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g接過來,吩咐下仆們將這些人帶去用飯,好生款待,又客套了幾句,然後自己去了書房。


    胤g打開一看,裏麵果然是林如海親書的書信一封,還有一枚十分精美的碧玉玉佩。


    林如海的書信的大意是,非常感激薛蟠(胤g)的好意提醒和忠告,其實林如海本人為宦多年,早就參破人情世故,原也防著這一招,之前就做了些防備。隻不過林如海還是心存僥幸,想著賈母乃是黛玉之外祖母,賈赦賈政二人亦是黛玉之親舅舅,諒必不會將主意打到外甥女的頭上來,沒想到最後卻是知人知麵不知心,枉費了他私下裏對賈家的一貫的扶持和照應。再有上次黛玉的信中也言辭激烈地表明拒嫁賈府的決心,林如海想著賈家的種種卑下之處和賈寶玉的頑劣,亦不願女兒投身於大染缸一般的賈家而耗盡心力,遂決意為黛玉另作他想,不再作將女兒嫁與賈寶玉為妻的打算。


    林如海在信中歎息若是自己還能再活幾年,一定要將黛玉從賈府接出來,好生為女兒籌劃將來,可惜,現在病體難支,時日無多,委實是有心無力,現在再後悔當初不該偏聽偏信,將黛玉送往賈府也來不及了。黛玉一個芊芊弱女,孤身一人在外麵居住既叫人擔心,麵子上也不妥當,隻有還是讓她繼續寄居賈府,以待其成年。至於薛蟠(胤g)在信裏提到的以薛姨媽為黛玉義母的名義將黛玉接到薛家住的提議好是好,實施起來卻是困難重重。一來賈母健在,斷斷不可能丟下她作為外祖母的麵子將黛玉拿給沒有實際血緣關係的薛家養活;二來薛蟠(胤g)本人亦是未婚之青年男子,住在一起委實不便,恐怕有礙黛玉之閨譽,故而不做考慮。賈母如今春秋尚健,料想有她護著黛玉,多少應該過得去。


    還有黛玉的婚事,本來是賈母多次暗示過的,現在既然已經不在考慮之內了,林如海稍後會另外寫書信給賈母,表明態度。另外,黛玉在賈家居住,一應花費他會全部打點好,隨後讓賈璉帶去給賈母,絕不沾賈府一文錢的便宜,免得那幫子人見婚事落空就說長道短讓黛玉難堪。


    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了,下麵就是林家的財產如何在黛玉成年之前妥善保管,以免落入不懷好意的人之手的問題了。說起來,這些人還為數不少呢。一撥就是林如海現在家裏的幾房姬妾了。林如海早就安排好了,將揚州地麵上的一些田地鋪子和銀錢散發給幾個姬妾,雖然盡都無所出,畢竟跟了他一場,林如海把生計給她們安排妥當已經將上述人等遣散。這一點已經落實,不需多慮了。第二撥就是林如海族裏的幾個遠房親戚還有賈璉等人了,這一撥人倒是不好打發,必須做些戲碼給他們看。林如海當然恨不得把全部家底都給黛玉,但是這幫人既然嗅著味兒來了,不給點殘羹冷炙打發了去是不可能的。道理上也說不過去,林如海再怎麽為官清廉,也不可能家徒四壁,一點家底沒有。到時候,他們必定會疑心林如海隱秘地將家私給了黛玉。那幫人就算當時沒翻出來,也難免不甘心。“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他們要是盯上了黛玉,可就不妙了。以黛玉一個孤女,又是未出閣的小姐,怎麽弄得過他們?所以,林如海豁出去五十萬兩銀子做麵子上的家底兒給大家看,再叫林府的管家最後為主人家做點事情,向他們哭訴老爺平時如何樂善好施,如何兩袖清風等等,叫他們相信林家確實就是這麽多了,當然,就一般官宦家庭而言也不是小數字了。然後,按照本朝律法,親女還可得其中的五成,也就是說,除了林如海的私藏,黛玉明麵上另外還可得二十五萬兩銀子的遺產,剩下的就叫賈璉和林家遠房爭奪去吧,反正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給黛玉留的大頭算是保住了。


    下麵就是如何為黛玉保管並在其成年後交與她的問題了。林如海素日知道薛蟠(胤g)的品性高潔,願意將此事托付與胤g處理。林如海將一百五十萬兩銀子存放在揚州的一個地下銀莊裏,約定的取銀子的信物是兩枚一模一樣的玉佩和林如海的親筆信。一枚玉佩給胤g,另外一枚玉佩和信將在黛玉到揚州後交給黛玉本人,待黛玉返回京城後請胤g幫著黛玉料理。林如海的意思是雖然放在銀莊裏安全,就怕遇上戰事之類的天災人禍,銀票當然不如現銀穩妥,所以,就請胤g幫著黛玉至少兌換出一半的現銀出來,為黛玉在京城附近購置下田莊之類的,這次派出來的仆人都是林如海精心挑選出來的忠仆,到時候胤g可以把他們打發到新購置好的田莊去管理。此外,田莊上每年交回來的租子也隻有煩勞胤g代為折變為現銀或銀票轉交給黛玉了。因為此事甚是繁瑣,全部叫胤g幫忙也太托實,林如海隨信還附有一張一萬兩白銀的銀票,聊表謝意。


    胤g讀了此信之後,覺得林如海方方麵麵都考慮得周全,不禁鬆了一口氣,好吧,就等著林妹妹回來,按著他父親的指示去實行好了,到時候可就有的忙的了。


    且說這一天,司空祀見胤g回家去之後就沒有再回轉回宗人府來,心裏又是氣悶又是悵然,悶悶地回了王府,傳了飯來自己用了,正說去書房裏坐一坐,就看見管家慌慌張張地進來傳報說:“太子殿下駕到。”


    司空祀急忙整理衣冠,出門迎接,卻見身著便服的太子在一群人的簇擁之下已經進來了,司空祀連忙上前見禮,太子扶起他來,微笑著說:“咱們兄弟就不要多禮了,進去說話吧。”


    進了大廳,司空祀還是依著君臣之禮跪拜了太子,然後,司空祀請太子上座,又讓茶,屏退眾人後,兩人喝了一會兒茶,閑話了片刻。司空祀見太子並無別樣話說,隻是閑閑地問著自己去了宗人府辦差後的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心裏暗自琢磨太子今天微服來自己府上莫非真如他所言,隻是來看望分府另居的自己,說幾句閑話的?


    太子放下茶杯,看著司空祀,終於把此行的目的說了出來:“六弟,哥哥此番來,乃是有一事相求。”


    太子微微紅了臉,語氣略微有些遲疑地將事情說了出來:原來他不是為了自己的事情來求著司空祀幫忙,還是為了老三的事情。現在皇子中有了子嗣的隻有老大和老三,太子妃倒是懷上了,才三個月大,她以前就流產過一次,身子骨不太結實,生不生得下來還是個問題。然後,老大的兩個兒子,現在是被皇帝接進宮去養著的。老三本來隻有兩個女兒,不久前陪同皇父駕幸某行宮時因為醉酒和一個婢女有了那事兒,那婢女倒是好運氣,居然就懷上了,還生下來一個大胖小子,老三大喜之下,把那婢女扶上了婢妾的位置。可是老三轉頭一想,老大的兒子算是廢了,誰叫他們攤上個蠢貨爹,自己這個兒子算是皇長孫了,庶母的身份低了的話,孩子也低人一等,便想到司空祀這裏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在玉牒上改上一筆,將原本玉牒上記錄的“靖親王長子,於某年某月某日某時,生子某行宮草房,生母係內務府女子王氏,收生穩婆不詳。”的記錄改一下,改成生母為已故的熙妃,後來奉上諭,準由靖親王妃某某收養。這樣,老三這長子的身份就高出了許多。不過老三自覺和司空祀交道不多,便讓太子來為他說和。


    司空祀一聽就搖頭說:“這怎麽行?虧他想得出來!”


    太子說:“其實人還是那個人,隻不過改了之後名兒好聽,究竟也沒有礙著誰的事情。好弟弟,你就幫個忙吧。”


    司空祀當然不肯,太子隻是苦苦相求,司空祀實在忍不住,便說:“論理這話不該我說,可是我就是不明白,他到底有什麽好,能叫你為他赴湯蹈火到如此地步?”


    這話一出口,司空祀看見太子的臉一下子變得刷白,也知道這話說得急了,踩中了哥哥的痛腳。不過,就上次的事情,司空祀很看不慣三哥的做法,隻是三哥十分狡猾,從來都不會跳到前台來動作,倒是一點錯兒都叫人挑不著。此時,將一直以來梗在心裏的疑惑不平說出來,雖然得罪了太子,司空祀倒是覺得痛快了許多。


    太子一雙眼睛幽深地盯著司空祀看了半響,說:“你都知道了?”


    司空祀手指輕輕轉動著茶杯,斟酌著說:“知道一些,也許沒有哥哥想象的那麽多。”他有意含糊其詞,隻是不想叫哥哥難堪。


    太子蹙眉扶額道:“你怎麽知道的?難不成是東宮中……”這話一出口,太子的眼中掠過濃重的不安和恐慌。


    司空祀隻得說:“不是聽別人說的,是瓊林宴的那天……我自己……”司空祀想起當日在山洞外聽到的曖昧情景,自己也羞慚得說不下去了。


    太子有些失神地問:“啊……你連我委身於他的事情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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