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的人聽到動靜,聞聲趕到樓上,同福客棧的掌櫃臉色發青,怎麽這麽一攤事落在他客棧裏。


    “那人不是齊少夫人麽?我見過她。”有一眼認出了秦夢瑤,驚叫一聲。


    同福客棧內吵吵嚷嚷,大夫很快便被請來了,秦夢瑤已被夢燭抱到了軟塌上,帽子滑落下來,一張臉白的很不正常,額頭上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貝齒緊咬著下唇,唇邊溢出了血絲,一隻手緊抓著夢燭的手臂。


    “讓開,讓開。”老大夫輕喘著呼著寒氣,周圍的人聞聲忙散開。


    “大夫,您這邊請。”秦夢瑤身邊的另一個丫鬟將老大夫迎到一旁的矮凳上。


    那老大夫坐在凳上,替秦夢瑤把脈之後,麵色凝重,起身歎一口氣道:“已是滑胎之兆。”


    “大夫,你可要救救我家小姐呀。”夢燭泣聲道。


    “啊,肚子好痛。”秦夢瑤尖叫一聲,一手抓著肚子,淚珠不斷從眼角滑落,雙腿間濕濡一片,用了那種藥雖極易懷胎,但也極易落胎,她一直小心再小心,等了那麽久就是為了今日。


    “你為什麽,為什麽要害我家小姐。”夢燭紅著眼向小玉撲來,卻被青蔥與新碧兩個丫鬟擋下。


    “這位小姐,你可別胡口噴人,我們家小姐可什麽都沒做。”青蔥站到小玉前麵,護身說道。


    夢燭伸指指向小玉,憤怒的說道:“就是她,就是她害我家小姐落胎的,來人啊,快將她給抓起來。”


    小玉冷眼看著秦夢瑤,心裏冷笑,看來她真是被人算計了,齊夫人?難道是齊震宇的新婚嬌妻?真是不從河邊走,也能濕了鞋。


    周圍的人見丫鬟指證凶手是小玉。立即對小玉指指點點的。


    巡邏的差役很快便到了現在,詢問之後,便準備將小玉壓走。


    “慢著。”小玉蹙眉喝了一聲,差役被小玉的氣勢一震。停下手來。


    “各位差大哥,我與那位夫人說句話,自會隨你們走。(..tw)”小玉向青蔥點了點頭,青蔥會意的從袖間滑落兩錠銀子,直接將銀子落到了巡邏的差役手邊。


    巡邏是苦差事,一天下來也撈不到多少油水,兩位差役抖了抖袖,沉聲道:“那就讓你說一句。”


    “多謝。”小玉笑了笑,挑眉看向秦夢瑤,輕笑著說道:“好自為之。”


    秦夢瑤怒瞪了小玉一眼。但由於太痛五官都糾結著,倒不明顯。


    齊家的未來嫡長孫就這樣沒了,哪肯善罷甘休,小玉與青蔥麥香直接被關押到了刑部。


    齊家不但想讓小玉幾人替他們未出世的嫡孫償命,還要一手壓垮小玉所在的齊家。


    齊震宇已坐上齊家族長寶坐。聽聞秦夢瑤滑胎的消息,大驚失色怒火中燒,想要直接將害秦夢瑤那人大卸八塊。


    但當來寶說害秦夢瑤滑胎之人是齊芷玉之後,齊震宇便再也不說話了,齊震宇麵色複雜,心裏更複雜,有怒有怨。居然還有一絲喜意。


    小玉是因妒才會如此麽?齊震宇忍不住滑過一絲這樣的念頭,對於小玉還在乎他這件事,齊震宇居然感覺很高興。


    來寶歎息著搖搖頭,他太了解他家公子,據他知齊芷玉絕不是那種女人,她已與公子決斷。就絕不會回頭,雖然與公子之間一直情路不順,但一直以來,一心一意為公子做了許多犧牲,也做了許多事。從未做過危害公子之事,隻是被名利蒙蔽雙眼的公子,現在是絕不會發現的。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公子看似無情,實則多情,而齊芷玉看似多情,實則無情,除了她所在乎的人,其他人都是不入她心,也不入她眼。


    因是齊芷玉,齊震宇便讓齊家上下的勢力住手,不許再有動作。


    秦夢瑤知曉了齊震宇所為,隻是不停的哭泣,夢燭見這樣不是辦法,便回秦家請了秦夫人過齊府勸慰秦夢瑤。


    秦夫人聽聞女兒的遭遇,雖心底清楚是怎麽一回事,但緊要的是保住女兒的地位,於是便借機向齊家施壓,要求齊家有所動作。


    齊家這事處事不當,齊夫人將齊震宇叫去訓斥了一番,讓齊震宇趕緊辦妥,為秦夢瑤出氣,若不然,她便親自掌刑。


    齊家貴等人則急成了一團,四處尋關係疏通,但誰敢去捋齊家的虎須,送出去不少銀子,但卻連人都沒見著,隻能幹著急,求李家杜家能傳來好消息。


    齊震宇站在牢門外,居高臨下的看著小玉,小玉則不焦不躁的靠在牆邊。


    良久之後齊震宇才開口說道:“是你做的麽?”


    “如果我說不是,你信麽?”小玉含笑望著齊震宇。


    齊震宇蹙眉不語,眼裏閃過一絲猶疑。


    “來寶,你呢?”小玉輕笑一聲看像齊震宇身後的來寶。


    “我信。”來寶點了點頭,他相信,齊芷玉若說沒有,便是沒有。


    “齊大少爺,請回吧,這時候你不應該來看我這個階下囚,而應該去安慰你如花似玉,痛失孩兒的嬌妻。”小玉半嘲半諷,別過臉去,懶得再看齊震宇,相識這麽多年,相處這麽多年,居然連個“信”字都得不到,居然還不如來寶,真可笑,這就是她傾慕了這麽多年的一個男人。


    “你一定要這麽說話麽?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齊震宇怒哼一聲,對小玉的態度極為不滿。


    “那依齊大少爺所見,我家小姐該如何?是鳴冤,還是“伏首認罪”。”青蔥不客氣的回嗆了齊震宇一句。


    “呀,青蔥姐姐,你怎麽可以叫小姐認罪呢,若齊大少爺仗著勢大,一定要變白為黑,指鹿為馬那我們也隻能認命了。”新碧與青蔥一唱一喝,將齊震宇氣著麵色通紅,拂繡而去。


    來寶對著小玉躬了躬身,歎氣道:“芷玉小姐,抱歉了。”說完人便快步追上跑在前方的齊震宇。


    待齊震宇與來寶的人影消失在牢房之中。青蔥看向小玉,小聲嘀咕道:“那小子有什麽好說對不起的。”


    “各人立場不同,他是齊家人,要維護齊家的利益。就算真是齊家的錯,主子不下命令,他是不會出手幫我的。”小玉抱膝望著腳尖,明明身處牢獄,不知為何對自己的處境竟然一點也不擔心。


    “咦,對麵的那位小娘子,咱們是不是在哪見過?”一位身穿華服的公子哥打了個哈欠醒來,睜眼對著對麵牢房的小玉說道。


    小玉回頭看了那人一眼,待看清楚那人的臉之後,抿唇道:“是與公子有過一麵之緣。在江寧的白馬寺見過,公子還曾贈我一護身符。”


    “喔,真是有緣,我就說,這麽漂亮的小娘子我怎麽會忘記了。”李臨風淡笑著說道。


    “登徒浪子。”青蔥不屑的斥道。看起來相貌堂堂,衣冠楚楚,沒想到人不可貌相,居然如此輕挑。


    李臨風渾不在意的笑了笑:“對了,小娘子,你怎麽到這來了?”


    “那這位公子,你又為何在這呢?”新碧瞪了李臨風。坐到小玉前麵,隔斷李臨風的目光。


    李臨風哈哈一笑:“真是牙尖嘴利的小丫頭,告訴你也無妨,我是為了尋求安靜之地才到這的。”


    新碧嗤笑一聲,顯然是不信。


    小玉看了李臨風一眼,她卻是相信的。若要尋得安靜,且讓人想不到的地方,牢房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既然答了,小娘子你呢?”李臨風眼帶笑意,輕聲問道。


    “若我說。我被人陷害了,你可信?”小玉頭靠著牆,臉上無喜無悲。


    “嘖嘖嘖,看小娘子你也不是個笨人,怎麽就這樣被人暗算了呢?”李臨風忍不住輕笑一聲。


    “你這人怎麽說話的,沒聽過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麽?”青蔥不滿的怒瞪了李臨風一眼。


    李臨風像沒聽進青蔥的話,徑直對小玉說道:“如何?小娘子,要不要我幫幫你。”


    小玉搖頭謝過:“多謝了,我想應該不必了。”


    “喔,是嗎?”李臨風說完話,頭靠在牆上,像睡著了一樣。


    齊震宇回到齊家,先去看望了秦夢瑤,此時秦夢瑤躺在床上,麵色依舊很蒼白,額頭布滿了細密的冷汗。


    秦夢瑤見齊震宇回來了,忙支起身子:“相公,你回來了。”


    “躺下好好休息。”齊震宇扶著秦夢瑤,輕撫過秦夢瑤的額頭。


    秦夢瑤點了點頭,又睡了下去,雙淚含淚道:“相公,我對不起你,沒有保住這個孩子。”


    齊震宇看著秦夢瑤楚楚可憐的模樣,搖了搖頭:“先好好歇著,養好身子。”


    “是,相公。”秦夢瑤低垂著淚,小聲抽泣著。


    “小姐,你可要仔細著身子,大夫說了讓你好好休息。”夢燭雙手端著湯藥,對著齊震宇福了福身。


    “夢瑤,就是齊芷玉將你推撞到桌角的?”齊震宇雖有些不忍心,但還是開口向秦夢瑤問道。


    秦夢瑤點頭又搖頭道:“相公,當時我身子有些發軟,頭有有些暈,又背對著齊小姐,待我反應過來時,肚子便疼的不得了,卻沒注意到齊小姐。”


    “姑爺,你可得替我家小姐做主,當時我幾其他幾個丫鬟就站在門外,是親眼見著齊芷玉推了小姐一把,然後小姐就撞上桌子,疼的癱軟了下去……。”夢燭雙膝跪地,對著齊震宇磕頭道。


    “夢燭,你先起來。”齊震宇雙眉皺成了一個川字,看了眼還在抽泣不止的秦夢瑤柔聲安慰道:“夢瑤,你先好好歇著,我去趟書房。”


    齊震宇靠在椅背上,揉著額角,陷入兩難,真要讓小玉替那未成形的孩兒償命?他做不到,齊震宇搖了搖頭,但如果此事就輕易揭過,他又該怎麽對秦夢瑤交代,秦家交代,怎麽樣堵住悠悠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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