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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昕追上白玉堂後,問出心中疑惑。


    白玉堂皺眉,趙禎讓他說的那句話,有些說不出口,特別是那貓還在不遠處聽著。


    展昭躲在屋頂上還有些鬱悶,落歆夫人真跟趙禎說的一樣一樣的啊,果然她對白玉堂還是很特別的麽……越想越不順氣,這招蜂引蝶的耗子!


    白玉堂見落歆夫人問得緊,隻說了一句,“我是為了展昭。”


    “騰”一聲,展昭明明在暗中聽的,臉卻通紅,趕緊伸手捂住——熱呀,最近早春都那麽熱啊!熱死了!


    落昕愣在原地良久,問,“為了展昭而救我?展昭是公門中人,他為什麽要救我?”


    白玉堂無所謂地回了一句,“讓你走就走吧。”說完,又要走。


    落昕又追上兩步,“你救了我出來,趙禎會為難你的。”


    展昭托著下巴在一旁降溫,另外還有些別扭,哎呀,落歆夫人平日的霸氣不見了啊,完全一副小女兒情態,嘖嘖。


    白玉堂那樣子像是要借由輕功趕緊離開了,落歆夫人最後拉住他,道,“我不能欠你兩個人情,你說吧,我能幫你做什麽?隻好我力所能及的都能做,我落昕不是欠人命還恬不知恥不知回報的人!”


    白玉堂皺了皺眉,回頭看她,“我不相信你。”


    落昕臉色微微一白,似乎很生氣。


    展昭搖頭歎氣,心說——趙普某些方麵和趙禎的反差還真是很大啊!特別是對人……趙普善於讓人信任他,但是免不了被人暗算。而趙禎則是善於利用別人,果然他更適合做皇帝。


    “對,我的確是用假身份在蒙騙趙禎,但那是因為有恩怨,我幹嘛要騙你!”落昕皺眉。


    白玉堂看了她一會兒,問,“你覺得包大人人怎麽樣?”


    “呃……”落昕不明白白玉堂為什麽話鋒一轉換了個話題,想了想,點頭,“包大人是難得的好官。”


    “那你們綁架他兒子做什麽?”白玉堂反問,眼中淡淡厭惡。


    落昕一愣,“什麽?”


    “龐煜和包延被綁架了。”白玉堂冷聲說,“薛益靈原本也被一起綁架,後來被裝在棺材裏送了回來,條件就是讓包大人查五墳**的舊案。”


    “虧得展昭還為你不平,覺得你雖然有錯但當年受的冤屈太深,趙禎有意將真相掩蓋有違公正,你不知道包大人帶他如子,包延就如同他兄弟一般,萬一有什麽三長兩短,別說天下人不答應,我也不會放過你們,你既然能回去了,就讓他們放了包延吧。”說完,轉身就走。


    “等等!”落昕一把拉住他,“如果他們真的這麽做了,那我回不去了!”


    白玉堂微微皺眉,不解。


    這時候,展昭就聽到落歆閣裏大亂了起來,估計南宮紀已經按照趙禎吩咐的,等待半柱香的時間,裝作發現落昕失蹤的樣子,造出聲勢。


    “他們發現了!”落昕回頭看了一眼燈火閃耀的落歆閣,伸手一把拉起白玉堂,“跟我來!”


    白玉堂跟著落昕往前跑,拐彎的時候對展昭使了個眼色,展昭心中了然,追了過去。


    剛追出幾步,南宮紀就帶著四個影衛過來了,他們各個黑巾蒙麵,夜行打扮,打算等到荒郊附近,假扮成襲擊落昕的人。


    剛想跟上,展昭卻是輕輕擺了擺手,“看來……不用了!”


    南宮等人都一皺眉,同時,就見不遠處,有幾個黑影從巷子裏掠過,追著白玉堂和落昕而去了。


    展昭冷笑一聲,“看來,真的已經從棋子,變成了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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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雙管齊下】-------------------


    落昕拉著白玉堂跑到近郊的一片林子裏,邊說,“他們會追殺我的,這裏是我們聯絡街頭的地方。”


    “他們是誰?”白玉堂不解。


    落昕走到了一棵樹邊,指了指杆上上的一個地方,讓白玉堂看。


    白玉堂借著月色仔細一看,就見樹杆上刻著一個圖案,看起來就像是一片四葉草一樣。


    白玉堂皺眉,“這是什麽?”


    “他們的標誌。”落昕找了一塊石頭坐下,“我的功夫也是他們教我的。”


    白玉堂在她身邊坐了,感覺遠處有人隱藏,屏息凝神似乎不敢靠近,大概是顧及自己的存在。


    “他們來了。”白玉堂低聲提醒。


    “我知道他們回來。”落昕看了看他,苦笑,“但他們不敢出來的。”


    白玉堂有些不解。“為什麽?”


    “你在啊,我帶你出現,就是想讓他們知難而退。”落昕低聲說,“他們很謹慎,你、展昭、趙普……這樣的人,是他們不敢招惹的。另一方麵,他們更害怕包大人,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會抓包延,這和他們事先說的不一樣。”


    白玉堂微微點了點頭,問,“你是當年的如月公主?”


    落昕愣了愣,轉眼看白玉堂,歪過頭仔細看,良久才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壞?”


    白玉堂聽後似乎覺得這說法奇怪,回答,“沒想過。”


    落昕笑了笑,“原來對於不重要的人,你連好壞都不會去考慮。”


    白玉堂沒做聲,不想解釋什麽,以為是什麽就是什麽吧,他更關注重點,“那些是什麽人?”


    “你可以要求我做兩件事。”落昕轉回頭,很認真地說,“算我把欠你的兩次救命之恩還給你,這樣咱們就互不相欠了。”


    白玉堂聽後微微皺眉,隨後有些困惑地歎了口氣,“也許你該跟展昭談談,他可能會更有耐心地解決你的問題。”


    落昕微愣,“展昭?”


    “這樣吧。”白玉堂站了起來,“讓那些人出來,我解決了他們,然後帶你回開封府,你跟包大人和展昭一起解決問題。”


    “我可沒答應去見他們。”落昕為難。


    “我有兩次提要求的機會,你剛才說的。”白玉堂淡淡道。


    “嗬。”落昕苦笑了起來,“果然想象和現實不一樣……我原本以為你是個溫柔的人。”


    “溫柔耐心這種東西,隻屬於展昭而已,我身上沒有。”白玉堂看了看四周,走到中間冷聲說,“都出來,省得我費工夫。”


    落昕靜靜坐在一旁,“溫柔隻屬於展昭……”這樣的話,好像可以從兩個方麵去理解啊……是不小心將真心話說出來了,還是連你自己都沒有察覺呢?


    白玉堂的一聲中帶著內力,遠處,展昭和南宮紀等都聽到了,南宮皺眉,示意身後幾個影衛小心一點,以免被內力所震傷。


    展昭則是一挑眉——白玉堂看來是已經失去耐心了,這一聲是帶著威懾在裏麵的,意思就是讓對方別鬼鬼祟祟地跟在後麵,要不然趕緊出來,要不然就滾吧。


    良久,就聽到有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道,“我等於與割下素無瓜葛,若是將落昕交出,我等願將包延奉還。”


    落昕有些緊張地抬頭看白玉堂。


    白玉堂聽到這裏,卻是挑起嘴角笑了,“這麽說起來,還真是不能讓你們走了。”


    說著,隻見他一抬手。


    落昕仰起臉,就看到一枚光亮從白玉堂的衣袖之中射出,升上了天空,一聲刺耳的長嘯聲後,“嘭”一聲炸開,光華四射,在這開封的夜幕中,分外奪目。


    展昭看到這枚信號彈,對著南宮紀一招手,“抓個活的,一個都別放過!”


    南宮紀帶著的都是訓練有素的影衛,各個武功高強,準備躍入林中尋找黑衣人活捉。


    白玉堂站在落昕身邊,問,“剛剛說話那個是不是帶頭的?有什麽特征?”


    “他姓穆,大家都叫他穆老三,快六十歲了,右邊的眼睛外角有條刀疤,由太陽穴一直延伸到右臉頰。”


    “夠清楚了。”白玉堂抬頭朗聲道,“其他的別管,抓那個右臉有疤的老頭。”


    話音一落,展昭對急著要進入樹林的南宮紀一擺手,示意他先別動,等一等。


    眾影衛都不明白展昭什麽意思,但是也都停住了,隻見數個黑影閃過,都朝著一個方向移動。


    落昕謔地站了起來,看白玉堂,“真聰明。”


    白玉堂冷笑了一聲,“跟那貓待在一起久了,誰都會變聰明。”


    南宮紀等也立刻領會了精神,如果說黑衣人分散著,很難抓,但是都向同一個方向聚攏,圍起來就好抓了。白玉堂果真不是泛泛之輩,可展昭竟然能在第一時間領會他的意思,該說他倆心有靈犀呢?還是該說他倆根本就是絕配。不用問,那個右臉頰有疤痕的老頭鐵定是個頭目,而眾多黑衣人原本已經散開了,是要回去保護他的。


    等那些黑衣人都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紮堆在一起,被南宮紀和展昭等一眾影衛包圍了起來。


    眾人一眼瞅見了被圍在中間的那個老頭。


    展昭微微一轉手中巨闕,“請諸位到開封府走一趟吧,有好酒招待。”


    眾黑衣人抽出兵刃,一人護著中間老頭,“三爺先撤。”


    老頭縱身一躍逃走。


    南宮紀等影衛去追,被那些黑衣人阻止,雙方交手。


    展昭直到眾人打起混仗,才躍去追趕,一個黑衣人想阻攔,但展昭在他眼前一閃就沒影了。


    落昕就見白玉堂若等閑地站在原地,便問,“不去幫忙麽?他很狡猾的。”


    白玉堂淡淡搖頭,“展昭能解決,他解決不了的,我去也幫不上忙。”


    落昕輕輕歎了口氣,有些羨慕地看他,“你倆是青梅竹馬麽?很熟的感覺。”


    白玉堂微微一愣,“我認識他的確很久了,三四年吧。”


    “嗬。”落昕笑了,原來才三四年啊,感情這種東西,真奇妙啊,果然不是容易捉摸透的。


    白玉堂看了看羅欣,有些不明白在她眼裏為什麽所有事情都那麽複雜,“感情有什麽需要琢磨的麽,你自己體會不到麽?”


    落昕微微一愣。


    “你並不了解當年的事情,不過你最多有權利恨一恨趙禎的爹。”白玉堂沉下臉道,“但你沒權利恨趙禎,更沒資格要他們給你娘償命。”


    “那我恨……”


    “你恨算什麽?”白玉堂打斷她,“你恨隻代表你不幸,不表示你可以害無辜的人。”


    落昕聽到這裏,忽然胸前起伏,眼圈就紅了。


    白玉堂見她要哭,瞬間感覺煩躁,果然女人不可理喻,說句實話有什麽好哭的?還是那貓比較好交流。


    南宮紀等將一眾黑衣人都製服了點住穴道,正想回頭去幫展昭,卻見空中人影一動……


    “嘭”一聲,那個臉上有疤的老頭已經被點住了穴道丟在他們腳邊。


    展昭落到他身邊,微微一笑,蹲下拍拍他臉,“唉,老頭,你有兩條路走。”


    穆老三皺眉看著展昭,萬萬沒想到會這樣中了埋伏,展昭和白玉堂果然厲害。


    展昭伸出兩根手指,“一,讓影衛門給你用最殘酷的刑罰,玩爽了你還沒死呢,總之想盡辦法讓你開口說出包延和龐煜在哪兒。二,把你們掛在開封府門口,讓你的人帶著包延和龐煜來交換。”


    “嗬嗬。”老頭笑了起來,“南俠展昭,並不如傳聞中的那般光明正大。”


    展昭笑得更開心了,“現在是晚上,黑燈瞎火的,你倒是找個光明正大給我看看。”


    南宮紀和眾影衛都想笑,展昭可謂伶牙俐齒。


    直起腰來,展昭就見白玉堂帶著落昕過來了,趕緊跟南宮紀使眼色,示意快跑,還沒試探出來呢。


    卻見白玉堂一擺手,“你問她什麽她就會說什麽的,帶她回去見包大人吧。”


    展昭狐疑地看白玉堂,心中有些小鬱悶,白玉堂不知道做什麽了,落昕那麽聽話啊?


    落歆夫人低著頭,看著地上的穆老三,冷聲問,“為何棄了我?”


    “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穆老三冷眼看她,“若不是你優柔寡斷,何至於行蹤敗露。“


    落昕咬牙,點頭,“我現在懂了,有權勢的男人,都沒有心。”


    “你娘可不懂……”穆老三話出口,展昭一拂袖賞了他一巴掌,“罵人不準罵人家娘,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啊,老不休。”


    落昕心中微動,又是一陣酸澀之感,說不出的感覺,展昭和白玉堂兩人,真叫人難以捉摸。


    南宮紀將人押往開封府,落昕也跟在後麵。


    展昭湊過去低聲問白玉堂,“唉,你用什麽法子讓她配合的?”


    白玉堂想了想,“沒幹什麽,她自己肯說的。”


    展昭斜著眼睛,示意完全不相信!


    白玉堂無奈地聳聳肩,表示——真的!


    “沒做什麽犧牲吧?”展昭拍著白玉堂的肩膀問。


    “我隻在跟你交流的時候會吃虧。”白玉堂淡淡道。


    展昭尷尬,“別講得我好想總是欺負你似的,有時候我也是吃虧的。”


    “什麽時候?”白玉堂笑得好看。


    “嗯……”展昭仰起臉,認真想上一次被白玉堂口頭上占便宜是什麽時候來著?


    落昕走在前麵,低著頭聽兩人說話,忽然覺得好笑,白玉堂說得一點都不錯——溫柔、耐心……所有這些,都隻屬於展昭。


    ……


    黑暗的房間裏,隻有牆角兩支蠟燭射出微弱的光。


    龐煜和包延被背靠背地困在一起,坐在空空蕩蕩的石室正中央。


    “嘶。”龐煜又動了兩下。


    包延歎氣,“別動了你,捆得好緊啊。


    “嘖。”龐煜小聲道,“我腕子上掛著把小刀片呢,在玉墜裏麵,我拿不著,你來!”


    包延不解,問他,“你怎麽會帶這種東西在身上?”


    龐煜咧了咧嘴,“還不都怪你們開封府的人,我發現自從跟你們扯上關係後就很容易被綁架,還有做一些很危險的事情,總之有備無患麽!”


    包延望了望天,伸手去摸龐煜的手腕子。


    “哎呀。”


    “噓!”包延有些無奈地回頭看一驚一乍的龐煜,“你又怎麽啦!”


    “你別摸那麽小力氣好不好?癢癢!”


    “真多事。”包延又摸索了一會兒,終於是找到了那個所謂的刀片,原來是一塊比較薄的玉佩,手指用力輕輕一掰,殼子掉了,裏頭是鋒利的玉片。


    “真是好東西啊。”包延輕輕鬆鬆地割開了繩子。


    龐煜掙脫出來,將他身上的繩子也弄掉,伸手摸索了一陣,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來。


    包延驚訝,“哎呀,好厲害!這個要不少錢吧?有機會我也弄一個去。”


    龐煜撇嘴,“老子有的是錢!”


    包延瞪他,“貪官!”


    龐煜望天,“都什麽時候了,你一身正氣怎麽不讓神仙來救你!”


    包延撇撇嘴,龐煜一拉他,“一會兒要是不幸碰上什麽人,我跟人家打起來了,你先走知道麽?回去告訴展大哥他們,讓他們來救我。”


    包延微微皺眉,扒著他胳膊,“我怎麽能做這種背信棄義的事情,我擋著你先走好了!”


    “你以為我不想啊?”龐煜望天,“你能擋住誰?公孫先生?還是小四子?”


    包延拉下臉,“龐煜,我跟你說,士可殺不可辱。”


    “噓!”龐煜狠狠瞪他,“你就不能少說一句,你怎麽跟你爹那麽像呢!看到姓龐的就跟打了雞血似的。”


    包延抿著嘴,無聲地罵了一句,“以後再跟你算賬。”


    鬥完嘴,兩人小心地貼著牆出了房門,就見外頭是一條黑色的長長通道。


    龐煜和包延對視了一眼——原來他們被關在下水道裏頭。兩人接著往前走,有些為難,這裏沒有剪子和石頭,怎麽找出去的井口呢?


    想到這裏,龐煜忽然撩起衣擺扯褲腰帶,對著牆角尿尿。


    “你……”包延氣急,“狗啊你!”


    “我呸!”龐煜皺眉,“我這是加強氣味!你當咱們的爹傻的啊?肯定派人來找,整個開封府,能找到咱們的不超過兩個!”


    包延一來精神,“展大哥和白大哥?!”


    “錯!”龐煜給了他一個白眼,“剪子和石頭!”


    包延繼續扁嘴。


    兩人又往前走了幾步,忽然聽到前邊有人聲傳來,似乎是有人說話。


    兩人驚得一蹦,貼著牆屏息。


    仔細一聽,似乎是有很多人在說話,整齊劃一,像是集體宣誓什麽的。


    龐煜和包延對視了一眼,包延對著龐煜猛打手勢。


    包延繼續望天,湊過去,對他指指耳朵。


    包延要湊上去說,伸手本能地一扒他脖子,驚得龐煜趕緊捂住脖子,張嘴,“別動手動腳的!”


    包延一把扭住他耳朵,龐煜捂住嘴才沒叫出來,就聽包延在他耳邊說,“這是宮中官話!”


    龐煜不學無術,自然聽不懂什麽官話不官話的,不解地看包延。


    包延低聲說,“每個朝代,宮中都有一套屬於自己的官話,還有一套文字,用於記錄重要之事,是市井民眾所聽不懂的。這樣可以方便說和記錄一些秘密!”


    龐煜明白了,就問,“那他們說的是什麽?”


    包延小聲說,“是唐朝的官話,我跟我爹學過!”


    龐煜一挑眉,果然狀元生的就是狀元,他爹生下來他這個草包啊!想罷,低聲問,“那你能聽懂?說的什麽?”


    包延認真聽了一下,睜大了眼睛看龐煜,“反反複複念一句話‘誓滅趙宋、複興大唐!”


    龐煜張大了嘴,“反賊啊!”


    包延點頭啊點頭,對他做了個逃跑的手勢,示意——趕緊走。


    龐煜點頭。


    正在兩人想趁著眾人群情激奮的時候悄悄溜走時,忽然……包延覺得有什麽毛茸茸的東西蹭了蹭自己的腳背。他低頭一看,就見一直胖乎乎的灰色小耗子正趴在他的腳背上,兩隻賊溜溜的小眼睛看著他……


    “老鼠啊!”


    龐煜剛剛踏出一隻腳,讚歎自己落地之輕巧絕對不會被人發現時,就聽到身旁包延慘絕人寰一聲大吼。


    龐煜隻感覺腦袋和耳朵一起嗡嗡響,拚命克製一拳打死包延的衝動。


    偏偏這下水道還攏音,包延這一嗓子,別說一旁的石室裏頭了,連地麵上的人估計都聽到了。


    屋中眾人刷地回頭看,就見龐煜尷尬地站在門口,身上趴著包延,正拚命踢腿,意圖甩到腳背上死死抱住不放的一隻胖耗子。


    兩廂對視沉默了片刻,龐煜一把拽住包延,大喊衣裳,“快跑!”


    於是,兩人發足狂奔,包延被老鼠驚了,跑得出奇的快。


    屋中眾人也反應過來,猛追出去。


    地麵之上,跟著石頭和剪子追到某處的趙普和公孫停下腳步,就看到趴在地上聽聲辨位的紫影和赭影蹦了起來,揉著耳朵異口同聲,“元帥!”


    趙普點頭,一旁公孫捂著耳朵,“我也聽到了,包延那一聲‘老鼠’和龐煜那一聲‘快跑’聽著都挺精神的,應該目前還是活蹦亂跳狀態!”


    “可是不知道入口在哪兒。”赭影四處找有沒有井口。


    “不用找了,這兒就有。”趙普抬手,對屋頂上青影一招,青影從背上解下新亭侯扔了下去。


    趙普接住刀在空中輪了一圈,半空中寒光一閃,趙普一刀灌注內力猛然紮向地麵,“轟”一聲,地上出現了一個大洞。


    趙普帶著紫影和赭影一躍而入,公孫站在上邊對著洞裏張望,邊看一旁的石頭和剪子,撇撇嘴,“耍什麽帥啊,你倆也能挖洞,對不!”


    剪子甩甩短尾巴,石頭湊上去將腦袋埋進剪子的背毛內,皺著鼻子蹭來蹭去——有一股尿騷味哦!龐煜那個小流氓,最嫑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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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真相】-------------------


    包延和龐煜發足狂奔,跑了一陣子就聽到後頭“轟”一身大響。


    龐煜一蹦三尺高,“哎呀,完蛋了,那幫叛臣有雷火彈,要炸死我們了!”


    “不會吧!”包延邊跑邊喘氣,已經有些跑不動了,“雷火彈……怎麽沒火光。”


    龐煜見他喘了,知道他是書生體力不支,這輩子估計也沒這麽跑過,就伸手一把拉住他手。


    “我可能跑不動了,你先走!”包延見龐煜要被自己扯後腿了,趕緊攆他走。


    龐煜哪兒肯啊,拉著他生往前拽。


    正這時,就聽到後頭一陣大亂。


    原本追他們的是喊殺聲,這會兒竟變成了喊娘聲。


    兩人愣愣,忽就見嗖嗖兩個身影落到了一旁,熟悉的聲音傳來,“都沒事吧!”


    兩人才停下腳步,喘著氣看,就見紫影落在了他們一旁,赭影擋在他們身後。


    而後頭的黑衣人群則是翻江倒海一般滴亂開了,就看到寒光閃爍處人影翻飛,似乎是後邊有什麽洪水猛獸殺過來了一般。


    龐煜和包延都不記得喘了,屏息往後看……沒多久,就見趙普殺了出來,再看那些反賊,散了一地,都受了傷。


    趙普將新亭侯往地上一插,冷聲對外頭被公孫叫來的皇城軍一指地上的人,“給我綁!”


    將士們撲上去嘁哩喀喳一頓綁,全部活捉。


    龐煜和包延還瞪大了眼睛傻站在那裏呢,心說,乖乖!灰眼修羅趙普,隻聽過沒見過,如今一看,真是英雄氣概啊,好厲害。


    趙普抬頭,就看到龐煜一手抓著包延的胳膊,一手握著把軟劍,滿意地笑了笑,“小侯爺,好英勇啊。”


    龐煜一愣,身邊包延跟著點頭,“是啊!多虧他才逃得出來。”


    龐煜一張臉通紅,抓耳撓腮的,他姐姐那天評價得最對,他就是賤骨頭,叫人罵慣了,一聽到誇獎就全身不得勁。


    這時候,開封府的衙役們也都來了,將人押回去關起來,趙普接了公孫下來,在龐煜和包延的指引下,回到了剛剛那些人發誓的石室。


    隻見四四方方的石室正當中放著一個台子,台子上供奉著一個盒子,而在正對著盒子的一麵牆上,掛著一張畫,畫上是一朵四葉草一般形狀的圖案。


    龐煜看著那團愣了愣,伸手從衣裳裏頭摸出吊墜來,比了比,發現一模一樣“咦?”


    趙普和公孫都拿了他的玉佩看,龐煜將得到玉佩的經過說了一遍,眾人立馬明白了過來——原來龐煜的殺身之禍,是這樣招惹來的,無意中見到了這個組織的標誌之物,組織生怕暴露,隻好先殺你滅口。龐煜也該找個機會去拜拜佛,怎麽總也能招惹來些個殺生之禍。


    走到了台子前,紫影小心翼翼打開盒蓋,就見裏邊一方玉璽。


    公孫拿出來看了看上麵的刻字,就見是——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哇!”公孫驚得叫了起來,“傳國玉璽啊!”


    趙普也驚了一跳,湊夠去看,“真的假的?不是已經丟失了麽?皇帝手裏那塊還是偽造的呢。”


    公孫瞄他一眼,趙普趕緊閉嘴望天。


    “嗯……”公孫拿著看了半天,搖搖頭,“可能,這個的確是偽造的。”


    “何以見得?”趙普拿過來細細把玩,包延也湊過來看,點點頭,“對啊,不像是古玉,是新玉!”


    “他們偽造了傳國玉璽,從而歸攏人心麽?”趙普淡淡搖頭,舉起玉璽在石桌上一敲,“哢噠”一聲,玉璽碎裂。


    “呀!”包延和公孫同時驚叫起來,兩人都是書呆子,心說還沒判定清晰呢,萬一是真的呢,那趙普這一下敲碎的可是傳世之寶。


    趙普笑了笑,“若是真的就更好了,多少代人了,就為了這麽個玩意兒你掙我奪,多少英雄豪傑就斷送在這麽快爛石頭上了,碎了正好。”說著,將碎了的玉璽往盒子裏一扔。


    公孫想想倒也是,沒了更好!自趙禎登基以來,就很少再提起傳國玉璽,也有將其神奇作用淡化之嫌,天下之大,賢德君主靠的是勵精圖治,可不是這樣一塊石頭。


    趙普讓人將碎玉璽給送去開封府,請包大人開始查案吧,這次掌握的線索和抓的人也差的差不多了。包拯已經派人去鴨脖子鋪,將那裏的人統統抓來了。


    包延和龐煜回了開封府,龐吉撲出來一把摟住兒子就開始哭,龐煜笑嘻嘻安慰,包延看看一旁包拯,展昭湊過去小聲說,“包大人剛剛臉都白了。”逗得包延直樂。


    眾人平安歸來,案件也有了眉目。


    包拯讓眾人都到書房集合,落歆夫人已經在那裏等待,當年的真相,也該大白於天下了。


    眾人聚攏在書房,還沒等落歆夫人開口說話,就聽外邊鬧哄哄的。


    包拯皺著眉頭問,“何人喧嘩?”


    “是哀家。”一個聲音傳來


    包拯一驚,心中有些擔憂——太後怎麽來了?皇上沒有殺落昕之心,不知道太後會不會……


    正和龐吉換顏色,就看到太後拄著龍頭拐,在陳班班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見眾人神色似乎很緊張,太後笑了笑,一擺手,“放心吧,哀家不是來添亂的。”


    眾人才鬆了口氣。


    “今早去了趟皇陵,哀家無意間,找到了一封先皇留下的信件。”太後說著,從陳班班手中的黑色錦盒裏頭,拿出一卷白色的絹來,遞給包拯。


    包拯打開一看,一時間有些傻眼,龐吉也伸長了脖子看,看完後嘖嘖稱奇。


    眾人都好奇。


    包拯將那絹遞給落歆夫人。


    落歆夫人還是很不解,打開絹一看,就見是一封先皇親筆寫的書信,上邊寫了很多他對月和夫人的歉疚和悔恨,並且追封了月和夫人和當年如月公主。信上寫了,若是後世子孫有緣找到了這兩人,必定要接回來好好照顧,百年後也要隨朕一同入皇陵,一切按照貴妃和公主儀式來。


    “騙人的!”落昕將絹帕往地上一丟,“都是騙人的!”


    “不是!”陳班班忽然開口,“公主,真不是騙人的,先皇被惡人蒙蔽,犯下大錯,他終其一生都對你們母女念念不忘。雖說最開始的時候,先皇的確是別有用心地將你娘接入宮中,但日久生情,先皇的樣子你應該還記得,他是真的疼惜你們母女。隻可惜當年宮中風雲變化,先皇終究無力保護你二人,這是他畢生遺憾。”


    落昕牙關緊咬拿著那塊絹帕,“我娘說他是虛情假意……”


    “月和夫人也是被蒙蔽了。”陳班班無奈地搖頭,“先皇與夫人一直都在提防對方,從不曾敞開心扉,等到都發現心意之時,已經為時太晚……有一個人能證明!”


    眾人都一愣,抬頭看老公公,像是問——誰能證明?!


    隻見他往外看了看,門外的院中,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形。


    眾人仔細一看,就見是小包福和羅鳶兩人扶著身體還有些虛弱的玄悲方丈。


    玄悲方丈緩緩走入書房之中,身子往前微傾,雙膝跪倒,趴伏在落歆夫人眼前以頭搶地,“公主,是我,是我誣陷了月和夫人,也誣陷了先皇!”


    落昕呆呆坐在原地,張大了嘴,過了良久才問出口,“你們誰說的是真話,誰說的是假話?”


    眾人無不搖頭,想當年她還是個幼童,宮中之事爭權奪利,最後犧牲的,往往就是她這樣最無辜的小孩兒。這落歆夫人為人心狠手辣,為了複仇行事瘋狂,也是從小被仇恨所蒙蔽


    太後的突然到來,還帶來了先皇的手諭,讓當年的內廷鬥爭更加浮上水麵。


    落昕原本已經答應白玉堂老實告訴包拯當年事情的原委,如今易受刺激,便大哭起來。


    緋影等幾個女影衛都來照顧,帶她到一旁坐下休息。


    如果太後和玄悲方丈所說之話都屬實,就代表落昕那股用以支持自己活下來的恨意已經變得可笑之極,且完全沒有存在的必要。同時,她多年來為了複仇所做的努力,也變得毫無意義!


    包拯回到書房之中坐下,讓太後等人也都落座,看站在書房中央的玄悲方丈,“大和尚,當年之事,你似乎知道得更明確,說來聽聽吧。”


    和尚長歎了一聲,“貧僧才發現,離了這世俗入了佛門,也並不能切斷前塵往事,做過的壞事,不會被菩薩所寬恕。”


    “你球菩薩寬恕什麽?”龐吉冷笑一聲,“為何不求被你害過之人寬恕,真是本末倒置,可笑至極!”


    包拯看了看龐吉,一挑眉,像是表示肯定——老龐,總算說了句人話!


    “貧僧原本姓布,單名一個麓字。”大和尚話一出口,陳班班便跳了起來,“你是布麓?”


    太後不解地問,“布麓是誰?”


    “回稟太後!”陳班班小聲說,“布麓是當年禁軍中的一個統領,當年……當年就是他與月和夫人傳出私情,從而惹得先皇勃然大怒。月和夫人也強,覺得先皇不信自己,就說要走,先皇才會一氣之下,才將她關起來,最後釀成慘劇。”


    眾人皺眉,一起轉眼看玄悲方丈,原來這就是始作俑者啊。


    和尚在小包福的攙扶下坐下,跟眾人講述了當年事情的真相。


    二十多年前,先皇趙恒偶爾得知了一些關於太宗時期,琴姬遺寶的線索,便是那古沉船的故事。他想要找到那些寶藏,於是派人四處打探線索。


    一次,幾個影衛在江南的一家典當鋪中,發現了一塊金飾,就是史書記載中的那塊鎏


    鶴翎。


    通過當鋪掌櫃的,影衛們找到了典當之人,正是月和夫人。


    趙恒聽了她彈琴,就知道必然是與當年琴姬有些關聯的,於是將她接入宮中,假意疼愛,想要從她口中,打聽到當年寶藏的線索。


    可世事難料,相處的久了,趙恒對她生出情愫來,就想納她為妃子。隻可惜當時太後極力阻攔,隻好將她藏在西院。


    布麓當時是禁軍的一個統領,年輕能幹,很受趙恒器重,但是他本人卻對趙恒很不滿,覺得他懦弱無用,對外族退讓,害怕打仗。


    一次偶然的機會,布麓結識了李冉伯,李將軍,那是當年鎮守邊關的名將之一,而且據說他是唐王李世民的一個後世子孫,在軍中很有些名氣。


    李冉伯與布麓交往了一段時間後,就帶他加入了一個教派——四葉教。


    四葉教,是一些好戰武人自發組織的一個密謀推翻大宋,重興大唐的教派,李冉伯就是教主,布麓知道,此人野心勃勃,想要稱帝。


    可同時,他又覺得李冉伯非常能幹,霸氣、機謀、果敢等等各方麵都強出趙恒數倍,於是布麓便也忠於他了。


    得知趙恒接了個琴姬回來,四葉教也覺納悶,後通過幾個宮中的細作一查,才知道其中奧秘。李冉伯便起了想要得到財寶的心思,有了這批巨額財富,就能用於擴充軍備,到時候發兵造反推翻了趙恒,他就能登基為王!反正他趙匡胤的江山也是搶來的。於是,李冉伯就設計了一條毒計。


    趙恒在與月和夫人的長期相處之下,已經情深意濃,又逢月和夫人產下一個極可?


    ?的小公主,趙恒更是對她們母女疼愛有加。


    可月和夫人對人非常提防,因為她怕對方另有所圖,在她漸漸對趙恒敞開心扉之時,卻聽到了一些閑言閑語。有幾個宮女太監在背後議論趙恒利用月和夫人之事,被她聽到,久而久之,便生出不信任來。


    某日,月和夫人遇襲,布麓正好救了她,被趙恒看見,心中生疑。這時,又有人對趙恒添油加醋,說月和夫人行為不檢,與趙恒有奸情,連小公主都可能是孽種。


    趙恒派人監視布麓,得知他胳膊上有月和夫人的人像紋身,便妒火中燒,其實這就是李冉伯的計策。


    他派人殺布麓,布麓逃跑的時候,殺了法光寺的玄悲和尚,自個兒剃了個光頭假扮他,逃過一劫。當時法光寺也在李冉伯的控製之下,因此沒有被人發現。


    另外,殺害玄悲和尚的時候,布麓還無意之中發現了開封城下很多的下水道都是貫通連接的,他便與李冉伯商量,訂好了將月和夫人接出宮的妙計。


    趙恒畢竟是薄情寡性之人,得知月和夫人不忠,便對她很冷淡了。但事情畢竟沒有查清楚,他也不能殺了那對母女,就命人接著查。


    月和夫人則是誤會了。她原本就怕趙恒是為了寶貝才和自己在一起,如今見他越來越冷淡,就以為是因為問不出寶藏所在因此疏遠自己,便更加傷心。


    這時候,宮中有傳言說趙恒對這母子生了殺心,果然不多久,就傳說如月公主被溺死的消息,其實是布麓和李冉伯設計,將小公主帶了出去。


    月和夫人痛失愛女,本想自盡,布麓突然出現,告訴她公主沒死已被救出去了,問月和夫人肯不肯一起走,趙恒已生殺心,不走必死無疑。月和夫人一聽女兒沒死,又恨趙恒不念親情,便有了那一場跳井自盡的假戲。她被布麓接出皇宮,住在了陰山村裏。


    這陰山村,是四葉教的一個據點,李冉伯將四葉教成員的一些家屬安排在這裏。得知他們是唐朝舊部,再想到自己祖上與唐王的關係,加上她對趙恒的恨意,便加入了四葉教。她說出眾多藏寶地點中的一個,挖出部分寶藏,準備籌劃叛亂。


    可天有不測風雲,趙恒查清了李冉伯叛亂之事,將他處死,四葉教黨羽一並斬殺。他也知道自己錯怪了月和夫人,可再找已經找不到人了,懊悔不已。


    在隨後一場對四葉教的清剿浩劫之中,不少官員紛紛落馬,唯一逃過一劫的就是法光寺和山陰村的眾人。大家也沒了再謀亂的心思,就這樣安靜地生活下去了。


    不久,月和夫人因為長期鬱鬱寡歡,離世了,隻留下了年幼的如月公主,改名為落昕。


    所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那些村民早就知道自己手裏囤積了大量的寶貝,總有一天要招來殺生之禍,就在後山挖了洞,準備事到臨頭的時候用來避難。而大難臨頭那一天,還真的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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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1轉機】-------------------


    玄悲方丈繼續講述當年的事情。(..)


    落昕在一天天地長大,因為小時候目睹了月和夫人的苦難,因此她雖年幼,胸中卻始終有恨意。她因自幼跟隨落歆夫人學琴,練了一手好琴,再加上山陰村眾人都覺得她的身份早晚會引來災禍,就將她賣給了鄰村的一個戲班。


    落昕很小就跟著戲班到各地遊曆,小小年紀能撫一手好琴,於是很受歡迎。


    可這一路,落昕都沒有與四葉教的人徹底脫離關係,隨著趙恒晚年越發的昏庸軟弱,四葉教已經死灰複燃了。


    落昕十分聰明,她依然死死咬住她娘告訴她的幾個秘密不鬆口——就是當年藏著寶藏的其他幾個地點。


    等落昕再長大了一些,經曆了更多,和先祖一樣,成為了一位琴姬。她工於心計,善於掌握他人弱點來利用他們,就好像當年羅青山和陸鐵心,就是個例子。被殺的那兩個女人,也是曾經在宮中害過她娘的兩個婢女。


    落昕後來認識的一批四葉教教眾之中,就有穆老三這個人。


    穆老三身份神秘,他功夫出眾,入了四葉教後,很有威信,而且學識淵博,大家都很信任他,將他視為複興大唐的希望。


    不久之後,穆老三得到了傳國玉璽,說是要亡宋興唐了,再加上趙恒病重,他們都覺得時機成熟。


    可還沒等他們開始,趙恒駕崩,年輕的趙禎登基,元帥趙普帶兵征戰南北竟然無往不勝,一時間民心所向,四葉教存在的基礎漸漸薄弱,很多人脫教離去,更有些人加入了宋軍,後來也都飛黃騰達。


    穆老三帶著落昕和剩餘教眾繼續奔走,妄圖得到更好的機會,這樣一晃就十來年,落昕出落成了不輸她娘月和夫人的美貌琴姬。


    被蠍九天抓走那次是個意外,她原本是想要利用那搶她去的貪官辦事的,不料被殃及池魚。白玉堂救了她後,在某種程度上讓她稍稍找回了一些本心。於是她就想到了山陰村,想找那幾個從小一起玩耍的姐妹。


    可等她到了山陰村的時候,才知道村莊被屠,就在前不久。


    她找遍村莊,活著的隻有四個年輕女孩兒,女孩兒門說屠村的人都是宋軍,想必是趙禎發現了他們,所以來趕盡殺絕!


    落昕從而越來越痛恨趙氏。隻可惜她們當時能力都不濟,沒法報仇。為了自保,五姐妹在山陰村的房舍之中躲藏,傳出有鬼傳言,整日裝神弄鬼地度日。


    就這樣,漸漸已經天下太平,趙普也歸隱做了逍遙侯,


    可落昕胸中恨意並沒有消退,舊愁新恨,讓這五姐妹恨死了趙氏一族,就想複仇。


    另外,落昕還想將當年趙恒的所作所為公之於眾,好讓天下人看清他真麵目。


    於是,她們五個就在穆老三等四葉教眾的安排下,開始了這次的計劃。


    那鴨脖子店、原本的鬆脂鋪子,都是四葉教的碰麵之所,鴨脖子店的老板是宮中逃出來的太監,五妹等人就是山陰村,從小與落昕一起長大的姐妹。


    他們的目的隻有兩個,第一,殺死趙氏滿門複仇。二,活捉趙禎,推翻宋氏江山。


    事情的大致經過,就是這樣。


    展昭等眾人聽完了當年往事,大致有了了解。但是有一件事情始終還是覺得不解,都問陳班班,“當年先皇下令屠殺山陰村的民眾?”


    陳班班連連搖頭,“沒有!絕對沒有!”


    “那是誰去了山陰村屠村?”公孫不解,“還留下那麽古怪的符號牌子,傳言說是為了選妃什麽的。”


    “這山陰村的事情,皇上也知道些,但是絕對沒下令屠殺村民。”陳班班解釋道,“不過他也是近期在調查的時候打聽到的。”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難怪趙禎說起山陰村,會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這老狐狸。


    落歆夫人知道的事情也大抵如此,她還在為趙恒與月和夫人那段亦真亦假,如夢似幻的感情所糾結。再加上曾經一直相信的人竟然是害死他娘的真凶,她現在心力交瘁,包拯便也不再多問了。但落昕畢竟也背負人命,她先後設計害死了不少人,雖然那些人大多也是害人在先,就好比說羅青山。但到後來她又變得喪心病狂,連龐妃、香香這樣的無辜之人也不放過,按照包拯眼裏揉不得沙子的性格,自然不會輕饒了她,更何況她還妄圖某朝篡位。


    但審歸審,最後決定怎樣處罰的還是趙禎,龐吉拍拍包拯,對他撇嘴,“這是他們家家務事,你留著讓他們自己辦去吧,清官難斷家務事麽!


    到這裏,當年之事差不多就已經水落石出了,唯獨剩下一個疑團,就是誰真正屠了那五墳村!


    包拯又提審了穆老三,穆老三咬不說話,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可見,他還不是那真正的幕後黑手。


    另外,對方總說要什麽滅宋興唐,可推舉誰來做皇帝呢?總該有個姓李的人才是啊。


    眼看著天都快亮了,包拯要和龐吉進宮,向趙禎稟報此時,他讓眾人抓緊時間休息一下,其他的事情天亮再說。


    展昭和白玉堂回到了開封府的別院,一頭躺在了床鋪上,隻覺得也有些累了。


    白玉堂摸了摸被子裏頭,將蜷縮在一起給他們暖床的大虎小虎摸出來,放到了展昭的懷中,自己鑽進被子裏。


    展昭也跟進去,打著哈欠犯困,“嗯……屠村的是誰呢?”


    “貓兒,還記不記得我們幹嘛去太白居?”白玉堂忽然問了一聲。


    “嗯。”展昭點頭,轉過身來麵對著白玉堂躺好了,“你是說,薛家有鎏鶴翎玉器的事情?會不會他爹也是當年參加了四葉教的朝野舊部,被先皇網開一麵放了的?”


    白玉堂點了點頭,“也有可能。”


    “嗯……”展昭說完了,突然想了想,“不對啊,薛益行並不算是名門之後,他雖然是翁國公的女婿,但自己的親身父親並沒有官爵職位,貌似隻是個平民百姓。”


    白玉堂難得地打了個哈欠,湊過去一點,腦袋架在站在的肩膀旁邊,“我困了,睡醒再說。”


    展昭躺在床上,肩膀上靠著白玉堂,伸手將小虎抓起來,用它的肉墊輕輕拍白玉堂的臉頰。


    白玉堂往裏鑽了鑽,伸手一掀被子,將兩人都蒙上了。


    展昭往外拱被子,被白玉堂拉住,“別動,睡覺!”


    “悶!”展昭就想扒拉被子,這時候……隻聽到,“篤篤”兩聲敲門聲音傳來。


    展昭看外麵,“這個時候誰來?”


    剛想起來,白玉堂拉住他手,“睡著了。”


    “怎麽可能。”展昭無奈地看他,“說不定有事情。”


    “有事情才睡著了,你都多久沒睡了?別家的貓都是懶貓,救你能折騰。”白玉堂翻了個身,“十萬火急也等天亮吧。”


    展昭想了想,覺得也是,就索性伸雙手捂住耳朵,對著他躺好,“那我也聽不到。”


    白玉堂失笑。


    這時,外頭的敲門聲又響了兩下,傳來了薛益行的聲音,“展兄、白兄?”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薛益行?!正在懷疑他呢,怎麽就來了?!


    “方便的話,能不能說幾句?”薛益行開口詢問。


    展昭捂著耳朵看白玉堂,問,“聽到還是不聽到?”


    白玉堂望天,伸手一把捏住他鼻子,展昭躲開,竄了起來,出去開門。


    白玉堂也爬了起來子,走到桌邊倒了杯茶。


    薛益行站在門口,見展昭來開門了,有些歉意,“打擾了。”


    展昭笑了笑,問他,“薛將軍,這麽晚還不睡?”


    “有些事情,想跟二位說一下。”薛益行輕輕歎了口氣,“關於這一次的事端。”


    展昭和白玉堂交換了一下眼色,薛益行自己來說,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了。


    到了屋中落座,薛益行開口到,“我爹姓薛,叫做薛亮,是當年李冉伯將軍的一個隨從,李將軍事敗之後,他藏起了很多財寶,隱姓埋名生活,還做了些小生意,一心培養我們成才。”


    展昭和白玉堂了然,難怪薛家會如此富有,還有當年的唐朝瑰寶了。


    薛益行無奈地說,“若不是為了保命,我也不會想著讓最疼愛的妹妹入侯門。”


    “保命?”展昭和白玉堂一愣,一起看著薛益行,“保誰的命?”


    “我薛家滿門的。”薛益行說著,伸手從懷中拿出一塊牌子來,放到了展昭和白玉堂的麵前。


    看到這塊牌子就讓兩人忍不住一皺眉,那是一塊竹片牌子,正反麵都畫了兩隻古怪的鳥,一邊是朱砂色,一邊是青色。


    就和五墳村村民家門口掛著的牌子。


    “你為什麽會有這塊牌子。”展昭和白玉堂都吃驚。


    “掛在我家門口的。”薛益行無奈地笑了笑,“當年李冉伯之所以留下我爹在身邊,因為我爹是唐末一個將領薛俊的後人。


    “哦?”展昭倒是有些興趣,“好像聽說過。”


    “如今我掌握北軍兵權,身為大將軍,原本仕途坦蕩。可因為家人的關係,很有可能被牽連,因此我一直行事低調,待在北邊不露麵。”薛益行說著,輕輕摸了摸那塊竹排,“直到有一天,這塊牌子出現在我家門口。”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這塊竹排,究竟是什麽意思?”


    “這是軍中留下的一種規矩。”薛益行歎了口氣,“我聽爺爺以前說起過,他總是跟我們吹噓,說他爺爺曾經是大將軍,年輕的時候,還參加過暗殺組織。”


    “暗殺?”展昭和白玉堂都是第一次聽說。


    “對的。”薛益行點了點頭,“唐末的時候,叛臣很多,皇族為了清除反賊,組織了一支由死士組成的暗部。他們專門負責暗殺,隻要目標選定,將會不擇手段將其鏟除。暗殺組織的名字叫雙色鳥。朱砂色那邊,表示已經全部殺死,藍色那邊,表示還有人逃走。”


    展昭和白玉堂皺眉,原來雙色是這麽回事啊。


    “四葉教的事情我也調查過一陣子。”薛益行搖了搖頭,“他們原本隻是滿足於李冉伯的野心,可後來竟然和殘留下來的雙色鳥組織聯係到了一起,他們野心勃勃,通過追查唐朝遺物的下落,很容易就找到了我爹。”


    “可按理來說,以你手中的兵權和能力,不可能怕一個小小的暗殺組織吧?”展昭問。


    “我個人當然不怕。”薛益行搖頭,“可他們的確算是手眼通天,一方麵要說出我的身世,這會動搖軍心,另一方麵,如果告發了我爹的過去,某朝篡位這可不是小罪名。”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倒也是。


    “他們開出最後條件,讓我帶著那塊玉,來參加識玉大會。”薛益行說。


    “那塊玉?”展昭和白玉堂感覺不出那塊玉有什麽特別之處。


    “那塊玉是我和靈兒從小就經常看到的一塊玉,那並不是由李冉伯那裏得來的,而是我家真正的傳家之寶。”薛益行苦笑了一聲,“另外,對方還要求我將靈兒送來選妃。”


    展昭和白玉堂更加弄不明白了,對方這麽做目的是什麽呢?背後之人究竟是誰呢?


    “為什麽不告訴包大人呢?”展昭問。


    “我之前一直往外跑,就是調查五墳村的事情,另外……我發現有人在暗中監視我。”薛益行歎了口氣,“那個人,可能就在宮裏。”


    “那你現在來找我們,是想我們跟你一起找?”展昭問。


    薛益行苦笑了一聲,搖搖頭,“是皇上讓我找你們來的。”


    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趙禎知道了?


    “我衡量再三,覺得事情還是要告訴一個人,要不然是包大人,要不然是皇上,不然的話,可能就沒法回頭了。”薛益行微微一聳肩,“想來想去,直接告訴皇上更好些。”


    展昭和白玉堂都微微點頭——明智的選擇。


    薛益行隻是為了來說這些話,說完之後就告辭了。


    等他走了,展昭和白玉堂可是睡意全無了。


    “看來今晚又不用睡了。”白玉堂站起來,走到展昭床前蹲下,伸手進去拿出一個盒子來,打開,取出裏頭的一壇酒,回頭問展昭,“上房頂麽?”


    展昭一臉佩服地看著他,“你怎麽知道那裏有酒?我前幾天剛剛放進去的……”


    展昭有些鬱悶,上好的杏花酒,原本想等過幾天院子裏那棵杏花開了,找白玉堂一起喝的。


    白玉堂見展昭的樣子,走到窗邊打開窗戶往外看了看,一笑,“貓兒,杏花開了。”


    展昭一愣,“真的?”覺得不可能啊,今早看還沒開呢,快步跑過去,就見院中好幾棵白杏都開了,可是唯一一棵紅杏還是沒開。


    “不是白杏,是紅杏。”展昭說著,看別處。


    白玉堂看著院中那一棵紅杏,想起些往事。那是一年前種下的,那天他說展昭院中到處白、白梅白杏白桃,死氣沉沉的,就種了一棵紅杏在裏麵,白色和紅色一起,才好看麽。


    展昭當時的表情,現在想想還挺有些意思的。


    “嘭”一聲,打斷了白玉堂的思緒。


    回頭一看,就見展昭將酒壇子的封口打開,倒了杯酒給他。


    “不等紅杏開了?”白玉堂接過酒杯。


    “算了,那棵紅杏總也不開。”展昭嘀咕了一聲。


    “是啊。”白玉堂無奈地點了點頭,“你看白的都開了,紅得就是悶著,死別扭是吧?”


    展昭尷尬地搔了搔頭,“白的那個也是很別扭的,剛剛才開,種了好幾年了。”


    白玉堂一愣,“好幾年?”


    “咳咳。”展昭又喝了一口酒,扯話題,“我們要不然調查一下那個什麽小鳥會?”


    白玉堂拿著杯子接著喝酒,“我看,還不如去研究研究那塊玉。”


    “那塊玉一直在藏玉閣裏麵,要等到識玉大會的時候才會拿出來的吧……”展昭手指頭敲了敲杯子,“要不然我們先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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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機密要務】-------------------


    次日清晨,白玉堂和展昭起了個大早,跟著小四子、簫良一起進宮去了。(..百度搜索)


    趙禎聽到了兩人的來意,就給了他倆一塊金牌,可以進去藏玉閣。小四子和簫良也跟著兩人跑進去看,兩個小家夥還記得放那塊玉的地方,就到了盒子跟前。


    “小心些。”展昭將要伸手打開盒子的小四子抱開,和白玉堂交換了一個眼色,小心翼翼地用劍挑開了盒子。


    和之前小四子他們看的時候一樣,盒子裏並沒有任何的機關,隻有一塊普通玉璧躺在那裏,形態和鎏鶴翎一模一樣,區別就是,鎏鶴翎鎏金打造,這個是玉石的。


    “貓兒。”白玉堂忽然皺眉,“這玉石質地是不是眼熟?”


    展昭微微一愣,一下子醒悟過來,“啊!和月琉璃好像!”


    “會不會裏邊也暗藏玄機?”白玉堂說著,將玉拿起來,對著光讓展昭看。


    展昭看了良久,點頭,“嗯,上邊也有圖,看到沒?”


    白玉堂看了看小四子和簫良,小四子眯著眼睛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麽,就和簫良一起搖頭。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跟上次一樣的情況,隻有展昭一雙眼睛才能看到。


    展昭此時也是心理發虛,又來了!原本以為這次必然沒有他大哥的事情了,可如今一看,最後還是沾上邊了。


    “可這如果和月琉璃一樣,就表示很重要,為何偷偷送入宮來?”


    白玉堂微微蹙眉,想了想,“會不會……是想要交給某個人?”


    “那直接給不就行了麽?怎麽給也比到宮裏兜一圈來的方便些吧。”展昭摸著下巴尋思。


    “也許是沒法給,隻能通過這種法子?”白玉堂想想又覺得不太對頭,“就算身在皇宮,識玉大會那天,誰都沒法拿走這塊玉璧的,除非……”


    “換一塊?”展昭一挑眉,“可是,還是想不通為何要用那麽麻煩的手法,真是多此一舉。”


    “那就看過兩天識玉大會了!”白玉堂微微一笑,“到時候,咱倆什麽都別幹了,緊盯這塊玉佩就可以了。”


    展昭也是一笑,“隻好這樣了。”


    之後,兩人出了藏玉閣,就看到小四子和簫良手牽手蹦蹦跳跳跑去龐妃那兒了,還問他們要不要去看香香。


    展昭和白玉堂無奈,後宮豈是誰想去,想去就能去的?隻好對兩人搖頭。


    於是,兩個小家夥繼續手拉手往前蹦。


    展昭看著兩人背影,忽然有一種很美好的感覺,也不知道是今天日頭正好,還是說兩個小家夥的背影看起來很協調,總之,這種兩小無猜的感覺,實在是叫人羨慕。


    白玉堂見展昭盯著小四子和簫良出神,就問,“怎麽了?想要孩子找人生一個?”


    展昭回頭,狠狠給了他一個白眼,反問,“那你(..百度搜索)


    -------------------【33薑還是老的辣】-------------------


    該來的總要來,在眾人多天的精心準備下,這識玉大會終於是如期而至了。


    開封府前的長街是,隨處是各地的玉器鋪子和玉販子擺的攤兒,連賣小食的和涼茶的鋪子也帶著生意紅火,好些人買碧玉顏色的團子和年糕,招來好些小娃。


    各地的愛玉之人和開封府裏的年輕男女都跑出來了,總之,滿大街都是人。


    開封城裏大家賣的都是些把玩的玉品,那皇宮裏,可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玉了。


    歐陽少征帶了全城的官兵鎮守開封城大街小巷,以免人多混亂引發什麽事端。皇宮裏更是守衛森嚴,趙普親自帶著人把守,保護皇宮的安全,今日還不知道會有多大的騷亂,希望能引蛇出洞,將麻煩引出來,再到宮外解決。


    展昭和白玉堂帶著龐煜和包延,四人一起在禦花園走動,識玉大會就擺在禦花園裏,架子與架子之間距離剛剛好,視野也開闊毫無遮擋,很有些坦蕩蕩的大氣,不愧是包大人的行事風格。


    而在這個過程之中,展昭和白玉堂始終有意無意地注意著那塊玉製的鎏鶴翎,等著看有沒有人接近它。


    然而今天的安排相當合理,一方麵趙禎坐鎮,另一方麵,進來賞玉的都是些老臣,動作也慢。太後帶著龐妃抱著香香也來湊熱鬧,小四子簫良帶著剪子石頭走在一旁,倒是拿足了小護衛的架勢。


    展昭笑眯眯看著倆小孩兒,又想起了那種青梅竹馬的感覺。正看著,就見眼前出現了一個粉嫩嫩的桃子。


    展昭愣了愣,轉臉,就見白玉堂從一旁桌上的果盤裏拿出了個圓滾滾的大胖桃子放在他眼前,“吃這個吧,咬了小四子,公孫該心疼了。”


    展昭搔了搔腮幫子,接過桃子,啃了一口,立馬跟白玉堂挑眉,示意——甜的!


    白玉堂看了看他,湊過去,“分一半給我。”


    展昭看了看盤裏還有好多,就對他努努嘴,示意——自己拿麽!


    “另外的也許不甜。”白玉堂選了個歪理,展昭皺了皺鼻,伸手捏著桃子的兩半兒,順著那條凹陷的縫隙一掰……桃子是水蜜桃,跟小四子的腮幫子似的軟乎著呢。一掰開,核兒就下來了。


    展昭無所謂地將另一半遞給白玉堂,還是自己咬過那一口的半個,這樣自己能耍賴多吃一口,邊用腳尖一接桃核,輕輕一顛。


    桃核不偏不倚飛到了桌上的果盤兒邊落下。


    展昭若無其事咬著桃子,見白玉堂接了那半個桃子,就將有湯汁的手背到身後,正好王丞相過來看自己身後那塊玉,展昭就不著痕跡地將手上的湯汁擦老丞相袖子上了。


    回頭,見白玉堂一臉無奈地啃著桃子邊看自己,他就壞笑了一下。


    而奇怪的是,身後王丞相回過頭來,看到兩人分(..百度搜索)


    -------------------【33斷線待續】-------------------


    識玉大會在高度緊張的氣氛下結束了,趙禎本也不是什麽鋪張浪費的性子,因此沒留群臣吃飯,叫人晚上放了些煙花,由得開封街頭的年輕男女們賞花燈,鬧上一宿。


    這邊燈火輝煌喜氣洋洋,那邊可是暗潮洶湧,特別是太師府裏頭。


    太師因為貪了個“便宜”,所以請了薛益行兄妹吃飯,外帶上了龐煜和包延作陪。包延端著杯子坐在龐煜身邊看著他剝螃蟹,忽然有一種疑惑——為啥他堂堂開封府包青天的二公子,會和這有名的大小螃蟹一起吃螃蟹?


    展昭和白玉堂躲在暗處,趙普分派了大量的影衛,負責盯梢。


    薛益行來之前,就有雙鳥會的人找到他,讓他務必要求看一眼太師的另外一塊玉,薛益行心中明了……果然目的在此麽。


    酒過三巡,太師就開始撇著大嘴吹牛皮,一會兒過去戎馬生涯,救過先皇的命,一會兒又說自己比那包黑子還有學文。


    白玉堂在暗中聽著,愣了半晌,問展昭,“真的假的?”


    展昭皺了皺鼻子,“老爺子放醉屁,他也就擱大人不在這兒顯擺顯擺,看大人下回收拾他!”


    白玉堂無奈搖了搖頭。


    這時,紫影落到了兩人身後,“來了!”


    展昭和白玉堂心中一動,都打起精神來,等待最後的行動。


    果然,沒多久,很多影衛都感覺到了風吹草動,屋頂之上已經有黑影攢動,看來是對方有些著急了。而薛益行也適時地提出了,想看看太師珍藏的那塊相配的玉。


    太師此時假裝已經喝高了,得意洋洋地一揮手,示意——沒問題!就讓人從身後的書房裏,拿出了一個錦盒來。


    ……


    此時,皇宮裏頭靜悄悄的。


    太後今天看玉看得心滿意足,另外,今兒個還見了好幾個姑娘,其中方老國公家的閨女方巧巧,看起來聰明溫順,知書達理,太後很是喜歡。就讓老國公將閨女留下,陪她坐一會兒。


    太後將人留下,那目的就很明確,是相中了想熟悉熟悉,好給皇上好好說說。老國公低聲囑咐了女兒幾句,就帶著人到宮外等著了。


    龐妃坐在自己的屋子裏,她剛剛梳洗完畢,正在看喜兒拿來的玉簪,說是皇上讓拿來的。


    龐妃試戴了戴,覺得喜歡,笑容滿麵。


    今天因為開封府大家都忙,於是小四子被留下在宮裏陪著龐妃過一宿,簫良此時正在院子裏練功,石頭和剪子在一旁打盹。


    小四子輕輕推著香香的小搖籃,跟她逗樂,小香香已經認人了,一看到小四子就傻樂。


    “小四子,餓不餓啊?”龐妃邊梳頭邊問小四子,“叫廚房弄些小點心來?”


    小四子自己倒是不餓,可擔心院子裏簫良練了功餓,龐妃看見了,笑著搖頭,讓喜兒去給拿些點心來。


    喜兒走了之後,龐妃到小四子身邊,跟他一起逗香兒。


    就聽到外頭簫良忽然問了一聲,“什麽人?”


    龐妃身邊還是有些保護的人的,趙禎安排了幾個大內高手全天候守護。那些高手都驚訝地看著院子裏的簫良——這小孩兒,小小年紀,好高的內力!


    簫良這聽聲的本事,是被那些影衛練出來的。


    趙普安排了,每天給簫良身上藏四張紙片,小四子身上也藏四張,八個影衛每天費盡心機去偷紙片。若是被偷了一張,簫良跟小四子就必須分開一個時辰。為的就是練簫良的警覺性,如今,簫良可是警覺到能幫著小四子抓蚊子。


    聽到簫良這一聲喊,就見外頭走進了兩個女子。前頭走的一個很斯文,穿著一身白衫。雖然不如龐妃那樣絕色傾城,不過也是清秀可人,身後跟著個丫鬟,在院子門口就停住了,很有規矩。


    龐妃微微愣了愣,好似有些印象,應該是剛剛眾多姑娘之中的一個。


    “方巧巧見過娘娘。”


    姑娘自報姓名給龐妃行禮,龐妃明白過來了,是方國公的閨女,可見……這個是合太後心意的。


    龐妃輕輕歎了口氣,站起來,笑著迎她進來。


    方巧巧進屋後,先是看到了門口兩隻碩大的爪狸,驚了一跳。


    “不咬人的。”小四子趕緊拽住石頭和剪子的尾巴,往後拽了拽。


    剪子乖乖回來了,石頭動著鼻頭在嗅方巧巧,似乎是喜歡她身上的氣味,跟看著好吃的似的。


    小四子歎了口氣,石頭叫自己寵壞了,一點不聽話,就拽住它尾巴,往回拽,石頭才心不甘情不願地回來了。


    龐妃讓方巧巧坐下,兩人就開始寒暄起來,這會兒,喜兒端著點心歡歡喜喜回來,見著有人在,愣了愣,猶豫了起來,對龐妃使了個眼色告訴她——她剛剛在外頭看見皇上了,估計馬上就能過來。


    龐妃沒動聲色,既然方巧巧過來,必定是太後讓她來的。這時候皇上會上自己這兒來,誰不知道呢,若是方巧巧見不著皇上,太後該覺得自己耍心機,不高興了。


    果然,沒一會兒趙禎就進來了,進門看到方巧巧,也是愣了愣,心中就明了了,估計是太後見不著孫子著急,相中這個了。


    小四子逗著昏昏欲睡的香香,覺得氣氛好詭異,三人略坐了一會兒,趙禎就走了,說還有事情要處理。


    趙禎一走,方巧巧就開始垂淚,問龐妃,是不是哪句話惹到皇上不高興了。


    龐妃見她說哭就哭,心中暗歎,這姑娘可不簡單啊,有些心計,以後估計麻煩了。


    安慰了她幾句,方巧巧就起身回去了。


    等人走了,龐妃微微蹙眉,到了搖籃邊抱起香香坐在床上,邊哄邊發呆。


    小四子過去問,“胖姨姨,怎麽了?”


    龐妃伸手輕輕拍拍他腦袋,“嗯……覺得有些古怪。”


    “是啊!”小四子也點頭,“剛剛那個姐姐好怪。”


    龐妃眯起眼睛,見小四子叫自己姨姨,叫方巧巧姐姐,顯見自己年紀大!越想越氣,伸手捏住小四子的鼻子,“我和她誰漂亮?”


    小四子想都沒想就老實回答,“姨姨啊。”


    龐妃心情舒暢了些,就想早早睡了。


    小四子剛想和簫良去別院,就見石頭和剪子圍在桌子下麵,不知道幹嘛呢,拱來拱去像是挖坑。


    “石頭!”小四子趕緊上去摟住石頭往外拉,“不準挖坑!”


    簫良也跑進來了,卻見石頭和剪子不是在挖坑,而是在盯著地上的一個白團。


    “槿兒,什麽東西?”簫良見那白團似乎還會動,就有些好奇。


    “呀!是不是什麽蟲子啊,好惡心。”喜兒看到了,伸手從桌上拿下了打蠟花兒的銅簽戳了戳。忽然……那一團白白軟軟的東西散開了……變成一條條蠕動的細蟲子。


    “吱吱!”石頭立刻叫了起來,剪子也湊過來,見它倆搖頭晃腦吐舌頭像是要吃,小四子趕緊擋住,“嫑動!”


    “啊!”丫鬟喜兒看清楚了那惡心的蟲子,尖叫起來。


    這一聲叫太響了,嚇得香香哭了起來,龐妃趕緊哄。


    說來也巧,趙禎剛剛見方巧巧在,就沒多坐,如今聽說已經回去了,就折返回來,想要抱抱香香。


    剛走到院門口,聽到丫鬟喜兒慘叫一聲,影衛們也“呼啦”一聲都落到院子裏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出什麽事了?”趙禎跑進去。


    就見龐妃抱著香香和喜兒一起彎著腰往桌下看,簫良負責抓住興奮的剪子和石頭,小四子蹲在桌子底下,正用一個銅簽往一個白瓷罐子裏,撥一團團白色的東西,像是蟲子。


    “這是什麽?”趙禎走近一看就是一皺眉,心說龐妃向來潔淨,有了香香之後更是要求室內要一塵不染,那些下人怎麽辦事的,這麽多蟲子?!


    小四子回頭,皺著眉頭對趙禎豎起手指頭,“噓!”


    趙禎一?


    ??,還就真不出聲了,不解地繼續看。就見地上那些白色的小蟲子像是聽到了聲音,朝著自己的方向蠕動過來,小四子將蟲子一條條地撥進了罐子裏,然後蓋上蓋,拿過桌上的蠟燭,在罐子口封了一圈蠟,再讓簫良拿出火折子點個火把,將剛剛蟲子出現的地方都燒一遍。


    見小四子這認真勁兒,趙禎忍不住皺眉,意識到可能出事了,就問,“小四子,那是什麽東西?”


    “瞌睡蠱。”小四子回答,“學名叫石腦蠱。”


    “蠱蟲?”趙禎臉色就是一寒,“哪兒來的?”


    小四子想了想,看石頭。


    就見石頭一個勁甩尾巴呢,爪狸最愛吃的就是蠱蟲、毒蟲之類的東西。


    “槿兒,會不會是剛剛那位方姑娘?”簫良問了一聲,“剛才石頭看到她就嗅個沒完沒了的。”


    小四子一聽也點頭,“如果是她放蠱蟲,那她好歹毒!”


    “這蠱蟲會做什麽?”趙禎問。


    “石腦蠱又叫瞌睡蠱,這種蠱蟲很笨的,沒眼睛沒鼻子,什麽都不知道,但是能聽到聲音。它們白天會鑽到陰暗的地方,到了晚上聽聲音出來。人一般睡著了,都會有些鼾聲。它們會循著聲音,鑽入人的鼻子和嘴巴或者耳朵,總之最後會進入腦袋。一旦中了石腦蠱呢,人就會變得很呆滯就跟石頭一樣一動不動的……所以叫石腦蠱了。”


    龐妃抽了一口涼氣,死死抱住香香,就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看哪兒都跟有蟲子似的。趕緊讓喜兒去燒了被子褥子。


    趙禎也是嚇得不行,萬一爬進香香腦袋裏呢?趕緊問,“這屋裏保證沒有了麽?”


    小四子瞄了瞄一旁的石頭和剪子,見它倆都沒精打采地舔毛,就點頭,“沒有了,石頭和剪子在這裏,有也跑完了。”說著,伸手掏小包,摸出一本簿子來。他最近跟公孫學蠱毒呢,前陣子正好學到石腦蠱,就按照冊子上教的開了方子,讓喜兒用一斤硫磺、五斤白醋一起煮沸,熏屋子。


    “方巧巧現在人在哪兒?”趙禎問門口影衛。


    “太後那裏。”


    趙禎冷了臉色,“此女心懷歹毒,不可留。”


    “皇上,她畢竟是翁國公的女兒,查清楚。”龐妃出言提醒。


    趙禎點了點頭,問小四子,“萬一她下蠱害太後呢?”


    小四子看了看時辰,笑眯眯,“下不了手的!這會兒戌時,爹爹在太後那兒呢,如果真是她下的,那爹爹肯定會發現的。”


    趙禎立刻想起來,今日太後多走動了幾步,腿腳酸麻,的確說請公孫先生給紮紮針,先生說了,睡前最好,因此安排了戌時。


    正這會兒,就見陳班班急急忙忙跑了進來,在趙禎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趙禎臉色一沉,冷聲道,“果然讓公孫先生抓了個現行!豈有此理,竟然想害我妻女還想害太後!”


    “皇上,太後大怒呢。”陳班班提醒,“會不會跟翁國公也有關係?”


    趙禎點頭,讓把人都抓來,邊讓龐妃先休息,他去太後那兒看看。


    龐妃又擔心又不安,反複問小四子,“真的沒蟲子了麽?”


    小四子笑眯眯點頭,拍石頭的腦袋,龐妃就動了心思,要不讓趙禎也去搞一兩隻爪狸放在宮裏吧,太有用了!


    ……


    另一頭,龐太師假裝醉酒,讓人拿出了錦盒來,給薛益行獻寶。


    其實這玉石根本不是玉,而是琉璃,且是太師叫人臨時打造的。和鎏鶴翎正好位置相反,大晚上黑燈瞎火的,反正遠遠瞅著挺像那麽回事的。


    展昭拍了拍白玉堂,示意……屋頂上的人似乎有動靜了。


    白玉堂一笑——等不及了吧!


    不過……畢竟不能這會兒就動手吧,還那麽多人呢。


    眾人耐著性子等著,到了晚些時候,酒宴散去,龐吉很熱心地留了薛益行兄妹在龐府過夜。包延想回開封府,龐煜拽了他一把,“回去幹嗎,上我那兒睡去。”


    包延撇撇嘴,叫龐煜拉屋裏繼續玩兒去了。


    龐吉哼著小曲兒,像是已經醉了,讓自家八姨太扶進屋裏休息,邊抱著錦盒,這八姨太是黛影裝的。


    好不容易安頓好了,展昭和白玉堂也等得腰酸背痛。


    白玉堂伸手幫他捏捏肩膀,展昭一縮脖子,“別亂摸!”


    白玉堂失笑,“貓兒不都捏脖子麽,一捏就老實了。”


    展昭白了他一眼,剛想說些什麽,就聽到房頂上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兩人對視了一眼,來了!


    果然,幾條黑影嗖地竄入了龐吉的院中,到了院門口,就聽到裏頭已經傳來了打呼嚕的聲音。


    有一人挑開了房門,幾人進去,一眼就盯上了桌上的錦盒。可打開一看……卻聽到“刺啦”一聲,一股白眼冒出,嗆得幾人趕緊捂住口鼻,知道露餡了。


    剛想往外跑,就被展昭白玉堂堵了個正著,影衛門將其他的黑衣人也都一一抓獲,展昭白玉堂對付幾個刺客,更是不在話下。


    果然,那幾人就是今早假扮成西嶺官員的三個老頭——當然了,沒那麽老,早上是化了妝的。


    人贓並獲之後,一起帶入了皇宮給趙禎,卻看到趙禎在禦書房裏坐著,身旁是難得一見的太後,腦袋上還紮著針,似乎是氣大了。一旁公孫一個勁跟她說,不能生氣,上火了對眼睛不好。


    太後也在拚命壓火氣,可不是說不氣就能不氣的,差點害死了龐妃和孫女兒,還害了自己!


    龍書案前,跪著方國公和方巧巧,方巧巧嚇得直哭。


    展昭不明白怎麽了,看了看白玉堂,白玉堂暗自打個哈欠,那意思像是說——少管皇帝家裏的事,太亂,還是回去睡覺比較好,這案子也差不多結了。


    包拯也來了,趙禎開口一問,方國公就指著那幾個假扮官員的黑衣人,說是受到了他們的要挾和挑撥。他們給了他蠱蟲,說是能讓龐妃變成傻子,這樣皇上定然對她疏遠。而給太後下的不是石腦蠱,是另外一種更加陰狠的蠱毒。可以讓太後聽命於他們,這樣方巧巧成為皇後就不是不可能了……沒想到的是,人有前算,天隻一算——讓公孫和小四子撞破了。


    那三個假官員的身上,都搜出了雙鳥會的紋身,還有木牌,隻可惜趙禎想再問孤獨來源以及幕後黑手,這三人就咬舌自盡了。


    如此一來,這鎏鶴翎的案子是破了,可雙鳥會的線索卻是斷了。這個神秘的雙鳥會,真如穆三他們那幫四葉教的人所說,是先唐的暗殺組織麽?


    趙禎讓包拯全權處理,繼續追查雙鳥會的行蹤,包拯領命。


    趙禎又對這次的案件論功行賞,薛益行的官職也沒有免除,趙禎饒了他爹,可當年參與謀害了月和夫人的那幾個四葉教教眾,以及宮裏所有參與當年事情的老臣,都沒那麽幸運,或多或少受到了追究,雖然當年的事情並沒有公開,但趙禎的確做到了最大限度的公正。他終究是過不了包拯和自己這關,索性來了個秉公執法,落昕夫人看完行刑,便帶著五個姐妹一起,遠走他方了。


    不久,識玉大會的熱鬧散去,開封府又恢複了平靜,再過幾天,秋試就要來臨了。


    包延這次表現還行,再加上趙禎一句話,包拯隻好讓他參加大考,於是他這幾天趕著溫習呢。


    展昭和白玉堂也閑下來了,整天無所事事,端著酒杯就在院子裏等著那株死別扭的紅杏開花,可等來等去,等花骨朵終於有些蠢蠢欲動了的時候……新的案子又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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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鬼狀元,瘋書生】-------------------


    春末,天熱起來,風卻很大,吹下了一地的花瓣來。


    這幾天特別的幹燥,開封府的眾人倒是不忙著抓賊了,忙著提醒城中居民小心火燭。歐陽少征的巡城兵馬,也每日帶著一大桶水出巡,找幹燥容易有火星子的地方灑水。


    這天大早,小四子起了床,準備和公孫、趙普、簫良他們一起春遊去,就看到隔壁展昭院子裏的那棵紅杏終於開花了。


    繞過長廊到了院子裏,就見展昭盤腿坐在大院中央的一個石桌子上麵,腿上蹲著在打盹的大虎小虎。他則是仰著臉,看著滿樹的紅杏……


    花兒開得豔麗,紅杏後頭的白杏花期也長,於是紅白相映,美不勝收。


    展昭聞著淡淡的花香,微微眯著眼睛。這時候就感覺身邊有動靜,低頭看,隻見小四子也爬了上來,坐在他跟前,仰著臉跟他一起看杏花。


    公孫和趙普循著小四子走到院子裏,就看到一大一小還有兩隻小貓一起看杏花的場麵,說不出的有趣。


    趙普走到院子裏,問展昭,“就你一個在?白玉堂呢?”


    展昭眨了眨眼,道,“跟朋友喝酒去了。”


    “不帶你?”趙普有些意外。


    展昭皺了皺鼻子,“嗯,他約的是落不著肖末、花蝴蝶西門藥,還有秀才董旭。”


    小四子仰起臉,覺得名字都好古怪。


    趙普倒是聽說過,“都是下三濫啊。”


    “嘖嘖。”展昭搖了搖頭,“應該說行業下三濫,性格很古怪,人品還不壞。”


    “都是什麽人啊?”簫良最近對江湖事很感興趣,忍不住問。


    “這落不著肖末是個神偷,因為輕功好,一躍起來雙腳就落不著地了,所以得名。梁上君子也分三六九等,肖末這人,不偷窮困、不偷忠良、不偷賢德,隻頭為富不仁的,所以不招人討厭。就是總在屋簷上走動,容易不小心聽到些不該聽到的,所以是非比較多,別人說他落不著,也是暗指他沒著落,指不定哪天就叫人滅了口了。”


    小四子和簫良聽著有趣,就接著問,“那花蝴蝶呢?那人跟蝴蝶一樣麽?”


    “嗯嗯,花蝴蝶西門藥是個郎中,醫術高明,不過隻治婦人病,不是女人生病他不給治,人很有錢,轉開妓院,大江南北至少開了不下四十所的窯館吧,號稱窯姐兒幫幫主。”


    “咳咳……”公孫正喝茶呢,也聽樂了,頭一回聽說這幫派。


    “秀才董旭呢?”小四子更加好奇了,“秀才也混江湖麽?”


    “董旭其實不是真書生,就是喜歡做書生打扮,說話問走走舞文弄墨。”展昭樂嗬嗬說,“他和西門藥有些像,隻是西門喜歡女人卻不怎麽近女色,董旭可是個風流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哄女人功夫一流。而且他口味還有些重,不喜歡良家婦女就喜歡豪門怨婦,因此常勾搭上不該勾搭的女人。比方說前幾天,他不就把工部侍郎楊顯的四姨太給勾走了麽?被楊顯撞破奸情,追著他滿開封府亂跑。”


    趙普笑了笑,“我也聽說這事兒了,膽子真不小……不過白玉堂竟然和這三人是朋友,還真叫人意外。”


    展昭點點頭,“隻能說是孽緣吧,西門藥是閔秀秀的同門師弟,另外兩個是他的豬朋狗友。董旭知道哪兒能喝到好酒、肖末消息靈通給白玉堂幫過忙,所以就熟悉了。這三人都是事兒精,這會兒估計是誰又遇上什麽麻煩了,要白玉堂幫忙,我這邊見麵不方便。”


    展昭說完,眾人都盯著他看,良久,公孫問,“你怎麽知道得那麽清楚?”


    “呃……”展昭望了望天,“白玉堂說的。”


    公孫和趙普對視了一眼,心說白玉堂也不容易,單獨出個門就交代得那麽清楚明白。


    展昭依舊抬頭看杏花,邊自言自語,“等再開多些,摘下來做杏花酒喝。”


    “那喵喵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春遊?”小四子見包福提著兩個大食盒進來了,笑眯眯問展昭,“天氣那麽好,我們去外麵看花!”


    展昭想了想覺得也行,就從桌上跳下來,拍拍屁股,跟眾人一起出門。


    到了門口,馬車和馬都停在那裏,可是眾人也不走,似乎還在等人。展昭好奇了,問,“還等誰?”


    “小小胖去叫小饅頭了!”小四子回答。


    “包延不是在溫書麽?”展昭問公孫。


    “他有些太緊張了。”公孫擺擺手,“這幾天天天溫書,說實話,以他的學識文采,怎麽考都不會差的,與其這樣熬,把自己給熬出病來,還不如出去散散心。”


    說話間,就聽到裏頭吵鬧。


    “我還溫書呢!”


    隻見包延讓龐煜強拉硬拽拖了出來。


    “溫什麽啊,書都給你翻爛了,你有意思麽?給其他大才子留條活路不成啊!”龐煜皺著眉頭數落他。


    包延沒辦法,被拉上車,眾人啟程。


    走得也不遠,就在近郊的一個農莊。農莊是龐太師家的產業,有良田十幾畝,種的都是瓜果蔬菜,半山腰是茶園,還有幾家農舍羊的雞鴨豬羊,龐府的吃喝都靠這裏自產。


    ……


    放下眾人春遊不提,且說此時太白居裏頭,單獨會客的白玉堂。


    聽秀才董旭說完了事情的經過,白玉堂皺著眉頭看他,“你是說……那人著了魔,才會自殺的?”


    “是啊!肯定給鬼迷了心竅了!”董旭點頭。


    原來,前幾天董旭老毛病翻了,勾搭上了一位有夫之婦。


    這婦人生得珠圓玉潤豐腴喜慶,非常的討人喜歡,董旭跟她相處了一段,才知道她是蘇州知府的兒子,孔茂的新婚媳婦。孔茂是個書呆子,毫無情趣,每天隻想著高中狀元光宗耀祖什麽的。可惜他雖然讀書多年,但天份有限,屢屢落榜!眼看著年紀越來越大,始終考不上功名惹得他十分急躁。這幾天秋試將近了,他又開始閉關讀書,於是就冷落了這位嬌妻,給了董旭可趁之機。


    董旭這人有些毛病,他除了喜愛婦人之外,還一心想為婦人謀求幸福,見這位婦人言談間似乎對丈夫還是很有感情,就想勸導勸導這位書呆子,讓他回心轉意,靠什麽功名啊,每日美人相伴不好麽?


    於是,董旭跟同樣對婦人之事相當熱心的西門藥商量。


    西門藥給他出了個主意,讓他假扮成仙翁,大半夜地給那書呆子演場戲,就假裝神仙托夢,告訴他這輩子是出頭無望了,但生下來的兒子卻會是個文曲星,讓他趕緊生孩子,然後悉心培養。


    董旭覺得鬼主意很不錯,就找來了擅長易容之術的肖末給化妝。


    總之三人一折騰,到了大半夜,就去找那孔茂。


    三人到了屋頂之上觀察下邊情況,就見孔茂坐在桌邊,行為怪異。與其說他怪異,不如說他詭異!隻見他雙手托著一隻筆,嘴裏念念有詞,整個人瘦如枯槁樣貌憔悴,瘋瘋癲癲不知道在施法還是在幹嗎。


    忙活了半天,他突然定住了,嘴裏念道,“筆仙筆仙,我何時能成為狀元?”


    當時三人差點兒笑噴了,可見孔夫人說得一點兒不錯,這書生想當狀元想瘋了。


    孔茂話說完,忽然舉起筆,閉上眼睛胡亂劃了幾下,竟然寫出了兩個字來,仔細一看,寫的是——“來生”二字!


    是說他來生才能成為狀元!


    屋頂上三人覺得好笑,正想給他下點迷煙,趁他迷迷糊糊渾渾噩噩將戲演完就得了,意想不到的事情卻發生了。


    隻見孔茂忽然站起來,打開抽屜拿出了一把刀來,還沒等三人明白過來怎麽回事呢,哢嚓一刀……抹了脖子了!


    三人當時有些傻眼了,實在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看著是自殺,但又似乎不對勁!不過後來家人來了,為了避免誤會,三人還是溜走了。


    而白玉堂之所以吃驚,是因為……這案子就發生在三天前。


    那會兒杏花還沒開呢,他和展昭正在院子裏看花骨朵,就聽王朝馬漢進來說,蘇州知府的公子在驛館死了,像是自殺身亡的。


    展昭和白玉堂趕去一看,的確是自殺,而且桌上還寫了“來生”兩個字。的確很多人都說孔茂考試都考出毛病來了,整天鬱鬱寡歡,很有可能是想不通了才自殺的。


    後來公孫驗了屍體,也確定是自殺死的,於是這案子也就在昨天結了。正因為這個原因,包拯暗地裏找了龐煜,讓他偶爾拉包延出去散散心,別總悶在家裏胡思亂想。


    白玉堂和展昭之前對此案件根本沒有懷疑,隻覺得他年紀輕輕太過輕生了……可是如今一聽,又覺得死得蹊蹺!是問了筆仙才寫出了“來生”兩個字,換句話說,如果筆仙寫的是,“這次”,他豈不是非但不會死,還會很高興?


    “然後呢?”白玉堂不解地問三人,“你們找我幹嘛?”


    “你想啊,新婚喪偶,我不是要去好好安慰一下夫人麽?”董旭厚著臉皮說。


    白玉堂心裏真覺無語,怎麽安慰?你幹脆娶了人家得了,搖頭,“說重點。”


    “夫人跟我說,她相公應該不是自殺,是被害死的。”


    白玉堂一皺眉,“被害死?”


    “是啊,我又不好說我看見了,就問她有什麽根據。”董旭說著,拿出一個長條錦盒來,打開放到白玉堂跟前叫他看,就見裏頭有一支筆,應該是用來寫草書的小楷灰鼠筆。


    白玉堂拿起錦盒看了看,問,“這就是孔茂死前捧著的筆仙?”


    “嗯!”董旭接著說,“夫人說,這支筆,是孔茂高價從一個瘋子書生那兒買來的,據說,是那個出了名的鬼狀元留下的遺物。”


    “鬼狀元……”白玉堂微微蹙眉,這名頭他倒是聽說過。兩年前,那一屆的殿試,有個叫岑磊的書生來考試,那一張卷子可謂是答得文采斐然,看得包大人和趙禎都嘖嘖稱奇。最後這岑磊高中狀元,卻沒去金殿見趙禎。


    當時,趙禎以為他出了什麽意外,特地派人到了家中尋找。岑磊當年寄宿在開封一戶人家家裏,書房之中東西完好保存,但人卻不見了,據說是考完試後就沒回來過。之後眾人又尋回他老家,問來的消息竟然是——岑磊在一年前已經死了。


    這一下,朝野震動,眾人都覺得活見鬼了,趙禎也下令開封府嚴查此事。


    當時,展昭和白玉堂還特意去了趟岑磊的老家,根據包大人親手繪製的岑磊畫像問老鄉,都說畫像上的就是死去的岑磊。兩人到了岑磊的墳頭,找人開棺驗屍,最詭異的是,雖然死了一年有餘,棺中屍體竟然麵色紅潤,不腐不爛。


    公孫驗屍後,說岑磊死於肺病,常年服用的藥物之中有砒霜,還有一些能讓屍體不符不爛的藥。另外,肺病死的人,大多麵色紅潤,才會有這樣的怪事。


    正因為如此,眾人才確定,此人與包大人在考試時見過的岑磊一模一樣。


    據老鄉們說,岑磊臨死前唯一遺憾就是沒有去參加考試,寒窗苦讀十餘載,抱負無法施展就含恨九泉。


    展昭和白玉堂當時進入了他家老宅,他老母親還保存著他身前遺物,就見書房和他在開封寄宿人家家裏的擺放幾乎一模一樣,兩人當時也有些脊背發涼。


    之後,岑磊再也沒有出現過,這就是當年有名的鬼狀元。


    白玉堂拿起那支筆仔細看,果然,就見在筆尾處,有一個很小的刻字,是一個——岑字!


    “孔夫人說,孔茂在街上看到一個瘋癲的書生,出口成章下筆成文,十分奇怪。那書生就跟他說,都是因為又了這隻筆仙!鬼狀元岑磊因為太過留戀考試,所以鬼魂附體在這隻筆仙上,隻要有這杆筆,就能高中狀元。”董旭神神秘秘地說,“夫人說,自從這支筆買回來之後,孔茂就越發的神神叨叨了,而且有時候就跟換了個人似的,感覺……像被鬼附體了。”


    白玉堂看了看三人,“你們想我如何?”


    “哦,孔夫人很想查明自家相公究竟是怎麽死的。”董旭拍拍那支筆,對白玉堂道,“白兄不是和展昭熟識麽?孔茂人都死了,如果再牽扯他買鬼筆之類的事情,有損他聲譽。另外,夫人整天覺得周圍有鬼,被嚇得噩夢連連惶惶不可終日,所以想查清楚,但最好不要聲張。”


    白玉堂覺得其中倒是也有些蹊蹺,再加上包大人對當年岑磊失蹤一事一直耿耿於懷,不如把筆拿去給他。反正包大人日審陽夜審陰,萬一那岑磊的鬼魂真在筆上,兩人也能談談天。


    於是,白玉堂就點頭將筆收了。


    董旭三人見白玉堂答應了,自然高興,眾人又喝了幾杯,就也散了。


    白玉堂揣著筆往回走,到了開封府,就見展昭他們都沒在,整個開封府裏都是老頭子,包拯帶著一大幫子老頭,正在研究一大堆竹簡,據說是哪個坑裏刨出來的,似乎是先秦時期焚書坑儒那會兒埋下的。


    白玉堂將東西給了包拯,大致講了一下經過。


    包拯聽了也是疑惑不已,收下筆,讓白玉堂上郊外龐太師的園子,找展昭他們就成。


    白玉堂跨馬趕路,想去西郊找展昭,馬走在官道上,白雲帆跑了一陣,忽然停在了一個小山坡前,催它也不走了,轉過臉,盯著一旁小樹叢裏看。


    白雲帆是好馬,極通人性,白玉堂索性翻身下馬,看看它,就見它一雙眼睛盯著樹叢,對他打了個響鼻。


    白玉堂走上山坡扒開樹叢,立馬愣了。


    就見在小樹叢裏,有一個背簍。這種背簍很常見,是書生們進京趕考經常背的那種,後頭一個框可以放書和行囊,前邊搭起一個涼棚來,掛下半塊白綢,可以擋一擋風沙和日頭。


    背簍原本沒什麽特別,隻是這背簍放在地上,周圍一片暗紅,是血!


    白玉堂伸手,輕輕掀開背簍往裏一看,雙眉皺起——隻見背簍裏,有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放下遮蓋背簍的白綢,白玉堂長歎了一口氣,心說自個兒是怎麽了,被展昭哈了口氣了還是怎麽的?出個門就遇到這種事情。


    無奈,他見不遠處就是龐太師的農莊,於是對著天上拋了一枚聯絡用的響箭。


    隨後,白玉堂開始查看周圍的情況,有一點想當奇怪,背簍除了地上一灘血之外,四周並沒有血滴,可是背簍裏隻有人頭而沒有屍體,怎麽做到的呢?無論是將滴血的背簍拿過來,或者當場殺了人將屍體帶走……很難不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啊。


    正在尋找,就聽到遠處馬蹄聲響。


    白玉堂抬頭一看,隻見展昭騎著棗多多跑過來了,隔著不遠就一個縱身躍了出來,手裏還拿著個啃了一半的梨子。


    “咳咳……”展昭剛剛一落地,嘴裏還半口梨子呢,就看見個人頭,不小心嗆住了,連忙捶胸口。


    好不容易喘勻了氣,展昭舉著梨子一指白玉堂,“你說,那天去法光寺拜拜你是不是沒把菩薩放在眼裏?!”


    白玉堂望天,見展昭懷裏鼓鼓囊囊的,伸手一摸,拿出個用白布包著的梨子來。


    展昭將梨子搶回來,“怎麽你出個門都碰上命案啊?他們還說我不吉利,原來是你的問題。”


    白玉堂從他手上將梨子又奪了過來,“我不是來找你也遇不上這事兒。”


    展昭繼續搶梨子,“我先來的我都沒發現!”


    白玉堂微微一愣,再搶過梨子,“你們剛剛走的這條路?沒發現?”


    展昭拽著梨子不放,“石頭剪子都在呢,沒理由有屍體它們發現不了啊!”


    這時候,就聽後頭有人問話,“你這梨子不就是拿來給他的麽,幹嘛還拽著不放啊?總共這麽幾個,剛才多辛苦才留下一個來?”


    展昭麵上一紅,回頭,就見公孫搖著頭走上來,趙普和身後龐煜包延也張望,看到背簍裏頭的人頭,龐煜一縮脖子,“要不然我過幾天請個道士給你們開封府驅驅邪吧?這也太晦氣了。”


    白玉堂退到一旁一口咬了梨子,回頭對展昭微笑——果真甜!


    展昭哼哼了一聲,“就結了幾個,西域過來的好梨子!都叫人搶光了。”


    白玉堂點頭接著對他笑——就你惦記我。


    展昭尷尬,繼續啃自己那半個。


    公孫蹲下去盯著那人頭端詳了好一會兒,突然問眾人,“怎麽有一股子甜味?”


    “呃……”


    正當眾人湊過去盯著人頭看,並且也果真聞到了一股果子的甜味時……忽然,就見人頭猛地睜開了眼睛,然後張大了嘴學著凶悍的狗一般往前一探頭,“汪汪!”


    “咳咳……”白玉堂和展昭同時被梨子嗆住。


    趙普這輩子大概第一次受驚。


    影衛門一個個也都驚了一跳。


    再看紫影和小四子,都蹦了起來,一個摟住赭影一個摟住簫良,驚得都“哇”一聲,悶頭往懷裏鑽。


    不過最有趣的還是公孫,這位深更半夜開棺驗屍連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公孫大膽,被驚得手一鬆,跳著腳罵娘。


    同事,就見那人頭哈哈大笑,謔地站了起來……原來那是個大活人,抹了一臉的泥灰,大半截身子藏在下邊的土坑裏頭,頭上套著個背簍。他手上還拿著兩個胖胖的紅果兒,有暗紅色汁液流出來,估計就是周圍那一圈血紅色,難怪有甜味呢。這人書生打扮,披頭散發瘋瘋癲癲,笑得前仰後合——原來是裝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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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西方木引火,大凶】-------------------


    那個書生從坑裏爬出來,笑得前仰後合的,完全沒意識到被他戲耍的這幾位是個什麽身份,以及眾人咯吱咯吱的磨牙聲。


    展昭本能地伸手抓住白玉堂一條胳膊,提醒他——殺人是犯法的,要忍耐啊!


    公孫他們那邊正好相反,趙普拉著暴跳如雷要去宰了那書生的公孫,公孫的樣子很上火。


    眾人生氣之餘,還覺得挺好笑,鬼見愁也有見鬼愁這一天啊!


    小四子躲在簫良身後往外張望——這個人好奇怪哦!剛剛嚇得他小心肝一蹦一蹦的,簫良摟著他拍拍,“槿兒別怕。”


    小四子伸出手指頭比劃了那麽一下,示意——嚇到一點點哦!


    簫良眼睛閃亮了下,好可愛!


    那瘋書生邊笑邊將書簍子拿了下來,伸手抹掉了臉上的紅果兒汁,邊笑邊擺手,“抱歉抱歉,我剛剛路過這裏,發現好些赤煉果,又見遠處有個白衣公子過來,於是就想開個玩笑嚇唬嚇唬人。說著,他指指白玉堂,“不過他剛剛沒看我,又把我蓋起來了,我就隻好忍著了。”


    展昭斜睨了白玉堂一眼——這樣都能被騙啊?傳出去你錦毛鼠以後還混不混了!


    白玉堂麵無表情回看他——有你和趙普陪我呢,怕什麽?!


    展昭伸手搔了搔下巴,龐煜也讓嚇了一跳,險些一屁股就坐地上了,包延倒是還好,他走過來得比較晚,沒注意看。隻是身後小包福又跟樹熊一樣死死抱住他,嚇得直哆嗦。包福小孩兒就怕這些鬼鬼怪怪的,也受不得驚嚇。包延有些生氣了,皺眉質問那書生“你怎的就不知輕重呢?這裏好幾個小孩兒,若是嚇出病來怎麽辦?”邊說,邊拍身後的小包福,“是個瘋子嚇唬人的,莫怕!”


    展昭和白玉堂等都是武人,被嚇一跳也就嚇一跳了,的確現在想想,這書生太過了!若是遇到個膽小的,指不定就當場嚇死了。


    “嘿嘿。”瘋書生聳了聳肩,“莫怪莫怪,我剛剛一直閉著眼睛屏著氣,不知道有小孩子。”說著,從子裏翻出了一個蘆葦編的小螞蚱,跑過去給包延身旁的包福,“你歲數不小了啊,怎的這樣膽小呢?”


    包福紅了臉,結結巴巴說,“你才膽小!”


    書生挑挑眉,“這個給你。”


    包福剛要伸手去接,卻不料一旁展昭伸手一擋,說了聲“別上他當!”,邊用巨闕輕輕一碰那螞蚱……“嘭”一聲,螞蚱炸開了,裏頭噴出一些墨汁來,灑了一地。


    “哈哈哈!”那書生見惡作劇叫展昭試穿了,樂得直蹦。


    趙普冷冷瞧了瞧他,對一旁赭影說,“他既然如此喜歡惡作劇,好好陪他玩一下。”


    “我來!”紫影早就看不順眼了,從赭影身上蹦下來,捋胳膊挽袖子就要教訓他。


    那書生一見對方動真格的了,趕緊抱住腦袋就跑,“哎呀,強人打人了,不說開封是講公道的地方麽?怎的打人?”


    眾影衛們麵麵相覷,最後集體轉臉看展昭,隻見展昭仰起臉望天,今天天氣不錯……


    半盞茶的功夫後,那書生讓影衛們埋了大半截到土裏,怎麽都爬不出來,扯著嗓子喊,“救命啊!強人謀財害命啦!”


    紫影將紅果子塞進他嘴裏,染了他一口紅牙。


    公孫到一旁,翻出他的背簍,就見裏頭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大堆,大多都有機關,用來嚇唬人。在一堆書裏,找出了他的名帖,這書生是山西來的,果真是參加秋試的才子,姓魏,名夕桐,表字嵐之,很書卷氣的名字,性格怎的如此惡劣?!


    公孫翻出一個卷軸來,就見是一些隨手寫的詩句,似乎是即興而作,寫得倒是很大氣,公孫隨便翻了翻,竟然讀出些味道來,這書生好文采。


    包延也湊上來看了看,龐煜瞄一眼後撇嘴,“切,這書生必然考不上,寫的字跟鬼畫符似的,還不如少爺我那一手字呢!”


    包延和公孫則是等著帖子愣了半天,同時感慨,“好字啊!”


    眾人也都湊過來看,白玉堂點頭,“的確,有那麽點草聖張旭的意思。”


    眾人都驚訝地看白玉堂,展昭尤其眼睛斜得厲害——張旭你也知道,你不是江湖人麽!


    “咳。”白玉堂咳嗽了一聲,瞪展昭一眼——好歹我也是念過書的人!


    “嘿嘿,小兄弟還挺有些見識的啊!”那瘋書生一句話開口,眾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人真瘋假瘋,竟然叫白玉堂小兄弟!


    展昭笑眯眯,“你看著更小吧?”


    “非也非也,我在家裏排行大!”書生嘿嘿直樂。


    “那你在坑裏再大一會兒吧。”趙普見他挺來氣,拉著公孫就想走了。


    那書生連連喊,“哎呀,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啊!”


    趙普微微皺眉,回頭看他。


    “嘖嘖。”書生笑眯眯道,“你在牢圖關一戰,十萬勝了遼兵二十萬,如果是我給你出主意,你隻需要出五萬兵馬!如果是我給遼兵出主意,你還得吃個敗仗。”


    趙普一愣,身後赭影直樂,“書呆子,你還真是信口開河。”


    一旁公孫卻是點了點頭,“嗯,的確隻要五萬。當時歐陽跑得太前麵,與後援部隊拉開了距離,所以趙普多派了人馬從兩邊包抄,為的是震懾遼軍,從而幫著歐陽解圍。換句話說,如果他火麒麟跑慢點,隻要五萬人馬就夠了。同理,如果遼軍將領聰明點,打個快仗,趙家軍還真是吃緊。”


    “哈哈哈。”那書生點頭連連,看公孫,“先生高才!是哪一屆的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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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孫收起卷子,看趙普,“放了他把,這人雖然瘋癲,但絕對是三甲之才,活埋了太可惜,留著給皇上慢慢收拾吧。”


    趙普略點了點頭,讓赭影和紫影將人放出來。


    包延在一旁認真看他的詩集,書生灰頭土臉爬出來後,抖了抖灰塵,伸手一指白玉堂,“你賠我衣裳!”


    白玉堂愣了愣,覺得這書生有毛病,怎麽跟自己要衣裳。


    “若不是看見你,我也不會想起這鬼主意,你就是始作俑者。”書生胡攪蠻纏。


    白玉堂也懶得理他,看了看天色,問展昭,“回去了,還是繼續去農莊?”


    “回去吧。”展昭見後頭馬車都跟來了,再回去估計也晚了,反正帶了很多的土產,拿回開封府做頓好飯菜,大家都能吃。


    眾人也都決定走了,不再理會那書生,卻聽書生在後頭嘴裏念念有詞。


    公孫聽他念叨,微微一愣,回頭看他。


    包延也皺眉,問,“你在念梵文麽?”


    書生念完了,掐指一算,伸手指著白玉堂,“給我五兩銀子,我給你破解個大災難!”


    白玉堂失笑,“你給我五兩銀子,我給你破解個大災難。”


    書生一愣,伸手摸摸額頭,“我哪裏有大災?”


    “我想宰了你,你說是不是大災?”白玉堂反問他。


    展昭繼續望天,心說白玉堂越來越不把他這個開封府的正義守護者放在眼裏了,果然老鼠是不能慣著的。


    書生歎了口氣,又掐了掐指頭,“我救的不是你,而是你的朋友,你這人視朋友比一切都重,若是今日錯過了,恐怕你會抱憾終身。”


    話沒說完,就見有白花花五兩銀子丟了過來。原來是展昭伸手從白玉堂掛在腰間的錢袋裏掏出五兩銀子來,問那書生,“說吧。”


    白玉堂一臉佩服地看著身旁理直氣壯的展昭,這貓,從他兜裏掏銀子,比掏自己的還順啊。


    一旁眾人都安慰般看白玉堂——算了,反正遲早是一家。


    書生接了五兩銀子,瞧了展昭一會兒,笑嘻嘻點點頭,“嗯嗯,你這人麵相我喜歡!告訴你吧,西方木引火,大凶,有火燒土埋之災。”


    “什麽意思?”展昭不解。


    “你朋友名字裏有個西字,叫他別靠近火,否則,回丟了性命。”書生說著,將背簍背起來,揣著展昭給的五兩銀子,樂嗬嗬晃蕩走了,那方向就是進開封府的。


    “唉!”包延追上兩步,將卷軸還給他,“你的東西。”


    書生接了,瞧瞧包延,嘖嘖兩聲伸手,“你也給我五兩銀子。”


    包延一愣,“我也有難?”


    “這倒不是。”書生搖頭,“你白看了我的詩句,給銀子!”


    “切!”包延不屑,“大不了我再讓你看看我的詩句。”


    “嗯嗯,這公平,一言為定,過幾日,我去開封府找你要去。”書生說完,繼續溜達走了。


    “王爺。”赭影低聲問趙普,“這書生行為詭異。”


    趙普點了點頭,對身後黑影白影輕輕一招手,兩個影衛就跟蹤那書生去了。


    眾人也準備回開封。


    白玉堂騎在白雲帆上,低頭微微皺眉。


    展昭湊過去問,“名字之間有個‘西’字的,是不是說的西門藥?”


    “嗯……”白玉堂蹙眉,“不太清楚。”


    “我們趕去看看他吧?”展昭問,“他現在在哪兒呢?”


    白玉堂黑了臉,“還能在哪兒?妓院唄!”


    展昭也立馬黑了臉,“那要怎麽辦?”


    “算了,悄悄走一趟吧。”白玉堂想來想去,西門藥是大嫂的同門,萬一真有什麽三長兩短,大嫂必定傷心,自己更是不好交代。那書生雖然癲狂,但看起來卻也很有些門道。


    白玉堂一伸手拉了展昭一把,示意他跟自己一起去。


    展昭皺皺鼻子,似乎是有些猶豫,要去妓院啊……這個要講究技巧。


    可沒等他說話,白玉堂對棗多多一招手,棗多多撒腿就跟著白雲帆跑了。展昭在馬上感慨——唉!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結怨仇!棗多多現在聽白雲帆比聽自己還多,馬腿都往外拐了!


    兩人回到開封,馬不停蹄就去了西門藥的店鋪,跑了三四家,聽護院說,西門藥都不在。


    白玉堂皺眉,帶展昭走下一家,展昭有些想罵街,“西門藥開了幾家鋪子啊?敢情開封這買賣是他一個人在做!”


    兩人從傍晚一直找到掌燈,還是沒找見人,最後在一間茶樓找到了肖末。


    肖末聽白玉堂找西門藥,就道,“哦,董旭跑去孔夫人那裏了,貌似那婦人最近身體不適,西門給她看病去了吧。”


    白玉堂就皺眉,“他們住在哪兒?還在驛館?”


    “是啊……”肖末點點頭,就見白玉堂和展昭跑了,他趕緊跟上,


    三人趕往驛館,大老遠,就見前方的夜空中火光衝天。


    展昭一皺眉,“糟了,著火的是驛館!”


    三人也顧不得馬了,躍起施展輕功就過去。


    隻見整個驛館被大火包圍,好多官兵正圍攏過來救火,濃煙將大門都擋住了,其中陸續有書生衝出來,有些身上都著火了,鬼哭狼嚎的。


    白玉堂和展昭剛到門口,就見董旭扶著個女子出來,兩人臉都黑了,腦袋直冒煙。


    “咳咳。”那女子直咳嗽。


    董旭一抬頭,看到白玉堂他們竟然來了,還沒開口,卻聽白玉堂問,“西門呢?”


    董旭愣了愣,“他半個時辰前就走啦。”


    說話間,隻聽到,“嘩啦”一聲響動。


    就見驛館的大樓塌了半截,歐陽少征在一旁讓人離遠些,這房子看起來像是要塌了!


    白玉堂沒等眾人阻攔就衝進去了。


    “玉堂!”展昭急得沒轍,也跟他進去。


    此時院子裏火光衝天,哪裏能看到人。


    白玉堂腦袋有些空,喊了一聲,“西門!”但沒人回答。


    就聽身後展昭追進來,“玉堂,西邊!木頭多的……”


    白玉堂靈機一動——柴房!


    兩人循著西邊找過去,就見在不遠處果然有一間柴房,大門開著,裏頭也是火光衝天。


    隱約間,就見地上倒著個人,一身白,躺在那裏。


    白玉堂和展昭衝進去,也顧不得看那人是誰,因為已經聽到了“嘎吱嘎吱”的聲響,房子馬上要塌了。


    二人拽住那人一把拖出來。


    剛剛拖到外邊,就聽嘩啦一聲,整間柴房都塌了。


    白玉堂和展昭一人一邊架起那人肩膀,縱身一躍竄出了火場。


    落到眾人麵前將人放下一看……果然是西門藥。此時他雙目緊閉,鼻端有黑色,似乎吸入了濃煙。


    “他怎麽在裏麵?”董旭大吃一驚,顯得費解,“明明一早就走了啊!”


    此時,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歐陽少征也早就讓郎中都過來,這裏不少燒傷的人。


    一個老郎中過來給西門藥把脈,擺手道,“不妨事不妨事,帶他去通風處!死不了,就是嗆暈過去了。”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回頭看肖末和董旭。


    四人都是江湖人,西門藥雖然不是什麽數一數二的高手,但也絕對不是低手!怎麽可能在火場裏被熏暈過去而逃不出來?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都逃出來了。


    “喂!”


    這時候,就見公孫也和趙普他們一起趕來了。


    “公孫!”展昭招呼公孫過來給西門藥檢查一下。


    公孫蹲下查看西門藥的情況,微微蹙眉,“咦?他沒燒傷啊,吸入的濃煙也不多!”撬開他嘴巴往裏看,喉頭並沒有燒傷……公孫忽然注意到了他的唇色,抬頭看白玉堂,“這是你那位朋友?”


    白玉堂點頭,“他怎麽樣?”


    公孫伸手輕輕摸了摸下巴,“他中毒了!”


    “西門給孔夫人看了病,就說要早些回去看賬目,怎麽會突然回到柴房,然後還中毒了?”董旭一臉茫然。


    “有人想殺他。”肖末冷冷說了一句,“而且,放火的人和毒他的人,可能是同一個!”


    眾人皺眉。


    白玉堂看這公孫施針給西門藥救治,淡淡地問展昭,“我更想知道,那瘋書生是怎麽算出來的,我可不信周易八卦那一套。”


    展昭點頭,“我也這樣想!幸虧讓影衛門盯著了,咱們得找他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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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神出鬼沒】-------------------


    這一場大火,燒掉了整座驛館,幸好救火及時,且著火的時間還不是太晚,所以除了幾個書生和驛館的夥計燒傷之外,並沒有出人命,火勢也沒有蔓延開,因此損失算是不大。


    傷得最重的,可能就是西門藥了,公孫將他抬到就近的客棧裏頭仔細檢查,發現他中了一種極其罕見的蛇毒。


    “蛇?”展昭眉頭擰起了個疙瘩,他這輩子最恨兩種東西,一種是蛇一種是蜘蛛……倒不是怕,就是看到了全身起雞皮。


    白玉堂就更加了,所有在地上爬,沒腿得或者退太多的,他看著都惡心的慌。


    “是草蛇,而且這種草蛇中原一帶沒有。”公孫拿出銀針給他去毒續命,邊開出藥方,讓影衛門去砸開藥鋪大門,半個時辰之內,一定要把藥配齊。


    趙普還讓赭影跑了趟皇宮,跟宮裏的禦醫要,生怕藥不全。


    “他是不是很危險?”董旭這會兒也回過味兒來了,“我一個時辰前看他還好好的啊!”


    一旁的孔夫人嚇得麵如死灰,也連連點頭,剛剛看病的時候,還覺得這西門藥人很風趣,怎麽一轉眼就變成這樣?


    “他中毒的確是剛沒多久的事情。”公孫回頭告訴眾人,“還有,這蛇毒很霸道,若不是他內力深厚,估計早就死了,就這樣也挨不住多久。”


    “啊?”肖末和董旭驚得快哭鼻子了,趕緊求公孫救他。


    公孫擺手,道,“不用求我,你們是白玉堂的朋友我自然會救,隻是這解藥難求。”


    “你是說剛剛開的幾味藥?”趙普問。


    公孫點了點頭,對一旁也顯得憂心忡忡的白玉堂說,“西門藥本身就是個神醫,想要毒害他可不容易。這傷勢應該不是被蛇咬造成的,而是喝下去的。”


    白玉堂皺眉看肖末和董旭,“他得罪誰了?有人要殺他麽?”


    兩人麵麵相覷,都搖頭,西門藥是個老好人,雖然性子怪了些,但平日治病救人,也不怎麽跟別人摻和,不至於招來殺生之禍吧。


    “先生。”


    正這時候,那孔夫人忽然問公孫,“那種草蛇長什麽樣子啊?”


    公孫想了想,“呃,這是天竺一帶才產的草蛇,長年生活在沙漠中,因此全身棕褐色的,還有……”


    “還有脖子是扁的、形狀像是個壓扁的葫蘆,然後還有兩塊紅斑,腦袋上有個黑點,看起來就跟有三隻眼睛似的,是不是?”孔夫人問出話的同時,就見公孫滿是疑惑地睜大了眼睛,“夫人見過這個?”


    孔夫人點頭,“我見我相公畫過!他死前,有一晚半夜讓噩夢驚醒了,說是有怪蛇追他。第二天,我見他畫了好多蛇圖,老嚇人的樣子,就問他這是什麽蛇,他說是昨晚夢見的追殺他的蛇。他當時也說了一聲,是什麽天竺草蛇。”


    公孫點頭,“正是這種,你相公對這蛇有研究麽?”


    孔夫人有些無奈,“我和相公成婚不久,他這人是書呆子,整日自己鑽研,也不準我這婦道人家過問太多。唉,不過這會兒估計什麽都找不到了。”說著,夫人抬頭看了看不遠處已經稍微廢墟的驛站,“都燒沒了。”


    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識地抬起頭,透過窗戶往外看,身後的驛站幾乎塌了大半,還剩下些焦炭和殘垣斷壁。


    這時候,王朝馬漢跑進了客棧裏,告訴眾人,“火源找到了,有人蓄意縱火。”


    展昭和白玉堂都皺眉,問火是從哪兒著起來的。


    王朝說是從柴房,有人將火油從柴房一直潑到西院,然後點了火。因為西院門口還放了大量喂馬的飼料,所以幾乎整個燒沒了。


    白玉堂皺眉不語,果然,有人要置西門藥於死地。


    “夫人的房間就在西院。”董旭跺了跺腳,“該不會是和那孔茂的死有關?”


    這時候,外頭又進來了兩個人,是來看熱鬧的包延和龐煜。


    “哎呀,怎麽著那麽大火。”龐煜進門就問,見床上還半死不活躺著一個,眾人臉色嚴峻,也趕緊不說話了,和包延一起站在一旁看熱鬧。


    陸續的,影衛門都回來了,藥幾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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