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很久的展皓,偏偏變成了大理城的通緝犯,還是那個什麽妖鬼堂的堂主。


    雖然皇榜上並未寫明此人名字就叫展皓,但是樣貌卻是一模一樣。


    展昭就覺得隱隱的頭痛,他大哥這是怎麽回事?一聯想到之前看的妖鬼堂山門,字跡和展皓的相同,會不會真的,他就是妖鬼堂的主人?


    “這裏是妖鬼堂,不是妖鬼門。”白玉堂提醒展昭,“其中是不是有什麽區別?”


    展昭搖了搖頭,他也想不通。


    “默默姑娘。”公孫問蒼默默,“你之前說此宅是凶宅,有沒有什麽具體的說法?”


    “這宅原先是崔家老宅,就是潘老大他老丈人崔祁守家的。這崔祁守原先也是大戶人家,小的時候不怎麽著調總是沾花惹草,據說最後招惹了一個剛烈女。那姑娘上他家門口上吊來了,並且招來了怒妖,給他們家滅了門,大概就是這麽個說法。”說著,蒼默默問身邊一個小老頭,“是吧貴叔叔?”


    “差不多就是這麽個傳聞,當家的。”那貴叔是蒼鷲山莊的一個管事,一直伺候著蒼默默,地麵上的老人兒了,所以以前的事情知道得比較多,就給詳細補充了一下,“那事情真是好幾十年前了,那會兒當家的還沒出生呢,我和大王在一次下山的時候,聽說的這事兒。當時崔家還是書香門第,貌似他家少爺崔祁守,招惹了一個紅女。唉,這大理的人都知道,紅女不能招惹的!”


    “紅女是什麽?”展昭等人都不解。


    “哦,紅女是外族,人數比較少,來自南緬、萬象一帶,通常的特點是漂亮,就是性剛烈死心眼,而且善於使用咒語術數,比苗女更不好招惹啊!”貴叔邊說邊搖頭,“大理這邊的人,其實都不會招惹外族特別是西南邊境的女,看到穿紅衣服的女人都退避三舍,這崔祁守偏偏招惹人家還始亂終棄,於是搞得滅門那麽慘。”


    “這樣啊,那怒妖呢?”趙普好奇。


    “怒妖是紅女召喚來的咯,這怒妖生活在黑水裏頭,乃是神物,要召喚它,需獻上自己的命來做代價。”貴叔說著嘖嘖直搖頭,“所以說女人不能太執著,男人也不能玩弄女人,這女人瘋起來啊,真是比鬼還可怕!”


    “那些不過是謠傳而已。”


    這時,院外麵有人走進來,接了個話。


    眾人往外望,就見是戊宇扶著他爺爺戊戌,身後還跟著晃晃的葉雲杉,說話的,正是戊戌。


    “老爺,你身體好了?”公孫過去給他把脈。


    “不妨事,多謝諸位救我一命。”老頭說著,坐下,“你們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這根本不是崔祁守騙人感情那麽簡單的事兒。”


    “那是什麽事?”展昭追問。


    “像是崔祁守和幾個兄弟,騙了紅女族的什麽東西,那紅女被族人趕了出來,無處容身才會上門與他同歸於盡的。可惜崔祁守一家都死了,就這少爺沒死。”


    “咦?”


    戊戌的話剛說完,就見蒼默默歪著個腦袋打量他,邊伸手跟身後一個夥計,“還有一張皇榜嘞?”


    “在這兒呢,上頭有幾個妖鬼堂的幫凶。”蒼默默的手下遞過來另一張皇榜,就見上邊畫著兩個人,一個是戊戌,一個就是葉雲杉。”


    “什麽妖鬼堂啊!”葉雲杉一把搶過了畫像,“混蛋,想嫁禍給我!”


    “你覺得是大少爺嫁禍給你?”展昭問。


    “不然還能有誰!”葉雲杉大怒,“過河拆橋啊那個混蛋!我就說,他連我都想活埋呢。”


    “你倆通緝犯在這裏,那不是糟糕了?”蒼默默提醒眾人,“官府眾人可是全城在搜捕呢,更重要的是那些江湖追殺令,如果讓人知道他們在這裏,那些個殺手啊、亡命徒啊,就會源源不斷地找上門。”


    “我們去過蒼山派的事情,是不是也已經傳出去了?”趙普問蒼默默。


    “是啊,我就是聽到消息才來找你們的。”默默點頭,不忘加上一句,“有人在往外亂放風聲,你們突然來了,江湖人不少都挺緊張,尤其是九王爺還來了。”


    “展皓雖然不怎麽在江湖上走動,但也難保就沒人能認出他來。“殷侯皺眉,戊戌、葉雲杉又都在我們這裏,到時候原本可能是蒼山派和洱海宮的江湖鬥爭,會變成亡命徒和我們的爭鬥。”


    “對付一些亡命徒倒是沒什麽了不起的。”天尊皺了皺眉頭,“最麻煩是被拖住腳步,那就有些麻煩了。”


    “要怎麽辦?”白玉堂說著,看趙普。


    趙普正在一旁坐著打哈欠,順便逗一逗小四,見眾人突然都刷拉一下看自己,有些不解,“看看我幹嗎?”


    “你是帥才啊。”公孫戳了戳他,“想個法把事情解決了!”


    “讓我想……”趙普有些為難,這是江湖事吧。


    “九九最聰明了!”小四在一旁拍趙普的馬屁。


    趙普讓小四一誇獎,心情立馬翻倍好,瞌睡也醒了。想了想,“最好是分頭行動。”


    “分頭?”眾人都聽他往下說。


    “我們幾個身份不同,如果總在一起,別人可能覺得我們目的相同,目標比較大,如果分頭行動,就不一樣了!”趙普說著,指了指自己,“我就當是帶著公孫和小四來玩兒的,拜訪一下段氏皇族,也能穩住場麵,讓董伽羅和高智升收斂一點,無論是誰,拖住我們的目的就是給我們添堵給他自己鋪路。那我們就反過來,就算我們不方便,也不能讓他們方便……”


    眾人彼此看了看,覺得是這麽個道理。


    “然後展昭是開封府的人,白玉堂是江湖人,我們除了拖時間之外,也應該給他們添點麻煩,既然說通緝妖鬼堂,不如就調查妖鬼堂?”


    “這主意不錯。”


    殷侯點了點頭。


    “而至於葉雲杉和戊戌,就藏起來。”趙普一攤手,“有人問我們就來個一問三不知。”


    “計劃是很周密。”展昭卻是有些為難,“可這裏是大理不是開封,沒理由讓我自由查案的。”


    “好辦啊,你是來抓我大宋的犯人的,大理這邊自然要配合。”白玉堂笑。


    “你讓我抓我大哥啊?”展昭驚訝。


    “與其讓別人抓住他,不如你先找到他,還有。”白玉堂不愧是能和趙普下和棋的,眉梢一挑,“在別人知道他是展皓前,我們給他編個新名字!”


    趙普聽得直笑,白玉堂果然也不是老實人。


    “咱們就編說妖鬼堂真的存在,和當年的妖鬼門聯係到一塊兒,然後給這位仁兄取個有趣點的名字。”白玉堂說著,對展昭挑了挑眉。


    展昭一拍手,“叫大少爺!”


    眾人都會心一笑,這叫做攪混水,栽贓嫁禍就反嫁禍,索性將這些個見不得人的秘密都抖出來,看誰方寸大亂。


    白玉堂叫在一旁忙著拿紙筆記錄的白福,“知道怎麽做了麽?”


    “知道了五爺!”白福點頭,和影衛一起,帶著一眾家將,連夜“興風作浪”去了。


    蒼默默想攛掇展昭和白玉堂去自己山寨玩兒,展昭哪兒肯去,山寨的匾上都是“嫁人就嫁白玉堂”,看了多尷尬!


    趙普和公孫倒是很想去,看個熱鬧也好麽。


    小四也很想去,山大王的山寨啊,他想去看看虎皮金交椅!


    天尊和殷侯也想去,殷侯是去看看自己這晚輩生活環境咋樣,天尊是想去看看山寨裏邊有沒有古董。於是,唯一一個不想去的展昭,被眾人拽上了山寨。


    蒼鷲山莊坐落在黑水最下遊河畔的蒼鷲峰。蒼鷲峰地勢極為險要,過黑水上山隻有一條道,單根鎖鏈,下邊就是奔湧的江水。蒼默默那幾個手下別看酒囊飯袋的德性,但輕功都很不錯,過鐵索橋的時候手腳利索著呢。


    剩下幾人平均分派了一下,趙普扛著公孫,展昭抱著小四,白玉堂拽了蕭良一把。天尊和殷侯一人拽著龐煜一人提著包延,順順當當也就過去了。


    上了山,才知道什麽叫無限風光在險峰了,蒼鷲山莊就在懸崖峭壁之上拔地而起一座山寨。


    寨門打開,兩三百人在門口,列隊迎接他們的大當家蒼默默。


    一進門,門口一麵大旗,旗是黑底白色蒼鷲紋樣,蒼鷲之旁用金絲繡了一排字——山莊之內嚴禁養貓!


    展昭就一個激靈,白玉堂也想笑。


    小四仰著臉看得新奇,就問蒼默默,“為什麽不準養貓啊?那山寨裏邊有老鼠偷油吃怎麽辦?”


    蒼默默撇嘴十分不滿,順便撇了展昭一眼,“貓把耗都逮跑了!一隻都沒剩下!”


    展昭望天,佯裝什麽都沒聽懂。


    “那塊傳說中的分贓聚義廳匾額在哪兒?”趙普一路找,和公孫小四一路數,前前後後好幾十塊匾額,忒壯觀。


    蒼默默也怪不好意思的,擺了酒宴,宴請眾人,山莊裏好好地熱鬧了一把。


    當晚,展昭他們就在蒼鷲山莊住下了,第二天一大早,白福跑來回稟白玉堂,說一切都辦妥了!


    白玉堂和展昭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就上了一趟街。此時,滿大街的人都在傳,那個在緝的妖鬼堂堂主人稱大少爺,據說罪惡滔天,還有神鬼邪力,是開封府全力緝拿的一個人。還說此人善於易容,能變化各種樣貌,假扮成任何人,這次蒼山派出的命案,就是一個例。


    展昭端著茶杯,對白玉堂點頭,“白福果真會辦事啊,還怕牽連我大哥,說大少爺會易容。”


    白玉堂看著樓下越聚越多的江湖人,有些擔憂,“貓兒,那個大少爺不是和展皓一起麽,為什麽這次嫁禍展皓?窩裏反了?”


    展昭搖了搖頭,“我也想跟大哥見個麵說說清楚,可他也不知道在哪兒。”


    “最開始,隻以為展皓的目的是聖果,然而後來,似乎聖果並不是他們唯一的目標。”白玉堂看展昭,“其實到目前為止,展皓雖然與事件有關,卻並未直接作惡,你也不用太難過。”


    展昭聽了,忽然想笑,“你啊,幫親不幫理,他若不是我大哥,你絕對說他是十惡不赦。”


    白玉堂挑眉,“你也說咱倆是親了,當然幫親不幫理。”


    說話間,有兩個蒼鷲山莊的夥計跑了上來。這倆人,一個叫剪一個叫石頭,據說還有個布,是蒼默默的隨從。這蒼默默敢情想事情和小四一個邏輯,他手下一班人,好幾百呢,名字她是實在記不住,於是就隨口起了幾個簡單的。白玉堂當日還問,為什麽不直接叫一二三四五六……。蒼默默紅著臉嬌滴滴回了一句,“姑奶奶不會數數。”


    “兩位爺。”石頭遞上了一張圖紙,“這是黑水一帶漁民的分布圖,還有一些零散的村莊。”


    白玉堂接了打開,他比較會看圖紙,微微皺眉,“為什麽這麽險要的地方,還有人居住?”


    “越險的地方,越是老人多,因為腿腳不方便,出不來,所以一直住在山裏,吃的喝的直接從水裏撈山裏找,日很清閑的。”剪告訴兩人,“而這些漁民,大多很彪悍,不過人很淳樸。黑水水流太急沒有商船,因此打家劫舍的水寇也沒有,這些都是真正打漁的。當家的讓我們給你倆準備些東西,說是和那些漁民和山裏老人打交道的時候,用得上。”


    白玉堂和展昭接了,發現是兩大兜,也不知道是什麽,打開一看,黃色的樹葉。


    “煙葉麽?”白玉堂好歹家裏做買賣,一眼認了出來。


    “這是我們這兒最好的黃金煙,漁民和山裏的人都愛抽個水煙、袋煙、竹筒煙什麽的,煙絲比銀金都好使。”


    展昭和白玉堂收了東西,白玉堂很大方地打賞了兩個辦事得力的夥計,就和展昭起身,往黑水的方向去了。


    這次,兩人是去黑水打探妖鬼堂的事情的。如果地方傳說和漁歌裏頭的記述沒錯,那麽當年白書生是在黑水附近看到的妖鬼門,那這一代的老人家和漁民,保不定也見過。白書生不會輕功,過不了鎖鏈橋,展昭和白玉堂倒是不怕,隻要能找到,就能到對岸!


    兩人一路到了黑水附近,聽傳聞和看到真景那絕對是兩回事,黑水河的湍急和氣勢不是一般河流可以比擬的。兩人沿著河,從下遊往上遊走,看到漁民就打聽。不過很可惜,那些漁民都沒聽說過妖鬼堂或者妖鬼門,甚至連包延查到的那首漁歌,他們都不會唱。後來有個好心的老漁民告訴兩人。說是黑水沿岸,大理本地人是白天打漁的,而一些外族,則是晚上打漁。


    “這水這麽湍急,晚上怎麽打?”展昭不解。


    “他們自然有他們的法,而且晚上打漁,通常就在更上遊的幾道彎處。”老漁民指著上遊,山林特別茂密的區域,“那一帶到了晚上,有時候會有打著火把的異族出來捕魚,不過記住,如果看到都是紅衣服的姑娘,千萬不要靠近。”


    展昭和白玉堂一聽紅衣服的姑娘,來勁了——他倆現在覺得一身紅衣的,無論是女鬼還是女人,都值得懷疑。


    “哎呀,那是紅女啊,小心要吃人的!”漁民說完了,也就走了。


    展昭和白玉堂繼續順水而上,又問了幾個村莊,再往上走,山路崎嶇人煙稀少,另外……天也黑了下來。


    這地方已經接近半山,黑水不止彎道多,落差還大,有的地方哪裏是河流,根本就是瀑布,因此水流才會如此的急。展昭仰起臉,覺得山間氣息清爽宜人,除了路稍微難走點,還真是個景美林秀的好地方。


    “貓兒,往裏點,小心掉河裏去!”


    白玉堂第一百零一次提醒,展昭往裏挪一點,回頭問他,“我們接著走麽?天再黑點就看不見了。”


    “我們到上邊那個山峰附近。”白玉堂伸手一指,“就在那裏坐著,看著下邊河道。今日風不大,還陰沉沉的,魚會浮到麵上來,是打漁的好時機,晚上我們看有沒有燈火。”


    展昭點頭,笑白玉堂自己不打漁,倒是知道看打漁的日。


    兩人上了一處山峰的絕頂,在突出的一塊岩石上坐著,四周是懸崖,下邊是奔騰的江水。


    展昭和白玉堂坐在山石上,拿出打的酒,歇一會兒。


    “這十幾道彎真是絕險啊!”展昭不由讚歎。


    白玉堂靠在山壁上,抬頭看著上方一輪又圓又大的明月,自言自語,“從喪魂珠、到招魂鈴;從妖城到五墳村;從蜃樓到聖果、從五命貓到萬卷經書;從天之眼到八眸亂世,再加上召喚五禍的各種神器,到如今的妖鬼門人鬼難辨、展皓、大少爺……究竟背後是什麽陰謀?如果說野心大些,奪取江山改朝換代?但好像又不是,沒有明顯看到針對皇室或皇位的舉動。如果說隻是私怨、小打小鬧,但牽扯有似乎太廣。


    白玉堂說著,展昭一手輕輕揉他眉心,“別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


    白玉堂笑得無奈,拍了拍山壁,“你躺下來。”


    展昭順勢躺下,瞧他,“幹嘛?”


    “你不是說以前好像見過那山門麽?”


    “是啊!”展昭點頭,“但是想不起來了。”


    “再想想,閉上眼睛想,我幫你看著下邊的河道,若是有船,我就叫你。”白玉堂說話的聲音很低,因為展昭似乎兩個眼皮打架。


    展昭也不知道怎麽了,自己好像很困很困……不對啊,他內力深厚,而且他是夜貓,白玉堂常常就這樣說他,別人都睡下了,他還很精神,很精神……


    展昭回憶著以前和白玉堂一起在開封府客房裏頭鬥嘴的景象,嘴角帶著笑容,就進入了睡夢之中,最後聽到的是白玉堂在他耳邊說,“不用擔心,我們會找到你大哥的。”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展昭聽到了鳥叫的聲音,還有一些熟悉的喊號聲。這聲音他剛才和白玉堂一路聽了不少,這邊的人拋網撈魚,用的就是這種號。


    睜開眼睛,看到敞亮的藍天,展昭心說自己不會就這麽一睡一宿吧?伸手揉了揉眼睛,他坐起來,剛想拍拍白玉堂說聲早,轉眼一看……沒人。


    他轉向另一邊,還是沒人。


    展昭左轉右轉,自己還睡在偌大的石頭上麵,但是白玉堂不見了。


    “玉堂?”


    展昭想著白玉堂是不是去附近洗臉了或者上山裏抓兔做早飯,不過心裏卻有個聲音在說——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白玉堂不會這樣留下熟睡的他就消失不見。更奇怪的是,展昭看了看天色一算時辰,嚇自己一跳!此時都快到晌午了。如果算起來,從昨晚上到現在,他整整睡了五六個時辰!展昭自知道睡覺是怎麽回事開始,就不曾完整的、不省人事地一直睡足五個時辰。直覺告訴他,出了什麽問題!


    展昭站起來,隨手一按,發現巨闕就在手邊。他伸手抓起巨闕看了看,覺得有些不對勁,抽出劍來一看……展昭愣在那裏。因為劍上竟然有血跡。再看四周,展昭微微地張大了嘴。就見他身上、地上、腳邊的石壁上,都有斑駁的血跡。而最讓他驚訝的是,四周圍布滿了刀劍劃過的痕跡,鋒利的切口是劍氣和刀鋒所傷。展昭甚至可以從痕跡的走向看出是白玉堂和自己的哪個招式……這裏更像是經過了一場大戰。


    而在這眾多的痕跡當中,有四處可見的,並排四道連在一起的凹痕,讓展昭產生了不祥的、似曾相識的感覺——那是凶宅裏頭,所謂“怒妖”留下的爪痕。


    展昭蹲下,摸了摸血跡,還沒有完全幹涸。沾一點在手中,嚐了嚐……展昭鬆了口,不知道根據什麽,他隻知道,這不是白玉堂的血,而且他也沒有產生什麽幻覺,因為他什麽都想不起來。


    他隻知道自己睡著了,睡著的時候,還在想跟白玉堂鬥嘴的事情,感覺就在剛才……


    展昭站定在高聳出山崖的巨石之上,用力地掐了自己一把……疼的,有感覺的!不是夢境也不是幻覺。覺得不妥,索性劃開手心看到紅色的血水出來了,疼得真實而鑽心了,四外看,景象還是沒變。


    但展昭想不起來昨天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他什麽都不記得了,現場一片狼藉,白玉堂去了哪裏?


    踩著山石,展昭探頭,往下望了一眼,下邊是湍急的河水,他正想往回找,卻注意到在石壁上,有一個血手印,隨即是長長的一道刀痕,直接從山石往下一直往下,旁邊還有深深的抓痕……


    展昭盯著那個血手印看著,修長的手指,這個手印他認得,是白玉堂的。為什麽他會留一個血手印在這裏?


    沾一些血,嚐了嚐,展昭眼前一個晃神……就看到黑夜中,那凶猛的三頭巨犬凶惡地撲過來……但很快,景象又不見了。


    展昭順著那道刀痕縱身一躍下了山崖,借著山壁的力一直落到底部。站在湍急的河岸邊,他撿到了兩樣東西。都帶血,異常的刺目……帶血的銀刀、還有銀色的刀鞘。


    展昭默默地蹲下,將刀和刀鞘撿起來,還鞘,回頭看湍急的河水……他講刀柄上的血跡,沾了一些到嘴裏,眼前有的黑水變成了深紅色,一個巨大的,黑色的狗頭,落進了水裏,卻是不見那白色的身影。


    隻有一種酸脹的感覺,在眼底,展昭努力地想了,再也想不到別的。這水太急了,什麽線索,都沒給他留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展昭到河邊,掬起一捧水洗臉,才發現自己全身都是血,聞了聞……感覺不是白玉堂的血。無論是誰的,流那麽多血,一定死了,或者說,是那三頭畜生的,不知道玉堂,砍掉了它幾個頭。


    展昭洗幹淨臉厚,站起身,拿著白玉堂的刀,沿著水流,往上遊去找。按理來說,白玉堂如果出了事,應該是順著水流,被衝到下遊才對,可展昭隻是依憑自己的感覺,一路往上遊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四周圍雲霧繚繞。再往前一些,就仿佛步入了雲海一般。展昭手心裏的痛覺還在,他知道這不是幻覺,那該死的幻覺讓他錯過了多少東西。


    展昭忽然開始恨——誰讓他有了這種古怪的能力,他就恨誰,恨得牙癢癢,除了白玉堂立刻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他眼前,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消磨他此時胸中,從未曾有過的恨意。


    就在已經看不清腳下是路還是水,隻能扒著山壁前行的時候,展昭聽到了一陣奇怪的,悶悶的號角聲。


    他順著聲音,繞過山石,眼前……兩座交錯的山峰如同大門一般緩緩開啟,不知是雲霧的流動造成的錯覺,還是這樣兩座巨大的山峰會動。展昭看到了遠處天邊金色的日頭灑下的陽光,帶著一種禪的韻味,美景已經不足以形容眼前的奇觀,也許……仙境就應該長這樣。雖然,展昭隻注意到了雲霧下,那一條長長的,泛著銀光的鏈,以及遙遠的那一頭,一扇巨大的山門。匾額上的字跡清晰可見,並非是自己幻象中看到的妖鬼堂,而是——妖鬼門。


    展昭靜靜地看著那扇山門,以及越來越清晰的銀鏈,仿佛是有人在歡迎他入內。


    展昭抬起頭,就見從遠處的迷霧當中,有一個人,快步朝他走過來。那人臉上帶著笑容,伸開雙手似乎是在歡迎他。然而這張笑臉,在展昭看來,是多麽的可惡又可恨。


    “昭,你總算來了!”那人走到離開他不遠的地方,“我等了你很久。”


    展昭默默站在鎖鏈之前,未曾踏上一步,手心裏的痛覺,不時地提醒著他,這是真實的,不是幻覺。


    “怎麽愣在那裏?我帶你進去坐下聊,大哥有很多事情要跟你說。”展皓的笑容還一如以往的溫和,但還是那句話,展昭現在看什麽,都帶著深深的厭惡。


    “為什麽我會來這裏?”展昭問出的話十分平靜,“這裏是哪裏?”


    展皓向著身後一指,“這是世間其他人窮極一生都不可能踏足的神地!”


    “為什麽,我看到的是妖鬼堂?”


    “不過是掩人耳目的法,是我給你的提示。”


    展昭的眉梢微微地動了動,“你給我的提示?這麽說,你引我來的?”


    “不錯!”展皓點頭,“我說過了,這裏是神地,是天下人夢寐以求的……”


    “為什麽我昨天沒看見?”展昭打斷他,覺得腦袋嗡嗡響。


    “凡事都要付出代價。”


    “代價?”展昭點了點頭,拿著白玉堂的刀,問他,“這個?”


    “我知道你一時接受不了,但你先跟我進來……”


    “誰想進去,你就找誰去不是更好麽?”展昭說話的語調冰冷,“那地方能有多好?你真覺得這樣好,死在裏邊吧,永遠不要出來。”


    展皓驚訝地看著展昭,隨即也笑得無奈,“你怎麽了?怪大哥一直瞞著你?怎麽我那個乖順的弟弟這麽刻薄了?”


    “誰是你弟弟,我跟你有血緣關係麽?”展昭反問,“我也是吃錯藥了,你根本無可救藥,你死也好,活著禍害人也罷,跟我有什麽關係?你這裏不是仙境麽?能讓時光倒流不?我就回到兩天前,我和玉堂回開封也好,回陷空島也好,去哪兒都行。”


    展皓微微皺眉,“你沒進去過,你知道這裏邊……”


    “這裏邊有白玉堂麽?”展昭問他。


    展皓笑了笑,搖頭,“你這輩都不會再見到他,我說過,要進入這裏,是有代價的。”


    “哦,好!”展昭點了點頭,“我不進去,你把他還給我,我這就走了。”


    展皓歎了口氣,“我知道,白玉堂死了,你很難……”


    “你再說一遍?”展昭像是沒聽清楚,“誰死了?”


    “昭……”


    “我把你殺了,能當代價換他回來麽?”展昭小心地將銀刀放在一旁,抽出巨闕。耳邊還是昨夜那人留下的最後一句話“不用擔心,我們會找到你大哥”


    展昭忽然笑了,找他做什麽?


    展皓驚訝地看著展昭臉上殺意濃重,雙目血光從未見過,“昭,你瘋了?我是你大哥。”


    “我是瘋了……展皓,我要你和你這仙境陪葬!”


    作者有話要說:筒們圓蛋快樂,2012快樂~~~(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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