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青注視著喬崔,眼神疑惑著,似乎是想問,又不知道該從何而問。


    喬崔也望著駱青,他也想將自己這兩天在陸生身上觀察到的不尋常處說出來,但又很快意識到這不是幾句話可以說完的,於是他挑了挑眉,隻說道:“你們是來接我們的吧?回去後要好好報答我,別忘了!”


    駱青溫言回複:“你的酬勞,自然不會少。”話雖如此,但駱青看著喬崔,心想他離陸生這麽近,不會沒有一絲察覺,此事還得等回到組裏,慢慢再說。


    這個念頭在心裏定下,駱青立即換言又道:“林大人在哪一車?”


    “後頭那輛就是了。”喬崔隨口回答,但話音才落,他忽然思考到一個問題,緊接著又道:“你們好像不用接他回組吧?”


    得知林杉果真也在這兒,駱青的臉上終於流露出一絲發自內心的笑意,對於喬崔有些後知後覺的詢問,他沒有解釋什麽,隻輕聲說道:“我們需要探望他。”


    喬崔微微愣神,看著駱青叫上柳生,一齊向後頭那輛車行去,他總覺得駱青剛才說的那句話有點奇怪,但一時又想不通奇怪在什麽地方劍問乾坤最新章節。


    這時,沉默坐於一旁的陸生冷不丁來了一句:“他們來之前,似乎還不確定林大人也在這裏。”


    喬崔聞言,腦中一個激靈,明白過來,但他很快又疑惑著問:“他沒有必要瞞著他們吧?”


    “我不知道……”陸生遲疑著開口,“我隻知道,昨天出發時,他在第一輛車上,但因為昨夜紮棚子露宿,到了今天早上,馬車的順序就打亂了。”


    喬崔兀自搖了搖頭。說道:“這真是夠亂的了,再被你一說,就更亂了。”


    “或許是他漏記了什麽,才會亂了。”陸生的聲音稍微低沉了些,“林大人現在……沒有以前那麽精神了。”


    陸生的話,也勾起了喬崔的些許惆悵。盡管對於林杉,他心裏還有一道很難去掉的隔閡橫著,但如果暫時拋卻這些,他對林杉也是心存些許敬意的。在早些年,這個人也曾是他的上司。領著他和其他組員做過幾件漂亮的事,朝陽燕生前也是非常信服這個人的。


    就在倆人都陷入沉默中時,他們就看見才走不久的駱青又回來了。駱青的目光直指陸生。不知怎的就惱火起來,問道:“你那天拿走的信,拿出來,我要轉交給林大哥。”


    聽他提了一句,喬崔也才想起這件事。附和道:“差點忘了那封信,你說見過林大人之後,就跟我回去,但是在你見到他的那一天,我看你也沒有把信給他,是不是連你也忘記這事兒了?”


    陸生側目掃了喬崔一眼。回過頭來後,亦是用平直的目光看著駱青,有些漠然地道:“什麽信?”


    以前在組裏的日子。對他最好的人,除了林杉以外,就屬駱青了。但不知怎的,姐姐嗬斥他,那是家常便飯。他反而因為習以為常而無所畏懼。倒是對於駱青的怒火,他常常自覺惴惴不安。盡管駱青極少對他發火。


    但現在,他也感受到了駱青的不悅,他的心神卻平淡得近乎漠然。


    看樣子,他真如喬崔所言,早已將信的事忘幹淨了。並且除了信的事,他對某些人的態度,也微微起了變化。


    駱青望著陸生,再次感受到他與往日形象的不同處,不禁愣住了。


    站在他身邊的柳生也已有了類似的感覺,但她對陸生的感情,與駱青不同,因而她地判斷也發生了些微偏倚,有些先入為主地勸道:“小陸記性不好,你別惱他。那封信,既然連林大哥自己都忘記了,塵封在一堆舊書裏,或許不是什麽重要的東西。”


    柳生這話恰好說中了駱青不認同的地方,也是他掛心那封信的關鍵原因,所以他立即嚴肅反駁:“忘記了某樣東西,未必就是因其不重要,既然是林大哥的信,必須讓他看過,才算有定論。”


    對於駱青所言,柳生遲疑起來,但她很快又說道:“可是如果小陸真的記不起來了,你又能怎麽辦呢?”


    駱青怔然看著柳生,又轉眼看了看陸生,他還是剛才那個樣子,駱青不禁皺起眉頭,良久無言。


    旁觀這幾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拿不定主意的樣子,喬崔想了想後說道:“你們就當那封信隨同那些書一起被燒了吧!反正若是那天它沒有從書中掉落出來,大家都還不知道有它存在呢!”


    駱青聞言目色一動,但他很快又搖了搖頭,說道:“如果真燒了,也就罷了,但陸生把它帶到外頭去了,並且可能已經因為他的大意而遺落了。假設信中有什麽重要的事,因此泄露出去,後果如何,真的難以想象。”


    駱青這話說完,還側目看了一眼身邊的柳生。柳生是偵查二組的組長,以前她與林杉通信,都是看一封燒一封,她不會不清楚這件事中存在的問題,如果有延伸的可能,可能會造成多麽可怕的影響隨身帶著珠寶店全文閱讀。


    柳生在聽了駱青地這一番解釋後,終於從剛才保護弟弟的主觀情緒中走了出來,思索到事情的這個層麵,她不禁也犯難起來,但看著弟弟依舊茫然淡漠的臉上神情,良久,她也隻是歎了口氣。


    這下幾人又一齊沒了主意,過了一會兒,忽然聽喬崔笑著說道:“沒想到多年不見,你們倒變得思路狹隘了。解題需要看本源啊,既然信是你們林大哥的,內容重不重要,去問他不就行了。”


    喬崔的話音剛落,不等駱、柳二人回應,陸生突然說了句:“林大人現在身體虛弱,不宜多思,他能記得起幾年前寫的信麽?”


    “你把他當你?即便他真的也忘了,至少對於此事,提醒他一下也好。”喬崔反問了一句,但他忽然又想起一事,拍著自己的頭說道:“差點忘了問你,小陸,你自己難道沒有偷看過信裏的內容?”


    “那是林大人的東西,沒有他的同意,我不會逾越。”陸生搖頭。


    駱青與柳生對視了一眼,喬崔和陸生說的話,他倆也都聽見了,但二人沒有對此表述什麽,倒是用目光互換了一個“走”字。


    兩人很快一起轉身,再次走向之前喬崔所指的那輛馬車。待行至馬車門前,駱青下意識就伸手去掀簾,但當布簾撩起,他看見的隻是一麵擋在眼前的車板。


    駱青怔了怔,身邊的柳生見狀,立即繞著車體走了一圈,一番觀察,回到原位後,卻隻是衝駱青搖了搖頭。


    這車,竟然是沒有門的!


    忽然聽到有陌生腳步靠近,駱青側目看去,就見一個中年人走近,手裏還拎著一隻箱子。這箱子不大,也沒有什麽華麗的點綴,但能證明這個中年人的身份,是一位郎中。


    發生在月初的京官自審事件,除了查出一些官員的不法之事,連帶著太醫局裏九位禦醫當中,也有兩位被查出違紀行為。這兩位禦醫,一個因為擅自盜賣太醫局過期藥材,被直接斥出太醫局,另一位則因為私自在家煉製春yao賺外快,當今皇帝認為其行為有損禦醫名譽,斥其在家閉門清心,三個月後考核過了才能再回太醫局。


    說實話,這兩位禦醫獲得地處罰都不算重,他們應該感謝皇帝的寬宏大量,處罰雖布下了,但處罰的分量都隻似毛毛雨,不傷人。但如果此時葉正名在這兒,看見這位手拎藥箱,站在燕鈺身邊,隨著燕家商隊西行的郎中,葉正名或許能窺見兩名禦醫被罰這件事當中,另外藏著的某件事。


    此時出現在駱青麵前的這位醫者,正是太醫局出事的那兩名禦醫之一,他犯的事是煉藥,本來應該在家閉門思過,現在卻跑離京都這麽遠了。另外那名犯事的禦醫此時則在林杉的車內,輕易不會出來,並且他被斥出太醫局後的去向,並非表麵傳言的那樣,以後隻能做遊醫,實際上他得到的另一方指令,是要一直跟隨與照料林杉。


    然而駱青不是葉正名,他不認識這位禦醫,所以也無法設想到這些潛在的東西。他隻識出了眼前拎著藥箱的中年人實為醫者的身份,知道這位醫者對這一路上幾個傷員的治療恩德,立即持著份敬意地掬手施禮。


    那名禦醫將藥箱甩到肩上掛著,亦是揖手還禮,然後輕聲說道:“你們要見這車中的人,可能不太方便。病人的精神很不好,你們就是見了,怕也是說不上幾句話的。對病人本身而言,你們如果堅持要這麽做的話,對他的身體損害可不小。”


    駱青誠然點了點頭,但還是忍不住追問了一聲:“我們隻是想看他一眼,並不打擾他,也不行麽?”


    禦醫遲疑著道:“你們原本是林大人的屬下,應該知道廖世此人。你剛才也看見了,車門都給弄成那樣,其實是廖世的主意。廖世說他要回家拿藥,千叮萬囑,如非必要,不許車內見風,裏頭燃著一種藥膏,聽他說,也是這個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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