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當林杉將‘原方自辯’的故事講到了此節,莫葉也已經能明白過來,自己的師父編了這麽一個大框將原方罩了進去,隻是為了聽他的自辯之辭。隨後她即從林杉對原方自辯過程的稱讚聲中可以看出,師父曾對她提到過的原方的大才,可能就是口舌之力。


    隻是原方的口才是在這種場景中體現的,是為了一場官司,說到根底是為了自己,並且當時的他如果失敗,結果就如迷路者走到斷崖口一樣的殘酷,原方如何能不拚盡全力?


    這一切的因素作為背景,倒是削弱了他在這件事中辯才的形象,讓這件事在她眼裏看來,隻是更像一個人為自己而奮力一博的經過。正好這個人又實是有一些為自己一博的能力,而這種能力在他的這種博的情緒中得到了一種放大的機會。


    不過,雖然莫葉依舊無法體會林杉為何能那麽重視原方的這種辯才,但在事情未明之前,她對師父的想法與決定便是持有一慣性的支持與認同的影帝們的公寓最新章節。


    也許是師父還有一些關於原師兄的事沒有說出來吧!又或者是,需要自己再長大一些,才能更準確的有像大人們的這種對事情的體會。


    不過現在,暫時撇開原方不說,莫葉倒是非常感興趣於另外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原方自辯事件’中的另外一個重要參與者,那位實由林杉所安排的‘代受過人’。


    縣令大人同意原方的請求的條件是,他必須找到一個願意在公堂上替他受過的人,但是有一個限製條件,那就是此人不能是他的親係。


    莫葉因而納悶,原方會找到誰作為他的‘代受過人’呢?因為這個代受過人是會在他自辯失敗後真的受同罪的,雖然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有幾年,如今看來原方的自辯成功結果已定。但在當時卻還是未知數,那麽當時誰會幫他這個忙呢?


    莫葉當然也知道這個人是林杉安排的,可即便如此,林杉也不可能隨便安排一個陌生的人去幫他吧?原方既然有如此的辯才,邏輯分析能力應該不差,除非是他熟悉的人,否則也許別人願意幫他,可他自己反倒會出於防範意識的拒絕這種陌生人不明來意的好意。


    可是,書院的人都知道,原方的性情懶散。每天得過且過的樣子,連書院學習的事都不怎麽思進,生活上更是散漫。他這個樣子。在一群朝氣蓬勃的少年學子裏幾乎成了另類,有人甚至因此在背地裏給他取綽號叫“小老頭”。他是交不到什麽朋友的,確切點說,是根本不可能交到願意替他冒險頂罪的這樣的好朋友的。


    思來想去,莫葉最後還是將注意力投到了書院。說到底。要找到這樣的人,原方的生活圈子和林杉能夠找到的不會令原方懷疑的人,在書院這個地方有了匯聚點。


    隻是,如果是書院的人替原方做了代受過人,那麽後來怎麽書院的那些師兄弟們一點也不知道此事呢?


    看來,這個受了自己的師父的邀請。幫了原方這一遭的書院某位師兄,可能並非隻是因為被師父的仰佩之情所打動……


    忽然想到在自己家裏扮演了幾年粗使家丁的陸生,莫葉不禁微微縮了一下脖子。沒有再就這件事情繼續想下去,也沒有直接開口去問師父這位‘代受過人’是誰。


    晚飯之後,莫葉例行喝那碗每天必飲的苦湯藥,之後就洗漱準備歇息。當大家都各自回房後,剛剛除去鞋襪爬到床上的莫葉就看見本來已經回房去的黎氏又出來了。並來到了她的房間,手裏還抱著一樣事物。


    待她看清黎氏手裏捧的是個包袱時。她不由得心裏一驚,暗道:“莫非嬸娘她已經知道我明天要走,所以竟提前準備好了行裝要同行?”


    不過她很快看見黎氏在走進房間後已經很快的打開了包袱,包袱裏隻是放了一件衣服,於是她又在心裏鬆了口氣,同時疑惑於嬸娘為什麽要在臨睡時拿件衣服到她的房間裏來。


    但當她看清了黎氏在取出包袱裏的那件‘衣服’抖開了的樣子後,她不禁失聲道:“喔……好奇怪的床單。”


    黎氏聽到她這句話,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神情。好在臨睡前莫葉房間裏點的燭火並不太明亮,所以她臉上的這點不自然神情在莫葉眼中看來不是很明顯。


    “這是一件鬥篷。”黎氏在解釋了這一句後,語氣裏滿是無奈的又補充說道:“是嬸娘的針線活手藝太差了。”


    莫葉這才明白過來,這件樣式怪異的布不但不是床單,而且還是她最親的嬸娘親手縫製的。此時她拿著這件鬥篷進了自己的房間,看來八成是要把它送給自己的吧!


    嬸娘好心送自己東西,卻在東西剛拿出手時就被自己說成這樣,一時之間莫葉隻覺得自己太失禮了,連忙賠罪著寬慰她道:“對不起啊嬸娘,都怪葉兒嘴饞,讓你把功夫都用到做飯這件事上了,不然你的針線活一定也會是很好的,跟你做的飯菜一樣好兵器與歌。”


    她語氣一頓,快速思忖了一下後又補充強調道:“嬸娘就是隻做一道簡單的素菜湯,葉兒都非常喜歡喝,這件鬥篷雖然樣式簡單,可能在別人眼裏看來還會覺得有些醜,但是因為它是嬸娘做的,所以……即便真是條床單,葉兒也能披著它去縣城繞幾圈顯擺哩!


    “我真是快被你這一番話捧到天上去了,你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嬸娘我都會覺得甜過了頭了。看來這就算真是條床單,我也得不怕賣醜的把它送給你了。”黎氏說罷幹脆就將那件鬥篷交到了莫葉的手裏。


    莫葉接過鬥篷用手撫摸著上麵刺繡的針腳,雖然還沒有看清上麵繡的是何物,她已是心緒激動的喃喃說道:“嘿,這還是葉兒第一次收到嬸娘縫製的衣物呢!”


    黎氏看著莫葉欣喜異常的抱著那件鬥篷翻來覆去撫個不停的樣子,她的目光欣慰而慈祥,落在莫葉身上也是將她上下打量了個遍。


    接著她微笑著說道:“本來想給你做件衣裳,後來想了想,我本來就不擅長這個,而且也不知道你到何時才能穿上我給你縫製的女裝,所以就選做了這個簡單的。我做的是大人的尺寸,雖然不知道你以後還會再長多高,但若以後發現它長了,用剪刀裁去一部分就行了。”


    她說的這番話後麵一句實是含有別的意思的,可是現在所有注意力都被那件鬥篷吸引,使得平時情感意識敏感入微的莫葉倒沒有注意到黎氏在說這話時臉上神情的些許變化。


    莫葉在聽到黎氏的話後立即將那件鬥篷披在了自己的肩上試了試長短。旋即她發現,這件鬥篷以她現在的身形還無法撐起,長短大小都闊了太多。同時這種認知也讓她對自己有了另一個感悟――自己隻是一個孩子,跟大人相比,還是差了一段距離。


    而當她看見黎氏回房去又取了一支明燭,再走進房來時手臂間還攬著放了做針線活的一些諸如錐刺、線團、剪刀之類的物事的篾盤時,大約猜到她接下來要做什麽的莫葉心裏忽然生出萬般不舍來,又揪緊了些那件已經披在了她身上的鬥篷,悶著半晌後忽然跌出一句話:“嬸娘不要剪,葉兒以後還會長高的。”


    聽著這樣孩子氣的話,再看莫葉此時的那種姿勢眼神,已經搬了椅子坐到床邊,在篾盤裏找線團的黎氏一下子沒忍住的笑出聲來,然後她就溫言對莫葉說道:“瞧你緊張的,我當然不會現在就剪它,但我至少得給它縫好帶扣之類的事物,不然你就真得像披著床單一樣披著它了。”


    “哦。”莫葉聞言點了下頭,這才配合的脫下那件鬥篷,把它交到了黎氏手裏。就這穿戴了一次的功夫,她已是對這件做工並不華美精致的鬥篷產生了不輕的喜愛之情。


    看著黎氏坐在燭台旁做針線活的樣子,莫也隻覺得嬸娘此時的表情很認真,可是她的針線手藝真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並不太好,每一針下去再提起,速度較慢且上針與下針的銜接處有凝滯。


    而她雖然在房間裏加了一支燭火,但這種亮度始終是無法及得上白天陽光的明媚的。所以看著黎氏在漸漸湊近手中布藝的臉,而布藝上行針走線的進度依舊緩慢時,雖然知道自己明天就要走,今天嬸娘如果不做完這些,明天可能就做不了了,可莫葉還是不想讓黎氏熬夜傷身。


    批床單就披床單吧!大不了去了京都後,再找家裁縫店的繡女補上就是!


    莫葉在心裏默然對自己說了這麽一句話後,即開口對黎氏說道:“嬸娘,現在時辰已經很晚了,要不明天再做吧!”


    黎氏聞言隻是抬了一下眼皮看了她一眼,然後繼續在那塊鋪在她膝蓋上的布藝上進行著穿針走線的活計,同時溫言說道:“這些事物其實是早就準備好了的,隻是因為我想等花樣繡成後再縫上去,所以現在我在做的這件鬥篷的完工事項,其實是最簡單的。我很快就能弄好了,你如果困了,就先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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