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說:“好,我們聽先生的,先生,我們到了京城住哪兒呢?是不是住學士大人府?”


    “那可不行。就是明遠、高誌明、林忠和學士大人關係親密的,也不準住學士府,隻能抽工夫看望一下大人。”


    “那我們到兒住店。誰找誰呀?不亂了嗎?”


    “亂不了,大家進京城可以分頭走,住店要住在一處。”


    五個呆子一聽,你瞧我看,那意思是:單住多好呀!自已隨意逛逛京城城。先生提出住一塊兒,又得管著咱們。


    李明遠問:“先生,住哪個店呢?”


    請葛英說:“你帶張信、王奇先走幾天,打店去,住百花店,就是原來的百花樓,把樓包下來,不怕多花錢。”


    張信說:“那個百花樓就是上次我們打架那地方嗎?”


    “是的,那地方是楊旭輝的產業,打由打林忠踢傷趙龍玉,你們大鬧百花樓之後,百花樓就封門了,如今改成百花店。”


    王奇問:“先生,你怎麽知道的?”


    “學士大人在信上說的。因為明遠和張信、王奇去過京城,所以叫他們三個人先去打店。我們隨後就到。”


    依依不舍的跟眾人告別之後李明遠、張信、王奇帶好銀兩、兵刃,下千絕山奔京城而去。


    一路之上,李明遠真是千叮嚀萬囑咐:“二個呆子,可不準闖禍呀!”


    二人說:“明遠,我們決不惹禍,你放心吧!”


    李明遠:“我他娘的放心才怪呢!”


    兄弟三人,饑餐渴飲,曉行夜宿,總算來到京城。兩個呆子說先去學士府,李明遠說少給幹爹找麻煩,先住上店、安排好了,再去看望幹爹。三個人道也熟,不多時來到百花樓。這兒如今與昔日大不相同。前邊那一排十二間門麵舊多了,當中掛著一塊牌子,看樣子是新寫的字:百花店。


    三個人剛站在門口,就從裏邊走出一個人來,此人五十來歲,身穿一身深藍褲拚兒,光頭沒戴帽子,高挽發纂兒,別著一根木簪、足穿白襪青鞋,留著三綹胡須。他見著來人。先笑後開口:“三位客爺。住店嗎?”


    李明遠說:‘正要住店。”


    老頭兒衝裏邊喊了一聲:“夥計。來財神爺了,快來接迎!”


    裏邊跑出一個二十多歲的夥計。穿一身青,肩膀頭搭一塊藍布手巾,看了看這三個人。忙說:“客爺們,往裏請吧!”


    李明遠弟兄三人進了百花店,一看,十二間大通鋪靠一頭,隔了一間小屋是賬房,看來很不方便。心想:女將們來了往哪兒住呀?沒等李明遠問,張信跟人家閑扯上了:“店東,貴姓啊?’


    “免貴姓高,叫高榜。字得中。”


    “你這名字不錯呀!”


    “我原來叫高德中。為了迎接各地英雄來奪狀元,改成這個吉利的名字。”


    “我打聽一個事,你知道嗎?”


    “啥事,有名便知,無名不曉。”


    “這百花店我們記得是百花樓呀。怎麽改店了呢?”


    “哎呀,客爺你問起這件事,小孩沒娘。話可就長了。”


    “你就講一下吧。”


    “我不能說。”


    “為什麽?”


    “我要一說,你們就不在我這兒住了,非走不可。”


    “我們包下你這個店了,一定要住。”


    “好吧。我是個忠厚老實人。不被虧心事,說完了,你們不住就走,我也不攔你們。因為有幾個來住店的,一問百花樓怎麽改店了,我一說,就把人家嚇跑了。你們看這十二間大通鋪,連一個客爺都沒有,全嚇跑了。”


    “我們決不跑,說住就住。看來老人家真是一個忠厚人。”


    “前兩個月,這個百花樓又鬧妖怪了。誰也不敢在這兒住,門全封了。如今,萬歲恩科武場,我把這十二間門臉兒租過來了。你們看。這十二間房通後院的門,我們用磚牆死了,鬧妖怪是後院百花樓。後邊地麵可大了,大花園子,大假山,有山洞、各種樹木,可就是鬧妖、鬧鬼!這十二間門臉兒沒事,妖怪不上前邊來。你們有膽量就住,沒膽子就走,我說的都是實話。這個夥計也是一個貧苦人,他來幫我做這個買賣,掙了錢我二人平分,你們說是走是住吧?”


    李明遠接過話茬兒說:“住下了.看來你真是一個忠實人。”


    張信一拍胸脯.說道:“老頭兒,告訴你吧,當韌鬧百花樓,不光林忠,還有我張信!”


    高店東嚇得撲通一聲脆下了,李明遠急忙雙手相攙:“老人家,快起來。我們沒冤沒仇,決不害你。”


    老頭兒說:“你們放心,我跟那些人可不是一夥的,他們做的事我全知道。我買這十二間門臉兒,也是萬般無奈、叫窮逼的!”


    “老人家別說了,我們信著您了。有一件事想和您商議,我們來的人很多,這十二間房住不下。我們想把這個堵死的門扒開,前後我們全包了!”


    李明遠說著,取出三百兩銀子:“您先拿去放在賬房。”


    老頭兒沒敢接銀子,說:“三位好漢爺,百花樓可住不得,這牆死的門也不能扒開。如不扒,我和夥計還敢在前邊住,要是扒開,我二人連前邊也不敢住了!”


    張信說:“叫你扒開就扒開,別廢話.我們弟兄在此,你們害什麽怕呀?可以告訴你。我是降妖捉怪的老手!”


    老頭兒說:“我知道能降妖捉怪的是張天師。”


    張信哈哈大笑起來:“我叫張信,張天師不是別人,他是我兒子。”


    老頭兒聞聽,非常驚訝:“是嗎?”


    “當然了,我外號大呆子、大祖宗。”


    老頭兒又問:“張天師是你兒子?”


    “那還錯的了嗎?快扒開!”


    “扒好扒,三更天妖怪出來.你們要降不了,我和夥計的命就保不住啦!”


    王奇說:“你們放心吧,我哥哥沒說瞎話,他確實是張天師的爸爸。”


    李明遠一聽,哭笑不得。張信說:“叫你扒。你就扒;你要不扒,我們就自己扒!”


    夥計說:“店東,扒開吧。他們不怕死.咱怕什麽?”


    老頭兒說:“我可先說下,我們把磚扒開,這個門我也可以開開,你們到百花樓住,天一黑,這個門還鎖上。如果妖怪出來,你們想往前邊跑,我可不開門!”


    張信說:“行。妖怪出來。我們降不了。認可到妖怪吃了。也不往前邊跑。”


    夥計把磚扒開,老頭兒把鎖打開,一推門,撲進一股冷風和潮氣.老頭兒真有點兒害怕:“三位客爺。你們在前邊走吧,我們後邊跟著。”


    張信說:“你叫夥計拿著笤帚,把百花樓樓上樓下打掃一下。吃的、喝的、用的和被褥,全給我們準備好。不等天黑,你們倆在前邊把通後樓的門一關,就別管了。”


    “行,就這麽辦吧。夥計,你跟著客爺先去,我給準備一下被褥。”


    夥計拿著笤帚。跟李明遠、張信、王奇一同去百花樓。後院這地方原先真不錯,百花樓、八角涼亭、油漆彩畫、假山荷花池、養魚池,鮮花異草遍地,樹木成林,清香幽雅.如今亂亂糟糟。雜草叢生,滿處塵土。夥計來到樓下,說:“客爺,你們在下邊等著,我上樓打掃.不過。得叫張天師的爸爸跟著我,我從下往上掃棱梯,掃一磴問一句,有妖怪嗎?你要說沒有,我就上;你要說有,就上去提妖。”


    張信說:“行。”


    張信跟在夥計後麵,問了一聲:“夥計,你叫什麽名?”


    “我叫劉和。”


    “劉和呀,你別怕,張天師是我兒子。大妖怪看見我。我一瞪眼,它得趕快跑,中妖怪看見我,我咳嗽一聲,嚇它一溜跟頭;要是小妖怪看見我,我鼻子眼吭口氣兒,嚇得它立時原形大現,寸步難行。”


    “你這不是吹大話吧?”


    “不是。”


    夥計邊掃邊問,“張爺,有妖怪嗎?”


    “沒有。”


    “張爺,有嗎?”


    “沒有。”


    三問兩問,把張信問煩了。劉和又問:“張爺,有妖怪嗎?”


    張信大嗓門喊了一聲:“有五個。”


    劉和大叫一聲:“我的媽呀!”扔了笤帚從樓上滾了下來。張信急忙上前扶起來:“怎麽樣,摔著了嗎?”


    “張爺,你快去捉妖!”


    “哪有妖哇?我捉誰呀?”


    “張爺,你不是說有五個嗎?”


    “瞎,你聽錯了。我說有我呢!”


    “張爺,可沒有這麽鬧著玩的呀!”


    李明遠,王奇過來問是怎麽回事,張信把方才事一說,李明遠責怪張信,不當這樣嚇唬人家。他們幾個人一同上樓打掃。把樓上樓下打掃幹淨。老頭兒來了,他們在樓下一間房裏搭好床鋪,鋪上被褥。吃的、喝的、用的都放在桌上。老頭兒說:‘我們去前邊了,你們可要小心哪!”


    李明遠說:“你二人走吧。有什麽事兒我們弟兄頂著。”


    店東和夥計到在前邊,把通後樓的門上閂掛鎖。老頭兒說:“咱二人聽著吧,今晚半夜,他三個人如沒事,那就是一福壓百禍了!”


    弟兄三人把燈掌上,吃喝完了也覺著累了,要歇息又想店東說有妖怪,真還得小心。王奇說:“大哥,大呆子能捉妖。叫他放哨,咱們睡覺。”


    張信說:“行。你倆睡吧。我等著妖怪.他真敢出來,我就捉他。”


    李明遠、王奇把兵刃放在身邊,躺下睡覺。張信在屋裏轉來轉去。天到後半夜起風了,風嗚嗚直叫,呱噠!把窗戶刮開了,張信見李明遠和王奇睡得挺香,他抖抖膽子想把窗關上,突然,霹雷喀嚓一聲響,張信嚇得不由倒退了兩步。此時,聽外邊噔噔噔一陣響動!張信兩眼發直了,就聽門咣當一響,兩扇門分成左右.張信一看,大叫一聲:‘明遠,快起來。妖怪來啦!’李明遠起身拔出彎刀錒。瞪眼一看,果然妖怪來了!


    李明遠手操彎刀跳到地上一看,見怪物腦瓜頂上長著一個犄角,由頭至尾一身白毛,如白緞,似粉團,兩隻眼睛好象明燈。那怪物嗖的一聲撲進門來,李明遠手舉彎刀迎頭打去,那個怪物發出一聲任叫,猶如虎嘯。好不疹人!接著。往後一竄。又出了門。


    李明遠揮刀追出門來,一人、一怪戰在一處.那個怪物十分厲害,躥、跳、蹦、繞,如同閃電。李明遠彎刀展開,上下翻飛。張信、王奇也跑出來了,一個雙鞭,一個雙斧,那怪物見勢不妙,吼叫一聲,跑了。


    弟兄三人撒腿緊追.追來追去追到假山後邊,那兒有個洞,怪物跑到洞裏去了。此時。天色微明,弟兄三個人不顧安危,就要進洞。剛一探身,隻聽洞裏大喊了一聲:“無量天尊。”


    三個人往後一退,順聲音一瞅。洞裏走出一個老道。李明遠仔細一看,見道長身高有七尺,年過花甲,細腰奓背,頭戴九梁道巾,身穿銀灰色遵袍,腰係九股絲絛,足穿白襪雲鞋,身後背一口寶劍,手拿馬尾拂塵,麵如古月,眉分八彩,目似朗星,鼻如懸膽,四字海口,五縷花白須髯飄灑胸前,絕對的仙風道骨。


    李明遠一怔:怎麽這個洞裏還有一個老道哇?


    張信大叫:“大哥,快動手,這老道是個老妖精,它變化成人啦!”


    王奇說:“對,你們閃開,我來捉它!”


    老道低喝一聲:“嗯?你們真乃大膽,竟敢信口胡言!哪個是妖怪,誰是老妖精?”


    李明遠收起彎刀,抱腕說道:“請道長莫怪。他倆又渾又愣,人事不懂,望仙長多多原諒。’


    老道點了點頭,問道:“你叫何名?哪裏人士怎麽。”


    這時,張信又接上話茬兒了:“告訴你,他是我兄弟。涼州虎賁軍的校尉,死在他手上的匈奴人,數都數不清.如果你有膽量的話,就和我兄弟碰一碰!”


    李明遠無奈的聳肩:“張信,休要胡言亂語!”


    老道微微一笑,叫:“明遠,讓他隨便吧!貧道不怪。”


    張信大笑:“你要怪我,就不是人!”


    李明遠喝道:“你還有完沒完啦?”


    張信不敢再說,李明遠問、“仙長,您知道百花樓鬧妖怪嗎?”


    “貧道隻知沒有妖怪。”


    “方才有個妖怪被我兄弟趕到此,它鑽進假山洞裏去了。”


    “你等著。”


    老道進洞,工夫不大,又出來了,牽出一匹馬,鞍韂、肚帶、嚼環全齊,得勝鉤上掛著一條槍,馬背上還馱著一個包袱。李明遠一看,這匹馬頭上還長個犄角,它不就是方才那個妖怪嗎?怎麽變成馬啦?老道走到李明遠麵前,一指那匹馬,說:“是它作怪嗎?”


    李明遠一點頭,老道說:“別害怕,它根本不是妖怪,是一匹寶馬良駒,它叫獨角粉龍駒.隻因為此馬性烈,貧道想馴服它,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地方。聽說百花樓關了門,貧道就騎馬越牆而過,來到大花園假山洞裏。有人傳出說這兒鬧妖怪,正中貧道的心意,這樣一來,更無人打擾.實際沒妖沒怪,是一匹出色的寶馬。它已叫我馴服了,隻等有緣人來。貧道是出家人,要它沒用,還得回山修道。千裏馬還得千裏人騎。如果不是出奇的英雄,可騎不了貧道這匹出色的寶馬。遇到有緣人,不但這馬,還有包袱裏的盔甲、襯甲袍、一條鞭和得勝鉤上掛著的這條槍,貧道要一塊兒送他。”


    張信躥過來了:“道長,您先看看我,咱二人有緣嗎?”


    “沒緣。一見麵你就叫我老妖精!”


    王奇說:“道長,咱倆有緣嗎?”


    “沒緣。”


    李明遠沒敢問。張信、王奇齊說:“兄弟,你快過來問一下。可能跟你有緣。”


    李明遠沒吱聲也沒動地方,二人過去把李明遠往老道麵前一推:“你過去吧!”李明遠張不開口,心想:人家這匹寶馬確實出奇,我長了這麽大,也沒見過帶犄角的馬。我跟他一不沾親,二不為友,人家能紿我嗎?方才倆兄弟問人家,全被頂回來了,我再開口,豈不是自取其辱?”


    此時,老道說:“李明遠,貧道跟你一見麵就感到投緣,不知你跟貧道是不是投緣?”


    李明遠說:“投緣。”


    “好!送給你了.你把包袱打開。把盔甲披掛起來,看看合適不合適。”


    李明遠還不太好意思,張信把包袱取下來,打開,王奇幫著,李明遠穿戴巳畢一看,不大不小、不長不短,不肥不瘦,哇,簡直就是天神下凡!


    李明遠摘盔卸甲,又試了試襯甲袍,真如同按尺寸給他做的一樣。老道說:“明遠,盔名叫粉龍盔,甲名叫粉龍甲,襯甲袍名叫粉龍袍,鞭叫白虎鞭,槍叫粉龍槍,馬叫獨角粉龍駒。這六樣寶物全給你了。”


    李明遠摸著盔甲,愛不釋手,戀戀不舍道:“您要多少銀兩?”他心裏尋思著,反正自己有的是錢,應該買的起。


    “價值萬兩黃金,隻怕你買不起。貧道送給你。分文不取。不過,咱二人得近乎一步。”


    李明遠撓撓頭:“怎麽近乎一步呢?”


    張信笑了:“明遠太傻了!近乎一步還不知道?你跟道長衝北磕頭,八拜結交,成為生死兄弟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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