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翎帶著安心和淩素素七拐八拐的走過了無數個岔路口,玄族的大本營都是一片鬱鬱蔥蔥的綠色,每棵樹木都長的一模一樣,加上以陣法掩蓋住山頂的房屋,安心差點沒讓玄翎給繞迷糊了。


    “在這裏玩捉迷藏,誰能找的到人啊?”安心咕噥了一句。


    “玄族的護族大陣有一部分就是以這些樹木為基礎,就算沒有開啟陣法,一般人進入玄族後想暢通無阻的行走,也是難度不小。”淩素素道。


    “公主說的有理。”帶路的玄翎點頭讚同。


    安心聞言撇嘴,隻要一說玄族的厲害和強大,玄翎立馬像吃了亢奮劑似的,忙不迭的舉雙手同意。


    穿過綿延的山群,越過茂密的樹林,路途中玄翎不知道開啟又關閉了幾個陣法,反正安心到他說的那個祖祠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


    走到一處高於所有山巒的大山腳下,玄翎見安心一臉的不耐煩之色,笑著道,“聖女,山頂就是祖祠了。”


    “還不快上去,別磨嘰了,不然回來天都要黑了。”安心語氣不好的道。


    “你且寬心,這是族主和三位長老為你設下的封印,解鈴還須係鈴人,封印也是同理,半個時辰足夠了。”淩素素看了一眼安心,寬慰道。


    安心點點頭,繼續往山頂走去。


    從玄翎邊上山邊不時的打開陣法又閉合的舉動就看得出來,祖祠比玄族其他的地方要重要的多,本來以三人的腳程,爬個山最多也就一炷香的時間,可玄翎需要時不時的開啟陣法,又浪費了不少的光陰。


    到山頂的時候,太陽已經高高懸掛,灼灼的熱浪從天上流瀉下來,透過密密麻麻的樹葉,灑下點點斑駁的光影。


    安心歎氣,幸好這裏的樹又高大又密集,在樹下走動還算陰涼,不然真要曬死了。


    “聖女,到了。”玄翎瞅了一眼安心黒的跟碳有的一比的小臉,低聲道。


    安心抬眼去看,她們正站在一片開闊的空地上,麵前不遠處是一坐金碧輝煌的小型宮殿,坐落在樹叢中,露出一個個琉璃瓦頂,恰似一坐金色的島嶼,大殿的四周,古樹參天,綠樹成蔭,紅牆黃瓦,美不勝收。


    安心看了一眼淩素素,無聲的詢問著。


    “祖祠裏麵供奉著玄族曆代的祖祖輩輩,各種玄族不外傳的隱秘都在其中,所以防護措施也必須要小心謹慎,這座宮殿表麵上看起來富麗堂皇,實則裏麵大大小小的機關數不勝數,是玄族看護防守最嚴密的地方。”淩素素解釋道。


    安心了然的點點頭,兩層小木樓住人還可以,要是想裝上各種機關還差點火候,這座大殿占地麵積大,且暗閣,地道肯定都蘊藏其中,想布置複雜的機關陣法也會好入手一些。


    “聖女請。”玄翎擺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安心輕輕闔首,走上前,邁過玉階,紅漆大門緊閉,門邊一左一右站著兩個身穿鎧甲的侍衛。


    “參加聖女!”見安心走過來,兩男子立即跪地行禮。


    安心嗯了一聲,“開門。”


    “是。”兩人站起來,抱拳道,話落,轉身推開了大門。


    安心和淩素素走了進去,玄翎並未跟在後麵,而是重新將大門關上。


    安心掃了一圈四周,眼底升騰起金燦燦的光芒,大殿四周裝飾著倒鈴般的花朵,花萼潔白,骨瓷樣泛出半透明的光澤,花瓣頂端是一圈深淺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雲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範金為柱礎,殿中央的頂上懸著一顆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真正的明月一般。


    太他媽的有錢了,安心在心底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這些東西要都是她的就爽歪歪了,估計做夢都得笑醒,數錢數到手抽筋都數不完啊。


    “素素拜見族主和三位長老。”淩素素的聲音把安心魂遊天外的思緒拉回現實。


    她滿眼留戀的看了一眼由金子做成的頂梁柱,恨不得啃下一口來。


    淩素素扯了扯她的衣袖。


    安心萬分艱難的把目光轉移到坐在金椅上的幾個老頭子身上,首座的還是高深莫測的族主,正眼帶笑意的看著她,似乎猜想到了她剛才的心思。


    還有三個年逾半百,頭發花白的老者坐在他右手邊的下座,三人神色不一,或慈祥,或許麵無表情,或淡然。


    “拜見族主。”安心想著怎麽也不能再給人下跪了,老狐狸不是說她是聖女,不用行大禮麽?那她就卻之不恭了。


    “心兒不必多禮。”族主虛扶了一把。


    “謝族主。”口頭上的禮貌安心還是很樂意說的。


    “心兒昨日睡的可好?”族主笑著問道。


    “很好,一夜無夢。”安心回道。


    “那心兒跟我來,解除封印!”客套過後,族主說到了正題。


    “好。”安心點頭,她現在的武功比那些頂尖高手的確差的太多,解開封印後,有了玄力,那以後做任何事也不會再有那麽多的顧慮,想鬧就鬧,鬧個痛快。


    族主站起身來,這時,響起一陣有些急促的敲門聲,正是從金殿的殿門發出。


    “何事?”族主微微蹙眉。


    “族主,聖獸情況有些不好,璃少主已經趕往化龍池相助,但聖獸蛻變仍然出現了危險,璃少主請您立刻去化龍池!”來人快言快語的道。


    族主麵色微變,聖獸關乎玄族的護山大陣,不容有失。


    安心的心頓時揪住了,垂在袖中的小手緊握成拳,吱吱會有危險,吱吱會有危險,這句話像魔音穿耳一般的在她耳朵邊回蕩。


    “三位長老,你們單獨為聖女解開封印,可有把握?”隻是轉瞬間,族主就做出了分開行動的決定。


    “回族主,聖女封印乃是我們三人和族主親自所設,每處封鎖的經脈和暗結都記得清清楚楚,定能安全的為聖女開啟玄力,請族主寬心!”坐在第一位的老者就是大長老,給出了族主肯定的答案。


    “那就有勞三位長老,本主這就去化龍池相助璃兒,請三位長老在解除封印的過程中務必要好生保護聖女!”族主神色威嚴道。


    “是,族主!”三位老者一同應聲。


    族主點頭,緩緩走到安心的身旁,看著她微白的麵色,眸光微閃,安慰道,“聖女不必擔心,三位長老的玄力不次於我,加上這本就是我們四人一起封印,定會順利。”


    安心的呼吸略微有些粗重,她也知道她的異樣被老狐狸察覺了,但吱吱是她的夥伴,聽到它有危險,盡管她一次又一次的重複做了許多的心理建設,但還是不可避免的露出了絲絲的焦急。


    “多謝族主吉言。”安心擠出一抹笑容,點頭道。


    族主老眼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安心,隨即不再多言,大步的走到大門前,打開門,步履不停的走了出去。


    “請聖女跟老朽來。”大長老站起來,麵上帶著溫和的笑容,看著安心道。


    安心點頭,拉著淩素素的手跟在大長老的身後。


    二長老和三長老見淩素素也要一同觀看,不由蹙眉,對視一眼,眸底皆是浮出了點點不願之色,隻是轉眼,他們又猛然想起了淩素素本就是前聖女,玄族大部分的內幕她也是一清二楚,再則,當初給安心設下封印之時,她也參與其中,有她在場保駕護航,安心解除封印也能多添上一分把握。


    這樣一想,兩人放下心來,跟在最後麵,腳步不停。


    淩素素感受到身後兩人氣息的轉變,暗暗冷笑,她是皇室的公主,玄族對她始終存了一分猜疑,涉及隱秘重大的事也都避過她私下談論,就是怕她把玄族關鍵的秘密宣揚出去,玄術有多種效用,被鎖在祖祠裏,連她都沒了解全部,所以,她一定要在安心身邊看著她,以免三個老頭子趁機在心兒的身體裏做手腳。


    開門,關門,如此反複,安心頭都大了,上山的時候看著玄翎不停的啟開又關閉陣法,現在又看著大長老周而複始,當真無語,好歹玄翎還是一翩翩美男子,看著也賞心悅目,這大長老都是黃土埋脖的人了,一臉的褶子,笑起來估計連蒼蠅都能夾死,實在沒什麽美感,看的也索然無味。


    剛睡醒不久的安心看著這樣重複的開門關門的動作中,有些昏昏欲睡,眯著眼睛打了一個哈欠,小眼神也有點兒迷離起來。


    淩素素眼尾餘光見安心就要睡著了的模樣,心中歎氣,素手伸進她的廣袖中,不輕不重的擰了她一把,既沒有太重,讓她疼的齜牙,又沒有太輕,讓她當做沒感覺到似的。


    安心渾身一個激靈,咧了咧嘴,偏頭看著淩素素對著她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又癟了癟嘴,表示著她的不滿。


    淩素素直視前方,對安心的目光視而不見。


    “聖女,這就是靜心室,平日三弟就在這裏觀望天象。”大老張停下了腳步,轉身對著安心微笑道。


    安心點頭,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空曠曠的,也沒有過多的裝飾點綴,地上隨意的放著幾個蒲團。


    “隻能看到房頂,怎麽勘測天象?”安心抬頭看了看,問道。


    “現在是白日,房頂的機關是閉合的,等到了夜晚,機關打開,自然也就看見了。”大長老簡單的講解了幾句。


    安心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聖女請坐。”大長老的視線落在地上的蒲團上,道。


    安心立即坐在蒲團上,雙腿盤膝。


    “素素,為我們三人護法。”大長老對站立的淩素素道。


    “是,大長老。”淩素素應承。


    大長老對另外兩人使了一個眼色,三人分散坐下,成三角形狀坐在安心的周圍,手掌上冒出了濃鬱的金光,慢慢的貼近安心的身體,金光絲絲縷縷的匯聚,漸漸的沒入安心的體內。


    金光沿著經脈徐徐深入,一直往各處散開,安心覺得身體就像泡在溫暖的泉水中,很舒適,並沒有之前她想象的經脈劇痛。


    三位長老的玄力相加,強盛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金光一寸寸的延伸,在她體內遊走,逐漸的遍布了每條脈絡,連最細小的,最不起眼的經脈都占據了。


    安心感受著體內的變化,忽然明悟,難怪她以前都沒覺得體內有封印的跡象,原來是玄力並沒有被封鎖在某條特定的經脈,而是被分離,被曲解,一點一滴的藏在某些根本不會被人察覺的弱小經脈中。


    習武之人最為關注的是被打通的奇經八脈,而那些可有可無的經脈則是被自動的忽視了,誰會想到,玄族的封印之法竟能打碎玄力,強行剝離開來,在一丁點一丁點的埋藏於身體各處?


    金光找到被掩藏的點點玄力,打開暗結,讓早就感受到玄術的玄力頓時歡騰了起來,仿若一個被關了許久的孩子,迫不及待的要回到母親的懷抱。


    就這樣,經脈被一條條的解開,微弱的玄力隨著經脈湧入丹田,由最開始的幾不可察的弱小慢慢壯大,仿佛一顆小溪,在匯入了更多的河流後,逐漸的擴大為不可小覷的汪洋。


    “聖女,馬上就好了。”大長老睜開眼,見安心微蹙著眉,以為疼痛難忍,畢竟這種剝離又融合的封印他們也是第一次施行,對當事人的感受程度並不清楚,生怕安心受不住。


    “我沒事。”安心搖搖頭。


    大長老見安心麵色紅潤,並不像苦不堪言的模樣,鬆了口氣,繼續按照之前的方法,找到記憶中封住玄力的經脈,解開,讓困頓中的玄力湧入聚集在她的丹田。


    淩素素的視線焦在安心的臉上,全心的注意力都在觀察著她是否不適,隨著時間的流逝,安心的指尖也開始散發出星星點點的金光,這是她玄力被開啟,一時控製不住讓玄力外泄的現象,淩素素一笑,緊繃的心弦終於完全鬆弛了下來,想起三位長老的玄力還在安心的體內遊動,便打起精神繼續關注著。


    可是,半個時辰過去,安心臉色紅潤不複,倏地變得蒼白,連渾身都顫抖了起來,三位長老頭上也溢出豆大的汗珠,三人麵色不斷的變幻著,由朱紅變成慘白,再有慘白變成深紫,無數顏色在每個人的臉色盤旋著,這一變故,昭示著出現了大的變故。


    淩素素心一緊,立即道,“大長老,出了何事?”


    “聖女體內有一股巨大的真氣,玄力吞噬不了,現在兩方正在對恃,僵持不下,誰也奈何不了對方,我怕再這樣下去,聖女會經脈爆裂而亡。”大長老咬緊牙關,艱難的吐出一段話。


    聞言,淩素素麵色已是白的透明,連皮膚下的毛細血管都能清晰的看到,她從小修習玄力,自然明白玄力有吞噬別的真氣的能力,玄術的非凡淩駕在所有的武功之上,除了輪回海的禁術能與之相較,天下間任何能修行的內力一旦進入丹田內,都免不了被玄力吞噬,同化。


    安心習武,她早就知道,但她並不認為她修煉的武功秘籍能強過玄術,所以她壓根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兩方拉鋸戰的情況。


    安心狠命的咬著唇瓣,用鑽心的痛感刺激著快要暈過去的腦子,竭力保持著最後一絲的清明,唇瓣被咬破,絲絲鮮紅的血液順著唇角流了下來。


    她沒料想到,在玄力達到某一個界點的時候,三重鎖竟然自動自發的運轉了起來,像是覺察到了某種危險,傾盡全力的去抵抗驟然流入丹田的玄力。


    玄力的強盛毋庸置疑,但最關鍵的是,玄力被封鎖了十幾年,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運用,而且天生帶來的玄力還不足以跟她修行了九年的三重鎖保持勢均力敵。


    三重鎖拚命的要把玄力擠出丹田,而玄力雖然不敵,但仍頑強的一次又一次的進攻著,加上三位長老連續不斷的挖掘出封鎖在各處的玄力,玄力逐漸增強,由最開始的明顯敗勢漸漸占據了上風,反過來打壓三重鎖的真氣。


    一金一白的兩道氣流在丹田內互相碰撞,誰也不肯相讓,勢必要分出個你死我活。


    安心隻感覺渾身的經脈像是要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要爆裂了,各處都叫囂著無數氣流想要破孔而出。


    “聖女,快去找族主!”大長老費力的睜開眼,看著失魂落魄的淩素素咬牙道。


    淩素素像是大夢初醒般,白著臉以風一樣的速度衝出了宮殿,往化龍池而去。


    安心慘然一笑,如果她沒有啟動三重鎖的第一重離鎖,玄力還有可能把真氣同化,但三重鎖一啟,就等於牢牢紮根在她的骨髓血脈中,人力物力不能拔除。


    而玄力是她這具身體天生所帶,隻是以前一直不被她發覺,現在兩種盤踞的氣流不相上下,不能和睦相處,非要擠出對方才肯罷手,偏偏這兩種都已經和她身體融合,除非經脈悉數碎裂,不然爭鋒不下的兩方都離不開她的身體。


    三位長老已經把安心封印的玄力盡數的解開,就是希望玄力能壓製住那股真氣,雖然不能同化,但隻要一方戰勝了另外一方,危機就可暫時化解。


    可安心體內的那股真氣像是用之不竭似的,不管玄力多旺盛,始終都打壓不下去,死死的紮根在某一處行成據點,不時的發起衝擊。


    安心的身子已是劇烈的顫抖了起來,她甚至感覺到有些弱小的經脈已現出了裂縫,隨時會破碎。


    三位長老的玄力快要枯竭,心中大急,若是族主再不趕過來援助,怕是聖女和他們都會身死魂消。


    ‘哇’安心忽然吐出了一大口鮮血,月牙白的羅裙被染上了朵朵的血紅梅花,她身子劇烈的抖動越發頻繁,臉上的蒼白斂去,不正常的紅色如猛烈的潮水般染上她的臉頰,仿若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湧上了腦袋,脖頸下的血管變得越來越粗重,隱隱的跳動著,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衝破皮膚的阻隔,全部炸開碎裂。


    安心接連又吐出了幾口鮮血,小腹已經疼的麻木,身子不停的抽搐,她都感覺不到一絲的痛了,腦內的思緒逐漸在抽離,回歸迷蒙的混沌。


    “你們快。走!”安心拚盡全身最後一絲的力氣,張開嘴唇,對著三位長老斷斷續續的道,最弱小的經脈已經一條一條的開始碎裂,縱然三位長老輸入她身體內的玄力已經壓過了三重鎖的真氣,但真氣不管被逼退到哪個角落,就會帶起經脈的裂開,玄力試著想消融真氣,或者把它吞噬,但根本就是無用之功,再這樣下去,她不但會全身經脈爆裂而亡,三位長老也會受到反噬,絕對活不下來。


    “聖女,再堅持一下,族主馬上就來了,隻要族主趕到,聖女定會安然無恙。”大長老睜開眼睛,眼球上布滿血色,煞是可怕。


    “我。真的堅持不住了。”隨著幾個字斷續的被吐出,安心不間斷的噴出鮮血,意識變得模糊,緊咬著唇瓣的牙齒也逐漸鬆了力道,像是滔天的洪水被放了閘,源源不斷的血液從她口中吐出來,頃刻間白色的衣裙被浸染上漫無邊際的血色。


    玉華,娘親,再見了,但願下輩子還能再續前緣,最後一句話在腦中浮現,安心被鮮血沾染的嘴角微微彎起,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在最後一刻,她勉強動用了不受她控製的真氣把三位長老的玄力打了出去,避免他們收到反噬的波及,但相對的,這樣的舉動,也同樣加重了她經脈的碎裂程度。


    三位長老口中同時噴出一大片的血霧,貼在安心身上的手一軟,無力的垂在地上,齊齊昏倒在地。


    “心兒!”一聲淒厲的大喊響起,正巧推門而入的淩素素看到安心一身鮮血的趴在地上,臉上的五官已經被血汙覆滿看不清晰,卷而長的睫毛亦是被沾上了血漬而黏在一起。


    淩素素隻覺腦內五雷轟頂,大滴大滴的眼淚溢出了眼眶,身子一個踉蹌,就要栽倒在地,幸虧趕上來的族主扶住了她的身子。


    族主看到裏麵的情況也是大驚,扶起淩素素的身子快速的趕到幾人的麵前。


    “心兒,心兒,…”淩素素驚醒過來,抱起安心,用袖子擦拭著她臉上還未凝固的鮮血,一顆心已是慌亂的無以複加,顫抖的手幾乎抬不起來。


    族主則是依次用手指搭上了三人的脈搏,見他們並無生命危險,隻是體內的玄力怕是一年半載都恢複不到原先的水平。


    “心兒,心兒…”淩素素仿佛不會說話了一般,嘴裏機械的叫著安心的名字,一雙美眸在進來的一瞬間已是失去了往日的色彩,黯淡空洞,泛著濃濃的死寂感,周身彌漫著濃的化不開的死氣。


    族主心一沉,大步流星走到安心的身邊,也不顧身為一族之主的體麵和尊貴,半跪在地上替安心把脈,手指剛搭上她的脈搏,本就沉下的心頓時落入到穀底深淵。


    經脈碎了六成,且失血過多,就算僥幸能救過來,怕也是一身病痛,終生不得好眠。


    被聖獸拖住了時間的玄淩和玄璃腳步匆匆的趕過來,一眼進入視線的就是安心無聲無息的被淩素素抱進懷中,臉上的血汙被淩素素的袖子擦幹淨了大半,露出一張清麗絕倫卻過分蒼白的小臉,一席月牙白的羅裙早已是血跡斑斑,像是在潔白無垠的雪地上盛開著朵朵簇簇豔麗卻妖嬈的血紅梅花。


    玄璃驚愕的睜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盯著安心的小臉,大吼道,“這三個老頭子是怎麽回事?不是都說了解開封印是小事嗎?為何現在人死了?”


    玄淩清淡的眼神在一瞬間蕩漾起無數的波紋,須臾,他恢複平靜,走到安心的旁邊,蹲下身子,看向一臉沉重之色的族主,低聲道,“可還有救?”


    “沒有救也得有救,這女人是我的未婚妻,沒嫁給我怎能就死了?”族主還未回答,玄璃就語氣冷硬的截斷了話茬。


    族主看了一眼玄璃,又轉眸看了一眼呆若木偶,隻知道下意識的幫安心擦臉的淩素素,張了張嘴,有些難過的閉了閉眼,許久,才嘶啞著聲音道,“也許能救。”


    族主的話音剛落地,淩素素麵無表情的臉猛地抬起,漫上死氣黑暗的眼眸中盡是一望無際的期盼,她的視線定在族主的臉上,枯槁的精神在得知安心能活的消息後,頓時如枯木發芽,重回了生機。


    族主看著淩素素泛著希望之光的小臉,忽然之間,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也許能救,不代表百分之百存活,他隻擔心萬一給了她希望,一旦希望覆滅,席卷而來的就是深刻的絕望。


    “父主,需要什麽藥材?我去找。”玄淩打破沉默的寂靜。


    “聖獸的血,還有玄族至寶定靈珠。”麵對淩素素殷切的眼神,族主緩緩吐口。


    “族主,我知道這兩樣都是玄族的寶物,但素素懇請族主救救心兒,隻要心兒能活著,族主就是讓素素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這句話對淩素素來說,不蒂於天籟之音,她的雙眸陡然亮了起來,立即雙膝跪地,不等族主相扶,她就使勁的磕頭,力道之大,以至於額頭上的肌膚瞬時破了皮,鮮血湧了出來。


    “素素!”族主一驚,兩隻手臂撐住淩素素還要繼續磕頭的身子,聲音提高了幾分,“你聽我說完!”


    淩素素急不可耐的點頭,看著族主的眼神灼熱的可怕,兩隻小手不自覺的抓緊族主的衣袖,像是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族主暗自歎了一口氣,雙目沉痛的道,“聖獸的血不是指聖女從外麵帶來的新獸,你該知道,每代玄族聖獸在大限將至的時候,會把全身的血液精華透析出來,放在化龍池為新晉的聖獸換血洗髓,聖獸的血液有修複經脈的效用,這也是為什麽聖獸在抽離骨髓後還能活下去的原因,但聖血隻有一份,如果給了心兒,聖獸必不能活,且聖獸的血脈就會至此斷絕,玄族再無繼承的聖獸,而定靈珠是玄族至寶,它的作用不次於聖血,素素,不是我不願,就算我狠下心,斷絕聖獸的血脈,並把定靈珠給了你救心兒,成功幾率也多不過五成!你說,我如何能用玄族的命脈之寶去賭這勝算不大的幾率?”


    隨著族主的話一字一句的說出,淩素素恢複了幾分顏色的臉霎時慘白到底,眸底升起來的死灰色在頃刻間就淹沒了希望之光,跪在地上的身子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癱軟坐地,垂下眼簾,擋住眸中的死氣沉沉。


    聖獸作為玄族的護山神獸,傳承多年,族主絕不會同意讓它斷送在這一脈,何況,定靈珠是不世出的寶物,要想拿出來救安心,對族主來說,無疑是剜肉之痛,他又怎會舍得?


    尤其心兒的身份和她一樣,是東淩皇室的人,玄族上下對待她就和當初對待自己一樣,難免存了疑心,試問,存了隔閡的兩顆心又怎能貼在一起?族主又怎麽會舍棄那麽大的犧牲去博一個生死未卜,價值不明的聖女?


    想到這裏,淩素素的情緒瀕臨崩潰。


    “父主,定靈珠不過是死物,用來換一個活生生的聖女,這筆買賣可是不虧,至於聖獸,它就是一畜生,即使這畜生能懂人言,也不能跟本少主的未婚妻相提並論。”玄璃的目光落在安心的臉上,一個箭步衝到她的身邊,搭上她的脈搏,隨即又在她鼻尖探了探氣息,雖然氣若遊絲,但還有救,抬眼看向聽了他的話後,眸中閃爍著猶豫光芒的族主。


    用聖獸的滅絕和定靈珠去換聖女五成的存活率,劃算嗎?族主一時間難以取舍。


    “素姨,我這裏有顆護心丹,可以護住心脈,你先給聖女服下,保她暫時性命無虞。”玄淩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精致的藍色錦盒,遞給淩素素。


    淩素素本已絕望的心因為玄璃的話而生出了一線生機,接過錦盒,滿眼感激的看了一眼玄淩,隨即打開錦盒,裏麵躺著一枚乳白色的丹藥,散發著陣陣藥香,她捏起藥丸,撥開安心緊閉的唇瓣,塞入她口中。


    “不行,素姨,聖女已經不能吞咽,必須要有人度氣,把丹藥送入腹中。”見丹藥入了安心的口中,都沒有順著喉嚨滾落,玄淩眉心微皺,焦急開口。


    “她是本少主的未婚妻,自然該本少主為她度氣。”玄璃眼底蒙上了一層雲霧,話落,就要去親吻安心的唇瓣。


    淩素素及時的阻擋了他,冷聲道,“還未大婚,如何能親熱至此?”


    說完,淩素素冰涼的嘴唇貼上了安心蒼白的唇瓣,慢慢的為她度氣,成功的把藥丸推送入腹。


    她是安心的娘親,女兒的心思她豈會不知?她既然認準了玉華,就不會喜歡讓別的男子接觸她的身體,何況是嘴對嘴的親吻?


    玄璃冷哼一聲,視線盯在安心的唇上,眼裏劃過一道寒冰般的冷芒,“她早晚是本少主的人,就算死了,冠的也是本少主的玄姓!”


    淩素素在此刻卻顧不上玄璃放的狠話,隻見她跪倒匍匐在地,用膝蓋一步一步的挪到族主的腳前,又是一個重重的響頭,泣涕如雨道,“請族主可憐可憐素素,心兒是素素的命根子,沒了她,素素也不想活了,素素知道聖血和定靈珠是稀世珍寶,但心兒也是玄族的聖女啊,隻要心兒能平安的活下來,素素甘願付出任何代價。”說完,又不斷的磕頭請求。


    玄淩看著狼狽不堪的淩素素,現在的她,不是一國尊貴的長公主,不是風華無限的前聖女,隻是一個母親,一個一心乞求女兒能活著的母親,拋掉了那些尊崇的身份,她也就是個可憐人而已。


    這回,族主沒有攙起淩素素,而是麵色沉靜,不知在想些什麽。


    “父主,您還要考慮什麽,本少主的未婚妻可不能有事,天底下你還能找出第二個聖女來麽?”玄璃破天荒的連續為安心向族主施加壓力,惹的淩素素心中對他生出了些許好感。


    這時,大長老從昏迷醒了過來,聽見了玄璃的話語,強撐著破敗的身子坐了起來,出聲道,“族主,聖女和少主都是玄族最重要的血脈,雖然聖血和定靈珠價值珍貴,但聖女的安危也關於這玄族的傳承,還請族主同意救治聖女!”在最後關頭,安心撐著僅剩的一口氣將他們三人的玄力打了出來,避免了他們命喪當場的下場,他若是沒有半分動容,那肯定是虛假。


    “父主,護心丹最多可保聖女半天的性命,您早作決定,否則,一旦即成事實,您就算後悔也是晚了!”玄淩也加入了勸說的行列,他雖和安心才見過兩麵,但她的麵容卻仿佛已深深的鐫刻在他的心底。


    淩素素眼底盛滿感謝和哀求,跪在地上抬眸看著神色複雜的族主,等著他的決定。


    他若同意,安心就有了存活的希望,他若反對,安心也就徹底沒了生機。


    殿內氣氛凝滯,寂靜的連每個人呼吸的聲音都清晰無比。


    片刻後,沉默不語的族主終於開口,眸中帶著意味不明的光彩,看著淩素素,一字一句的道,“要我答應,有兩個要求!”


    聞言,淩素素眼中驚喜之光大放,立即磕頭道,“隻要族主答應,別說兩個要求,就是千百個要求素素也是義不容辭!”


    玄淩則是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他了解父主,父主作為玄族的主人,事事都是以玄族的利益為出發點,他如此輕易的鬆了口,那兩個要求定是十分刻薄。


    大長老見族主同意,心中大石悄然放下。


    “第一個就是,心兒必須嫁給玄璃,一生一世都不得出玄族,除非有玄璃的允許!”族主滿臉嚴肅的看著淩素素,沉聲道。


    淩素素麵色一變,咬了咬唇瓣,有些為難,心兒心係玉華,讓她嫁給玄璃,她豈會心甘情願?但轉念一想,沒了命還如何能在一起?或者至少還有相守的盼望,若是死了,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素素答應!”思及此,淩素素咬牙道。


    玄璃眼底快速的劃過一道滿意之色,他倒要看看,安心成了他玄璃的人,還怎麽嫁給玉華。


    “第二個要求…”族主頓了頓,掃了殿內幾人一眼,忽然轉了口風,“罷了,你先抱著心兒跟我來,璃兒去化龍池取聖血,淩兒去拿定靈珠,我和素素在玄冰室等你!”


    淩素素一喜,打橫抱起安心。


    玄淩聞言眉頭皺的更緊,父主明顯就是想支開旁人,第二個要求到底是什麽?


    “玄淩,走!”玄璃看了玄淩一眼,率先出了門,去化龍池取前任聖獸的血液。


    玄淩隱隱有不好的預感,側目瞥了一眼淩素素,見她滿眼都是狂喜,不由歎氣,站起身,邁開腳步,出了門。


    “族主…”大長老擔憂道。


    “大長老不必憂心,聖女能否安然度過這次危機,憑看上天的旨意和她的造化了。”族主長歎一聲,眼中依然殘留著痛色。


    大長老不再多說,注視著族主和淩素素的背影遠去。


    將軍府,安連城剛進入書房,就聽到外麵有人稟報,“將軍,國師要見您。”


    國師?安連城挑了挑眉,隨即吩咐道,“請國師來書房。”


    話音剛落,書房的門就被推開,眉宇間透著微微急迫的國師推門而入,安連城還不來及打招呼,就聽到他的聲音,“長安郡主命在旦夕,鳳星黯淡,大有劃破長空,隕落的跡象!”


    安連城麵色瞬時變了,猛地站起身,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嗓音微顫的問道,“你說什麽?”


    國師眸光凝重的重複了一遍。


    安連城沒說話,短暫的怔愣之後,走到門前,大聲道,“來人,備馬,我要馬上進宮,給塵兒傳話,讓他點兵!”


    ------題外話------


    多多再說最後一次,如果再有人說多多的書像別的作者的,請指出相同的情節,否則多多不接受,為了你們的指責,多多特意去看了一遍你們說的那本書,除了男女主互相有婚約外和男主都是腹黑的性格,請問哪像了?你們不能因為感覺像就覺得多多的書跟她像吧?這樣是否太不公平了?這本書主打武林,朝堂不多,你們認定的男二其實根本就是男配,多多真的已經心力交瘁了。


    本來這本書的框架很大,一百多萬根本不能結局,但心情受到影響,情節會縮減,對於支持多多的美人們,多多很抱歉,本書進入高潮部分,明日的章節會來個大反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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