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璃給安心安排的住處還是之前那座山頭的小木屋,伺候她的除了思錦和思錦依舊是如花和芙蓉。


    安心坐在榻上,一手托腮的看著窗外的風景,離開玄族時她以為她此生都不會再回來了,但世事多變,她終究重新榻上了這片土地。


    若她沒有喜歡楚奕,那無論玄璃是玄族的少主還是山村裏那個默默無聞的少年,她和他也許早就在一起了。


    一見鍾情不可靠,日久生情也不穩當,相交十年的青梅竹馬才經受的起時間的考驗和風雨的摧殘。


    她曾經想過帶淩素素遠走天涯,當時覺得自己很有本事,現下想起來,到十分可笑,無論十年之約,還是安連城費盡心思找到淩素素,隻不過是一出早就排好的劇目。


    她離村的那一天,導演就位,劇情拉開帷幕,演員逐一登場,她一直認為自己不受任何人控製,卻深陷在楚奕安排好的劇本裏而尤不自知。


    生活就是一出戲,每個人都是演員,有的演員活的清醒,有的則渾渾噩噩,被人當做手中的提線木偶,任憑擺布。


    如花和芙蓉看著坐在榻上的安心,直抹眼淚,曾幾何時,她們真的以為聖女不會回來了。


    “你們哭什麽?”安心收回目光,瞥了二人一眼。


    “奴婢是喜極而泣。”兩人齊聲回答。


    “有什麽喜的,你們該怒才對。”安心淡淡的道,“若不是我,玄族那幾萬兵馬不會悉數折損,若不是我,玄璃不會鋌而走險扣押了玄族主,若不是我,玄族不會承受西楚幾十萬大軍的壓境,雖然這許許多多的事兒,有大部分不是我主動造成的,但主觀原因是我,你們看到我回來,該對我大打出手而不是喜極而泣。”


    “奴婢不怪聖女。”如花哽咽著道,“是族主先算計聖女,聖女才會被迫反擊的。”


    安心臉色微帶訝異的掃了二人一眼,她先前恨玄族恨的徹底,緣故全在淩素素身上,為了抱玄族主利用淩素素的仇恨,她恨不得與全天下人為敵。


    到頭來,收獲的除了痛苦就隻剩下更深層次的利用了。


    比起淩素素對她的利用,玄族主做的那點兒算的了什麽,安心心下浮出了一絲愧疚,人生最後悔的事兒莫過於你傷害了愛你的人換來的卻是你愛的人對你毫不猶豫的傷害。


    “我真是有眼無珠。”安心自嘲一笑,“以前總認為自己無所不能,看事通透,但追根究底,我才是那個瞎了眼的人,被表象迷惑,有機會撥開雲霧見青天的時候卻止步不前,隻為了那一份我依戀不已的愛情,事到盡頭,卻是一場空,鏡花水月,不外如是啊。”


    “聖女還喜歡玉世子麽?”芙蓉大著膽子問道。


    安心搖搖頭,失笑道,“我已經答應了玄璃,待我及笄後就和他大婚,我和楚奕,就是你說的玉世子雖然成了親,但未圓房,算不得真正的夫妻。”


    “太好了。”如花和芙蓉對視一眼,喜中帶淚的道。


    安心笑了笑,不置可否,她和玄璃沒有男女之情,但彼此相知的情意勝過普天之下的情侶,兩個人平淡如水的過一生也沒什麽不好。


    玄璃將她送來房間裏就匆匆的走了,如今西楚大軍蓄勢待發,東淩內憂外患,太多的事務等著他處理,幾乎腳不沾地。


    安心悠然清閑的在房間裏吃了睡,睡了吃,實在無聊了,就去外麵逛逛,山明水秀,空氣清新,玄族四麵環山,樹林鬱鬱蔥蔥,就如人間仙境。


    漫步在這樣的環境中,感覺整個心神都放鬆下來了,安心叫人弄了一隻小船,在中央的那個湖裏坐著船吃著玄璃從各地給她淘回來的小點心,十分的逍遙自在。


    思錦和思煙看著笑眯眯的小姐,心底由衷的為小姐覺得欣喜,玄璃少主對小姐何止是言聽計從,簡直是恨不得將天上的月亮都摘下來逗小姐一笑。


    安心待了兩三日,臉色紅潤,春風滿麵,時不時的齜牙一笑,這樣的日子才是她向往追求的。


    女人要那麽強大做什麽?她寧願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做,被人嗬護,被人寵著,心甘情願的做一個混吃等死的米蟲。


    安心躺在船上,用手枕著腦袋,興趣盎然的看著天上的白雲悠悠,嘴裏叼著不知從哪兒弄來的一根野草,嚼的有滋有味。


    小船兒飄飄蕩蕩,在碧澄澄的湖裏慢慢的蕩漾著,安心困倦的眨了眨眼,身心放鬆的情況下很容易讓人昏昏欲睡。


    玄璃站在岸邊目光看著那艘小船漫無目的的在湖裏遊蕩,眼眸溢出一抹暖意,足尖一點,身形似一道劃破長空的閃電,瞬間就落在了船上。


    “想我了麽?”安心半闔著眼睛,懶懶的問道。


    玄璃認真的點點頭,一撩衣擺坐在安心身旁,手撐著下頜看著她慵懶的眉目,越看越覺得好看,索性摒除了那些紛雜的念頭,專心致誌的凝視著她。


    安心也不阻止,任由他看,想起在村子裏的時候,玄璃每次深情注視她的時候,她總是沒個好語氣。


    “你笑什麽?”玄璃見安心嘴角勾起,不由也跟著咧了咧嘴。


    “笑你以前好傻。”安心抿嘴一笑,樂嗬嗬的道,“裝的跟真正的山野村民一模一樣,連我都糊弄過去了,玄璃,你好本事。”


    “你不是一樣?”玄璃撓了撓頭,這個動作和以前的劉軒如出一轍,讓安心覺得分外有親切感,“你前世明明是成年女子,但在村裏做的事兒卻跟小孩子沒什麽差別,我有時候就想,是不是你本來就是個孩子?”


    “我前世都快三十歲了呢。”安心得意的一挑眉,“在這個時代,都是快做祖母的人。”


    “三十歲?”玄璃咋舌,有些不可思議的道,“但你行為舉止跟小孩子實在沒什麽兩樣。”


    “那是我保持了一顆童心。”安心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哼唧道,“前世活的太累,所以我很喜歡在小山村的日子,那九年,是我最幸福的九年,雖然韶華易逝,紅顏易老,但時光永存心間。”


    “玄族其實跟村子裏的生活很像的。”玄璃神色略帶一絲緊張,唯恐安心不喜歡玄族,“在這裏,你不用籌謀,不用動武,也不用胡思亂想,就按照你自己所想的方式,肆意妄為。”


    “那還用你多說?”安心眸底劃過一道暖色,含笑點頭,“不管這局棋是輸是贏,有玄族這一方尺寸之地供我容身,安享年華,我兩世的願望也就圓滿了,再沒有遺憾。”


    “輸了就輸了。”玄璃伸手握住安心的手,不以為然的道,“縱使楚奕布置多年又才華蓋世,但玄族大陣一旦封死,他此生再不會出現在你麵前。”頓了一下,玄璃眼中湧出幾絲小心翼翼,“你一輩子和我窩在玄族,會不開心麽?”


    “怎麽會?”安心小手反握住他微帶薄繭的大手,淺笑道,“我高興來不及呢,怎麽會不開心?你莫要多想,既然楚奕的這局棋把你拉了進去,你即使不願意和他爭鬥,也勉強應付一下吧,反正我及笄還有幾個月,等我及笄那日,不論是輸是贏,玄族就避世吧,再不受世俗紛擾,它本就不應該出世的。”


    玄璃點點頭,“好,這幾個月我和玄淩估計會很忙,你若覺得無趣,也可以出族去走走,在玄族百裏外的範圍內,已被我派下重兵把守。”


    “唔,我喜歡做米蟲。”安心擺擺手,懶洋洋的道,“如果有可能的話,你盡量避免百姓的傷亡,畢竟,兩軍開戰,苦的是黎民,生靈塗炭,不是我想看到的場景。”


    “你啊。”玄璃揉了揉安心的鬢發,溫柔道,“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看起來鐵石心腸,其實有一顆比誰都柔軟的心。”


    “你看錯了。”安心拒不承認,死鴨子嘴硬的道,“其實我是狠心的女人,隻要自己過的好,哪裏有閑心去管別人的死活?隻是若不是我從異世降臨,楚奕的這局棋最起碼要晚上好幾十年的日程,導火索總歸在我身上,我不是不負責任的人,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天下化為一片瘡痍。”


    “你這一點也沒變。”玄璃好笑的道,“明明是一片好心,卻被你說成愧疚所致,天下大亂,不是你引起的,你說的對,就算招魂術不成功,楚奕的計劃也隻是欠缺些火候,時日一久,該發生的依舊去發生,你的到來導致他提前動手,的確稱了他的心,但因為他的布置中出現了不受他掌控的變數,鹿死誰手,還未可知,你莫要小看了淩亦痕,雖然如今的東淩水深火熱,但他也不是半吊子的儲君,有玄族的兵力做他的後盾,楚奕想短時間奈何他還真不容易。”


    “我和楚逸絕是不是有什麽血緣關係?”安心話鋒一轉,突然問起了楚逸絕。


    “他是你小叔。”玄璃眸光閃了一下,輕聲道。


    “安連城的弟弟?”安心挑了挑眉,笑了一聲,有些諷刺,“西楚國名正言順的大皇子在東淩為玉世子,而東淩安將軍的弟弟去在西楚為太子,這個世界好奇怪,本末倒置到如此地步,也夠聳人聽聞的。”


    “楚逸絕不過是暫時幫楚奕替代了太子之職,等楚奕的計謀正式的登上這時局,就是他功成身退回來西楚繼任帝王的時刻了。”玄璃神色有些淡漠。


    “怎麽調換的?”安心息止了自己想要深入思考的念頭。


    “西楚隱秘連我也無法探查到。”玄璃搖搖頭,“之所以我知道楚逸絕是你小叔不過是因為有一次在山村裏我見過他和素姨的會麵,素姨那時封印了玄力,自然發現不了我的探查,玄力的作用我不用多說,從他們的談話中,我得知了楚奕絕是安連城的同胞弟弟,但二人年歲相差甚遠。”


    “讓我猜猜看。”安心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道,“楚奕比我也大不了幾歲,在十年前他就開了這盤棋,這聽起來有點難以置信,所以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這其實是西楚帝的打算,所以楚逸絕是必須要出現的,因為他不是西楚皇室的血統,隻是掛了一個太子的職位,西楚帝早就定下了楚奕為下一任的江山之主,所以他不放心把儲君的位置交給他其他的皇子,免得生出什麽無法預料的絆腳石來給這局棋造成什麽不能挽回的疏漏。”


    “你說的沒錯,與其說這是楚奕的部署,不如說是西楚帝想看這天下歸一。”玄璃緊了緊握著安心的手,說話的語氣含了一絲凝重,“安心,其實楚奕原沒有錯,每代帝王誰不想一統河山?不止西楚帝有,南雲帝還有東淩皇誰不想君臨天下,俯瞰大好疆土?隻是西楚帝技高一籌,楚奕剛出生的時候國師就曾斷言說他長大後必定是叱吒風雲的人物,西楚帝從楚奕身上看到了收服萬裏江山的希望,所以他處心積慮的部署了這一切,無論是楚逸絕還是安連城,都是他的棋子,就如東淩皇給淩亦痕灌輸了你會是他太子妃的情況一般,西楚帝在楚奕剛啟蒙時也給他說了無數類似於他會建立豐功偉業,三國合三為一的思想,從淩亦痕對你多年的執念就看的出來,楚奕也不過是身不由己,皇命不可違,父命也不可違,他不但是西楚的皇子,肩負了他父皇交付的使命,更是西楚帝的兒子,讓父親得償所願,也是一個兒子對親生父親的孝道。”


    “你突然在我麵前為他說如此好話,是打算讓我回心轉意,重新投入到他的懷抱麽?”安心眼神不見波動,似笑非笑的盯著玄璃。


    玄璃立即搖頭,“當然不是,我是就事論事,淩亦痕和玄淩被困親情枷鎖的模樣也不是沒見過,我隻是想告訴你,楚奕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喜歡你,喜歡的光明正大,誰對你的好我也會毫無遺漏的告訴你,楚奕是君子還是小人,我不予評論,但我覺得有些事兒還是該對你坦言相告。”


    安心撲哧一笑,笑容似三月春花,玄璃坦蕩磊落,耍心眼耍的光明,想要什麽也是毫不掩飾,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好與壞都展現在眾人的眼前。


    “我知道他是迫不得已。”安心捏了捏他白皙的臉頰,笑的好不得意,“當權者有幾個是完全隨自己心意而行事的?從他出生的那刻起,接下來的事兒就已經是命中注定的了,我不喜歡他了,真的不喜歡他了,不管他後悔這局棋的開始,還是他別有苦衷,我都不會再如以前那樣愛他了。”


    安心親昵的動作讓玄璃微微的紅了臉,他眸光不自然的閃了閃,嘀咕道,“我知道他是真心喜歡你,但我對你的愛不比他對你的少。”


    安心坐直身子,摟住他的胳膊,調笑道,“這樣呢,你還覺得我喜歡他麽?別疑神疑鬼了,淩素素和安連城我都不在意,就遑論楚逸絕和楚奕?”


    玄璃身子一僵,似乎對安心猝不及防的接近很是不適,別扭的動了動,尷尬的道,“天下霍亂的源頭就出在西楚帝身上,下次他若落在我手裏,我定讓他不得安生。”


    “你不是剛說過麽,誰不想一統江河?”安心鬆了挽著他胳膊的手,意興闌珊的道,“你父主還不是想將這天下取而代之?男兒有雄心壯誌自然是好,但就怕竹籃打水一場空,到頭來反而得不償失,那才悔之晚矣呢。”


    “對了,東淩發生了一件大事兒,你想不想聽?”玄璃突然想起了什麽,笑著問道,“對楚奕來說是好事兒。”


    聞言,安心看了他幸災樂禍的臉色一眼,沉吟了半響,眼神幽幽的道,“南雲的八公主出事了?”


    玄璃一怔,難以置信的道,“你怎麽知道的?”


    “楚奕是什麽樣的人你不清楚麽?”安心撇撇嘴,“他從來都是算無遺漏的,別人走一步看一步,他通常是走一步看百步,玄族,東淩,西楚即將生亂,他怎麽可能讓南雲作壁上觀?等著坐收漁翁之利?以他的手段,他一定會將南雲也拉進這渾水裏,天下四分,三方勢力打鬧算怎麽回事兒?要鬧大家一起鬧,這樣才有趣,你說對不對?”


    “淩亦痕如今估計頭發都要白了。”玄璃收了臉上的訝異,緩緩開口,“楚奕那樣的人,淩亦痕與他短兵相接,有點懸。”


    “南雲的八公主,西楚的八公主,東淩的八公主,這三人有點意思。”安心忽然想到淩半雙,頓時一樂,笑眯眯的道,“東淩的八公主是一個異數,西楚的八公主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南雲的八公主現在應該也發揮了她剩餘的價值,她愛楚奕愛的執著,卻不想她也死在楚奕手上。”


    “誰說她死了?”玄璃看了她一眼,眨眨眼,“原來你也不是什麽都看的明白啊。”


    “沒死嗎?”安心不由一愣,疑惑的問道,“南雲的八公主一死,南雲帝無論是出於對她的疼愛還是顏麵的丟失都不可能在冷眼旁觀這一出好戲了,楚奕深諳這點,又怎會不讓她死?”


    “本來快死了的。”玄璃也不再故意逗她,一五一十的道,“被月弦救活了。”


    “樂正夕是什麽態度?”安心吸了吸鼻子,淩亦痕雖然高深莫測,但他骨子裏有一股執拗,加上他對自己有心,凡事難免會流露出真正的心思,但樂正夕那人,和楚奕偽裝的玉華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


    但玉華是楚奕的假象,有了這個前車之鑒,她也拿不準樂正夕到底是哪方的人。


    “樂正夕是個不可小覷的人物。”玄璃正色道,“我的人插不進手的地方有三個,西楚皇宮,玉王府還有樂王府。”


    “他的確不是個簡單的角色。”安心費力想著她記憶力的樂正夕是何等模樣,他常年臉色溫和,舉手投足間帶著獨一無二的風雅和氣度,她以前認為樂正夕是表裏如一的溫潤,不同於楚奕的假裝,現下卻不敢打包票了。


    “天下將亂,誰也置身事外?”玄璃眸光閃過一絲涼寒,語氣不自覺的降了三分溫度,“他是正是邪,早晚有一日會現出真身的。”


    “月弦的才能雖然不及楚奕,但也差不了太多,他也明白楚奕會對八公主下手,幸而早早的防備了,所以才能在關鍵時刻救下八公主。”玄璃又道。


    “第一和第二的界限本來就不大。”安心眸中隱了一絲笑意,聲音清淡,“讓我覺得好奇的是,月弦為什麽會夥同淩亦痕來幫助我呢?一朝天子一朝臣,淩亦痕一日未曾登基,月弦就還是老皇帝的臣子,他不尊老皇帝的心意反而違逆他的命令,是打算徹底的站在淩亦痕的陣營中了麽?”


    “他曾經對我說了一句話。”玄璃目光深邃的看著安心,一字一頓的道,“如此才華傾世的女子,境遇堪憐,讓他沒有理由不出手相助。”


    “嗬…”安心笑了一下,語氣輕鬆的道,“和著是他同情我才會出手幫忙?天下可憐的人多了,我還好,最起碼活的好好的,不用為生計奔波勞碌,也無需在夾縫中生存,他的同情未免太牽強了些。”


    “你總是這樣故作堅強。”玄璃眸底劃過一道心疼之色,伸手觸上她線條和緩的臉部輪廓,一寸寸的往下劃過,無半點的旖旎,卻是濃濃的憐惜,“你將素姨和安連城看的有多重要連你自己都估算不清楚,還有楚奕,你用盡了兩世的愛意拚了全力去對他好,換來的卻不是等價值的珍惜。”


    安心抿了抿嘴,腦海中的記憶驟然被翻出,她有一瞬間的失神,轉眼就恢複成無所謂的模樣,大大咧咧的道,“以前的事兒都過去了,你還提它做什麽,人不能總是沉浸在往事中而無法自拔,路就在腳下,踏出一番嶄新的天地才是我目前要做的。”


    “東淩還有一件大事兒,你猜猜看?”玄璃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了話題。


    “楚奕說你把我搶走了,玉王府要和玄族誓不兩立?”安心眉眼微冷,透著淺淺的霜色,“楚奕不按牌裏出牌,他的心思我摸不透。”


    “他說你懷孕了,如今在輪回海養胎。”玄璃沉默了片刻,突然道。


    安心頓時傻眼了,不由自主的低頭看了一眼肚子,好半響,才無力的扶額道,“楚奕那個混賬,果然別具一格,嗎的,這樣無恥的話他都說的出來,那臉皮堪比城牆。”


    “如果你懷孕了還寫和離書天下人會怎麽想?”玄璃意味深長的道。


    聞言,安心眸中漫上一絲恍然之色,楚奕這是在逼迫她,如果她懷著他的孩子還能狠心的寫下和離書,那百姓的吐沫星子都能淹死她。


    “不行,你發一則詔書出去,我沒懷孕。”安心厲聲道,“楚奕真是瘋魔了,為了保住我和他名不副實的婚姻,居然連這種辦法都想得出來,剛剛大婚就懷孕了,可想而知我和他婚前就發生了關係,天下人會如何想我?”


    “情不自禁。”玄璃目光沉沉的道,“他也考慮到了這一點,聲稱他和你早就訂婚,一時早已克製,將生米煮成熟飯,雖然有違祖製,但到底是未婚夫妻,做出這等情不自禁的事兒也有情可原。”


    “他不要臉我還要呢。”安心眼中怒氣翻滾,倏地站起身來低吼道,“未婚先孕的事兒要是傳出去的話姑奶奶的臉都丟光了,我還怎麽嫁給你,楚奕不但是混賬,但是個無賴,無中生有,信口胡謅,胡言亂語,胡說八道。”她氣的口不擇言,“我要出玄族,姑奶奶手臂上的守宮砂還在呢,我倒要看看他哪裏來的自信說我有孕。”


    “楚奕此舉不止是為了讓你不能寫和離書,還打了逼你出族的主意,你若真去找他,豈不是上了他的當?”玄璃拉住安心的手腕,神色冰寒如天山上的皚皚白雪,“他的這一招固然有用,但時日一久,不再不出現在京城,一切自然不攻自破,屆時你再寫下和離書,楚奕的謊話連篇就會被天下人皆知。”


    安心忍耐著心中的怒火聽完了他的分析,平複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冷靜道,“好,楚奕那個王八羔子,姑奶奶等著他被千夫所指的那一日。”


    “別氣了,氣大傷身。”玄璃拉著她坐下,有些無奈的道,“人就一張嘴,他願意如何說就如何說,我本來不想告訴你此事,但又覺得瞞著你不妥。”


    “以後不氣了。”安心擺擺手,眼神平靜著道,“他不值得我生氣。”


    玄璃點點頭,和安心並肩坐在一起,看著日落漸漸西斜,眸光被溫暖包圍。


    一刻鍾後,有人稟告說玄淩有事找他,玄璃冷哼一聲,依依不舍的捏了捏安心柔若無骨的小手,飛身離開小船,轉瞬間就消失在這片小天地。


    安心重新躺在船上,目光幽深的看著昏黃的天色,在她初次見到楚逸絕的時候,心底就生出了一種莫名其妙的羈絆,這種感覺在遇到安連城和安沐塵時有過,當時她就懷疑她和楚逸絕有什麽過往,卻不想他竟然是她的小叔。


    天下三分的局麵維持的太久,早有人不甘寂寞想打破了,玄族主以為他會是那個身先士卒的人,卻不想西楚帝早在十幾年前就暗中策劃了這一切。


    說的好聽點,執棋的人由最先的西楚帝換成了楚奕,但說的難聽點,一開始的楚奕,也是西楚帝的棋子。


    楚奕就算天生聰慧,一出生就攜帶著靈根,但她初到異世的時候楚奕也隻是個小孩子,即使心智開始啟蒙,但想以天下為棋盤來下這一局棋也是有心無力的,何況,從楚逸絕的存在就看的出來,西楚帝最起碼在二十年前就想謀奪這天下了。


    楚奕是個契機,也是希望,而隨著楚奕慢慢成長,不負西楚帝所望,他是天下第一公子,聲望如日中天,被世人推崇景仰,奉若神明,他也是玉王府的世子,除了淩亦痕對他有絲絲的猜疑外,幾乎無人質疑他身份的真假。


    她一直隱隱覺得哪個地方不對勁,聽了玄璃的話後,倒是覺悟了,楚奕被身份所累,在他呱呱落地的那刻起,他的人生就被西楚帝安排好了。


    不管是暗中將真正的玉華偷梁換柱還是他代替玉華做了玉王府的世子,都是西楚帝一手安排的。


    說來說去,算計來算計去,原來大家都是棋子,隻是有的棋子跳脫出了棋盤成為了那執棋的手,而有的棋子則甘願深陷囹圄。


    一如楚奕,一如她,安心眸光有些複雜,楚奕也許是真心喜歡她的吧,情之一字,不受人心控製,即便強大如楚奕,也無法扭轉自己心意的走向。


    可惜,她現在想起他,除了感慨和歎息,似乎再無別的情愫了,安心悠悠一歎,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她和楚奕就是如此。


    一道巨大的天塹橫在他們中間,此生也斷無跨越的可能,安心閉上眼眸,擋住裏麵的各種情緒,再次睜眼,眸光恢複清明澄澈。


    手肘撐著船舷,安心另一隻空閑的手伸進水裏,感受著湖水的清涼,有一下沒一下的來回撥動。


    正撩動水花玩的不亦樂乎的安心忽然聽到有人在叫她,轉身朝岸邊看去,見思錦一臉激動的朝她大喊。


    “小姐,小老鼠醒過來了!”思錦麵色難掩喜悅。


    安心麵色一喜,連忙站起身子,足尖在船舷上一點,身形如雲煙的朝岸邊飛去,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她就到了思錦的身邊,立即問道,“吱吱醒了?”


    思錦連連點頭,“是真的,小姐,方才奴婢去給它準備洗澡的時候,見它突然睜開了眼睛。”


    安心淡淡闔首,“也該是時候了。”話落,她抬腳朝她居住的那座山頭走去。


    半柱香的時間,安心回到了小木屋,剛掀開珠簾,就見通體銀白的小獸正趴在小幾上吃點心,啃的那幾根胡須上全是粉末。


    安心眼眶一酸,疾步走在榻前,伸手拎起它柔順光澤的毛皮,惡狠狠的道,“舍得醒了?”


    小獸猝不及防的被提起,有些委屈的叫了幾聲,烏溜溜的小眼珠盯著盤子裏的千層糕,圓滾滾的身子抗議的晃動。


    “看你那饞樣。”安心嫌棄的將它仍回了小幾上,恨鐵不成鋼的道,“我怎麽養了你這麽一隻不成器的寵物。”


    小獸有的吃自然不理會安心的叨嘮,徑自趴在碟子前,窸窸窣窣的啃咬著。


    “聖女,聖獸好像和前任的聖獸一模一樣。”如花盯著吃的正歡的小獸,驚疑不定的道,“聖獸似乎恢複了血脈。”


    “它的血液裏有我和玄璃的鮮血,足以補充掉它缺失的聖血。”安心撫摸著小獸光滑的毛發,輕聲道。


    如花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安心靜靜的看著它,眸光有一絲淺淡的暖意慢慢散開,須臾,芙蓉端著托盤走進房間,將清粥小菜放在桌上,便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安心如前幾日一般,簡單的用了一些晚膳後,思煙早早的備好了洗澡水,坐在熱氣升騰的水中,任由思緒漫無邊際的遊離。


    泡了一會,安心起身換了幹淨的睡袍,抱著小獸躺在床上,窗戶半敞著,略帶涼意的微風徐徐拂過,吹動床幔,如墜雲海。


    小獸被安心緊緊的抱在懷裏,不一會兒,就閉上眼睛,打著瞌睡。


    安心罕見的失了眠,目光空洞的盯著床頂,神思有些恍惚,須臾,她拉回心緒,揉了揉額頭,強迫自己進入睡眠狀態。


    四周萬籟俱寂,安心慢慢的數著羊,不知在何時徹底的睡了過去。


    ------題外話------


    不行了,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兒,越寫越不對勁兒,好好的一章被我寫的亂七八糟~還差一千明天補,每個月似乎都有這種毫無手感的時候,多多愧對大家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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