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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昭納悶,“真的是血跡?”


    “不可能不可能。”公孫擺手,“金銀玉器,哪兒有讓血碰了就變色的!這是其他緣由!”


    “什麽緣由?”眾人都不解。


    公孫笑了笑,“嗯,我覺得可能是鎏金裏摻雜了些別的東西,比如說鐵、或者銅之類,會生鏽、泛紅的東西,從而形成了這樣形狀!你們不覺得那一尾紅色的孔雀翎很漂亮麽?”


    “那那種不祥的詛咒呢?”趙普問。


    “沒事,不怕!”公孫笑眯眯說,“咱們偷偷把這東西放到包大人的枕頭下雙麵,讓他枕著睡一晚,再邪也能消除!”


    眾人都一臉佩服地看公孫,剛剛到府門口的包拯一個噴嚏打出來,揉著鼻子進門。


    晚飯眾人是不吃的,因為一會兒要進宮,皇上請客吃飯,還有聽那落歆夫人彈琴。


    白玉堂倒是不想去,展昭知道他也不稀罕吃國宴什麽的,包拯聽說白玉堂不去,就悄悄拉了他,跟他耳語幾句。


    白玉堂聽了有些納悶,不解,“我去?”


    “嗯!”包拯點頭,“皇上千叮萬囑說讓你務必幫忙。


    白玉堂無奈,怎麽最近找自己幫忙的人那麽多,他看起來很好說話不成?


    展昭見白玉堂不去,有些悶悶,就一個人去有什麽意思?再一想,覺得自己難分難舍的幹嘛,不久一會兒麽!


    包延也不想去,他這會兒對趙禎有些意見,覺得那不是個好皇帝!不過包拯狠狠瞪了他一眼,最後隻好老實跟著去了。


    很快……到了掌燈時候,所有人都換了衣服趕往皇宮。


    展昭出門前突然想起白玉堂還沒吃飯呢,就過去問他,“那你晚上吃什麽?”


    白玉堂愣了愣,忍著笑說,“貓兒,放心吧,廚房有大娘,外頭也有酒樓,我會努力不讓自己餓死,等著你回來的!”


    展昭聽完,一腳踹過去,白玉堂躲開,就看到那貓憤憤走了,笑著在原地搖頭。


    ……


    今日趙禎宴請的人實在太多了,幾乎是滿朝的文武大臣都去了。展昭就認識近處的幾桌,八王、包拯、太師、王丞相、趙普一家等。


    稍微遠處是外地趕來的官員,很多展昭都不認識,不過那些人有個共同的特點就是都帶著花枝招展的閨女,環肥燕瘦什麽款式的都有。


    展昭忽然想起,白玉堂那天看了一張古代帝王嬪妃圖,說出了一句經典的話,“別以為有三宮六院就肯定是享福,有時候太受罪了,光記名字就得好幾天。”


    他這句話,逗得包拯笑了三天。


    展昭坐在包拯身邊,聽著身邊包拯和龐吉和以往一樣打嘴仗,包延和龐煜嘰嘰咕咕說案情,覺得有一種自己喝多了的感覺,甩甩頭,就看到身旁是公孫。


    “趙普呢?”展昭問。


    “公孫努努嘴。”展昭順著他指示的方向看,就見遠處,趙普正和一個外族打扮的男子聊得火熱。立馬想起來,這個可能就是他的異族兄弟特穆裏。而特穆裏旁邊一個黑黑胖胖的丫頭,引起了展昭的注意,這丫頭看著太可愛了,虎了吧唧的。


    公孫也看到他笑呢,就小聲說,“那就是特穆燕,據趙普說,這丫頭是他看著長大的,勇猛無敵,三歲就揭瓦、五歲能拆房,六歲能伏虎、七歲打豺狼,一頓能吃一鍋飯,力拔山兮氣蓋世。”


    展昭張大了嘴。


    “她帶兵打敗過遼國數十萬軍兵,趙普說她絕對是難得一見的將才還是福星,跟混世魔王陳咬金轉世投胎上了女兒身似的。”公孫繼續說,“趙普那天帶去見皇上,皇上看了她忒喜歡,收了做義妹了。”


    展昭吃驚非小,這麽厲害?!


    眾臣坐著互相寒暄,現在本無戰事風調雨順,因此也無煩心之事,眾人其樂融融。


    可大家都挺高興的,唯獨太後板著一張臉。她坐在趙禎右手邊,趙禎的左手邊,坐著龐妃、小四子和簫良。


    龐妃抱著香香,簫良托著個碗,裏頭是一碗水果泥,小四子拿著小銀勺,一點點喂給香香吃。


    這時候,就聽外頭傳來了陣陣琴聲……宛轉悠揚,十分悅耳。


    眾臣聽著聽著,都陶醉琴聲之中,連小香香都樂得笑嗬嗬的。


    公孫是行家,一聽這琴聲就點頭,“嗯,好琴!”


    展昭也點頭,“好像是比別的聽著更好些,關鍵好在哪兒呢?是因為手法好麽?”


    公孫輕輕一搖頭,“手法當然很重要,不過琴更重要,主要是看音準不準。這估計是一張古琴,而且還是很古的那種傳世之琴!”


    展昭輕輕點頭,原來如此。


    包延聽琴聲、彈奏的手法,判斷出是落歆夫人在彈奏,相比起那天,她的心平靜了很多,所以落指也利索,琴聲曼妙。


    眾臣欣賞沉醉,太後可是一張臉色不善,太師也挺著急的。


    原本落歆夫人是要在院子裏彈奏的,但是太後堅決不肯,說不是來彈琴的麽,哪兒有樂師坐在天子眼前的?不像話!


    於是最後隻得作罷。


    一曲終了,群臣有幾個有眼力見兒又聽著了謠言的,都鼓掌。


    趙禎聽完也滿意地點頭,問群臣,“諸位愛卿,今日既然是賞琴大會,那麽咱們隻談風月不論政事,眾卿覺得此曲彈得如何?”


    宮廷首席樂師是個姓沈的老頭兒,沈樂師站起來說,“音色極準,手法曼妙!可謂彈得好,琴也好!”


    趙禎笑著點頭,“這是張古琴,朕那日叫人整理院子的時候找到的,好好一張琴,被放在一個烏木匣子裏沉在荷花池地上,可有人知道它的來曆?”


    趙禎話剛剛說完,就聽到“哐哐”幾聲,有好幾個老臣的杯子沒拿穩,都落在茶幾上了,趕緊起來道贖罪,用袖子擦。


    趙禎看了看身旁太後。


    太後進宮比較晚,而且很長一段時間都流落民間,因此對宮中之事早就淡忘了,聽趙禎這樣一說,也好奇,問,“荷花池中有琴?”


    “嗯!”趙禎點頭,“那日先皇托夢給我,說西院太髒太舊,需要打掃一下,特別是荷花池裏。於死後就找到了這張琴。”


    “皇上。”這時候,老臣翁國公蔡奇道,“那地方之前是冷宮,已經荒廢多年了,當年住著個彈琴很好的琴姬,可能就是她留下的。”


    “哦?”趙禎笑了笑,問蔡奇,“翁國公知道詳情麽?”


    “嗬嗬。”翁國公笑了笑,“老臣也不是很清楚了,就是聽人說過。”


    “唉。”


    趙禎還想問,一旁太後勸他,“皇上,這種宮闈之事,不問也罷。”太後知道先皇生性風流,估計是藏了鶯鶯燕燕在裏邊,留下了琴讓趙禎發現了。


    趙禎點了點頭,此時,另一首曲子又起來了。


    展昭不太喜歡這種叮叮當當的東西,覺得沒勁,包拯低聲跟他說,“白玉堂也進來了,在後頭辦事呢,你悶的話就找他去吧,這裏今日看來要變成懷舊大會了。”


    展昭心中一動,笑嘻嘻往後一忒,包拯就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經就沒影了,包拯搖了搖頭,跑得比兔子還快!


    包延也覺得沒勁,問包拯,“爹,我也能去麽?”


    在包拯漆黑的臉上,白眼的效果特別好,隻見他眼白一番,張嘴呲出一口白牙“你給我坐著不準動!”


    包延托著臉生悶氣,心說難怪那些犯人那麽怕他爹,這晚上看效果和捉鬼的天師鍾馗一樣一樣的!正發呆呢,他卻突然看到遠處一個白影……


    “啊!”


    包延這一驚是真沒忍住,聲兒也大了點,驚的一旁正啃一個螃蟹的龐煜差點把螃蟹殼吞嘴裏,太師胡子都落在湯裏了。


    不過這些還不算什麽,就聽到“哇!”一聲,香香被嚇哭了。


    眾臣都呼啦一下轉過臉看包延。


    包延張著嘴,一旁包拯也急眼了,心說你真是我兒子啊?怎麽這麽缺心眼呢,這驚聖駕了!


    想罷,趕緊站起來,拉著包延也起來,給皇上賠罪,說包延不懂規矩,驚了聖駕。


    香香被嚇了一下,龐妃哄了哄,她就又盯著小四子圓滾滾的臉樂了起來,張嘴要吃的。


    趙禎正想心思呢,也讓包延嚇了一跳,轉臉一看,愣了良久,問包拯,“包卿,你說他是誰?”


    眾臣也都是目瞪口呆狀。


    包拯尷尬,“哦……這是犬子包延。”


    “噗……”不少大臣都笑噴了,還有很多忍著笑仔細打量,滿臉不可思議的。


    “哎呦!”太後可算見了些笑顏,對包延招手,“包卿你怎麽藏著掖著都不讓見人的?我剛才還以為是公孫先生的弟弟,來,過來給哀家看看。”


    眾臣也都一起點頭啊點頭,都覺得不可思議,並且嚴重認為——包延他娘絕對是個白花花的大美人!


    包拯推了一旁還發呆的包延一把,示意,“太後叫你呢!”


    包延趕緊過去,給太後行了個禮,心裏還怦怦跳呢。


    趙禎見他魂不守舍的,就叫他到身邊坐,讓群臣繼續閑聊。


    趙禎隨意問了包延幾個問題,發現包延回答條起來理清晰、見聞廣博,關鍵是那股子牛脾氣和包拯非常相似,便也很是欣賞。


    包延總算心情平複了,剛想走,趙禎忽然用極低的聲音問他,“看到什麽了?嚇成這樣。”


    包延一愣,剛想搖頭,就聽趙禎低聲說,“朕也看到了,已經走了。”


    包延就感覺後脖頸子直冒冷風——沒錯,他剛剛抬頭的一瞬間,就看到在遠處的假山上,蹲著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五妹!


    包延突然靈機一動,抬頭問趙禎,“皇上知道五墳村麽?”


    趙禎一愣,輕輕搖了搖頭。


    “那山陰縣呢?”


    趙禎笑了笑,輕輕一拍包延的肩膀,示意陳班班拿些好吃的給他,帶他回去包拯身邊做。還囑咐包拯有空進宮來陪太後坐坐,太後隻要是包家人,她都喜歡!


    包延回去了,坐下還發呆呢,再抬頭,那五妹已經不見了,他現在滿心都是打鼓聲,大內守衛森嚴,怎麽可能有人進來還沒人發現?莫非真是鬼啊……


    公孫湊過去問身邊趙普,“唉!”


    趙普喝著酒,不動聲色地跟他說,“皇上既然裝沒看到,那咱們也沒看到唄,的確也就一閃過去了。”


    公孫皺眉,心說這“女鬼”怎麽進的宮?


    ……


    而此時,守著月和宮裏頭水井的紫影熊抱住赭影,“剛才女鬼從井裏爬上來了,是吧?是吧!”


    赭影哭笑不得,怎麽都沒法把紫影拽下來,“那不是女鬼!”


    “明明就是!”


    “女鬼還爬什麽井啊,直飄過來了!”


    “是哦……”紫影剛剛鬆開一點,就見身邊白影飄飄。


    “啊!”紫影一張嘴,赭影一把捂住他嘴,不過他還是“嗚嗚嗚”了半天,才看清楚,身邊站著的,是被他也嚇了一跳的白玉堂。


    白玉堂一臉疑惑地看著眼前“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心說自己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剛剛包拯告訴他,趙禎拜托他在宮裏轉轉,最近宮裏有“鬼魂”出沒,萬一碰上,就跟著她走走,看她有什麽需要。


    白玉堂一下子就明白了,也就是說趙禎讓他跟著女鬼看看她從哪兒來唄?


    正想問,一旁展昭也“呼”地落下,示意眾人——低頭!


    立刻趴在了屋頂之上,沒多久,就看到那女鬼急急忙忙跑了回來,跳進了枯井裏!


    白玉堂剛想跟,被展昭拉了一把,回頭,一個蟹黃包塞進嘴裏。


    白玉堂愣了愣,展昭笑眯眯看他。


    兩廂對視了一會兒,展昭又塞了一個給他,白玉堂繼續張嘴……


    赭影和紫影在一旁看著,想提醒他們——鬼要跑掉了!


    吃了蟹黃包,展昭對著遠處一指,“鴨脖鋪子附近!”說著,就要飛。


    白玉堂拉了他一把,“唉,你不會……”


    話沒問完,就見展昭捏著鼻子問,“會什麽?”


    白玉堂不說話了,捏著鼻子應該就不會打噴嚏了吧?而且晚上沒人炒辣子,估計能好些!就和展昭一起,追那女鬼去了。


    紫影和赭影對視了一眼,紫影繼續熊抱,“我也要吃小籠包!”


    赭影望天,“那你留下,我給你去禦膳房拿。”


    “我嫑!”紫影看看左右,他才不一個人留在這裏,一會兒又爬出個女鬼來怎麽辦?


    ……


    展昭和白玉堂一路快速感到了水井旁邊,剛一落在屋頂上,展昭就一個噴嚏。


    白玉堂看他,展昭趕緊捏住鼻子。


    過了一會兒,隻看到水井裏頭有動靜。


    兩人趕緊趴在房頂上躲避,不一會兒,就看到一個白衣女子爬了上來,快速往前跑。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悄悄跟上。


    -------------------【15鬼魅】-------------------


    那白衣女鬼動作迅捷,可見輕功不錯,隻見她穿房越巷,最終從辣死貓鴨脖子店的外牆翻了進去。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女鬼去吃鴨脖子麽?


    兩人跟著上了院牆,就見那鬼魂“飄”進了一間屋裏,點了燈。


    會點燈就表示怕黑,怕黑那估計就不是鬼了吧。展昭和白玉堂默契地上了屋頂,熟門熟路地拾起一塊瓦片,一起往裏看。


    隻見梳妝台前,那女鬼正對著一麵鏡子洗漱呢,臉上的白灰被抹掉,看底子,就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長得也算嬌俏。


    展昭皺眉看了看白玉堂,白玉堂知道他的意思——這麽小的姑娘,能與誰有仇怨?還裝神弄鬼的。


    這時候,外屋傳來了腳步之聲


    兩人都一矮身,匍匐在了房頂上。


    往院子裏望,隻見一個中年男子快步走了過來,穿過院子,到了門口輕輕一敲,往裏頭問,“五姑娘,回來了?”


    “嗯~”姑娘答應的聲音輕聲輕氣,還往上走音,看來天生就是這種戲調調。


    那男子推門進去。


    裏頭的五姑娘就對他叫了一聲,“忠伯,還沒睡啊?”


    “沒睡,你上哪兒去了?”忠伯在她身邊坐下,“這幾天別總往外跑,出了事我不好交代。”


    “放心吧,我就去瞧瞧他是個什麽樣子的人。”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他?誰啊?


    “唉,這樣自作主張,小心挨罵”那個忠伯小聲對五妹說,“對了,最近暫時別用那枯井了!小心暴露行蹤。”


    “哦。”五妹點點頭。


    隨後,忠伯囑咐了一句“早點睡”,就走了。五妹就脫了外衣,進屏風後麵洗澡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皺皺眉,將屋頂的瓦片蓋回去——可說了,總不好兩個大男人看一個小姑娘洗澡。


    於是,兩人離開了五妹的屋子,去跟著那忠伯。


    這人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歲數大概能有個四十多了吧,隻不過麵色紅潤還沒胡子,走路的樣子古裏古怪的。


    白玉堂對展昭眨了眨眼,展昭知道他的意思——瞧著像是宮裏的公公!


    忠伯回到了前頭,走入了一間書房一樣的房裏,拿出算盤和紙筆,似乎是開始算賬。


    後頭院子裏,有幾個夥計在說話,似乎是準備明天的辣鴨脖子需要的東西。


    展昭和白玉堂看了一圈,最後從鴨脖子店的院牆翻了出來。


    “除了那女鬼,其他似乎都正常!”白玉堂看展昭。


    “是啊。”展昭也點頭。


    一想到既然找到了鴨脖子店這個地方,那以後偷聽的機會也多得是,於是兩人先回去皇宮,稟報包大人。


    進宮後,兩人還是分頭走,展昭去了前殿繼續跟包拯他們一起聽琴,白玉堂則是去後院找赭影紫影,將情況跟兩人說一下。


    因為西院鎖著,因此連接西院那最後一條長長的回廊也空置了,積了好多的灰塵,兩邊樹木幹枯,晚上就更有幾分陰氣森森。


    白玉堂找到了赭影他們,說了一下跟蹤的結果。


    一聽躲進鴨脖子店了,紫影就說,“我聽說啊,吊死鬼的脖子都老長了,跟鴨脖子似的。”


    白玉堂也不聽兩人在那兒胡謅了,回頭,琢磨著,是馬上回開封府,還是等等展昭一起走。可他剛出了西院的大門,就看到長長的回廊盡頭,影綽綽似乎有個人在走動,還有火光傳來,估計是舉著火把或者燈籠的。


    忍不住皺眉,白玉堂躲到了一塊太湖石後頭,盯著回廊的方向看。


    不一會兒,就看到果真有人提著個燈籠,慢慢騰騰走了過來……他行動非常小心,還不時地左右張望。一手提著燈籠,另一手還拿著一快疊好的大綢子。


    白玉堂微微皺眉——這不是衛公公麽?那日在琴閣也看到了,不知道他是陪著趙禎去的,還是自己去的。


    跟著鬼鬼祟祟的衛公公一路走進了西院,接近月和宮的地方,白玉堂就見他拿出了鑰匙來,輕輕打開門。


    紫影和赭影還在附近監視呢,也看到了此人,對視一眼,就發現白玉堂正跟在後麵,對兩人輕輕一擺手,示意——別驚動他!


    紫影和赭影自然也躲起來,在暗中觀看。


    進了門後,衛公公繞過了月和宮花園中央的枯井,走到了房門前。他選了一扇門,推門進去,將燈籠放在了桌上,開始找東西。


    白玉堂對紫影他們輕輕做了個手勢,示意——跟趙普說一聲!


    赭影留下紫影給白玉堂幫忙,就轉身快速回禦花園,告訴趙普這消息去了。


    白玉堂在暗中偷偷看著衛公公的行動,隻見他進去之後,踩著凳子爬上桌子,又將凳子搬上來放到了桌子上,小心翼翼踩上去,伸手去摸索房梁上方。不多會兒,就摸著了一個小箱子。


    抱著箱子小心翼翼下來,放到了桌上。他又從一旁的花盤裏,將一棵早已枯萎死去的桂樹拔了出來,又從底部拿出來了一個小包袱。


    隨後他又搜集了一番,總之從各個角落找出來了各種的箱子、盒子、包袱……最後都放在了桌上,攤開那一大塊綢子,將東西都塞進去,快手快腳打了個包袱,背在身上就出了房間。


    從他的動作來看,應該很重。


    白玉堂就見他走到了井邊,那樣子像是要鑽進井裏離宮,估計是要逃走了。


    此時,赭影回來了,對他一點頭,白玉堂正跟在那衛公公身後呢,伸手在他肩膀上“怕”一拍。


    “嗷!”


    這黑燈瞎火的,老頭兒拿著個燈籠,本就做賊心虛,讓一白衣人這一把拍得他差點沒把苦膽吐出來,驚駭地盯著身後的白玉堂。


    他這一驚,手一鬆……


    包袱落到了地上,就聽到清脆的響聲,包袱散開,裏頭有金銀珠寶各色寶器落出來。這粗略一看,白玉堂暗歎——這太監平日肯定撈了不少好處。原來都藏在這和月宮了,聰明的法子!而且他竟然還知道井裏的密道,身份想當可疑。


    赭影將癱軟在地的衛公公抓了,交給青影赤影帶回開封府候審,按照趙普和包拯的命令,秘密地藏起來!


    ……


    展昭回到了禦花園繼續聽琴,托著下巴覺得好悶,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啊?


    正在煩悶,就聽公孫小聲在他耳邊說,“你剛剛錯過精彩一幕了。”


    “什麽?”展昭倒是打起了些精神頭,看公孫。


    公孫對著皇上所在的位置努努嘴。展昭順著他示意的方向望過去,就見落歆夫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進來了,正坐在趙禎身邊撫琴……難怪琴聲比剛才清晰了不少。


    而再看,一旁的太後,那一張臉可謂精彩!


    展昭心說——趙禎怎麽讓落歆夫人坐得比龐妃還近啊?就低聲問正在給小四子喂吃的的公孫,“什麽情況?”


    公孫失笑,“你剛剛錯過好戲了,落歆夫人勇鬥太後,你看太後氣得,臉都黑了!”


    “怎麽鬥的?”展昭吃驚。


    “總之就是對答如流,很體麵又很聰明一人,很有貴氣和大家風範,一點不丟人。”公孫嘖嘖兩聲,“太後這次有些失策也有些失態了,那落歆夫人厲害!”


    展昭出神地點了點頭,又看另一邊龐妃的處境,覺得有些清冷。


    龐太師也不跟包拯鬥嘴了,心疼閨女得一塌糊塗,龐煜倒是和包延該吃吃該喝喝,沒怎麽不滿。


    包延見他沒心沒肺,有些看不下去了,小聲嘟囔了一句,“我要是日後生了閨女,才不入侯門呢,一入侯門深似海啊!“


    “那也不一定。”龐煜無所謂地回了一句,“我姐那樣就挺好的,關鍵要看相公是不是真的疼她。”


    包延心說你瞎了不成,皇上都快摟著別的女人了,你姐抱著閨女坐在一旁看,你還說好。


    展昭也不明白了,問龐煜,“安樂侯,你不擔心麽?”


    龐煜不解看眾人,“擔心什麽?”


    包拯捋了捋胡須,似乎若有所思,笑著搖了搖頭,調侃一旁老龐,“唉,家裏多幾個娘,看起這些就是透徹啊。”


    龐吉紅了一張臉,尷尬地瞪包拯,“死黑子,你這張嘴那麽多吃的還堵不住啊!”


    展昭沒聽明白,什麽多幾個娘?


    龐煜小聲道,“你們瞧瞧那些想要進宮的姑娘,這會兒什麽眼神?”


    展昭和包延麵麵相覷,都看過去……就見不止是那些想進宮的千金小姐,就連她們的父輩長輩們,也都有些不滿地看著那落歆夫人,對龐妃倒是有幾分同情之色。


    想到之前眾人都針對龐妃的境遇,展昭忽然像是明白了些什麽。


    包延搖了搖頭——唉,愛也苦不愛也苦,有閨女,還是不讓入侯門!


    展昭越待越沒勁,還沒有好麽?能不能找個機會開溜啊,回去和白玉堂喝酒比這可有意思多了。


    沒多久,落歆夫人一曲終了,起身跟趙禎和太後行禮。她與趙禎耳語了幾句,趙禎點頭,叫來了一個隨從,讓他帶著落歆夫人下去。


    展昭沒覺得有什麽,眾臣可是臉色都不善了。


    公孫小聲提醒展昭,“帶著落歆夫人下去的侍衛是皇上的貼身侍衛,是個女的,她平日都保護龐妃的。


    展昭皺眉,趙禎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呢。


    ……


    宮中的酒宴,表麵是熱鬧祥和,私底下可是暗潮洶湧。落歆夫人一走,各位臣子就開始帶著自家閨女跟太後套近乎。


    各顯神通討各展所長,太後現在也有些心不在焉,什麽女人都好,趙禎偏偏中意一個琴姬!


    見展昭在原地渾身不自在,包拯就說,“你先回去吧。“


    展昭為難,他走了包大人一會兒回去的安全怎麽辦?


    “我陪著呢,你先回吧。”趙普也打發展昭,展昭暗道了一聲終於解脫了,想著白玉堂估計剛走,就站起來,追他去了。


    晚上,開封府的街頭是夜涼如水,白玉堂獨自往回走,走一陣回頭望宮門的方向看看,想著展昭不知道出來了沒有,一起走還能去吃個夜宵什麽的。


    走了一會兒,就聽到身後隱約有腳步聲傳來,這腳步聲挺急促,微微皺眉,白玉堂拐進了一個巷子。


    不久,巷子口就跑進了身後跟蹤的人來,白玉堂靠在牆邊等著,就想看看是什麽人,一看倒是一愣——這不是在宮裏彈琴的落歆夫人麽,跟蹤自己做什麽。


    落歆夫一拐彎正好看到白玉堂,驚了一跳,退後一步,良久才回過神來。


    等了她一會兒,也沒見她說話,白玉堂看她,像是問——有話就說。


    落歆夫人依然是站在原地。


    白玉堂見她不說也不想跟她耗著,就轉身走了,但落歆夫人追了出來,“等等!”


    展昭一路從宮裏跑出來,就想趕緊回開封府找白玉堂,卻看到那人正從一個小巷子裏出來。他一笑衝過去,一拍他肩膀,“喂,喝酒去麽?我沒吃飽”


    話剛說完,就看到巷子裏跑出來的落歆夫人。


    落歆夫人看到突然出現的展昭也是一愣,似乎倒了嘴邊的話也吞回去了,低著頭轉身走了。不遠處,有一頂小轎子在等著,她上了轎子,又回頭看了白玉堂一眼,似乎有話想說,但最後還是擺擺手……轎子抬走了。


    展昭納悶了,問白玉堂,“她找你幹嘛?”


    白玉堂搖頭,“不知道,剛才跟著我,到了巷子裏又什麽都沒說,然後你就來了。”


    “哦……”展昭點了點頭,不置可否的樣子。


    “真的沒說什麽。”白玉堂頗有些緊張地跟他解釋,“我不認識她。”


    展昭笑了起來,眯著眼睛看他,“那麽緊張幹什麽?”


    白玉堂張了張嘴,繼續往前走,“回去吃夜宵吧。”


    “五爺會不會做飯啊?”展昭心情大好地走在一旁,又動手拍了他一下,“笑一個麽,悶葫蘆。”


    白玉堂無奈,“你這貓,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展昭偏又伸手拍了他一下。


    白玉堂不甘願,也拍了展昭一下,於是,兩位大俠就這樣拉拉扯扯、動手動腳地回了開封府。


    剛進開封府,展昭就拉著白玉堂說讓他去廚房做飯,白玉堂被他拉到廚房,就看到廚房裏一個小小的人影衝了出來。


    展昭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提溜住了,卻見是羅鳶。隻見她懷裏藏了個包袱,紅著臉站在那裏。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問她,“這麽晚還不睡啊?”


    羅鳶抱著包袱,臉更紅了,展昭看了一眼包袱沒有包好的地方,就見裏頭藏的是饅頭,便問,“沒有吃飽麽?饅頭冷了,吃熱的吧。”


    羅鳶低著頭不說話。


    白玉堂和展昭愣了一下後,立刻就明白了。


    展昭無奈地笑,蹲下去看她,“傻丫頭,我們不會趕你走的。”


    “可是……”羅鳶小聲說,“最開始大家都是這樣說,一旦發生了不好的事情,就不會了。”


    白玉堂和展昭心中明了,所以這小丫頭多收集些吃的,以後一旦沒人要了,起碼能挨幾天不會餓死,估計也是有經驗了。


    “不會的!”展昭認真說,“這裏是開封府,不怕那些牛鬼蛇神!”


    羅鳶似乎有些猶豫。


    “幾個饅頭能挨幾天?”白玉堂拿了她的包袱,見她還盯著看,就伸手扔給了她一樣東西。


    羅鳶拿著傻看,就見是個錢袋,不解地看白玉堂。


    白玉堂道,“把這個藏好,上哪兒都不會餓死了。”


    羅鳶打開錢袋看了看,就見裏頭好多銀子,搖頭,“我不能要。”


    白玉堂聳聳肩,“等你有錢了還我就行,江湖救急麽,我與你爹是朋友。”


    展昭瞟了他一眼,心說騙小孩了吧,你都不認識羅青山。


    羅鳶想了想,仔細問了白玉堂的姓名、住處,那樣子極認真,說以後一定要還錢的。


    展昭在一旁搖頭。


    最後,羅鳶紅著臉謝過了白玉堂就跑了。


    白玉堂無所謂地進廚房,找別的東西吃。


    展昭跟進去,拍拍他肩膀,“唉,白公子,你銀子真多。”


    白玉堂失笑,“反正不是我掙的。”


    “敗家子。”展昭下定義。


    “是啊是啊。”白玉堂點頭也不跟他爭,拿著兩個罐子分辨裏頭是是鹽還是糖。


    展昭在一旁看著他,暗自搖頭,這人真是……隨隨便便就給人施加這樣的恩惠,難怪有風流天下的流言了,羅鳶以後找相公肯定每個都拿出來跟他比,作孽作孽!這耗子一生不知道耽誤多少閨女。很想跟他說,對人沒意思就別對人那樣好,不過轉念一想,還是算了……白玉堂之所以為白玉堂,風流天下也是種宿命吧。


    “貓。”


    展昭正在感慨白玉堂那一條桃花命,卻聽那人突然問,“煮麵是先放麵還是先放菜?”


    展昭看了看鍋子,“先放水!笨!”


    -------------------【16星光】-------------------


    展大人的先放水後方麵導致白少爺將水倒入鍋子後,直接把麵和菜都扔了下去。


    “水要燒開啊!”展昭急了,趕緊拿起筷子去撩麵。


    “幹嘛?”白玉堂抓住他胳膊。


    “不能放下去!”


    “你說的先放水後方麵。”白玉堂一臉展昭是半桶水的神色。


    “水要先燒開了,再把麵放下去,懂不懂啊你!”展昭將麵從冷水裏撩起來,哪兒還像麵,都散了,留下的黏糊糊粘在一起變成了麵疙瘩,水裏也是一層粉湯。


    展昭一臉佩服地看白玉堂。


    “那就不叫煮麵了,叫燙麵。”白玉堂還有理了。


    展昭讓他氣樂了,“我說白大俠,您還真是十指不沾陽春水。“


    白玉堂盯著他看了良久,“陽春水是什麽水?”


    展昭深吸一口氣,“陽春三月的水!”


    白玉堂鎮定地伸手,進缸裏沾了沾,“沾給你看。”


    展昭氣惱,“你長那麽大,沒洗衣做飯過?”


    白玉堂不解,“我幹嘛要搶白福的事情做?”


    “四肢不勤五穀不分!”


    “五穀是哪五穀?”白玉堂反問展昭。


    “呃……這個麽……”展昭摸著下巴,自己也蒙住了,他倒是會做飯,不過沒種過地。


    白玉堂又微微一揚好看的眉,樣子像是說——看吧,你也是不懂的!半斤八兩咱們。


    展昭深吸一口氣,正要再更他爭兩句,就聽外頭有人說,“你倆不生火,吵到明早也吃不上麵。”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轉臉望向廚房門口,就見廚房大娘雙手叉腰站在那裏,瞪著兩人。


    白玉堂立刻眼帶懷疑地看展昭,那樣子像是說——你果然也不會!


    “我會的!”展昭欲哭無淚,“我是讓你氣糊塗了!”


    “都出去等。”廚房大娘搖著頭進來,將兩人攆出廚房,“君子遠包廚,你倆幹大事的人,上廚房來幹嘛,餓了不會叫人啊?”


    “對的。”白玉堂認真點頭,跟廚房大娘打商量,“吃炒麵吧!”


    “行啦,你倆要吃什麽大娘不給你們做的?”大娘樂嗬嗬圍上圍裙,快手快腳開始炒麵。


    白玉堂站在門口看著。


    展昭輕輕戳戳他,“怎麽?偷師啊?”


    白玉堂笑了笑,“我什麽都能學會。”


    “那可不一定啊。”展昭笑著搖頭,“有件事你怎麽學都不會!”


    白玉堂不解地看他,“什麽?”


    “生孩子!”


    白玉堂盯著展昭看了半天,“那以後全靠你了……”


    話剛說完,展昭的飛腿也到了,白玉堂趕緊躲閃。於是,廚房大娘在裏頭做飯,兩人在外頭先練開了。


    打了沒一會兒,展昭上了屋頂一屁股坐下,對白玉堂擺手,“不打了,打不動了,餓死了。”


    白玉堂也就不打了,收了手坐下……


    兩人就這樣並排坐在廚房的屋頂上,看著頭頂的天空。


    展昭覺得夜風涼絲絲的還挺舒服,雙手撐著身後的屋頂,仰著臉看滿


    天星鬥。


    白玉堂索性躺下,枕著胳膊也看星星。


    “開封府的星星和陷空島的有很大不同。”白玉堂自言自語,“貓兒,去過泰山沒有?”


    “嗯!”展昭也躺下,“手可摘心辰麽,真想再去一次。”


    “有空一起去啊?”白玉堂轉過臉,看他。


    展昭也轉過臉,“好啊。”


    兩人都轉過臉,才發現原來離得很近……彼此凝視,可以看到對方眼睛裏倒映著的星光。


    “麵好啦!”


    廚房大娘的大嗓門適時地打斷了這一段對視。


    “咳……”


    兩人猛地坐了起來,白玉堂輕輕摸了摸額頭,展昭摸了摸腦袋。


    “在哪兒呢?”廚房大娘端著兩碗炒麵到處找,就見白玉堂和展昭落了下來,從她手裏接了兩碗麵。


    大娘擦著手回去了,邊自言自語嘀咕,“唉,這年輕就是好啊!大冷天的擱房頂吹涼風,臉還紅潤潤的。”


    展昭和白玉堂更加尷尬,兩人捧著炒麵對視了一眼,坐在石桌邊吃起了麵來。


    展昭吃了幾口,看看一旁的白玉堂,莫名覺得他吃麵的樣子很好玩兒,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什麽?”白玉堂看他。


    “嗯?”展昭搖搖頭。


    白玉堂突然拍拍他,“貓兒。”


    “幹嘛?”


    “煎個蛋唄。”白玉堂笑著用胳膊肘輕輕碰碰他,“要單麵煎的。”


    “自己不會,要求還挺高。”展昭嘴上埋怨,還是站起來進去給他煎蛋,打開櫃子看看,沒雞蛋,就想到還養著好幾隻老母雞呢,便跑出去。


    白玉堂見展昭跑到了一旁的雞舍,沒多久,隻聽到裏頭雞飛狗跳的。


    白玉堂站起來,隻見到展昭從雞舍裏衝了出來,身後還有幾隻撲扇著翅膀直叫喚的老母雞。


    “……這幾隻母雞怎麽那麽凶啊。”展昭拍了拍身上的雞毛。


    白玉堂走到他身後,“頭上還有呢。”


    展昭伸手去摸了半天,白玉堂伸手將那根雞毛拿了下來,白色的,還挺好看。


    “摸到兩個。”展昭笑嘻嘻拿著兩個雞蛋顯擺給他看。


    白玉堂跟著他進廚房,看他煎蛋……


    “你行不行啊?”


    “我記得以前做飯給你吃過!”


    “有麽?”


    展昭一臉鄙視地看著白玉堂,“吃了就忘啊?”


    白玉堂抱著胳膊聳聳肩,“口說無憑,改明兒再做一頓!我好好鑒定鑒定”


    展昭斜了他一眼。


    院子門口……


    早就回來了的趙普和公孫斜靠在院門邊,打了個哈欠。


    公孫問趙普,“你猜他倆要到什麽時候才發現我們在這兒看?”


    趙普搖搖頭,“這叫什麽來著?哦!眼裏隻有你了,其他啥都看不見。”


    後頭,小四子害怕趙普和公孫進去打擾,揪住兩人的衣裳,往外拽。


    趙普肚子餓,也想吃公孫煮的麵,隻不過廚房被展昭和白玉堂霸占了,介於兩人性格別扭非常,好不容易有個機會親密一下,進去打擾可能會遭雷劈,於是隻好餓著肚子睡覺去了。


    ……


    吃飽了炒麵的展昭和白玉堂睡意全無,兩人回到了院子,在院中間坐著。


    這時節,紅梅剛好凋謝,夜風一吹,紅梅花瓣就一片片地往下落。


    展昭和白玉堂泡了茶,坐在院子裏賞花。


    展昭還去包大人書房拿來了一張古琴來,讓白玉堂撫個琴來聽。


    這若換做別人,白玉堂自然不會理會,可展昭很自然地拿來,白玉堂就很自然地接了,撫了一曲展昭沒聽過的,卻很適合這樣夜晚的曲子。


    包拯等人都回來了,剛剛躺下,就聽到了這悠揚淡然的琴聲,細細一品,暗自點頭。這琴聲可不比剛剛琴姬的差,相比琴姬曲子裏的一股媚惑氣息,這曲更加清新淡雅,伴著入睡正合適。


    包延趁著睡前再研究一些五芒風水,正因那生澀的描述而頭痛,聽到這淡淡琴聲,倒也心靜了下來。


    包福去推開窗,讓那琴聲與涼風還有落梅的花瓣一起吹進來。


    “嗯~”包福點了點頭,“真好聽!”


    “這琴撫得好。”包延也讚賞“好琴能讓人完全忽略琴技,隻隨性而至,關鍵是撫琴之人十分心靜愜意,這份淡然通過琴聲傳遞了出來。這樣的琴,必然是撫給心愛之人聽的,不然不會有淡淡的喜悅在裏麵。”


    收起書,他伸了個懶腰躺下,“睡了吧!”


    包福也爬上了小床,托著下巴靠在窗框上聽著。


    同樣動作的,還有公孫房裏的小四子和簫良。


    龐煜也去推開窗戶,“爹,誰在撫琴啊?公孫先生?”


    “應該不是。”龐太師捋了捋胡須,細細品了品,搖頭笑了兩聲,“唉,年輕就是好啊。”


    “啊?”龐煜不解。


    龐吉拍拍他肩膀,“這開封府除了包黑子煩人,其他幾個年輕人倒是都可圈可點,你也要跟他們似的,知不知道?”


    龐煜摸摸後腦勺,“咱可沒人家那樣一身正氣,也不是大俠沒一身功夫和滿腹學識,現在學是不是晚了點。”


    “誰讓你學那個了!”龐吉一擺手,“做人,精彩就可以了!不一定要出類拔萃才能精彩的。”說完,嘿嘿笑著洗漱休息了。


    在白玉堂淡淡的琴聲下,整個開封府漸漸安靜了下來……眾人都帶著好夢,睡去。


    ……


    也不知道是那晚琴聲的作用,或者是春暖花開的緣故,第二天一大早,眾人起床都精神奕奕。


    趙普將包拯識玉大會的很多事務都攬去了,讓包拯好好準備秋試的事情,畢竟,為國選拔人才才是最重要的。


    公孫好久沒坐診了,上開封的濟世堂免費坐診一天,小四子和簫良依舊進宮負責龐妃和香香的飲食。


    龐太師也繼續處理他的公事了,開封府裏,倒是展昭和白玉堂很閑。


    一看兩人得空了,包延就湊過來了,說想去一趟山陰村,展昭和白玉堂自然點頭答應玉與他同去。


    包福還小而且極怕鬼,包延怕他去了嚇出病來,就讓他留下照顧羅鳶,自個兒和展昭白玉堂一起準備出門。


    當到門口,就讓龐煜截住了,安樂侯這兩天閑得快長蘑菇了,想鴨脖子也快想瘋了,,又不準他逛街,不如就跟著三人上一趟山陰村。


    於是,四人騎馬上路。


    早早出了城門,按照開封幾個熟悉地形的老人給畫的圖紙,眾人去尋找那座傳說中已經荒廢了的山陰村。


    展昭騎著棗多多,白玉堂騎的是白雲帆,龐煜一批胖乎乎的黃驃馬,最逗的是包延,因為從小包夫人不讓他騎馬,他隻能借了個小毛驢來騎著。


    三匹高頭大馬中間夾了一匹小毛驢,包延別提多鬱悶了,龐煜笑得在馬上直顫。


    要去山陰村,就必須翻開封郊外的一大片小山丘,在官道的兩側,還遍布著不少小山村的。


    晌午的時候,眾人接近了山陽麵最後的一個村莊——薛家堡。這之後就是高山,翻過山後,便到了山陰麵。如果傳說不加,山陰麵,就那一座小村!


    這薛家堡與其說是村莊,還不如說是個小型的門派。


    雖然不像江湖門派那樣具規模,但是這個村莊上卻幾乎都是練武的,村中健壯那女按照不同類型組成戲班子,村上總共三個戲班子,每年都出去各個州城府縣轉一圈,以此為生。平薛家堡裏就剩下老弱。


    展昭他們想先打聽一下山陰村的情況,於是就在官道附近,一家薛家堡開設的小茶館坐下喝茶。


    “呦,幾位爺怎麽上這荒山野林來了?是不是買香料啊?”夥計看起來三十出頭,人似乎很油滑,跑過來給眾人倒茶。


    展昭笑了笑,“是啊,聽說這一帶產香料,想買些。”


    “您可來對地方了!”夥計自來熟地給幾人介紹,“要什麽香料啊。”


    來之前,包延已經仔細研讀了這一帶的地理誌,的確,這附近因為山多林密,所以盛產香料,而山陰村,最有名的就是麝香!便回答那夥計,“想買麝香。”


    “呃……”夥計愣了愣,隨即臉上變顏變色的,笑著道,“那個,這裏不產麝香啊。”


    “怎麽會?!”龐煜撇著嘴看他,“唉,大爺有的是錢,就是想要好麝香。”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龐煜那腔調倒是挺像個走南闖北的商人的,包延一看就是書呆子,容易引人懷疑。


    “嘿嘿。”夥計有賠笑了兩聲,“我們薛家堡產的是黃檀,對邊劉家村是青葉,那邊沈村產香葉,嗯,再遠點的陳家村倒是有些麝香,要不然你們去那兒去看看?”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兩人皆心中了然——這夥計是要引他們離開這裏,遠離山陰村的方向。


    “可是。”包延道,“我聽一個朋友說有個山陰村的麝香特別好。”


    包延話一出口,附近正在喝茶的好些客人手裏的杯子都拿不穩了,“哐啷”一聲落地,都尷尬地撿起杯子,付了錢匆匆離去。


    夥計也結結巴巴地搖頭,“沒啊,這兒附近哪有山陰村。”


    龐煜見他不老實,一拍桌子,“真沒有?!”


    “沒啊……”夥計汗都下來了。


    “好小子!”龐煜火大了,罵罵咧咧,“那小子胡說八道,還以為他開封府的人都不騙人呢,咱們回去找他算賬去!”


    展昭多激靈,自然知道他的計謀,就跟著點頭,“可不是!”


    “開……開封府?”夥計臉色刷白,問龐煜,“跟……跟開封府有什麽關係?”


    “哦,我有朋友是開封府當差的。”展昭道,“我們問他開封哪裏麝香最好,他說可以上山陰村買,他曾經聽他爹說過。”


    “騙人可不行,老子費了那麽大力氣跑進來,還摔死了匹馬呢。”說著,龐煜一指包延騎的那匹毛驢,“看到沒,半途換的毛驢!我非上包大人那兒告他一樁不可!”


    “呃……”夥計一聽要上包大人那兒告狀,趕緊道,“這個……他可能記錯了吧。”


    他話剛說完,白玉堂突然問他,“夥計,該不會是你騙人吧?”


    夥計一愣,倒抽了口涼氣站在原地。


    龐煜也看他,“是啊,該不會是有山陰村,你有意不告訴我們,那損失可算你頭上啊!”


    “這……”夥計無奈了,抓耳撓腮半天,最後歎了口氣,道,“幾位,倒是有個山陰村,不過現在不叫山陰村。”


    “那叫什麽?”包延問他。


    “叫……五墳村。”夥計神神秘秘說完,猛地擺手,“不能去!千萬不能去啊!我不讓你們去是為你們好啊!那不是活人該去的地方。”


    “為何”展昭等人佯裝不解。


    夥計咽了口唾沫,看看左右,壓低了聲音說“因為啊,那是個**!”


    作者有話要說:如果**傲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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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遇鬼】-------------------


    “什麽**?”包延佯裝不解,誆那夥計的繼續說。


    “就是鬧鬼的村子啊!”夥計搖了搖頭,“也不知道多少年前吧,那時候的山陰村很熱鬧的!產麝香,女娃兒呢,都特別漂亮,那村子富有極了!我們附近村的,都以能娶到山陰村的姑娘為榮。”


    眾人都皺眉聽著。


    “可是突然有一天啊,就是那一晚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全村的狗啊,都跟瘋了似的亂叫!”夥計邊說邊回憶那時候的情景,“我還記得那天夜裏,狂風暴雨,那個雷響的啊,老嚇人了。等到第二天我們起來一看啊,你猜怎麽著?”


    龐煜皺眉,“你當你是說書的啊?爽快點說,賣什麽關子!”


    “嘖。”夥計一皺眉,“那村一晚上就空了,所有的人都不見了,一夜之間消失不見。然後後山的亂葬崗上,莫名其妙地多出了好多的墳頭。”


    眾人麵麵相覷——那一晚估計有變故,不然狗不會那樣瘋叫。


    “然後呢?”包延追問。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村子一夜之間都沒了,小村就開始鬧鬼,還都是穿著白衣服飄來飄去的女鬼門。”夥計淡淡搖了搖頭,“對了……還有件怪事,三天後啊,亂葬崗子上,多出了五座並排的黑色墳墓!”


    眾人心中了然,就是那傳說中的——五墳!


    “幾位客官啊!”夥計急得連連擺手,“去不得,那地方去不得啊!一旦被鬼纏上了那可就逃不脫了。”


    眾人都點了點頭,這事情就不用那夥計操心了。


    “對了,那五座墳墓是誰的?”展昭問。


    “哦,這個不知道啊,什麽三姐、五妹,山陰村根本沒有那樣的姑娘……”


    “胡說什麽呢!”


    夥計正說得熱鬧,突然,從茶館裏頭走出了一個拄著拐杖的老者。隻見他狠狠一跺拐杖,瞪著夥計,“還不去幹活,在這裏胡說八道!”


    “呃,是!”夥計顯然很怕那老頭,趕緊就跑去後頭了。


    眾人打量了一下那老頭,隻見他的歲數少說也在八十歲上下了吧,人都老透了,拄著拐杖顫顫巍巍的,不過脾氣還挺大。


    老頭樣貌精瘦刁鑽,他有些凶惡地看了看眾人,拄著拐杖進去了……估計是看出這幾人並非單純為了買麝香而來。


    “哎呀,這老頭真嚇人。”龐煜做了個鬼臉,“那麽大年紀還那麽大火氣。”


    “可是他一定知道些什麽。”白玉堂看了看走到茶館裏頭,小聲訓斥那夥計的老頭。


    眾人又坐了一會兒,就起身離開,順著管道過山,趕往山陰村。


    翻過了一個小土坡,眾人就到了山的背陽麵。往下一望,就看到山陰麵和山陽麵果然大有不同,陽麵綠樹成蔭,陰麵就灌木橫生,而且昏暗暗的光線讓人覺得陰森森的。


    在不遠處的一處山坳裏頭,有一個廢棄了的村落。


    村落靜悄悄的,被落葉幾乎覆蓋去了一大半,一看就是廢棄已久的。


    “哎呀,光看一眼就陰森。”龐煜摸了摸後腦勺。


    展昭和白玉堂率先走下了山坡,包延牽著小毛驢跟上,龐煜硬著頭皮跟上。


    越是靠近村莊,就越能感覺到那一份死氣。


    長年堆積起來的枯枝落葉,腐爛後有一種黴味,讓人聞著心慌慌的,總覺得很不自在。


    走到村口,依稀還可以分辨出樹葉底下的黃泥路,村落很有規劃,中間大道主路,四周阡陌縱橫,小巷與小巷隻見都連通著。


    踩著落葉,順著大路往裏走,兩邊的房舍還大致維持著原貌,有的新,有的舊,沒什麽特別的,除了……


    “奇怪啊?”龐煜不解地問眾人,“為什麽每家房門口都掛著一塊牌子呢”


    包延也覺得奇怪,過去拿下一個牌子來看了看,就見那牌子上,畫著一隻鳥兒,當然了,隻是簡單的幾筆而已,更像是一個符號!形狀隻張開翅膀飛行的鳥,一麵是花青色的,一麵是朱砂色的。


    “有的是青麵朝上,有的是朱砂的朝上。”展昭也走過去拿了幾塊牌子仔細看,“這是什麽意思?”


    眾人都搖頭,白玉堂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拿起那塊牌子仔細看,邊問展昭,“貓兒,你看畫這鳥畫的筆法,眼熟麽?!”


    “筆法……”展昭拿著牌子又仔細看了看,“真有點兒,我在哪兒見過……啊!”


    白玉堂點了點頭,之前羅鳶身上帶著的那塊鎏鶴翎上就有一隻仙鶴。雖然體態不同,但是筆法非常相似,線條都是兩頭尖中間粗,包括鳥喙和尾部的表現手法也非常相似,都是盛唐遺風!


    “和鎏鶴翎有關係?”包延更想不明白了,“這一座荒村而已,怎麽就和那古董寶貝扯上關係了呢?


    隨後,眾人懷著滿腹的疑惑,開門進了幾座小屋看究竟。


    屋中陳設保存完好,不過有幾家還是桌翻椅倒的,顯然是有人慌忙逃走的時候撞倒的。當年果然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哦!”龐煜突然拿著幾塊牌子看了起來,“我發現了個規律噶!”


    眾人都看著他,等他說他發現了什麽規律。


    “紅色鳥兒朝外的牌子,屋裏都有小姑娘的閨房啊!”


    眾人一愣,按照龐煜說的,又看了幾家,竟然發現真是這麽回事!年輕女孩兒的閨房大多獨立一間,房中大多有珠串帳幔,布置得很是精致。


    “這牌子!會不會就跟回避鈴的功效差不多呢?”龐煜笑嘻嘻問,“家裏如果有沒出門子的年輕姑娘,肯定怕那些毛毛躁躁的男人進來撞見,所以姑娘戴個鈴鐺,一聽到叮鈴鈴響,就表示小姐要出來了,男人趕緊回避!”


    其他三人都佩服地看著他——看起來怎麽好像經驗豐富!


    “一看到牌子就知道這家有大姑娘,所以進屋小心些?”包延拿著牌子看了半晌,搖了搖頭,“不太對勁!”


    “的確。”白玉堂也點頭,“一般人家都會用更加隱晦一些的手法,再說了,有姑娘的掛塊牌子,沒姑娘的不掛不就行了麽,為什麽要掛藍牌子?”


    “唉,這個很好理解啦,有漂亮姑娘,也有漂亮小夥子麽……”龐煜話出口笑容就僵住了,眾人都回頭看他,那意思像是問——你還有這嗜好?


    “咳咳。”龐煜趕緊撓頭,“哎呀,這村莊真嚇……哇啊!”


    龐煜本想轉個話題,卻突然叫了起來,伸手指著不遠處的一條巷子裏大喊,“鬼啊!鬼!”


    眾人猛地轉過頭,“哪兒有?!”


    “我剛看到了,就在巷子後麵,白影飄的……


    話剛說完,展昭和白玉堂都追了過去。這兩人輕功好,一躍上了房頂,可四周張望哪兒有什麽鬼影?什麽都沒瞧見。


    正在疑惑,展昭就聽白玉堂叫了他一聲,“貓兒!“


    展昭低頭,隻見白玉堂蹲在他旁邊的屋頂上,低頭正看著什麽東西。


    “怎麽了?”展昭也過去,在他身邊蹲下去,隻見白玉堂從屋頂上撿起了一些細碎的東西,像是石頭子兒,仔細一看卻是銀子,散碎的,還有不少。


    “銀子?”展昭接過來看了看,“怎麽會在屋頂上?”


    白玉堂又抬頭四周看,到了另外一個屋頂上,撿到了一個金色的鐲子。


    “雕工和鎏鶴翎好像啊!”展昭拿著鐲子看。


    就這樣,兩人在所有的屋頂上跑了一圈,找到了好些散碎的金銀、以及一些細碎的珠寶首飾,雖然大多比較小,但是看工藝及成色,絕對是真品!而且大多富麗堂皇,做工和鎏鶴翎一樣,都有大唐之風。


    “喂!”


    這時候,屋頂下麵的龐煜喊了起來,“你們在哪兒啊,天快黑了啊!”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拿著東西回到了兩人所在的位置,給他倆看。


    “哎呦,好東西啊!”龐煜拿著那隻鐲子看,“這個至少值個千把兩的呀!”


    “是唐代的東西!”包延也說,“這做工錯不了。”


    “我們去亂葬崗吧。”展昭將東西收起來,準備帶回去再研究,邊和白玉堂一起往後山走去。


    “現在去?!”龐煜隻覺得陰風涼颼颼往脖子裏灌,捂了捂衣領子,問包延,“唉,小饅頭,你管管你開封府的人,怎麽膽兒那麽大?”


    包延瞪了他一眼,“膽小鬼!這麽大人了還怕鬼。”


    龐煜嘴角抽了抽,見他也跟著展昭他們往前走,慪氣,“好,一會兒小鬼出來,看你怕不怕!”說完,也急急忙忙跟著幾人去了。


    展昭和白玉堂兜兜轉轉走了好久,終於是找到了那所謂的亂葬崗。


    亂葬崗上的確有很多墳塋,而在眾多的土堆之上,有三個墳墓特別的顯眼,每一座墳墓前都有一個黑色的墓碑,上麵刻著名字,當然了都隻是稱為,最後一個,就是五妹。


    “哎呀,這就是傳說中五妹的墳啊。”龐煜又往前湊了湊,蹲下細看,“這裏有燒過紙錢的印子啊!”


    龐煜伸手指了指五個墳前的黑色焦土,還有沒燒完的黃紙錢。


    “鬼應該不會自己給自己燒錢用吧。”白玉堂說著走過來看,突然對龐煜說,“別動!”


    龐煜一驚,僵直在原地,“哎呀娘啊,我是不是叫鬼搭肩了啊?”


    展昭不解地看白玉堂,隻見他走過去,低頭看著龐煜腳邊,隻見那裏有一個清晰的腳印子……


    展昭蹲下仔細看,“像是小孩兒……或者身材嬌小的女子。”


    “哦,我剛剛看到的白衣人好像就是個女人。”龐煜低頭說,“能動了不?”


    白玉堂和展昭一起對他點點頭,這時候,忽然又一陣狂風掃過。


    “嘶……”龐煜和包延都一縮脖子,同時,在不遠處站著的棗多多和白雲帆都叫了起來,似乎有些不安。


    隨著風越來越大,地上的樹葉也隨風飛舞起來,還伴著一陣古怪的嗚咽之聲,似乎是有人在風中哭……


    “娘喂!”龐煜一把抓住近處的包延,躲到他身後,“什麽情況啊?”


    “哎呀,你抓著我幹嘛,我又不會武功!”


    “你一身正氣麽,鬼都怕你爹!”


    展昭也站了起來,白玉堂看著遠處的天空,“變天了。”


    “怎麽會無緣無故……”包延皺眉。


    眾人也都覺得邪門——沒道理啊,剛剛白天還晴空萬裏,現在又不是三伏怎麽會說變天就變天?


    “嗚嗚……”那陣哭泣之聲更加清楚、可以分辨出,在哭的應該是個女人。


    “你們有沒有聽到?”龐煜緊張地看著四周。


    展昭突然走上一步,一抬手……對著遠處某個巷子口射出了一枚袖箭。


    就聽到“吧嗒”一聲,哭聲停止。


    展昭微微一挑眉,剛想過去,卻聽到龐煜和包延都一聲喊。展昭猛回頭,就看到白玉堂站在他身後,目視著後方的林子。順著他看的方向望過去,展昭忍不住張大了嘴,而包延和龐煜已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隻見在墓碑的後麵,靠近山的地方,有一片林子。


    狂風大作之中,林子裏的灌木、枝杈左右搖擺。就見在黑漆漆的林子裏,依稀可見五個白色的人影。那些人影漂浮在林子的半空之中,似乎身體很輕,隨著狂風輕輕地飄擺著。


    龐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包延也是傻了眼——真的有鬼麽?


    白玉堂和展昭想要過去看個究竟,忽然天邊一個驚雷……轟隆一聲。林中亮光一閃,眾人被那強光晃了一下眼睛,都下意識地一閉眼。再睜眼一看,林子裏的鬼影已經蹤跡不見。


    “啊!”


    剛剛鬆口氣,龐煜又喊了一嗓子,他嗓子都啞了。


    展昭和白玉堂回頭,就看到在身後,也就是來時走的那條村中大路的中間,漂浮著五個女鬼,和剛剛林子裏的那五個似乎一模一樣。


    “好快啊……怎麽會?”包延揉了揉眼睛,還回頭看樹林。


    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識地交換了一個眼色——如果是人,不可能做到那麽快,還不被察覺,除非是什麽機關!


    “轟隆隆”


    又連著幾道打雷閃電之後,那幾個女鬼呼啦一下朝四周散開,鑽入了房舍見的巷子裏,瞬間消失在了眾人視野裏。


    展昭微微一愣後,說了聲“糟了!”就迅速到了他剛剛射出袖箭的巷子口。


    就見袖箭完好無損地插在牆壁裏,深入三寸有餘,是展昭加注了內勁的功效。而袖箭之上,掛著一片白色的絹,上麵還有斑駁的血跡。


    將絹拿下來看了看——血跡非常新,可見是剛剛沾染上去的。展昭心中有數,剛剛這裏站著的是個人,被他的袖箭射中了。換句話說,如果那五個“女鬼”突然獻身,那人可能已經被他們抓住了。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會流血的肯定是個人,而且還穿著白色的絹製衣服!


    白玉堂在村裏有轉了轉,卻再也沒看到那幾個白色鬼魅的蹤影,而此時,雷聲也小了,風漸漸停下來——似乎是不會下雨了,隻是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這地方太邪門了!”龐煜有些扛不住了,眼看天都黑了更加害怕,就過來問展昭和白玉堂,“咱們走吧,明早再來!”


    包延也有些抓耳撓腮不知所措。


    白玉堂站在亂葬崗奇案,望著四下,微微一搖頭,“不走。”


    “不走?”龐煜著急,“那今晚怎麽辦?”


    展昭收了白絹和袖箭,從一家農舍的院子裏拿過了兩把鐵鍬,丟給龐煜和包延,“挖墳。”


    包延張大了嘴——在這種鬧鬼的地方挖墳?


    龐煜雙眼一翻,險些暈過去。


    展昭和白玉堂卻是默契地對視了一眼——裝神弄鬼!


    -------------------【18血債】-------------------


    龐煜和包延拿了鐵鏟,苦哈哈地看著展昭和白玉堂,那樣子像是問——讓他倆挖啊?


    展昭笑眯眯點了點頭,“就從五妹的墳開始!”


    “展大哥,不好吧……”包延拿著鐵鏟看展昭。


    “對啊,刨墳掘墓這種事情太缺德啦!”龐煜也跟著點頭。


    “挖吧。”展昭依舊笑眯眯點,“沒事兒。”


    龐煜和包延對視了一眼,白玉堂到村子四周查看去了,展昭站在亂葬崗前麵,看著四周。


    龐煜和包延咽了口唾沫,拿著鐵鏟顫顫巍巍爬上了亂葬崗,開始挖五妹的墳。


    挖了幾鐵鏟,龐煜小聲跟包延說,“唉,小饅頭!”


    包延瞪了他一眼,“你再敢叫我小饅頭!”


    “你怎麽讓你開封府的人使喚啊?”龐煜扁扁嘴,“回去跟你爹告狀去!讓他打展昭板子”


    “呸!”包延狠狠瞪了龐煜一眼,“你當我爹是你爹啊!我要是回去這樣告狀,挨板子的是我!”


    “哦?”龐煜睜大了眼睛,“你果然不是親生的!”


    “哎呀!”


    展昭正低頭看著那塊門牌呢,就聽身後挺熱鬧……回頭一看,就見包延舉著鐵鏟,正追打龐煜呢。


    這時候,白玉堂回來了,拿出了一個東西給展昭看,“附近很多房上都有這種東西。”


    展昭接過來一看,就見是一個銀色的鉤子。


    包延和龐煜追打了一陣,最後又回去接著挖墳,可是挖了好一會兒,沒東西。


    “哎呀,我說亂葬崗亂葬崗,不都是用來亂葬的麽?有很多屍體是直接一扔都不填土的,怎麽這個埋那麽深?”龐煜胳膊都酸了。


    包延書呆子一個,更是沒幹過力氣活,“也是啊,好歹也該挖著棺材板了才是。”


    兩人又接著挖了好一會兒,龐煜將鐵鏟一扔,一屁股坐在了亂葬崗上,對展昭和白玉堂喊,“不挖了,都快拋到地了,都沒有什麽屍體!”


    包延此時也察覺出了不對勁了,“是啊,好奇怪,是坐空墳!”


    白玉堂和展昭上了亂葬崗,往五妹那已經挖開了的墳堆裏看了看,果然,什麽都沒有。


    隨後,趁著夜色,龐煜和包延在展昭白玉堂的指使下,將其他四座墳墓也都挖開了,可墳中空無一人,什麽棺材屍體,一概沒有!


    “這可邪門了!”龐煜累得趴在地上胳膊都抬不起來了,不明白地看著眾人,“怎麽就五座空墳。”


    “空墳就更沒理由鬧鬼了。”白玉堂淡淡說著,看了看四下……最後視線落到了遠處最早出現女鬼的林子裏頭。


    展昭也望向了那裏。


    “喂……你倆想幹嘛呀?”龐煜心驚膽戰地問,“不要吧,黑燈瞎火的萬一迷路了呢?”


    正說著,忽然,就看到樹林裏亮起了兩點藍幽幽的火光。


    “鬼……鬼火!”龐煜叫了起來。


    展昭和白玉堂都追了過去。


    “不用看到鬼火那麽興奮吧?!”龐煜急了,包延也扔了鐵鏟追了過去。龐煜隻好跟上,嘴裏了念叨——失策啊,早知道在這裏嚇死,還不如在開封府悶死呢!


    白玉堂和展昭追入林子後,就見那鬼火又往前移動了一下。


    兩人跟著一直走,繞過濃密的樹林,龐煜和包延小跑跟著,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這兒可不能掉隊。


    最後,鬼火在一處山崖邊消失了。


    展昭和白玉堂在崖壁前站著,抬頭向上望,隻見石壁很高,四周藤蔓密布。


    白玉堂拿出火折子來,想要看得更清楚些,但是火折子還沒等他吹就一旺。微微皺眉,白玉堂舉著夥折子往前走了走,對展昭使了個眼色。


    展昭用巨闕挑開了遮掩著峭壁的一大堆藤蔓,就發現,後頭有一個黑漆漆的山東。


    “小心啊!”龐煜小聲說,“別是什麽老虎洞、狗熊洞!”


    包延在一旁翻白眼,“狗熊進去躲起來,還用藤蔓把洞遮好?哪兒有那麽聰明的熊?”


    龐煜心說你怎麽跟你爹似的,看到姓龐的就跟打了雞血似的那麽暴躁啊!他往前湊了湊,問展昭和白玉堂,“洞裏有什麽?”


    可此時,就見展昭和白玉堂緊皺雙眉站在洞口,望著洞裏。


    借著火光,龐煜和包延也望了進去,隻見在洞窟裏,鋪著累累白骨。


    這可不是什麽老虎洞獅子洞裏會有的白骨,而是個亂葬洞!屍體被拋在這裏,因為有濃密灌木的遮擋,再加上這一帶的鬧鬼傳聞,因此一直沒有人敢進入。幾年下來,就變成了這樣的白骨累累。


    “那個鬼火,是帶我們來這地方吧?”包延蹲下,拿出自己的火折子來,伸手進洞裏照亮,就見裏頭都是人骨,大大小小都有,也就是連小孩子也死在裏麵了。


    白玉堂去撿起了一枚頭骨看了看連接頸部的切麵,對展昭道,“是被斬首的!”


    “哇,誰這麽殘忍的啊!”龐煜摸了摸脖頸子,隨後靈機一動,“唉?也就是說,當年那些村民不是一夜之間消失了,而是被殺了丟在這裏了?”


    展昭看了看這洞窟,搖頭,“這洞是人工開鑿的!一晚上不可能開鑿出來,用了很長時間,可能是村民自己挖的。”


    “這些村民沒準有什麽來曆。”白玉堂說著,拿起了其中的幾根骨頭,給展昭看。


    展昭接了骨頭,就見那按照粗細估計是手腕上的骨頭,在骨頭上依稀還能看到刻字、或者是圖案,不太清楚。


    “怎麽弄上去的?”包延不明白。


    “哦!”龐煜倒是點頭,“鐵定是刺青了!”


    “對。”展昭和白玉堂都點頭,“如果人很瘦,皮膚很薄手腕子很細……刺秦的時候極有可能紮傷骨頭,將顏色留在了骨頭上,從而留下這種痕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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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牆壁上也有。”白玉堂在一旁,找了一堆枯樹枝,用藤蔓困了,上頭夾一些枯草,做成了一個火把,點亮了走進去細看。


    就見牆壁上還有一些赭石色色塊構成的壁畫。


    “貓兒。”白玉堂對展昭招了招手,示意他來看。


    展昭走了進去,就看到壁畫上,畫著很多的圖案,主題非常奇怪——一大群仙鶴在飛,那仙鶴尾巴都帶著孔雀翎,造型和鎏鶴翎一模一樣,還在雲中翱翔。


    然而身後,大片的怪鳥在追趕,被追上的仙鶴都被怪鳥啄斷了脖頸。而那怪鳥,就是村莊房屋上掛的牌子上的鳥。


    “是死前畫的麽?”龐煜問。


    “太精細了,不像!”白玉堂伸手摸了摸,“也許,這是某種預言或者宿命,村莊上的人早就知道被追殺,於是在這裏避世。但是追殺他們的人還是來了。他們躲到了山洞裏,可最後還是被找到,結果被屠殺了。”


    “你是說,鎏鶴翎就是原來山陰村的村民,而那些怪鳥,就是追殺他們的人?”展昭皺眉,“那是唐風古物,可能和前朝的某件事情有關?那豈不是已經上百年!”


    白玉堂站了起來,略微一點頭,讓包延畫下那圖。


    包延說,“畫畫我會,不過沒帶紙筆。”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對龐煜招招手。


    龐煜知道肯定沒好事,磨磨蹭蹭走到了兩人身邊。


    展昭一掀龐煜的衣擺,翻過來,讓他自己兜著。


    白玉堂隨地撿了根木棍,在火上燒了燒,滅了火後留下一截木炭,交給包延,讓他畫吧。


    包延樂嗬嗬接了木炭,在龐煜下擺裏子的白色綢子上畫了起來。


    龐煜欲哭無淚,上好的雲錦裏子啊!一兩銀子一尺呢。


    隨後,白玉堂和展昭繼續蹲下去看那些屍骨。


    龐煜見包延畫的認真,就小聲問他,“唉,你以後當官,也想跟你爹似的,整天研究死人啊?”


    包延給了他個白眼,“我爹是為國為民的包青天,我可比不了!不過麽,破案子挺有意思的,可惜腦袋不好使。”


    龐煜笑了笑,“我也覺得破案挺好玩兒的。”說著,又看了看一旁正在研究一枚骨頭的展昭和白玉堂。


    “唉,這兩人總是覺得別人不存在似的。”龐煜不滿地皺皺鼻子,“不管人多人少啊,白玉堂說話都隻看展昭,不看別人的!”


    包延扁扁嘴,“他看你你扛得住麽?不過我第一眼見他,也不覺得他能跟展大哥做朋友,邪氣得緊呢!”


    龐煜也點頭,就見白玉堂突然抬頭對背對著洞口的龐煜說,“你背後有人。”


    龐煜一愣,心騰一下飛到嗓子眼,驚出一身冷汗來,最後才想到,估計白玉堂知道自己說他壞話嚇唬人哩。他剛想挺挺胸膛說白玉堂不厚道,還沒開口,卻感覺肩膀叫人重重拍了一把。


    “娘啊!”


    龐煜“嗷”一嗓子嚎了起來,卻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喂,喊什麽?不跟你說了有人麽。”


    龐煜一愣,聽著聲音挺熟的,還聽到吱吱兩聲。


    好半天回過勁來,回頭看了看,隻見是赭影和紫影,還帶著剪子。


    赭影拿著個燈籠站在後麵,紫影跟樹熊一樣摟著他躲在背後,給眾人打招呼,剪子打了個哈欠,坐在洞口舔毛。


    “找你們半天。”赭影無奈地說。


    “你們怎麽來了?”展昭問。


    “哦,元帥看你們天黑了還沒回去,怕你們出事,所以叫我們來看看!幸虧有剪子聞著味兒了,不然都找不著。”赭影回答,邊跟後頭紫影說,“唉,你放鬆點兒,人都在這兒了。”


    紫影稍稍放鬆了點,邊問,“唉,剛剛我看幾座墳都被挖開了,誰他娘那麽缺德啊?小心遭天譴!”


    展昭和白玉堂同時伸手一指龐煜和包延,“他倆。”


    龐煜包延兩人張大了嘴,被算計了!


    紫影一臉嫌棄地躲到赭影身後,對兩人擺擺手,“嫑靠近我哦,回去拿柚子葉洗幹淨了,去廟裏蹲三天再出來。對了!最好再找玄悲方丈給你們淨淨身!”


    “咳咳。”赭影哭笑不得地看紫影,“淨身得找陳班班,玄悲方丈不幹這活兒。”


    龐煜和包延鐵青著臉,展昭和白玉堂很不厚道地笑兩人。龐煜皺著眉瞪包延——你們開封府的人怎麽都這樣啊!


    包延也是無奈——展昭和白玉堂怎麽好大欺小?


    這時,白玉堂手上的火把輕輕地動了動。


    眾人往後看,似乎從洞裏,有風吹出來。


    白玉堂拿著火把走了進去,身後眾人跟上。


    白玉堂走在前麵,就見洞很深,剪子吱吱地跑到了前邊來帶路,鑽洞什麽的它最喜歡。


    洞越走越開闊,最後進入了一處比較熟悉的地道,有老鼠跑來跑去,還有一半是水渠,味道不怎麽好聞。


    “這是地下的引洪渠!”赭影皺眉,“開封底下遍布這種下水渠,大多是唐朝時候建造的,主要是為了避免積水。”


    眾人在裏頭一直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這時候,剪子扒在一個台階上,對著上邊嗅啊嗅,似乎是發現了什麽。


    白玉堂走到它身邊仰起臉,就看到了上方的星空……原來是出口。


    縱身一躍上去,就見依然是一口枯井。四周房舍說不出的眼熟——竟然已經到了開封城內!


    “不可能啊!”展昭也跟了出來,一看到就大呼不可能,“我們從開封騎馬到村莊花了接近一個時辰的時間,不可能這麽一會兒就走回來了!”


    “也有可能!”赭和紫影也背著包延龐煜走了上來,“出開封城後,繞過一座山才能到這村子,這洞可能是直接從山下麵穿過的!”


    “吱吱!”


    這時候,下麵傳來了剪子焦躁的叫聲,原來它太胖了,從洞裏出不來,急得他直想刨坑!


    白玉堂和展昭怕它將井口弄壞了,而且馬還在村裏呢,就又回到了井裏。


    眾人順著原路返回到了亂葬洞,出來後,就看到月朗星稀,三匹馬和一頭小毛驢都在樹林子外邊低頭吃著草,見到主人回來,甩甩尾巴打個響鼻。


    白玉堂問展昭,“接下去準備怎麽辦?”


    展昭一皺眉,翻身上馬,“先回去跟包大人說了情況,再看下一步怎麽走!”


    眾人都同意,連夜趕路,返回開封府。


    等人都走了,漆黑的林子裏,有幾人從黑暗中悄悄顯了出來,往遠處官道上張望。


    “就是他呀,姐姐?”


    “嗯!是他。”


    “好好看呀。”


    “是呀。”


    “他還記得你麽?”


    “不記得了……不過他一點都沒變。”


    “果然世上還是有好人的麽?”


    “有的,一兩個吧。”


    “嘿嘿,讓他們發現了,我們報仇怎麽辦呐?”


    “不要緊的,按照計劃進行!趙禎已經入套了。”


    “趙家皇朝每一個人,都要血債血償!”


    “是啊!”


    “對!”


    ……


    -------------------【19法光寺】-------------------


    眾人回到開封府的時候,天都亮了,包大人上早朝去了,眾人回房,準備先睡一會兒。


    展昭掀開被子,就見大虎小虎都在被子裏,那樣子像是暖床呢,有些納悶,“你說它倆怎麽就這麽喜歡在我這兒睡呢?”


    白玉堂笑了笑,“你是他們大王麽,這叫獻殷勤。”


    展昭愣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眯著眼睛看白玉堂,這耗子……


    剛想睡下,就聽到門口傳來了熱熱鬧鬧的聲音。


    “喵喵白白!”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趕緊一個縱身躍上床,被子一蓋,假裝睡覺。


    沒一會兒,門被推開。


    小四子探頭進來瞧了瞧,簫良也跟在後麵,小聲說,“槿兒,他們還在睡覺啊!”


    “唔,那什麽時候能起啊?”小四子小聲問,“不一起去法光寺麽?”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法光寺?真的找玄悲方丈去淨身?


    “讓他倆接著睡吧,展大哥和白大哥辛苦了一晚上了!”簫良拍了拍小四子,“咱們倆陪皇奶奶去。”


    “哦。”小四子有些掃興,不過也沒辦法,輕輕關上房門,和簫良一起出了院子。


    白玉堂和展昭才從被子裏將頭鑽出來。


    展昭輕輕歎了口氣,“咱們有些不厚道。”


    白玉堂卻是對法光寺更感興趣,“他跟皇太後去法光寺?”


    “皇奶奶應該說的就是皇太後吧。”展昭也點頭。


    “去幹什麽?找玄悲方丈收狐狸精?”白玉堂隨口一說,兩人都愣了愣,隨即一起蒙頭蓋被——幸好剛才沒答應一起去!


    兩人蒙頭睡了個昏天黑地,直到了中午日頭高掛,才飽足。


    白玉堂就感覺有一隻軟軟、毛毛的小墊子在拍自己的臉,睜開眼睛一看,就見展昭抱著小虎,正用它軟軟的肉墊拍他的臉。


    見白玉堂睜開眼睛,小虎“喵嗚”一聲竄下了床鋪,和床邊正伸懶腰的大虎一起溜溜達達出去了。


    展昭起來穿衣服,邊問白玉堂,“睡得怎麽樣?”


    “嗯?”白玉堂坐起來,揉了揉脖子覺得有些酸痛。果然睡覺還是晚上比較舒服,白天睡怎麽都睡不醒。


    “兩人出了房間,就見包延和龐煜也醒了,包延正洗臉漱口呢,龐煜給他的幾隻鳥兒喂小蟲。


    眾人正覺得餓,想中午出去大吃一頓,卻聽到外頭有人急匆匆跑進來,“了不得啦,出事了!”


    包延一看是小包福,皺眉,“咋咋呼呼的幹什麽?出什麽事了?”


    “少爺!”包福跑過來,“我剛才在外頭經過,聽說太後將玄悲方丈殺死了!”


    “什麽?”眾人都一愣,隨後有些想笑。龐煜伸手拍小包福的腦袋,“包福,這事兒屋裏說說也就算了,你可別出去亂喊啊,小心掉腦袋!”


    “不是啊!”包福急得直蹦,“真的外頭好些人都在傳,你們也知道今天是拜菩薩的好日子,法光寺裏都是人啊,大家就看玄悲方丈從內殿跑了出來,渾身是血,然後太後跟在後麵,手裏拿著帶血的刀。”


    展昭和白玉堂皺眉,都急忙走了出去。


    兩人剛剛到門口,就看到遠處皇宮的方向,黑梟載著趙普和公孫疾馳而來,看到兩人,立馬一使眼色。


    展昭和白玉堂就明白了,估計這事情是真的,立刻也趕往法光寺。


    法光寺裏,幾個專門保護太後的侍衛都守著大門,門口好些來拜佛的開封百姓也在往裏張望。


    院子,大和尚玄悲方丈躺在地上,小四子正用一塊白布壓著他小腹上的傷口,已經滿手都是血了。


    太後目瞪口呆站在一旁,地上有刀。


    簫良正在屋頂上張望,遠遠看到公孫他們來了,就喊,“師父來了,槿兒,方丈怎麽樣了?”


    “讓爹爹快點來!”小四子見方丈的樣子像是要不行了,就對著簫良嚷嚷。


    趙普到了山下,帶著公孫一躍上山,展昭和白玉堂也到了,一起上去。


    院門口的人自動分成兩邊,公孫急匆匆進去,走到玄悲方丈身邊查看,就見大和尚傷在要害,血流不止,一皺眉,先紮針給他止血。


    “太後。”趙普到了皇太後身邊,問,“怎麽了?”


    太後陰沉著臉,“哀家叫人陷害了,先救方丈吧。”


    趙普心中有數,一旁展昭和白玉堂也對視了一眼,這時候,山下騷亂,說是包拯到了。


    展昭拉著小四子和簫良到一旁詢問,白玉堂走進廂房,看剛才的案發現場,尋找蛛絲馬跡。


    “出什麽事了?”展昭問兩個小娃。


    小四子在一旁用個帕子擦手上的血,簫良告訴展昭,他們一大早隨太後和幾個影衛叔叔到法光寺來,太後想要上香,還說是有些煩心事想問問玄悲方丈。


    上香的時候還好好的,玄悲方丈在一旁作陪,隨後兩人進入了彌勒殿”的內室,關門詳談。太後沒讓任何人跟進去,簫良和小四子就在院子裏頭玩耍,幾個影衛在四周守衛。


    可沒一會兒,就聽到太後叫了一聲,隨後就看到門被推開,玄悲方丈捂著傷口跌跌撞撞從屋裏出來,太後手裏拿著刀跟著。


    當時院子裏有不少求簽解簽的人,外頭還有來上香的善男信女,都目睹了這一切。


    “你們沒看到可疑人物麽?”展昭問。


    簫良搖頭。


    還有一個影衛走了過來,低聲說,“太後身體弱,玄悲方丈身體康健還會功夫,不可能是太後幹的!另外我們在四周守衛,沒有人進入,可見那人是早就埋伏在彌勒殿裏的了!”


    這時候,公孫命影衛將止了學的玄悲方丈抬進內室治療,邊喊了一聲,“小四子,水!”


    “唉!”小四子趕緊到井邊打水,和簫良一起跑進屋子給公孫打下手去了。展昭走入彌勒殿,找正在查看的白玉堂。


    這時候,包拯已經上了山。


    他剛收到消息,知道這次可能有人針對太後,這事情不太好辦啊。


    “太後……”包拯剛要開口。


    太後輕輕一擺手,“哀家隨玄悲方丈進入了大殿,還未坐下,突然從裏間衝出一黑衣人來,刺傷了方丈,將刀放入哀家手中之後就從後邊逃走。玄悲方丈不知為何,不呼救,而是反方向衝出了大殿,哀家隻好跟上。”太後說著,搖了搖頭,“事實就是如此。”


    包拯點頭,“太後,此事亟待查證,不過……”


    “公事公辦麽。”太後笑了笑,“哀家知道,包卿不必客氣。”


    包拯歎了口氣對下屬一擺手,王朝馬漢麵麵相覷,走過來,趙普親自陪太後回開封,等待事件查證清楚。


    ……


    大殿裏,白玉堂邊轉邊說,“貓兒,有一點我想不明白!”


    “你是覺得,玄悲方丈內力深厚又有功夫,為什麽會防備不了人偷襲?”展昭問。


    白玉堂點頭,“江湖人誰不知道玄悲方丈功夫不差?這樣的高手,被太後襲擊成重傷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偷襲,也可以點了自己穴道止血等死,怎會就那樣放血等死。”


    “嗯,事情越來越奇怪了!”


    正一籌莫展,就聽外頭有人嚷嚷,“讓我進去!我看到了!”


    展昭和白玉堂往外走,隻見院門口,有個胖乎乎的黑丫頭正跟幾個影衛爭論,“讓我進去,我看到了!”


    展昭對守衛點點頭,他們就將那丫頭放了進去。


    白玉堂不認識,展昭倒是認識,那天在賞琴大會上瞧見了,正是特穆裏的妹妹,特穆燕。


    “特穆小姐。”展昭很禮貌地對她拱拱手,問,“你看到什麽了?”


    特穆燕搔搔頭,伸手指著後山,“我剛和我哥一起來的,他說要我去求姻緣簽我就跑了。到了後山有些渴,就看到口水井。我還美呢,想去喝口水,沒想到‘蹭’一下,水井裏蹦出了個人來,黑衣服的還蒙麵。我喊了一嗓子,那人看見我就跑了,是個女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是女的?”


    “可不是!”特穆燕很肯定地點頭,“雖然蒙著臉呢,可是有胸有屁股的,眼睛還挺好看,鐵定是女的!”


    “咳咳。”展昭和白玉堂咳嗽了一聲,這姑娘還真什麽都不忌諱。


    “那口水井在哪兒你還記得麽?”展昭問。


    “記得記得!”特穆燕對著兩人招招手,“我帶你們去啊!”


    三人剛出門,就碰上了來找妹妹的特穆裏,“哎呀,你又上哪兒去了!一轉眼就不見了。”


    “特穆兄。”展昭跟特穆裏拱手。


    “他叫特穆裏,不叫特穆熊!”特穆燕湊上來更正,展昭和白玉堂都想笑。


    “唉……”特穆裏都直搖頭,“二位見笑了,我這妹妹太傻了。”


    “你才傻呢,我帶你們去看去!”特穆燕說著,就帶著眾人往後山的山坡走,果然,找到了一口水井。


    這水井乍一眼望下去是有水的,並非枯井,可仔細看,水麵離開井底似乎還有一段距離。


    展昭撐著井壁一點點下去,到了底部往裏一躍,落到了一平地之上,對上邊招手,“有地,和之前的一樣那種水渠!”


    白玉堂也跟著下去了,特穆燕也想跟下去,被她哥哥一把拽住,“唉,等等,那兩人是誰你知道麽?”


    特穆燕眨巴眨巴眼睛,“呃……紅衣服那個是九哥的朋友,那天介紹了,那個白衣服美人兒是誰?”


    “嘖,你好歹矜持點兒啊!”特穆裏道,“這兩個,一個叫展昭一個叫白玉堂,都是好男人,有沒有看上的?”


    “你又來了!”特穆燕撇了撇嘴。


    “我不管,總之娘交代了,這次無論如何你得給我嫁出去!”說完,瞪了她一眼,“矜持知道麽?矜持!”


    “哦。”特穆燕點點頭,隨後縱身往井裏一跳。


    特穆裏想攔都攔不住,暗道一聲——糟了!


    展昭和白玉堂正想弄個火把照明,就聽到“噗通”一聲巨響,水花濺起老高來。


    兩人傻呆呆地看著一頭直接栽進了水裏的特穆燕,水井上方的特穆裏撫著額頭歎氣。


    特穆燕要不容易從水裏冒了頭上來,用手搓把臉,仰臉打了個氣震河山的噴嚏。


    展昭和白玉堂趕緊過去將丫頭拉上來,心說,這也太愣了。


    特穆燕上來後一身水,哭喪著臉,“晦氣死了,水裏還有個死人!”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一起問她,“什麽?”


    特穆燕指了指水裏,“有個死人在裏麵,我剛剛看到了。”


    展昭微微皺眉,這水也不深,上頭特穆裏聽到了,就去一旁的竹林砍下了一截長長的毛竹杆子來,扔到了井下。


    展昭用毛竹在水裏撩撥了幾下,不一會兒,真的扒拉起了一具骸骨來。


    屍體早就爛了,肉都沒了就剩下骨頭。展昭又撥弄了兩下,勾到了什麽特別沉的東西,皺眉往上用力一挑……一個包袱背扒拉了上來,白玉堂眼疾手快,用刀一把接住,放到了地上。


    特穆燕就在一旁呢,伸手打開了那包袱一看,“哎呀媽呀。”


    展昭和白玉堂也是一皺眉,就見那是一包袱的金銀首飾。


    白玉堂蹲下,拿起其中一間金飾給展昭看,又從懷中拿出了昨天在山陰縣房頂上撿到的那枚鐲子,兩下一對比——竟然是一樣的器物!


    “什麽人!”


    這時候,井上傳來了特穆裏的叫聲。


    “哥!”特穆燕趕緊竄了上去,展昭和白玉堂也追出去。


    特穆裏追到竹林邊,甩著腦袋,“大白天的見鬼了!”


    “見什麽鬼?”展昭和白玉堂都問。


    “一個白影,飄走的!”特穆裏拍腦袋,覺得自己是不是傻了,看到這種東西。


    展昭和白玉堂讓他去叫開封府的侍衛來這裏,再仔細打撈一遍,他倆則是又回到了井裏,循著地下水道往前走,在盡頭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向上的台階。


    兩人上去後,推開了一塊蓋在地上的石板,出去一看,竟然是在彌勒殿的一塊屏風後麵!


    繞過屏風走出屋子,又回到了剛才的院子,展昭和白玉堂都忍不住皺眉,竟然是一條密道,那個刺客,估計就是從這條密道進來,然後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出去!


    這時候,隔壁公孫走了出來,擦著手,也皺著眉。


    見他神色,展昭和白玉堂都問,“大和尚出事了?”


    公孫搖了搖頭,“玄悲方丈沒事……救活了。”


    兩人點頭——那就好。可見公孫依舊愁眉不展,就問,“怎麽了?”


    “嗯……”公孫突然問,“玄悲方丈是什麽出身?”


    “自幼就被丟棄在法光寺門口,是被上一任方丈收留的。”展昭回答,玄悲方丈也算德高望重,江湖上大家都知道他是常伴佛祖的人。


    “可是……”公孫有些不解,“為什麽大和尚身上有紋身?紋的還是個女人?”


    展昭和公孫一愣,張大了嘴。


    公孫說不明白,就讓兩人跟自己進屋。


    玄悲方丈此時正躺在一張大床上,因為治療衣衫敞開,隻見他的右邊胳膊上,紋著一個女子的側影。那女子身形玲瓏風情萬種,手中還抱著一張古琴。


    展昭歎氣,“這年頭……連和尚都跟風流沾邊。”


    白玉堂卻是盯著那紋身看了起來。


    展昭皺眉,“幹嘛呀,紋身上的美人你也認識?”


    白玉堂無奈,“不是,我是看那張琴……”


    “琴?”展昭不解。


    公孫笑了笑,“白兄好眼光,那是張古琴。”說著,問展昭,“展兄不覺得眼熟?”


    展昭摸著下巴仔細一端詳,“啊!那天落歆夫人彈的琴?”


    “可這人不像落歆夫人。”白玉堂搖頭,“而且這紋身看來並不新,應該有些年頭了。”


    “這畫上的,可能是當年那張古張琴真正的主人。”公孫淺淺一笑,對兩人眨眨眼。


    展昭和白玉堂心中一驚——是月和夫人?!


    展昭突然眼睛亮了亮,湊過來跟白玉堂說,“宮闈秘史啊!”


    白玉堂望天。


    -------------------【20趙禎】-------------------


    太後涉嫌殺人,殺的還是大和尚,德高望重的法光寺玄悲方丈,這還得了?一時間,整個開封城都炸開了鍋。


    當然,眾人都知道這個消息了,趙禎自然也知道了。


    影衛跟趙禎講述了事發的經過,趙禎坐在書桌後麵,輕輕地撥弄著手上的扳指,沒動聲色。


    等影衛門都說完,跪下令罰,趙禎隻是擺了擺手,“都下去吧,嚴加守衛,別讓人靠近太後。”


    幾個影衛麵麵相覷,出了那麽大的事,皇上竟然不責罰?連薪俸都不罰麽?看了看趙禎身邊的陳班班,見老公公對他們點了點頭,幾個影衛隻好都退下了。


    “皇上……”陳班班還想說話,趙禎搖了搖頭,示意身邊所有人都退下。等所有人都離去,書房門關上後,趙禎站了起來,走到窗邊,“你之前說,落歆那日暗中跟著白玉堂?”


    “是的,皇上。”從屏風後麵,轉出一個黑衣人來,是趙禎的近身侍衛南宮紀,趙禎有好幾個近身侍衛,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而且外人都不知道他們的存在,隨侍趙禎已經多年,忠心耿耿。


    “她跟著白玉堂,做了些什麽?”


    “似乎是想跟他說話,但那日展昭突然出現,她便離開了。”南宮紀低聲道,“白玉堂武功太高,屬下不敢跟太緊,隻是落歆夫人似乎相當在意白玉堂。”


    “嗬嗬。”趙禎笑了笑,“這倒是不稀奇。”輕輕一擺手,“你再繼續盯著,別打草驚蛇。”


    “是!”南宮紀下去後,趙禎獨自出了書房,對守在門口的下人說,“去趟開封府。”


    於是,擺駕開封府。


    此時開封府裏也是一團亂,關鍵是門口還圍了很多看熱鬧的百姓,趙禎悄悄往後門進的。包拯親自去迎了進來,帶到內室與太後見麵。


    此時,展昭和白玉堂也回來了,玄悲方丈也醒了過來,說了一下大概的情況,又暈了過去。


    開封府外圍觀的百姓,很快就聽說是有人暗藏房中刺殺方丈,已經找到密道、方丈也沒死,太後是被誣陷的。眾人本來也不怎麽相信年邁又體弱的太後有這能耐,可說了,太後要殺人,何必自己動手呢,也就都漸漸地散去了。總之有驚無險,趙禎也暗暗感慨——逃過一劫。


    包拯找來了八王爺,讓他看了玄悲方丈胳膊上的紋身,王爺一眼就認出來,這就是當年的月和夫人麽。趙普也點頭,說是有些印象。


    再加上密道、那包從水裏撈起來的珠寶,以及水井裏頭的枯骨,眾人就等著大和尚再恢複些,詳細解答了。


    公孫在仵作房裏驗那具骸骨。


    展昭和白玉堂走了進去。


    “有沒有線索?”展昭問。


    “嗯。”公孫指了指骸骨,道,“這人腿骨彎得厲害,一看就是常年打坐的,頭頂上還有戒痕,應該是個和尚。死的時候也就二三十歲吧。”


    “是個和尚?”展昭納悶,“為什麽死在水井裏?打水跌下去淹死了?”


    公孫聳聳肩,“他是叫人打死的!”


    白玉堂和展昭仔細查看了死者肋骨上的傷痕,立刻皺眉——此人被掌擊斃,掌印幾乎留在了肋骨上,十分完整,想必是這一掌擊碎了內髒導致死亡。這種功夫,似曾相識……


    “鐵掌門。”白玉堂淡淡道。


    “陸鐵心麽?”展昭問白玉堂。


    白玉堂微微蹙眉,問公孫,“這人死了多久了?”


    公孫聳聳肩,“我可不知道,在水裏泡了那麽久很難確定了,有可能五六年,有可能二三十年甚至更久。”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那就無從考證了。


    “鐵掌門用的是鐵掌,江湖上還有人是用這種功夫的麽?”公孫問。


    白玉堂想了想,“羅青山似乎也用鐵掌。”


    “對。”展昭點頭,“他是陸鐵心的師弟,當然,不是親的,但同樣善於使用鐵掌。”


    “羅青山死於鎏鶴翎這趟鬼鏢,而陸鐵心又不惜名譽地將羅鳶從身邊趕走,還要她連鎏鶴翎一並帶走。”白玉堂搖了搖頭,“看來這其中,未必隻是因為陸鐵心真小人偽君子那麽簡單吧?”


    展昭也點頭,“當然了,蠍九天幹嘛要殺有鎏鶴翎的人,這更叫人好奇……你不是跟他有交情麽,能找到他麽?”


    白玉堂無奈一笑,“現在江湖上誰都知道我留下了羅青山的女兒羅鳶,她身上還有鎏鶴翎,蠍九天如果真的要尋仇,會自己來找我才對。”


    “唉……”展昭走出仵作房,往石凳子上一坐,歎氣,“線索真多啊,似乎都有些聯係。”


    白玉堂也走到他身邊來坐下,“貓兒,你肚子餓不餓?”


    展昭剛想開口說話,這時候,外頭有個人走了進來,是宮裏的一個公公,姓沈。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心說怎麽來公公了?宣旨麽?他也沒拿著聖旨啊。


    沈公公進了院子,給兩人淺淺一禮,笑道,“展大人,白五爺。”


    兩人都對他點點頭,不知道什麽事。


    “皇上請二位去宮中用膳。”沈公公笑道,“這會兒就去。”


    展昭有些為難地看了看白玉堂,白玉堂更加為難了,他與趙禎也不熟,叫他去幹什麽?


    不過人都來請了,總不能抗旨不尊,二人隻好硬著頭皮跟他去了。


    隻是除了開封府,沒有進宮也沒去別院,而是去了落歆閣。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心說不是吧?趙禎打的什麽主意,會情人還讓他倆也摻一腳?


    沈公公帶著兩人從後門進入了落歆閣的院子,就聽到裏頭琴聲動人,院子裏,幾棵紅梅樹旁,趙禎正悠閑地坐著喝茶,而落歆夫人正坐在他身邊彈奏。


    可見,趙禎離開開封府後,並沒有隨同皇太後一起返回皇宮,而是直接到了這裏。


    趙禎遠遠看見兩人進來,就招手,讓兩人過來坐下,他也沒穿龍袍又不在宮中,不必拘謹。展昭和白玉堂隻好過去坐下。


    而此時,落歆夫人的琴聲也稍稍有些亂,趕緊按住了琴弦,停下來。


    趙禎笑了笑,對展昭說,“這位是落歆夫人,展護衛見過了,是吧?”


    展昭點頭。


    趙禎又對落歆夫人說,“朕之前說了,給你介紹兩位青年才俊認識,這位是展昭,這位是白玉堂。”


    落歆夫人笑著點了點頭,站起來給兩人行禮,兩人頗為尷尬,隻好也客氣了一下。


    “嗬嗬,落歆常常與朕說想要去遊湖,朕出去不方便,朕記得白少俠有一艘畫舫是不是?”趙禎叫他們來,竟然是為了跟白玉堂借船遊湖。


    白玉堂點了點頭,“呃,是有……”


    “那正好,趕日不如撞日,就今天?”趙禎看起來興致勃勃。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落歆夫人也說,“皇上,今日?”


    “朕今日高興!”趙禎站了起來,“太後本將蒙冤受屈,連朕這個皇帝都說不定會落個罵名。幸好展護衛和白少俠精明能幹,將這危機化解,你二人多次救朕性命,果然是副將!哈哈。”


    落歆夫人也笑,“今日天氣,倒也是不錯的。”


    白玉堂見隻是借船,雖然莫名其妙,但也不多說,站起來,“我去讓把船開出來。”


    趙禎點頭,“好。”


    白玉堂對展昭微微一挑眉——示意完全沒有頭緒,不過還是出門去找白福叫船了。


    趙禎讓沈公公陪著到內宅換件衣服,留下展昭和落歆夫人在院子裏等候。展昭看了看落歆夫人,落歆夫人又看了看展昭,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過了一會兒,落歆夫人沒話找話一般,問展昭,“展大人今年多大了?”


    展昭一愣,道,“哦,在下二十三歲。”


    “這樣年輕就有如此名氣了啊,真難得。”落歆夫人笑了笑,“相比起來,落歆蹉跎這些年,才感悟時光飛逝啊。”


    展昭看了看落歆夫人,目測一下,她也不是很年輕了,少說有個二十七八歲?或者更大……反正漂亮女人一般都看不出年齡的。


    “白少俠看著似乎比你小些?”落歆夫人接著問。


    “沒,一樣的。”展昭笑了笑,“生辰也很近,反是他稍大幾天。”


    “才幾天,那麽近啊?”落歆夫人掩飾不住對白玉堂的好奇,問展昭。


    “是啊。”展昭點了點頭。


    落歆夫人笑著給他倒茶,“我聽江湖傳聞,原本還以為貓鼠不和呢。”


    “很多人都這樣以為。”展昭笑了笑,“他們誤會白兄了,他不是那樣小氣的人。”


    “嗯。”落歆夫人點了點頭,“這倒是的。”


    展昭微微一愣,他上次就看到落歆夫人似乎有話跟白玉堂說,如今的意思……莫非之前認識。


    想到這裏,展昭就問,“呃,夫人,冒昧問一句,你認識白兄?”


    落歆夫人愣了愣,忙搖頭,“沒……就是以前走南闖北,聽過很多關於他的傳聞。”


    “哦。”展昭點了點頭,卻看出落歆夫人有所隱瞞,心說——白耗子,桃花耗子!招蜂引蝶耗子!沒見過你這麽不本分的耗子!


    這時,趙禎換了一身更普通的衣服出來了……趙禎畢竟年輕,樣子也斯文,長相與趙普有三分相似,隻是沒了趙普的狂傲和霸氣,而是多了些書卷氣。當然了……還有隱隱的一份帝王相。展昭之前一直沒注意過,如今一看,當慣了皇帝的人,就是不一樣啊!


    “白少俠大概什麽時候能來,很遠麽?”趙禎問。


    “哦,我們去河堤等就行了,從白府駛出來應該不遠。”展昭說著,帶兩人往河堤邊走。


    趙禎顯得心情極好


    ,落歆夫人帶著一個白紗遮麵的帽子。這種天氣日光足,開封很多大小姐出門都戴著這樣的帽子,因此也不引人注意。


    三人盡量避開熱鬧的街道,來到了河堤前。


    由於天氣晴好,河上畫舫往來如織,遠遠的,眾人就看見一艘白色的畫舫往岸邊駛過來。船頭站著一個白衣人,雙手背在身後,正在看著不遠處的湖心。白衣隨著河上風輕輕翻飛,氣定神閑、豐神俊朗……十分的出眾。附近無論是岸上湖上,凡是經過他身邊之人,無不多看上一眼。


    趙禎笑著搖了搖頭,問身邊展昭,“展護衛,白少俠出入江湖,有沒有什麽名號,或者有趣的稱為。”


    “嗯……錦毛鼠?”展昭回答。


    “對了。”趙禎不解,“他如此俊美,為何要取名為鼠?”


    “哦,是他幾個哥哥取的,大概他小時候沒那麽好看,後來不知道怎麽,長著長著就長正了吧。”展昭隨口一說,身邊落歆夫人忍不住笑了一聲。


    趙禎問她,“為何笑啊?”


    “呃……沒。”落歆夫人搖了搖頭,隻是往船上看著。


    展昭望了望天,心說這落歆夫人不用那麽情不自禁含情脈脈地看白玉堂吧,又看了看趙禎,展昭挺怕他看出什麽來吃味兒,以後記恨白玉堂。這一看,就見趙禎站在落歆夫人身邊,打量一般觀察她的神情,似乎若有所思。


    展昭心中打鼓——白耗子,你慘了!叫你風流天下吧,這回皇上看重的女人都讓你風流走了,你說怎麽辦吧。


    船到跟前,船上幾個白府的家將架了船板連接岸上。白玉堂還帶了幾個丫鬟在船上,都伸手過來攙落歆夫人。


    白玉堂這幾個丫鬟展昭都熟悉,和白福還有幾個家將一起,一般都是隨船跟著白玉堂走南闖北。全部是閔秀秀教出來的,機靈古怪而且功夫不差,見來了兩個陌生人,都好奇打量。


    展昭也上了船,到了船頭白玉堂身邊一戰,白玉堂遞了樣東西給他。


    “什麽?”展昭拿過來看了看,就見是個白瓷罐子,打開一看,眯起眼睛對他笑了笑,是陷空島盧大嫂做的梅子幹兒,這個不酸,甜甜的,用來磨牙正合適。展昭上次吃了一個說喜歡,白玉堂剛剛回府看到白福從陷空島帶了一大壇子來,就給展昭裝了一罐子。


    趙禎正在桌邊坐著,看到兩人情狀,微微摸了摸下巴,似乎有些心事。


    “怎麽了?”落歆夫人給趙禎倒茶,邊問,“暈船麽?”


    “哦,不是。”趙禎搖了搖頭,道,“朕……我有些為難啊。”


    看了看身後幾個端茶放果品的丫鬟,趙禎還是決定不透露身份,免得拘束。


    “為難什麽?”落歆聲音綿軟體貼,問他,“有什麽是落歆能分憂的?”


    趙禎眼神示意,落歆看白玉堂,“白少俠自從之前去我那兒走了一趟,我有幾個堂妹表姐就都看上他了,想讓我說親。”


    落歆夫人微微一愣,想了想,道,“白少俠看起來自在慣了,恐怕不喜那種被拘束的生活。”


    “我也是為了這事煩心。”趙禎搖了搖頭,“可太……娘催得緊。”說著,壓低聲音跟她說,“我這次,其實是有意要帶他出來遊湖,讓他見見那幾位姑娘,最好是他能看上誰。若是誰都看不上,那也好,省得鬧心了,也讓那些丫頭死心。”


    展昭和白玉堂雖然在船頭說話,但這兩人耳力極佳,因為滿腹狐疑,所以對這邊加著留意呢,一聽到趙禎這樣說,白玉堂望天就有些想要下船的衝動。


    展昭卻是聽出了些門道來,不可能啊,小四子縫人就說什麽喵喵和白白是一對,連太後前兩天還拿這跟他打趣呢,趙禎是個精明人,沒理由這樣亂點鴛鴦譜啊。展昭想到這裏,莫名還覺得趙禎有些棒打鴛鴦的感覺,一想到這鴛鴦是隻誰,展護衛立馬覺得自己可能暈船了,扶著欄杆直搖頭。


    白玉堂還納悶呢,這貓的暈船不是好了麽?


    趙禎邊說,邊看落歆夫人的神色,就見她嘴角帶笑,眼裏卻是冷了幾分,便也猜了個**不離十——果然,白玉堂不知道什麽時候招惹了這落歆了,不過貌似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


    正這時,一旁那丫鬟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這丫頭叫喜兒,她也不知道趙禎是皇帝,隻是白玉堂說了,客人跟包大人有交情,尊敬對待,所以幾個下人都很謹慎。如今一聽,喜兒不樂意了,就湊過來說,“唉,這位公子,和我家少爺不熟吧?”


    趙禎一愣,看喜兒,點了點頭,“的確,不算很熟。”


    “哎呀,你可別給我家少爺介紹人啊,少爺該惱了!”喜兒小聲說,“我家少爺有心上人了,兩人打得火熱呢!心裏塞滿容不下別人的!”


    趙禎張了張嘴,落歆夫人也是吃驚,“白少俠有心上人了?誰啊?”


    喜兒捂著嘴笑眯眯搖搖頭,示意——不能說,一旁一個叫珠兒的胖丫環也湊過來點頭,“總之啊,少爺喜歡得不得了就是了!”


    趙禎咳嗽了一聲,望向船頭,就見展昭和白玉堂兩人若無其事地趴在船頭聊天,隻是四隻耳朵緋紅。


    趙禎搖頭,果然全天下都知道了,就他倆還犯迷糊。


    不過,落歆夫人可不知道,隻是盯著白玉堂的背影微微蹙眉——有心上人了?


    -------------------【21試探】-------------------


    白玉堂和展昭也不能總在船頭靠著欄杆閑聊撂下趙禎和落歆夫人不管,最後還是回去陪著坐會兒。


    白福挺有眼力見的,過來問眾人,“有從陷空島帶來的上好海鮮,廚子也跟來了,要不要做些來吃?”


    展昭自然高興,趙禎也想嚐嚐鮮,白福就吩咐人去做飯了。


    “對了。”趙禎問展昭,“太後的案子怎麽樣了?找到那黑衣人的線索了麽?”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都搖了搖頭,“要等玄悲方丈醒來才能詳細詢問。”


    “哦。”趙禎點頭,“唉,過幾日還有識玉大會,希望不會再有人從中作梗。”


    不一會兒,白福就將做好的海鮮陸續拿上來,這是前陣子陷空島加急送來的,鮮活無比,哪怕是趙禎,也很難吃到這種土產。


    嚐了白府廚子的手藝後,趙禎讚不絕口。


    落歆夫人卻似乎對吃海鮮沒什麽辦法,笨手笨腳的,顯然是吃不慣。


    白玉堂和展昭看在眼裏,心中存疑——落歆夫人不是常年跟隨畫舫四處遊曆麽?怎麽不習慣吃水產的樣子?


    趙禎邊吃,邊和白玉堂攀談起來,白玉堂也算個雅客,琴棋書畫不能說像公孫那樣精通,但也樣樣都會,天南海北的也能和趙禎扯一會兒。展昭在一旁聽著,總覺得趙禎像是在查白玉堂的家譜似的,處處都留著試探和玄機。


    展昭就納悶了,趙禎究竟為什麽突然對白玉堂那麽感興趣呢?而再看一旁落歆夫人,比趙禎聽得還用心。


    這樣談久了,白玉堂就略微有些不自在起來,他本也不健談,就是覺得趙禎似乎有什麽意圖,隨意配合一下,沒多久便不耐煩了。


    展昭還真擔心白玉堂一下子脾氣上來,就不想應付趙禎了。想到這裏,忽然記起之前包大人跟他說過,白玉堂的性子,按理來說是根本不屑應付官府中人的,完全是因為不想展昭難做。還說,他展昭的麵子,比開封府乃至當今聖上,都要大!


    想到這裏,展昭突然想試一試。見白玉堂明顯開始心不在焉了,展昭就拿起酒壺給他倒了杯酒。


    白玉堂下意識地看了他一眼,展昭也看了看他,眼中有些歉意。隻見白玉堂似乎愣了愣,隨即臉色明顯好轉,又耐著性子應付起趙禎來。


    展昭低頭吃一個螃蟹,耳朵比那螃蟹殼還紅——真的啊!那耗子為了自己把脾氣收進盒子裏了,那個恣意妄為的錦毛鼠啊!


    而這一切,趙禎看見了,不著痕跡地輕輕挑起了嘴角,他身邊的落歆夫人,當然也看見了。她此時的神情有些難以捉摸,說她是震驚也好、不悅也好,總之,非常複雜。隻是可以看得出,她非常在意,在意得連長久以來堅持的掩飾,都疏忽了。


    趙禎端著酒杯暗自歎息,果然這世界上,誰都有弱點!就好比說,趙普的弱點是公孫、白玉堂的弱點是展昭,而這落歆夫人的弱點,目前來看,最明確的就是白玉堂了。


    展昭端著酒杯,就看到趙禎眼中似乎有一些算計,但很快又有淺淺的淒涼之色透出來,顯得很是落寞。


    突然,就聽展昭開口問趙禎,“香香最近好像又胖了些,一天比一天可愛。”


    趙禎一愣,隨即舒心地笑了,“是啊,她是不是長得很像朕?”


    展昭和白玉堂都點頭,的確很像,希望性子不像……女孩兒心機太重,其實也未必是好事。趙禎見到兩人的神色,估計他倆已經猜出了自己的意圖,笑著搖頭。


    落歆夫人顯然也恢複了早先的冷靜和溫順,將剛剛不小心露出來的鋒芒,又掩了回去。


    眾人又在湖上坐了一會兒,就見岸上有人招手,趙禎微微皺眉——貼身的侍衛!


    將船靠岸,一個侍衛跟趙禎耳語了幾句,趙禎點頭示意知道了,於是轉回頭對展昭說,“展護衛,陪朕走一趟開封府,玄悲方丈醒了,朕要親自問他!”


    “哦……”展昭站起來,看了看身旁白玉堂,卻聽趙禎說,“白少俠,麻煩你代朕將落歆送回琴閣去。”


    白玉堂愣了愣,就見展昭臉色稍微黑了幾分。


    落歆此時也忙起身說,“不用了,我能自己回去。”


    “那怎麽行!”趙禎搖頭,“朕不放心,拜托白少俠了!”


    白玉堂隻好點了點頭答應下來。再看展昭,就見他眯著眼睛瞥了自己一眼,那樣子像是警告——把你那股子風流勁看好了,小心漏出來禍害人!


    白玉堂也無奈,不過他倒是知道趙禎的意圖,另外,他也覺得……自己是不是曾經見過這個落歆夫人,然後忘記了?要怎麽樣才能套出她的話呢?


    展昭悶悶地隨趙禎回開封府了,不時地回頭,眼看著白玉堂和落歆夫人上了岸,往另一邊的琴閣走去。


    走到雙方彼此都看不見了,趙禎笑了笑,道,“展護衛,去吧。”


    展昭一愣,看趙禎,“嗯?”


    趙禎笑道,“朕不過給他倆一個單獨相處的機會,白少俠應該可以問出些什麽來,展護衛不放心的話,可以去聽聽。”


    “可是……”展昭看了看四周,“皇上一個人去開封府麽?”


    趙禎笑了,“怎麽可能。”


    “嗯……”展昭猶豫了一下,追上獨自往前走的趙禎,“皇上原來早就懷疑落歆夫人的身份?”


    趙禎道,“她是衛公公給我介紹認識的。”


    展昭一皺眉,就是那個偷藏珠寶,還暗害龐煜,知道枯井秘密的衛公公?!想到這裏,展昭猛地一愣——那衛公公也私藏了很多寶貝,如今一想,那些金飾與之前在山陰村一級法光寺後院水井裏頭找到的金銀朱玉一模一樣!都是唐風濃鬱的精品。


    見展昭摸著下巴出神,趙禎一笑,“想到了麽?”


    “他們彼此間有關係?”展昭皺眉。


    “事情其實是這樣的,起因是在隻是個巧合。”趙禎笑了笑,慢條斯理跟展昭講述他發現端倪的經過,“香香有時候晚上睡不著就會鬧,正好朕晚上也不怎麽愛睡覺,就抱著她到處溜達。那日帶著香香一走,就走到了西院人比較少的地方。原本她還在哭,忽然就不哭了,盯著遠處一個亮亮的光斑在看。”趙禎搖了搖頭,“皇宮中一個人打著燈籠到處走的情況很少見,而且三更半夜的,去西院做什麽?”


    展昭點頭。


    “朕讓南宮跟著去看看,南宮去了很久之後,回來跟朕說了一個誰都想不到的事情!”


    展昭一笑,“是衛公公拿著燈籠去了西院的枯井邊,鑽入水井,通過地下水道出了皇宮帶外頭,與鴨脖店的人聯係?”


    “哈哈哈……”趙禎朗聲笑了起來,伸手拍拍展昭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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