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我們出現在雲霞山怎麽解釋?”安心挑了挑眉。


    “沒有證據。”玉華學著安心的動作,亦是挑眉。


    “反正推到玄璃的身上好了,現成的替死鬼幹嘛不利用,物盡其用嘛。”安心打了一個哈欠,有些懶懶的道,話落,倏地想起什麽,精神一振,立即道,“你說玄璃現在到底在哪?就怕我這份昭告一發出去,他學著我的辦法,也給我來個將計就計,那我這招就不管用了!”


    “放心,這場風波平靜之前,他不會現身。”玉華話語飽含深意,眸光跳躍著意味不明的光澤。


    安心眨眨眼,疑惑的看著他。


    “以後你自會明白,度過眼前的難關最要緊。”玉華笑了笑,一臉神秘的道。


    他打定想法要賣關子,問也問不出來,安心翻了翻眼皮,玄璃不現身就好,等風波平息,事情過去的久遠後,就算玄璃不承認又如何,為時晚矣。


    “何時發出去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安心眼珠轉了轉,抬手摸了摸下巴,眸帶玩味的道。


    玉華幾乎洞悉了全局的走向,他把握的關鍵點一定能收獲最大的成效,就如輪回海的詔書,安心很期待這份昭告又能發揮怎樣的功用。


    “現在。”玉華輕輕吐出兩個字。


    安心一怔,隨即無語的看著他,就算她再沒有世界觀,也知道此時不是個好時機,何必要那麽急?鬧到無法收場的時候,民怨四起,再打出最後的王牌,才能扭轉乾坤不是麽?


    風揚收到的消息比席卷天下百姓的速度要快的多,她可以肯定,人人都在翹首以待,等待著局勢的走向,雲輕逼上梁山的法子給了她和玉華二選一的抉擇,若是玉華直言不諱的承認,新一輪的輿論會比之前息止的更加狂烈。


    但若是畏畏縮縮的隱藏,又不是玉華的行事之風,兩者都難以抉擇,玉華沉默的越久,民心和指責的言論就會越聚越多。


    在到達頂點的時候,來個形勢大反轉,才會更精彩絕倫。


    為何一定要在雲輕前腳剛做出應對,她後腳就緊追不放,難免會早有準備的嫌疑。


    反而透著裝模作樣的成分,實在不是上上之策。


    “你昭告一發,爺才能光明正大的以擔憂未婚妻的名頭來出輪回海接你回京。”玉華見安心眼內盛滿不解,歎著氣揉了揉她的腦袋,為她解惑,“順便,趁著此次機會,宣之於口,如此就能帶著你堂堂正正的與你出入成雙,不再忌人口舌。”


    安心恍然大悟,她和玉華的感情早晚有一天會天下公開,而她和玄族脫離也需要一個借口,正好拿來使用,既能帶出玄族的狼子野心,又將兩人的感情坐實。


    拔出蘿卜帶出泥,玄族隱世山野,但手腳可沒閑著,天下大大小小的事兒都盡在掌握,三國埋的暗樁也數不勝數。


    安逸的太久了,已經失了那份警惕之心,三國百年來都雖然發生過大大小小的摩擦,但三足鼎立的時局已經形成太久,玄族若是貿貿然的想分得一席之地,首先就得經過三國的首肯。


    與其讓玄族暗地裏謀劃,眾人摸不著頭腦,還不如攤開在陽光底下,讓天下百姓都看個清楚。


    敵暗我明的情況極為不利,她就是要逆轉過來,玄族的水太深,靠她一個人的力量,還不足以摸清整個底細。


    隻有間接的借助其他勢力了,畢竟,玄族神秘千年,早就有人想一窺奧秘了。


    現在,機會就在眼前。


    借刀殺人,用的好了,還真是計中的絕頂好計。


    “發出去。”玉華將布帛遞扔給風揚。


    “世子,以誰的名義?”風揚接住布帛,低聲問道,心裏暗暗送了一個起,對世子妃的籌謀佩服的五體投地。


    如此絕境,都能被世子妃輕而易舉的化解,真乃妙計。


    “自然是以爺的名義。”玉華不假思索的道。


    “可是世子您現在應該在輪回海啊。”風揚囁嚅道。


    安心抿嘴一笑,略微想了想,清聲道,“以長安郡主的身份,先發往東淩,東淩一知,自然而然的會傳遍天下。”


    “你快些,爺還等著快馬加鞭的從輪回海趕過來接回爺的未婚妻。”玉華麵色沉暗,瞪著風揚,警告的道。


    風揚身子一顫,立即起身告退。


    “我們在百花城這麽高調,會不會被雲輕抓住漏洞,來反將一軍?”安心腦子快速的運轉,思索著哪裏不留神之際露出的破綻。


    “你魔怔了?”玉華倏地好笑的敲了敲安心的鬧到。


    “你打我幹嘛?我哪裏魔怔了?”不停轉動的思緒被迫停止,安心不滿的瞪向他,怒道。


    “你還真想讓皇上師出有名,進攻南雲?你何時願意給別人做嫁衣裳了?”玉華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聞言,安心怔了怔,心底亮堂宛如銅鏡般,玉華說的對,她這麽殫精竭慮的幫助老皇帝是做什麽?她應該做的隻是擺脫目前圍困兩人的困境,而不是讓老皇帝跟在她屁股後麵撿便宜。


    “心宿。”安心突然出聲道。


    一絲微風不著痕跡的劃過,頃刻間,心宿的身影就從窗子掠過了進來,端的是好輕功,菱形花圈未出現一絲的動靜。


    “世子妃。”心宿單膝跪地。


    “給雲輕傳信,說此事到此為止,一筆勾銷,南雲和東淩會繼續維持以前的平衡。”安心清聲道。


    心宿立即道,“是,世子妃。”隨即身形一閃,輕若無聲的離開。


    “如何?”安心笑盈盈的看向玉華,這樣才是最妥當的。


    畢竟,她和玉華一路前行都沒有偽裝容貌,這兩日更是光天化日出現在百花城中,雲輕知道他們趕路的路線,很輕易的就能順藤摸瓜找到這條線索。


    一座城池的人作證他們的身份,的確不太好掩飾,倒不如掀過這頁,一笑泯恩仇。


    相信你以雲輕的聰慧,會明白她方才說的話是何意,話音就是南雲扣押樂正夕的事她會解決,而雲輕則不再糾纏玉華身份的真假。


    兩國恢複和平,戰火熄滅,至此安居樂業。


    導火索由她所起,現在由她將平息風波,也算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甚好。”玉華擁她入懷,聲音溫軟。


    安心滿意一笑,伸手環抱住他的腰,如果她強硬的施手段,有錯的一方絕對會是南雲,但這樣的話,老皇帝就占了先機,他一定會抓住契機,然後反攻南雲。


    她憑什麽要給老皇帝謀劃?


    “世子,安將軍在與南雲百裏將軍交戰時,不慎負了重傷,兩人皆是奄奄一息,皇上下令休戰的消息傳的太晚。”柳宿進來稟告。


    安心頭痛的掐了幾下眉心,多事之秋啊,樂正夕的事兒她還沒想好怎麽化解,她爹又來了這一出。


    南雲有一戰神,綽號常勝將軍,名曰百裏灝,父親倒是挑的好時機,他是東淩的大將軍,不能失手的敗在無名小卒裏,而剛好南雲派出的主將是百裏灝,兩人齊齊重傷是最合理的借口。


    無人會懷疑,他是故意為之,也無人會置喙,畢竟,百裏灝也不是初出茅廬的小將,而是成名多年的悍將,父親與他打成平手,負了傷,理所當然。


    “樂正夕到底弄了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兒,逼的南雲帝甘願忽略兩國交戰不斬來使的規定,現在倒好,天下人肯定都知道了,可是我又答應了雲輕,退讓一步。”安心四仰八叉的躺在軟榻上,雙眼無神的望著房頂,呢喃著道。


    玉華但笑不語。


    “你不是說樂正夕此舉都是為了我嗎?要不然我給他送個消息,讓他親自發出聲明,這其實都是一場誤會,沒有所謂的扣押,隻是南雲帝聽聞雲烈被廢,故意拿來氣老皇帝的,這樣可信度高嗎?”安心試探著提出了一個主意。


    “想都不用想!不可能!”玉華神色頃刻間變得晦暗,聲音低沉,“你若是傳了信就等於欠他一個人情,自古以來,人情最是難還,這樣就注定你和他以後的糾葛不會少!你少打這方麵的主意,這件事,爺自有法子解決!”


    安心歎氣,身子滾了幾圈,滾到玉華身邊,抱著他的腰,討好道,“一切都依你還不成麽?我沒想和他有什麽剪不斷的牽扯,既然不喜歡,我不做就是了。”


    聞言,玉華臉色稍霽,目光微冷的揚聲吩咐道,“柳宿,動用安插在樂正夕身邊的人手,給他弄點什麽罪名,足夠他被關進天牢就行,還有,罪名的緣由是因為心有不忍東淩玉世子被汙蔑,才會一時衝動。”


    一直等候的柳宿麵無表情的領命而去。


    安心的一雙眸子在玉華話落後漾起星星點點的亮光,明眸奪目燦爛,似星河璀璨,目光晶晶亮的看著玉華,“我的夫君是天才,如此非人可觸及的辦法都想得出來!我對你的膜拜簡直是滔滔江水,綿延不絕,一刻都不能停止了。”


    無論樂正夕做了什麽,但都沒有傳出一點漣漪,說明這件事南雲帝難以啟齒,不肯說出來,但玉華的此法,是給了一個台階讓南雲帝借坡下驢,但同樣的,他又沒有堵死樂正夕的活路,留下轉圜的餘地。


    玉華被假冒,南雲則被廢了一名儲君,心慌氣急之下才會出兵,而玉華正是如法炮製,東淩百姓受此無妄之災,樂正夕心念百姓,才會有所行動,惹得南雲帝大怒,將他關進了天牢。


    如此一來,兩方都有了解釋,而罪魁禍首就是玄璃。


    被隱藏的真相並不重要,呈現在表麵的事實才是不可動搖的真實,這些安排一旦走向軌道,人們隻會指責玄璃,照他們看來,假如不是玄璃假冒玉華,且廢了雲烈,南雲不會出兵東淩,兩國也不會興起戰事,樂正夕不忍百姓受苦,衝動之下惹得南雲帝的不喜,收押天牢。


    情之所至,兩方都是被玄璃所擾,才會有了這一連串事件的烏龍,百姓念及南雲帝子嗣被廢的傷痛和樂正夕憐惜黎民受苦的原因,自然會理解寬容。


    安心心神恍惚了半響,玄璃並不是那般的令人厭惡,相較玄淩,他處事之道更來的直來直往,具備著江湖中人的特色。


    如果可以,她寧願推出去的人是玄淩,畢竟她如今恨玄淩入骨,而玄璃並未傷害過她。


    但有的人生出來就是敵對的立場,一如她和玄族,即使她還在娘親肚子裏的時候就和玄族有剪不斷理還亂的羈絆,但命不由己,眼下的立場分明,她和玄族必定不死不休。


    “爺什麽時候差了別人?”玉華眸光碎出一抹溫柔,淺淺一笑,看著安心泛著淡淡光華的小臉,溫聲道。


    “我的夫君,自然不比任何人差。”安心神色柔和,抱著他,嗅著他身上好聞的玉蘭香,輕輕道。


    一抹溫柔漸漸擴散,占據了眸光泄露的所有情緒,他輕柔的圈著她的腰,下頜擱在她消瘦的肩頭,淺淺繾綣,濃情似海。


    雲輕提出疑點的消息一出,三國的百姓也紛紛走家串戶的議論起來,等待著玉華的回應。


    玉華要是拒絕承認他和長安郡主無關係,那救走長安郡主的自然就不是他,反之,則結果相反。


    本來長安郡主劫走太子府死囚也是一件大事,但跟玉華是否廢了雲烈一事相比,還是微不足道的,人人避重就輕的都在關注玉華傳出來的消息。


    考慮著輪回海消息閉塞,大家都做足了等候的準備,卻不想,剛過一日,長安郡主的詔書就被發布在東淩境內,詔書上的內容更是如一顆碩大的巨石投放在本就波浪滔天的海麵上,震蕩起四濺的浪花。


    原來長安郡主是玄族命定的聖女,從小與少主有婚約的束縛,但中途出現了變故,她愛上了玉世子,玄族主不肯讓兩情相悅的有情人廝守,所以她才與玄族決裂,分道揚鑣,少主記恨在心,找到郡主救人受傷的時機,假冒玉世子,救走她,並囚禁至今。


    此詔書以狂風的速度卷向三國各地,人人驚異,玄族曆代來都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沒人會忽略它的神秘性,而安心的詔書一出,正是揭開了這神秘麵紗的一角。


    族主的印鑒在此,且布帛的材質不似三國獨有的,而是玄族專屬的天蠶絲所織成,沒人仿造的來。


    風向轉變,長安郡主顧念友情闖進太子府救人,卻不想雲烈守株待兔,把長安郡主打成重傷,被懷恨在心的玄璃抓住機會,假裝玉華劫走她,接下來不可收拾的局麵都是玄璃一手造成。


    南雲和東淩一改互相仇視,紛紛調轉槍頭,聯合起來同仇敵愾的責罵小人之心的玄璃和棒打鴛鴦的玄族主。


    而同時,東淩樂世子被放出,南雲帝給出了說法,樂世子悲憫仁慈,見百姓受戰火的波及而蒙蔽了雙眼,做出了衝撞他的事兒,他一時氣憤,覺得東淩咄咄逼人,才會扣住樂世子,現在事情真相大白,水落石出,親自進入天牢釋放了樂世子,並賠禮道歉,並且發出聲明,既然那名死囚是長安郡主好友,那南雲就對唐鈺的罪責既往不咎。


    兩國所有的人恍然大悟,原來起始因由都是由玄族少主假扮玉世子所起,才會造成接下來的連鎖反應。


    大家搞清楚了來龍去脈,南雲和東淩停止戰爭,握手言和,南雲帝為了表達誠意,特派雲輕太子和八公主前往東淩,帶上厚禮向文賢帝當麵致歉。


    文賢帝表示熱烈歡迎,不計前嫌的態度贏得兩國百姓的好感,紛紛讚頌他是一位仁愛的明君。


    同時也對南雲帝的真誠而感動,他會發動戰爭,也是被雲烈被廢才產生了仇恨,能夠原諒。


    一時間,天下恢複和煦,兩國的軍隊也如潮水般褪去。


    安將軍和百裏灝被送回,兩國帝王皆是賜下靈丹妙藥,助以養傷,特命好好休養,可閉門謝客。


    海浪滔天終於畫下了一個休止符,議論紛紛的熱鬧漸漸因為時間的流逝和平靜的來臨慢慢息止,不再有輿論從坊間流出,等著看熱鬧的心滿意足的收回心思,擔驚受怕的放下搖搖欲墜的慌亂開始平淡如水的過著茶米油鹽的生活。


    天下人不知玄族是否感受到了外界的驚濤駭浪,總之,並未回應此事,人們自動自發的將玄族當成了心虛,更加確信消息的真實性。


    五日後,玉華和安心正慢悠悠的行到一處小路,一路上也並不寂寞,聽著源源不斷的消息傳過來。


    安心不知道雲輕是怎麽說服南雲帝的,但若是雲輕不出手,就是她有心想放南雲一馬,南雲帝估計都找不著門路。


    或許她內心還是不希望開戰,導致民不聊生,尤其她還是推動這場戰場的導火索,她並不想因為自己讓百姓不得安生。


    安心無奈的笑了笑,她何時也開始憐憫起別人來了?戰事休止,也隻是一時的,玄族從今以後會進入時局,加上每個皇帝都有著蠢蠢欲動的野心,隨時都會找個理由,再次發動戰爭。


    “你這女人,就是心軟。”玉華手著韁繩,不用去看懷中人兒的神色,單憑她的氣息就能感受到她心中所想。


    她看著涼薄無情,其實心底柔軟,最看不得別人受苦,特別是因為她。


    安心翻了一個白眼,玉華將她的心思是摸的透徹通明,但凡她有一點點情緒的波動,他就能即時察覺。


    “你是不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啊。”安心咂咂嘴,“孫悟空的火眼金睛都沒你這麽厲害,一眼就看出了別人想什麽,比讀心術還要厲害。”


    “孫悟空是誰?”玉華總是忽略重點。


    “天生地養的石頭人,犯了事,惹來上司的怒火,關了幾千年,刑滿釋放後,被委派重任,最終得道成佛。”安心懶懶的道。


    “犯錯的人還會被委派重任?”玉華挑眉,“他的主子倒是疑人不用。”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安心閉著眼睛,雙手合十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隻要能誠心悔過,佛祖都會收留的。”


    與兩人並駕齊驅的林九音餘光掃見安心一臉悲憫,不以為然的加入討論的話題,“若是我是孫悟空的主子,絕對不會再用,這人啊,錯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接二連三,何時才能完全放下屠刀?”


    “幹娘說的有理。”玉華闔首讚同。


    “那是你們心眼狹窄,誰規定犯錯了就不能改正?你總得給人家一個機會不是?人一輩子哪能做到盡善盡美?都會出錯。”安心哼了一聲,腳下的馬兒走的極慢,晃蕩蕩的她都好想睡覺。


    “論起辯理,誰也說不過你。”林九音笑著嗔了安心一眼,這一路上,她和玉華吵吵鬧鬧的,最初她還會擔心破壞兩人的感情,漸漸的,兩人似乎每次吵完,就會瞬間的和好,彼此之間都有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安心癟了癟嘴,前幾日,玉華終止了她講黃,段子和貧嘴的權利,若是再不培養點樂趣打發時光,她會無聊死的。


    “你埋在樂正夕身邊的探子怕是全曝光了。”安心倏地想起前幾日的風起雲湧,歎息著道。


    “早有料到有一日會啟用,如今隻是派上了用場。”玉華眸光清涼,直視著遠方的小路盡頭,手中的韁繩掌握著前進的方向。


    “說來都是我的原因。”安心有些自責。


    “爺的人就是你的人,為自己的女人別說是幾個探子,就是爺的所有爺也在所不惜。”玉華一隻手圈住安心的纖腰,緊了緊手下的力道,輕輕道,“別跟說什麽客氣,道歉的話,爺不愛聽。”


    這幾日,林九音也算明白了一些,刺殺素素身死的有好幾撥人,時局的動蕩也是間接由安心所起,了解因果後,她看玉華越發順眼,覺得他比安連城那個廢物要好得多。


    安心心中感動,點點頭,不再說那些疏離的話,她跟玉華,本就不必分的那麽清楚。


    他的付出,她看在眼裏,記在心裏。


    “世子妃,皇上下了詔書,讓您不必覺得心有愧疚,想您立即回京,東淩永遠會是您的庇護之所。”風揚的聲音響起。


    聞言,安心眼中的溫暖層層的褪去,冷冷勾唇,又來裝好人了,可惜她不會承老皇帝這個虛假的情意。


    庇護之所?要靠他庇護的話,娘親的下場絕對就是她的前車之鑒。


    “不必放在心上,隻是無關緊要的人。”玉華察覺到安心身上散發的冷意,眸光溫和的低聲道。


    安心狠狠的吐了一口濁氣,要不是娘親和玉華,就是老皇帝拿十八抬大轎請她,她也不會回那個烏煙瘴氣的京城。


    憑白的惹人心煩。


    “給皇上傳信,就說我已出輪回海,會與長安郡主匯合,一同回京。”玉華淡淡的聲音傳入風揚耳內。


    風揚應聲離去。


    “我們好像忘記了一個人?”安心倏地眯了眯眼,別具深意的道。


    “玄淩?”玉華眸光輕閃,語氣淡淡,“不足一提。”


    “他很清楚玄璃不是那種弄虛作假的人,現在流傳的輿論對玄族不利,他又怎會無動於衷?”安心視線蘊藏了一絲極淡的冷意,聲音清涼透骨。


    “從你將他打成重傷到如今,有多少天了?”玉華道。


    “接近半個月。”安心大致算了一下,不明白玉華為何會有此一問。


    “唐門是雲烈的人,玄淩由愛生恨,暫時站在了雲烈的陣營中,雲輕現在是太子,不管他願意不願意,既成事實,容不得更改,但他到底心係百姓,公布我們的感情也隻是逼的我們退讓一步,使戰火平息,如此緊要關頭,他豈會讓玄淩破壞?”玉華慢悠悠的道,“若是玄淩全盛時期,雲輕輕易奈何不了他,但那日你將他打成重傷,雲輕想做點動作,封了他的嘴還是能夠的。”


    安心了然,雲輕或許是南雲的異數,亦是天下的異數,他愛好和平是從內自發,而不是假仁假義偽裝出來的冠冕堂皇。


    雲烈在位多年,雲輕繼任太子,在其位謀其政,他即使千般萬般不願也得去接受南雲的勢力,打壓雲烈的人手。


    半個月的時間,以他的能力,足夠控製住野心勃勃的漏網之魚,他也清楚,玄淩的存在會威脅南雲的江山。


    所以,他便掣肘住玄淩,果然,不負所望,若是玄淩安然無恙,那他們和雲輕所做的布局,就全都白費了。


    玄璃下落不明,玄淩被雲輕所俘獲,族主所得到的消息就是天下人都看到的消息。


    就算玄淩傳回關於他的訊息,但也隻是隻言片語,雲輕是絕對不會讓玄淩在他的地界上,做出損毀南雲一草一物的事兒。


    這一局棋,下到這裏,說不上圓滿,也算不得殘缺,總之,有太多的不確定因素,雲輕和他們竭盡所能的消滅那些因素,確認接下來的局勢走向。


    說好的隻是觀棋者,最後還是不可避免的成了執棋之手。安心撫了撫額頭,也罷,由她而起,總得由她結束。


    玄族兩個少主,一失蹤一被擒,此時老東西的臉色估計會很好看。


    他惱怒她就歡喜,這樣一想著,安心晦澀的心明亮了起來,神采飛揚的抬起青蔥般的手指,指手畫腳的指示著前方的方向。


    玉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其實他以前都做錯了,安心雖然愛鑽牛角尖,但她到底性子通透,很多事情稍微一點撥,她就能無師自通,他不用費盡心思的為她指引迷路,隻要溫柔的看著她,守護著她,她自會明白。


    “老皇帝越來越恨我了。”停馬休息的時候,安心和玉華坐在草地上,輕飄飄的道。


    “為何?”玉華輕笑道。


    明知故問!安心挖了他一眼,聳聳肩膀,無所謂的道,“雖然扯出了玄族,證明了你的無辜,但天下人又不是傻子,我為什麽會是玄族內定的聖女?稍稍推理,就會知道東淩與玄族相交多年,但南雲和西楚卻始終不知情,忌諱之心油然而生,老皇帝怎會不怒?”


    “但你也讓他看到了玄族昭然若揭的野心。”玉華側身與安心背靠背的坐著,嗓音帶著一絲飄渺,“而且,你和玄族關係破裂,國師的預言不會實現。”


    “一則喜,一則憂,一半一半。”安心從草地上揪了一顆小草,放在指尖纏繞把玩,溫涼的聲音透著淡淡的寒意,“玉華,回京後的請旨賜婚不會太容易,要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你可怕?”玉華明白安心所想,玉顏覆上一層霜色,聲音亦是涼意清寒。


    “怎會?”細長的小草被安心蹂躪的不成樣子,她麵無表情的吐口,“老皇帝若不想他的皇宮化為黑灰,還是收斂點好,畢竟,他是我的外公,不到最後一步,我不會做得太絕。”


    隔著薄薄的羅裙,玉華感受到安心肌膚的涼度,不由蹙眉,轉了身子,將她抱在懷裏,“想那麽多做什麽,有爺在,這些煩心事兒,你都不用理會。”


    兩人身上的溫度俱是寒涼,緊緊的依偎在一起,彼此溫暖著,安心乖順的伏在他懷中,收了臉上的冰寒,很是聽話的道,“好,夫君頂天立地,為妻為夫君洗手作羹湯就是。”


    玉華聽到‘夫君,為妻’幾個字頓時眉眼生花,笑逐顏開的道,“不知夫人做的羹湯能否實用?為夫可要備著湯藥?”


    安心笑著抬手去捶他,被玉華握住了手,不滿的道,“夫君請放心,為人妻子,下廚還是上的了台麵的,保證不會讓我家夫君食物中毒。”


    玉華抓著安心的手湊到唇瓣前,無比憐惜的落下一吻,須臾,他正色道,“安心,爺娶你是為了讓你更幸福,你不用因為顧忌我而被皇上左右,你可還記得爺說過的,願負天下人,得你一人心,玉王府的確祖上忠臣,但帝王若是不仁,臣子生出反叛之心也不是不可能,什麽亂臣賊子,什麽背叛家國,爺都不在乎。”


    安心眼眶一酸,幾乎要落下淚來,吸了吸鼻子,克製住心口蔓延的酸楚,玉王府世代忠良,老皇帝也並不是無可救藥,她雖然厭惡他,但也不能自私到毀了玉王府,毀了玉華。


    “說什麽傻話呢,”安心眼波盈盈,溫柔流轉,呼之欲出,聲音似含了溫泉水,暖意融融,“我就是那麽一說,我要是真炸了老皇帝的寢宮,第一個找我拚命的就是娘親。”


    這具身體裏流著血液和老皇帝是一脈的,但骨子裏早已換了靈魂,她不拿老皇帝當親人看,但娘親卻忘不掉他的生育之恩。


    沒到絕路,她不會孤注一擲。


    “你這女人,太容易掉眼淚了,真不是個好習慣。”玉華見安心眼眶中滾動著晶瑩的淚花,頓時心疼,輕言軟語的道。


    聞言,安心破涕而笑,“以後給我擦眼淚的重大工作交給你了。”


    “樂意之至。”玉華莞爾,明透的玉顏如破開雨霧的光線,珠玉灼灼,笑意清華。


    林九音尋野味回來,安心無奈的又享受了她一把實在不算好吃的烤雞。


    她現在看見雞肉就惡心,偏偏林九音樂此不疲,堅決拒絕風揚打包帶過來的食物,興致勃勃的看著玉華和安心吃著她的烤雞。


    三日後,一行三人終於不急不慢的來到了京城,剛踏進這天子腳下,就聽到了滿大街的言論。


    無非都是她和玉華在一起的事,戰爭國事太過沉重,壓的人心闖不過氣來,而愛情故事總是令人津津樂道。


    京城繁華依舊,一掃前段日子的低迷,人人含笑交談著。


    在京城外,風揚就準備了馬車,三人坐在馬車內,怡然自得的聽著街道兩旁的聲音。


    “得,我成了八卦中心了。”安心側耳傾聽了一會,哭笑不得的道。


    京城這個地方,她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大部分的人對她都不熟悉,曾經有人在飄渺居見過她一麵,畫像被繪製了下來,因為玉華,她的容貌長相估計全京城的人都心中有數了。


    馬車還未駛入玉王府,前方道路忽然傳來一陣馬兒的嘶鳴聲。


    安心一怔,微微挑開帷幔,露出一條縫隙朝外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勒緊韁繩,一臉驚喜的淩亦痕。


    在京城外,他們棄了馬,改用馬車代步的時候,並未隱藏身形,淩亦痕會得知他們的到來也不奇怪。


    還沒一月,淩亦痕清瘦了許多,但絲毫不減俊美張狂,金冠玉帶,錦衣華袍,鳳儀出眾。


    “心兒妹妹。”淩亦痕快速的下馬,攔住馬車前進的腳步,聲音壓抑了數不清的情緒。


    話落,周圍路過的百姓立即頓足,齊齊目光驚異的朝馬車看去。


    長安郡主回來了?


    “寧小王爺攔住本郡主的馬車是作何?”安心放下帷幔一角,清淡的聲音聽不出一絲的情緒。


    如此客套,淩亦痕瞳孔一縮,眸光碎出一抹痛色,很快的隱了下去,若無其事的道,“聽到你回京的消息,我特意來迎接你。”


    圍觀的人聽到馬車內的女聲,清清涼涼,無一絲溫度,對寧小王爺的叫喚也並未否認,可見是長安郡主無疑。


    “寧王爺真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安心嗤笑。


    “不知心兒妹妹是要回將軍府還是郡主府?”淩亦痕似乎沒聽出安心語氣中的諷刺之意,很想照以前的套路跳上馬車掀開簾幕去看一眼他朝思暮想的容顏,但腳步像生了根似的。


    郡主府?安心怔了怔,轉眸看向玉華,正巧撞進了他清潤的眸光中,裏麵柔情似水,見她看過來,玉華長長的睫毛眨了眨,唇瓣噙了一縷近乎於無的笑意。


    這就是他說過的驚喜?安心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半響,淩亦痕都沒有聽到安心的回話,不由試探的喚了一聲,“心兒妹妹?”


    “玉王府。”安心吐出三個字。


    聞言,淩亦痕抿緊唇瓣,眸內神色被苦澀淹沒,天下的傳言他自然收入耳中,他早就覺得安心對玉華不同,但她一直表現的對玉華很不以為然,沒想到,這一切來得太另他措手不及。


    “趕車!”安心提高聲音,吩咐道。


    今日充當車夫的是柳宿,立即應聲,揚起馬鞭,見淩亦痕仍然不動,鳳目一眨不眨的看著簾幕。


    “寧小王爺,請讓讓。”柳宿道。


    淩亦痕對柳宿的聲音恍若不覺,視線不離帷幔半分,似乎想通過薄薄的車簾,看到車內的安心。


    柳宿皺眉,寧小王爺很有可能就是未來的儲君,他也不好橫衝直撞的直接闖過去。


    安心坐在馬車,見馬車沒動,就知是淩亦痕這隻攔路虎在作怪。


    “寧小王爺,本郡主要去玉王府,你若是想跟去,大可直說,實在不必橫加阻攔。”安心冷清的聲音傳了出去。


    她對淩亦痕還是敬而遠之的好,老皇帝早在十年前就動了親上加親的想法,其一,她不想因為淩亦痕惹來玉華的醋意,其二,皇室之人都是她唯恐避之不及的對象。


    ------題外話------


    差的三百字等哪日多多補齊,今日實在困極了,馬上就得上班去了,都沒好好修改…美人們見諒,半夜2點爬起來的人傷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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