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何嬤嬤還有太監,侍衛們帶著胤仍,龍蛋和團團兄妹三人去田間玩耍。


    房間裏隻剩下淑雲和康熙悠閑的喝茶聊天。


    “淑雲啊,朕看你們工匠所搞得那個脫粒機和脫殼機很不錯啊,既方便又省力。你派兩個工匠去工部,帶上圖紙,朕想在全國推廣。這樣一來能省下不少人工,農夫們也能有時間多開墾些土地出來。”康熙說道。


    淑雲沉吟了一下,道“工匠和圖紙都沒問題,隻是要想推廣,恐怕很難啊!”


    “哦?這是好事啊,怎麽會難?”康熙看著淑雲,有些不解的問道。


    “首先,脫粒機和脫殼機很多部件都是鐵質的,以咱們大清現在每年的鋼鐵產量而言,要想大規模的製造不太現實,光是製造兵器和農具,鐵鍋等日常必須品的量都嫌不夠。其次它們的造價也比較高,一般的農戶用不起,地主們又有大批廉價的佃農為他們幹活,不見得會再花錢去買機器,反正也不用他們自己動手,累得不是他們。”一說這事,淑雲也挺鬱悶的,這麽好的機器,不僅代表了先進的生產力,還能開啟人們的眼界,改變國人的觀念。淑雲也想推廣開來。隻是左思右想都不太現實。中國曆來把這些發明創造統稱為奇技淫巧,可見人們對於技術的輕視。成功當然好,可以扭轉人們這種錯誤的認識。可要是失敗了,就怕給人們造成一種新的發明創造不實用的觀點,人的觀念一旦形成了,就不容易改變。這對國家以後科技的發展將是一個不小的打擊。淑雲已經默默的籌劃了這麽長的時間,不想急功近利,因小失大。


    康熙一邊想,一邊輕輕的敲擊著桌麵,半晌之後才歎了口氣,說道“唉!你顧慮的有道理,朕也沒想出什麽好辦法來。”


    淑雲拍了拍康熙的手。笑著道“沒關係,是金子總會發光的,這脫殼機和脫粒機還有很大的改進空間,我會叮囑工匠們好好研究的,興許用不了幾年就能有更加完善的產品呢。明兒,我就讓工匠所送一份圖紙去工部備案,讓他們也想想辦法。”


    “嗬嗬,你倒是看得開,行就這麽辦吧。”康熙說完,頓了一下。才接著說道“淑雲啊。朕聽說你昨天發脾氣了?好像是因為裹小腳的事?”


    淑雲不知道康熙為什麽提起這個話題。是因為閑聊,順便關心一下自己,還是因為什麽別的。看了康熙一眼,淑雲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你一提起這個。我氣就不打一出來。還不是大哥那個叫含芳的同鄉。鼓動莊子上幾個眼皮子狹淺的婦人,要給孩子裹腳。都是一些莊戶人家,你說這裹了腳還怎麽幹活。我教她們讀書識字,是希望她們將來能知書達理,自強自立。不說有所作為吧,起碼也不能給那些腦滿腸肥的家夥去做小妾啊,這讓我的臉往哪擱?再說了,非得把一個好好的孩子折騰成殘廢,這不是糟踐人嗎?”


    康熙安慰似的拍了拍淑雲。搖頭笑著說道“嗬嗬,你呀,就是搞不清楚狀況,你是朕的淑妃娘娘,我大清堂堂的正一品夫人。一個小小的莊子,又是你自己的產業,還不是由你說了算。看誰不順眼,盡管懲治罷了,何必生這麽大的氣呢。氣壞了身子,朕是要心疼的。”


    盡管淑雲已經在清朝生活了20多年,跟康熙在一起也有兩年多了,可是對於這個時代人的觀念還是有很大差別。雖然前世也有特權階層,淑雲本身也算得上是那一類人,可是做事還是要有所顧忌的。和現在權貴們的肆無忌憚根本不能同日而語。


    淑雲有些晦暗的咽下一口口水,說道“算了吧,都是些人雲亦雲的百姓,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呢。我就是發發牢騷。以後不會讓你操心了。”


    康熙搖頭失笑“你呀,就是太心善,太不計較了。這是要吃虧的。”


    “嘿嘿,沒事,有你呢,誰敢給我虧吃。”淑雲立刻不露痕跡的送上了一個馬屁。


    “哈哈哈...都是做人家額娘的人了,還不自立,整天想著依靠朕。剛才是誰說不讓朕操心的?”康熙很享受淑雲的恭維啊,不管是真是假,但是聽著舒服啊。“不過,這裹腳,朕倒是和你同一個觀點,也不喜歡。”


    淑雲眼睛一亮,忙道“那皇上可以下令禁止裹小腳啊。”


    “怎麽禁止?這事可不是說禁止就能禁止得了的。咱們大清入關以後,也曾一再下令禁止女子纏足。但收效甚微,民間反對的很厲害。到朕執政七年的時候,隻好無奈罷禁。這件事,還被人渲染成了“男降女不服”真是可笑至極。”康熙無奈的搖頭說道。


    康熙說的這事,淑雲知道,當時在民間鬧得沸沸揚揚。隻是為什麽“剃頭令”能執行的那麽徹底,而禁止裹腳令,卻不行?難到隻是因為民間反對的厲害嗎?那剃頭不是反對的更厲害,多爾袞甚至發出了“留法不留頭,留頭不留發。”的命令,誓要把剃頭進行到底。一個頭,一個腳,難道腳比頭還要珍貴?恐怕不是吧?至於真正的原因,是認為女人無關緊要,還是當權者別有想法,就不得而知了。淑雲也不會蠢得去貿然詢問康熙。


    不過隻要有希望,淑雲還是想要嚐試一下的“嗯...”淑雲低著頭,琢磨著可用的辦法,回憶著以前看過的有關這方麵的曆史書籍。淑雲還記得,中國近代史上有過記載——辛亥革命後,各地方政府采取種種具體措施實行“放足”。提出口號“不要小腳女為妻”,馬路上樹立“二十五歲以下小足女子,不準在馬路上行走”,向纏足女子征收“小腳捐”等方式促使女子腳之解放。漸漸使纏足陋習走向絕跡。那現在是不是可以拿來借鑒呢。


    於是淑雲試著對康熙說道“玄燁,我們可以從醫學的角度宣傳小腳對人體的危害。朝廷還可以出台律令,向纏足女子征收“小腳捐”。想裹小腳可以,但是要交錢。這樣一來,就能讓那些貧民百姓家的女子絕了念頭。”


    “你第一個辦法倒是可以。不過第二個辦法嗎?嗬嗬,也虧你想得出來,還“小腳捐”,朕要是真這麽做了,百姓們還不得把朕給罵死啊。你有一句話說得不錯,纏足是文人士大夫為了把婦女禁錮在閨閣之中,便於操控,也是為了滿足他們的**。朝廷下令禁止纏足,就是他們這些文人反對的最厲害。防人之口,甚於防川。文人的筆可是比武人的刀還要厲害。現在三藩和台灣尚未評定,為求安穩,有些事,朕不得不慎重啊。不過朕可以答應你,等到將來天下太平了,朕定會再次下令禁止纏足。”


    “嗯,我聽你的,玄燁,謝謝你。”淑雲溫和的笑著說道,雖然心裏不是很滿意,可是淑雲並沒有表現出來,如果非跟康熙鬧著非要現在下令,隻能適得其反。能得到他的一個承諾也算有所收獲。皇帝的金口玉言,是一定要兌現的,隻是時間早晚罷了。


    ~不過有一件事,也讓淑雲心裏起了嘀咕,從康熙的話裏就能發現,他昨天分明是聽到淑雲在禮堂裏講的話。那個時候,他應該就在門外,可是為什麽又走開了,卻讓胤仍進來找自己?本來是裝作不知道,現在又不經意間透漏出來?康熙究竟是什麽意思?還是對自己昨天的那些話有了什麽想法?~淑雲有些琢磨不透。


    “不過朕倒是覺得漢人有一個觀點很對?”就在淑雲百思不得其解時,康熙又說話了。見淑雲抬頭詢問的看著他,康熙接著說道“女人嘛,就應該‘三從四德’,好好的相夫教子,你說呢,淑雲?”


    看來康熙是對淑雲昨天的那番話產生想法了,康熙是一個強勢,又極端大男子主義的人,他平時允許淑雲在他麵前發表意見,甚至是培養工匠和大夫等逾矩的事。這是源於他對淑雲的信任和寵愛,也是自信可以駕馭得了淑雲。可是淑雲要是把女子自強,自立,新時代的新女性等在他看來比較極端的觀點傳播出去,就不是他樂見的了。所以他有必要敲打一下淑雲。


    康熙問出那句話之後,淑雲瞬間就揣摩出了他心裏的想法。現在關鍵是自己要怎麽回答。是要反駁還是要順著他說,兩者之間的利弊有哪些?~唉!康熙算得上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龍蛋和團團之外,最親近的人了,可是和他相處時,卻顧忌良多,就算說句話也要權衡再三,真是太累了。不過也沒辦法,在皇家,即使夫妻之間也要講政治。~淑雲有些悲哀的想到。


    “淑雲,在想什麽,難道你不認同朕的觀點嗎?”康熙笑著追問道。不過那笑容顯得有些意味深長。


    “凡事都是有正反兩麵的,見仁見智吧。”淑雲淡淡的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算是退了一步,不過其意卻是不讚同的。


    “‘仁者見之謂之仁,智者見之謂之智。’何為仁?何為智?何為反?何又為正呢?”以康熙的智慧,當然不難聽出淑雲的語義。他沒有因為淑雲的退步而就此結束這個話題,反而進一步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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