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生的直麵印象中,駱青的那個裝了數十種顏料的盒子,在一開啟時,給他的感覺並不比林杉的那個放了各種工具的箱子遜色。但關鍵是林杉不怎麽願意讓他動那些工具,然而他的駱大哥卻不介意讓他玩他的顏料箱子。


    而最重要的一點是,每當姐姐柳生要朝自己發火時,駱大哥都能成為自己最大的擋風板。雖然他不太理解,為什麽姐姐可以很輕鬆的就給他來幾拳頭,但是卻從不會對駱大哥也那樣。不過他隻認定了一點,那就是躲在駱大哥的身後,絕對是安全的,並且駱大哥也絕不會在姐姐動手時將他推出去的。


    陸生對駱青懷有如此重的依賴之情,也不是由他單方麵在心裏生成的。事實上因為腦中存在的問題,陸生對感情這種東西的掌握,很是生硬混沌至尊太子全文閱讀。隻是因為駱青對陸生的關愛、甚至是縱容,也實是懷著真感情的。而有一部分智力停留在孩童時期的陸生,卻是在某種環境裏,能比成年人更敏感的體會到駱青的真誠意,並直接而單純的認為:誰對自己好,自己也會對誰好。


    這份兄對弟的情誼,有一部分是因為柳生的連帶原因,但是在相處了一段日子後,駱青忽然發現自己真的挺喜歡這個智力在有的時候跟實際年齡落差很大的孩子。


    或許,正是因為他的身體雖然在長大,但心性還一直停留在那個純真階段的緣故吧!


    至少從陸生入組那一天開始,他的能力逐漸增強,然而他做的每一件事一直是純真無害的。雖然有時候他這個樣子會給自己惹來一些麻煩,例如今天這事,但是在陸生的身上,駱青已經找到了一種在他看來珍貴而讓他可以寄托一些精神的東西。


    因而,他對陸生的這份情誼造成了他的防範鬆懈。


    在將入夜時。當陸生帶著林杉的信送達一組,駱青在陸生的麵前拆開信箋時,並沒有在意於已經習慣性躲到自己身後來的陸生。待他看到那封信的中段,忽然警惕到什麽事時,已經是來不及阻止。


    當駱青回過頭來時,輕功練法口訣來自京都那位厲大人的陸生早已沒了人影。而陸生的縱躍功夫在兩年前已經到達組內無能及者的境界,所以特長隻是偏向對顏色的掌控,武功其實隻是浮於組內五品左右的他失了先機,便是不可能再追得上。


    不過陸生在逃出組後其實並未走遠,一直就尾隨在駱、柳二人身後。隨後他悄悄回到林杉的宅子。準備次日接著尾隨林杉的馬車去京都――你不帶我去,我就偷偷去,總之我就是要去。這是他心裏最直白的想法――犯倔的陸生根本無法去想象,今天他背逆了林杉的意思,與他往日打翻駱青的墨盒,弄混駱青的描色筆,這兩件事在性質上是完全不同的。


    弄壞了墨盒。隻是對一件東西造成了損害,以駱青在這方麵的天賦長處,立時就可以再重做一份。但他今天這悄悄跑過來的行為,則很可能打亂林杉的一個計劃。而這個計劃林杉準備了近十年,牽連甚廣,如果在快成事時出了差子。即便林杉能耐心的再來一次,那些受這件事牽連的人、事或者時機,不見的會有耐心等著林杉重來。


    幾年前。即便是莫葉不慎燒了林杉的圖紙,他都幾乎為此狂怒,一掌將他平時用重重力量保護起來的愛徒推出幾步外,直接磕破了頭。如今又有一件可能影響他計劃的事發生,林杉怎麽可能輕鬆得起來。


    陸生因為幼時顛沛流離的生活。使腦子受損,這樣幼稚的行為出現在他的身上。似乎也是很難避免的事。但這不表示此時站在他身邊的那一男一女也會這樣考慮不周,更何況,這件事是林杉在信中已經明言叮囑過的。


    柳生和駱青作為林杉的得力助手,能幫到他的事很多,同時也能因此獲取林杉極大的信任,所以他的這個重大計劃,他們二人也是能知道個七八成的。


    有時信任的背後是責任,並且這種力量是呈正數疊加的。柳生和駱青知道陸生此舉可能會帶來的結果,即便這種可能隻有一成,因為事關重大,這一分的可能性變故也會讓他們輕鬆不起來。


    所以,柳生在看見陸生出現在林杉的宅子裏時,直接就發火了。陸生一開始還以為這是她的姐姐在他麵前習慣性的態度,可是,當他看見一向對他最有耐心和好脾氣的駱大哥也沉下臉來時,他終於也意識到一些不對勁來。


    見大家忽然都不說話了,連姐姐都不吼他了,一時之間他也變得一聲不吭。


    他也不敢再撒腿開溜,試圖準備重新尾隨了,不過此時他心裏隻是很單純的覺得,因為自己犯了錯,所以自己現在應該表現的乖一點。


    事實上他的這種想法也是正確的,隻是到達正確目的的經過途徑有些孩子氣的稚嫩。倘若他現在還敢撒腿逃跑,但目的隻是為了尾隨林杉去京都,而不是亡命天涯的話,那麽他就會有與林杉再見麵的可能報告老公,申請離婚。而今天他若真敢有此舉動,估計當他下次再見林杉的時候,就是他被捆成粽子送回一組禁足的日子。


    所以,無論是聰明的想法,還是愚盾的想法,臨到了他此時的這個處境,也是不敢再到處亂跑了的。


    不敢擅動的陸生隻能綴在柳生和駱青身後,再次進入到莫葉的房間裏。然而他才走進房內,剛剛看到還在床上‘睡著’的莫葉一眼,他就忍不住的指著莫葉說道:“她……她竟然不怕姐姐的迷煙!”


    在陸生的話還沒說完的時候,柳生就側目瞪了他一眼,瞪得正在說話的陸生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不過柳生隨後沒有說什麽,她隻是在心裏明白過來,一向輕功了的的義弟之所以前麵能把身形隱藏的極好,而後卻毫無預兆的踩滑了瓦,原來也是被床上這女孩在中了迷煙後的忽然蘇醒而嚇到了。


    而她由此又想到剛才也因為嚇了一跳而刺到自己的手指的駱青,正要詢問,就見背對著房門一直沉默站著的林杉這時轉過身來。他的眼中有疑問的神情,未等他問,柳生就徐徐稟告道:“的確是這樣,我用了加重劑量的迷煙才將她迷暈過去,可是中途不知道為什麽,她又忽然醒了,所以我又點了她的穴。”


    其實,屋內的空氣中還懸著明顯的藥味,這在林杉走進屋裏後就能在心裏得出結論,是柳生下了重手。不過,他最想知道的不是柳生下了多少藥,而是她為什麽要增加劑量。


    隨後,柳生隻見了他的眼神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給出的答案,他也未懷疑,卻並非僅是因為他信任柳生,而是這種意外的預感,早在幾天之前,他就因為一件事而有存於心了。隻是在此時,這種預感得到了證實,他還是覺得有些驚訝。


    “原來是這樣。”林杉聞言看了莫葉一眼,然後目光又回至柳生身上,語氣稍緩了一分的說道:“莫葉這孩子吃了藥鬼的藥差不多有五年了,而藥鬼配的那副藥其實是為了給葉兒消解體內毒素用的,藥鬼曾說過這藥可能會改變葉兒的體質,可能就是這個原因使你的迷煙對她失效了吧!”


    柳生得了林杉的這個分析解釋,總算能為自己剛才重手下藥的事放下擔心了,不過很快她又是目露驚奇的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藥鬼豈不是間接把小葉子培養成了……傳說中的藥人了?”


    她的話說到這裏時,忽然意識到自己的這句話說得有些不妥――藥人,那可是如傀儡怪物般的存在。


    於是,她又如自言自語般補充說了一句:“不過這樣也好,以後也難有人能用這種手法對付她了。”


    “未必。”


    林杉並不介意於他的這位伴同多年的屬下偶爾的口無遮攔,但對於她剛才那最後一句話的觀點,他卻很快就表示不認同的搖了搖頭,接著說道:“莫忘了,上次混進來偷東西的那位,他的迷藥可比你配製的要厲害多了。那次我雖然提前吃了你備給我的解藥,那也隻是讓我早一些蘇醒罷了。”


    他語氣微頓,目中現出一抹擔憂,隨後才繼續說道:“而那一次,葉兒依舊是被迷昏了長達六個時辰的時間。雖然她是在沒吃解藥的前提下還比家裏中了迷藥的其他兩人醒得早了些,可是若那賊人混進宅中來,不是為了竊物,而是為了奪命,六個時辰的時間,夠他殺多少人?”


    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駱青忽然開口說道:“林大哥,我覺得上次你們會中了迷藥的原因,問題還是出在了劑量上;而這一次小柳會失手,也是因為一些原因而沒能下太重的手。”


    林杉聽到駱青的分析,先是表示認同的點了點頭,接著他開口緩緩說道:“除了劑量問題,種類的差異也不可輕視。但現在我最想提醒你們、亦包括我自己的一點就是,我們現在到了必須收起輕敵之心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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