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的腳步卻越來越近了,整個建業城也沉浸在節日的氣氛之中,一改前段時日的蕭條,商戶也漸漸的多了起來,阿諾知道王行在其中出了不少力,心中對王行的印象卻又加了不少分,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建業城將迎回他們在衛國的王子,故整條長街都張燈結彩,向遠道而來的他國人展示不輸於衛國人的風姿,阿諾在青硯的幫助之下,莫言醉清正內部,準備複工,趙掌櫃已經提前來道酒坊,準備新的一年的開張生意,掃塵迎新,忙碌了一上午,阿諾忙的不亦樂乎,青硯整理完店鋪,也隨著阿諾來到店門口,看著上麵那塊鎏金的招牌,感慨萬千。


    “青硯,莫言醉能有今天,完全是因為你的幫忙,若是就這麽離開,還真有點舍不得?”阿諾抬眼看著門前的招牌,心中卻有一絲酸楚,“記得你來的第一天我就說過,如果有一天我將離開這裏,莫言醉就是你的,當初不知你的真實身份,現在想來這店麵你卻也是看不上的,我走了之後,你便會回到王行身邊去吧?”


    青硯見阿諾眼圈發紅,便說道:“小姐要隨孟公子進宮麽?”


    阿諾點了點頭:“雖然我心中有千萬分不舍,但是前麵的路,我還是要陪著他走下去。”


    青硯看著痛心的阿諾,低聲說道:“小姐不必難過,即便是有再大的危險,公子也不會任小姐一個人去麵對,青硯也會陪著小姐走下去。”


    青硯說的慷慨激昂,阿諾搖了搖頭,說道:“王行雖然這些日子幫了我這麽多的忙,但是他有他的立場,我不想到時候你們夾在子軒和大王子之間為難。”


    青硯心中有話,卻不知該怎麽說出口,見阿諾卻是一心為他們主仆著想,隻得轉換話題,說道:“今天街上真是熱鬧,小姐不如隨我去街上轉一轉,順便看一看有多少商戶已經開張,就算是和老客戶告個別吧!”


    阿諾點頭,“也好,就當出去散散心。”微微一笑,掩飾剛才的愁雲。


    大街之上,雖然沒有人來人往的齊齊嚷嚷,卻也是大多數的商戶都打開了大門,整理著家中的貨品,不知不覺之中,倆人來到十花樓的門前,雖然就似剛剛發生的事情,但十花路卻已經人去樓空,大門緊閉,阿諾摩挲著右手那串紅豆串珠,想著若不是經曆那場浩劫,沈老板或許這個時候正在堂前看著他心愛的首飾一件一件的擺在貨櫃之上,每次都忍痛割愛的出售吧,青硯知道阿諾的心事,便說道:“揮毫師兄已經將沈老板的靈柩運送回益州,好生安葬了,十花樓公子已經接手,待找到真正合適的人,再開店營業,把沈老板的精神繼承下去。”


    阿諾眼睛微閉,努力不讓淚水流出來,說道:“王行卻是個有心人,隻可惜,沈家絕世的手藝,就此失傳了,那種耗費生命的心血來做首飾的人,卻去哪裏找?”


    青硯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複阿諾,心中也緊跟著一緊,身後喧嘩的叫賣聲,竟然覺得如此的多餘,此刻他真恨自己的無力,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子難過,竟然連一句寬慰的話也說不出來。


    最後的思緒還是被旁邊一個絲綢莊的夥計帶回來的,那夥計雖然其貌不揚,卻大聲喊了一嗓子,這一嗓子實在驚為天人,另周圍的人不得不把注意力轉移在他身上,隻見那小夥計大喊:“正宗的衛國絲錦,接受預定了啊,一倆銀子定金,花色全啊!”


    阿諾也被這聲音吸引,倒也不是因為聲音,隻是那衛國的絲錦太過珍貴,即便是衛國的王族,也視為珍品,豈能在吳國的大街上隨意叫賣,說罷便噗嗤一笑,對青硯說道:“這生意也是王大官人的?果真是與時俱進啊。”


    青硯看了一眼綢緞莊的招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不瞞小姐,這綢緞莊的確是公子的生意,隻是衛國的絲錦連公子弄到都很費力,不知這掌櫃又是何方神聖,居然弄到這麽多的絲錦在這裏叫賣!”


    阿諾向青硯使了個眼色,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去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在這裏裝神弄鬼,若是抓到,交給王行處置。”


    青硯隨阿諾上前,隻見那小夥計拿著幾塊碎布頭,向身邊的大姑娘小媳婦在兜售,便說道:“是什麽樣的衛國絲錦,拿過來讓我瞧瞧。”


    小夥計見青硯那衣服的料子,雖然沒有過多的修飾,卻也是他們這店中上等的材料,斷定必是有錢之人,便不敢怠慢,拿過碎布頭向一臉獻媚的走過來,說道:“公子好眼光,這便是小店的絲錦樣子了,先預交一倆銀子定金,待上元節過後,來小店取貨。”


    青硯接過那碎布頭,仔細辨認,卻是絲錦無疑,便從袖口之中拿出一張百倆銀票,說道:“這裏的絲錦我全部要了,我要見你們掌櫃。”


    小夥計見青硯麵色沉重,卻像是冰的萬年的水,自知事情重大,便說道:“公子請隨我去店內稍等,我馬上去找掌櫃出來見您!”說完便匆匆而去。


    阿諾走上前去,問道:“如何?可是哪裏不對勁?”


    青硯低聲說道:“小姐,絲錦是真,店裏怎麽會有這麽多的絲錦,確實詭異,而且這麽公開的叫賣,並不是公子的作風,此事想必定有蹊蹺。”


    阿諾說道:“既然趕上了,便也不能袖手旁觀,我們去看個究竟吧!”


    青硯認同,“我正有此意!定不能因為這件事情,壞了公子的大事。”


    阿諾不知道青硯所謂的大事是什麽,但是這麽招搖的確容易引起人們的注意,眼下錢江水患的攤派風剛過,這麽大肆的炫耀,定不是王行的作風。便點頭說道:“沒錯,一定要弄個水落石出。”


    片刻,店中的布簾一挑,出來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那男子身著華服,一看便是綢緞莊的掌櫃,身上布料的華麗程度,簡直無以複加,青硯皺了一下眉,說道:“方掌櫃最近可是找到了新的東家,不再需要公子的綢緞了。”方之善見坐上端坐的青硯,不由的身子一顫,他接手這綢緞莊十多年來,唯一一次見青硯還是在前段時間大都督的召集的商會上,如今這青硯親自登門造訪,來者不善,定是有什麽緣由,便戰戰兢兢的說道:“小人實在不知青硯公子的話是何意思,小人盡心盡力為王大官人辦事,從不敢有絲毫異心,還望青硯公子明察。”說罷深施一禮,恭敬的站在一邊,等候青硯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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