公孫撇撇嘴,“跟你一樣,脫線、秀逗!”


    趙普再一次歎氣,抬頭看,全營幾萬士兵都跑來要摸一下五命沾沾喜氣,嚇得五命炸了毛趕緊逃回豆豆懷裏。


    展昭捏著白玉堂的胳膊,對一臉享受的白玉堂說,“看,天下貓兒最厲害!”


    白玉堂也想笑,接了一句“厲害貓兒耗子逮。”


    展昭忍不住拍了他一記,白玉堂佯裝很痛,展昭好笑,白玉堂裝流氓都裝得很優雅……


    不過,眾人始終好奇——五命究竟是什麽來曆呢?為什麽如此聰明通靈性?


    趙普讓人將雷火彈妥善保管,眾人又聚集到了一起商量對策。


    包拯道,“雷火彈不響,賀正應該還不知道我們到了。”


    “聽林泉風的意思,的確,賀正也沒想到我們來得那麽快!”展昭問,“大人是不是想將計就計?”


    包拯點頭,看趙普,“這些雷火彈,有一天可能還給賀正和那幫外族!”


    公孫拆開一顆正研究呢,邊告訴眾人,“這些用來做雷火彈的黃紙都是西域紙。”


    “賀正囤積那麽多雷火彈,這廝真想造反呐!”龐煜搖頭,“而且這人心思也太細了,竟然還在地上鋪艾草,去除味道,好讓我們沒法發現!”


    趙普點頭,“他何止想造反。”


    “用西域咒術殺害武林人士,又用西域來的雷火彈。”展昭抱著胳膊,“可見他勾結吐蕃的事情也是真的!我們得盡快想法子,以免到時候大戰一起,會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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