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大亮,雨楓和方離因為又再睡了一會兒,現在顯得精神不錯,絲毫沒有被噩夢困擾的跡象。


    閻問道:“你們昨晚沒有再做噩夢了吧?”


    兩人搖了搖頭,雨楓說道:“雖然沒能再做同一個夢,好讓我報仇,不過也沒有出現討厭的夢境,想來我的情況真的是好轉了。”


    方離也說道:“昨晚再下去睡之後,我並沒有做夢,睡得很好。”


    聽到兩人這麽說,閻和龍澤都放心了,至少她們開始擺脫噩夢的糾纏,一切向著好的方向發展,相信再過不久她們就能完全恢複過來。


    四人繼續啟程,不過走了沒多久雨楓就吵著要休息,三人覺得很奇怪,但也沒有多說甚麽,隻是原地坐下來休息,雨楓看著他們三人疑惑的樣子,神秘兮兮的笑道:“不用那麽急著趕路,反正再怎麽走也走不了多遠,還是好好休息保存體力。”


    “你什麽意思?”閻覺得雨楓是話中有話,每次她說這種模棱兩可的話,都代表她又想做什麽奇怪的事,不得不警惕。


    雨楓看著閻一臉的警惕,笑了一笑:“最了解我的人果然是你,不用擔心,我隻是想做個試驗而已。”說完又漫不經心的看著遠處,“你們說我們接下來會遇到什麽魔獸?”


    這是什麽奇怪的問題?三人麵麵相覷,不知道她在搞什麽?


    方離想了一下,說道:“這裏是冰荒平原,會出現的魔獸當然是這裏的種類,具體是什麽魔獸就不好說了。”


    “可是我知道。”雨楓笑嘻嘻地看著三人,卻不再說下去。


    龍澤才不相信雨楓的話,戲謔的道:“你真以為你是神啊,能未卜先知,那你說說,接下來會出現什麽魔獸。”


    雨楓臉色一變,從笑嘻嘻變成一本正經,手指指著前麵,張口吐出兩個字:“魂龍。”


    就像是在變戲法,當雨楓說出魂龍兩字之後,從他們前方的冰山後麵真的緩緩走出一群魔獸,真的是靈獸魂龍。


    “怎麽回事?”閻立刻站到雨楓的身邊,神情戒備,這種情況絕對不正常,怎麽可能雨楓說什麽就出現什麽,這種事怎麽可能?


    龍澤和方離也聚攏到雨楓身邊,四人圍成一團,緊緊盯著眼前的魂龍群,雨楓抬頭看著天空,自言自語:“做的真像,難怪可以瞞得過我們四人,不過現在遊戲結束了。”突然大喊:“你還不打算出來嗎?你已經被識破了。”


    “雨楓?”龍澤和方離都看著她,尋求解答,閻則是皺著眉頭,思考著。


    雨楓看著閻,“你發現了?”


    “是我所想的那樣嗎?”閻的語氣充滿不確定。


    “應該是。”雨楓笑了笑。


    “你們兩個在打什麽啞謎?給我說清楚。”龍澤不滿的叫道。


    閻深吸一口氣,“我們被人耍了,從一開始我們就落入了別人的陷阱,一直被別人算計,我們一直在原地踏步,一點都沒有前進。”


    “什麽意思?”龍澤一臉震驚,方離也顯得茫然無措,他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閻和雨楓相視一眼,“你說吧。”他對雨楓說道。


    雨楓點了點頭說道:“從我們離開魔獸通道進入冰荒平原深處,就陷入了別人的幻術之中,這種幻術真的幾乎接近完美,讓我們一點都察覺不到,而且如果我們開始懷疑,它就製造另一種幻境來消弭我們的懷疑,就像那頭魔獸風之雪羚一樣,那也是它製造出來的一種幻覺,我們懷疑天色,它就改變天色,製造出白天黑夜,我們懷疑景色,它就改變景色,有了山川和植物,而且做得毫無痕跡,在這個幻境裏的一切都是依照我們的想法做出來的,我們想象中的冰荒平原是什麽樣子的,它就做什麽樣子,我們記憶裏有什麽魔獸,它就製造出什麽魔獸,一切都顯得極為正常,讓人無法察覺,我之所以會察覺到,是因為我們做噩夢,你們是在幾天前才開始做噩夢的,而我是從一開始就一直在做噩夢,就是這一點讓我心生警惕的,這個幻術會讓人產生恐懼感,但需要一些時間才會發揮作用,我比較特別,我的恐懼發作得特別快,就算這裏的景色總是千篇一律,會讓人心生厭煩,但是我也實在是太快了,所以我就懷疑這是有人在搞鬼,然後我就利用這個幻術的特點做了一些實驗,結果它就穿幫了。”


    聽完雨楓的解釋,方離說道:“真不愧是你,這樣都能發現得了。”龍澤也點頭附和。


    雨楓強忍著翻白眼的衝動,對他們說道:“你們還好意思說,閻沒能發現是因為他並沒有真正陷於這個環境之中,所以沒能感受到我們的感受,可你們呢,明明已經開始發作了,居然還沒察覺到,你們真是太遲鈍了。”毫不留情的訓著他們,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意思,雨楓覺得自己都快成為他們的媽了,老是為他們操心。


    龍澤和方離沒有回嘴,他們可沒有勇氣去觸怒雨楓,而且他們也的確太粗心遲鈍了,所以隻好乖乖被雨楓訓話。


    閻拍了拍雨楓的肩膀,“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一向都是如此,有什麽好生氣的,話說回來,你知道是誰在我們背後搞鬼嗎?”迅速轉移話題。


    雨楓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我感覺它似乎沒有惡意,好像隻是在耍著我們玩。”


    對於雨楓的想法,閻也是讚同:“我也覺得它沒有惡意,隻是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麽魔獸,它又躲在哪裏?”


    對於這個在他們背後搞鬼的家夥,他們真是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而且它又沒有惡意,也就不能使用過分的手段,真是一點輒都沒有,可是又不能就這樣耗下去,如果再不離開這個幻境,就算對方沒有惡意,不會對他們怎麽樣,他們自身也會受不了這樣的環境,最終導致精神崩潰,所以必須盡快想辦法破解幻術,離開這裏。


    四人坐在地上苦思對策,既不能太過分,又必須確保可以離開這裏,這種辦法對他們來說難度太高了,四人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什麽好辦法。


    突然一種奇異的感覺襲上心頭,四人都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等到這種感覺消失之後,閻睜開眼睛一看,周圍的景色已經改變,變成一片霧茫茫,在迷霧之中又好像有一些冰牆狀的東西,而最讓閻感到不安的是,這裏除了他之外再無第二人,三個同伴都不知道到哪裏去了,看來對方是將他們四人隔開了,就在這時,他的耳邊響起一個聲音:“你是唯一一個沒有進入我的世界的人類,可是這世上沒有人可以抗拒我,所以我為你準備特殊的禮物,我們玩一個遊戲,這裏你將看到的事物都是真實的,都是你的同伴的記憶,可怕恐懼的記憶,如果你不能找到我的真身,那他們就會一直受到那種記憶的折磨,直到死亡,現在遊戲開始。”


    四周的霧氣開始散去,露出那些冰牆狀的物體,原來是一麵麵鏡子,鏡子裏開始出現一些畫麵。


    在同一時間,龍澤他們三人也都被分開,各自處在一個幻境之中,就如那個聲音所言,他們三人現在都陷入了自己的痛苦回憶之中,但是即使同為痛苦回憶,三人也是各不相同的。


    龍澤的症狀最輕,他本身的經曆就沒有什麽太多的痛苦,再加上他那光元素親近者的體質,一般刻意添加的恐懼對他都沒什麽作用,所以他還保有自身的意識,而且已經開始抗拒這種幻覺的侵入,緊守著自己的心神。


    再來是方離,她已經昏迷,但神情痛苦,雙拳緊握,緊咬著自己的嘴唇,在她的意識之中,她其實已經察覺到自身的狀況,也正在拒絕,可無奈她的力量太過渺小,抵不過心中的恐懼,她正一步一步陷入更加沉重的痛苦之中。


    最嚴重的是雨楓,現在的她已經完全失去常性,陷入無可自拔的痛苦之中,她的雙眼通紅,神情瘋狂,又再一次變成那種半人半聖靈的狀態,她的兩尊聖靈也在她的身邊,變得和她一模一樣,他們正毫無目標瘋狂的攻擊著周圍的一切,傷害著自己。


    閻看著的正是雨楓的影像,還有另一麵鏡子,裏麵倒映的是一個四肢鎖著鐵鏈懸吊於半空中的人,那人披頭散發,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長袍,不過已經被鮮血沾染的髒汙不堪,從那人的身材可以看出,那是一個孩子,還是一個相當年幼的孩子,最多隻有八九歲,那就是雨楓過去的記憶,那個人是她,兩麵鏡子中倒影的是過去和現在的雨楓,無論哪一個都讓閻好心痛,可他卻無法到她的身邊去,閻用力一揮拳,砸碎了眼前的一麵鏡子,可是這裏的鏡子有成千上萬,即使砸碎了一麵,還有其他的鏡子倒映著雨楓的樣子。


    閻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那個聲音說隻要他能找到它的真身就會放了他們三人,自己現在要做的就是冷靜下來,設法找出那個聲音的本體,破除它的幻術,把雨楓他們救出來,可是應該怎麽做呢?


    閻環顧四周,全身泛起黑光,將感知力最大化的釋放出去,希望找到什麽蛛絲馬跡,可是一點用都沒有,這裏都是鏡子,他的感知力總是被折射回來,一無所獲。


    該怎麽辦,到底該怎麽辦?雨楓正在受苦,可自己又無能為力,真是可惡,閻的心中升起一陣暴戾,而且越來越強烈,讓他有一種毀掉一切的衝動,“冷靜下來,衝動是無濟於事的,冷靜下來,好好想想這個幻覺,你一定可以破除這個幻覺的,你一定可以的。”又是一個聲音在他的耳邊回響,不同的是,這個聲音溫柔親切,就像母親的聲音,帶著奇異的魔力,迅速讓閻冷靜下來。


    閻聽著這個聲音,心中的暴戾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是啊,我一定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破除這個幻覺,救出他們,對了,那個家夥說我是唯一一個可以抗拒得了他的人,為什麽我可以?閻盤膝坐下,心中靜靜思索著,我知道了,龍澤曾經說過,我的心中隻有信念,再無其他雜念,正因為如此我才不被那個家夥所迷惑,而那個該死的家夥是不會允許有人可以抗拒它,所以它搞出這一切,讓我看到雨楓受苦,根本就不是要玩什麽遊戲,而是要讓我也陷入痛苦,將我拖入它的世界中,我決計不會讓它得逞。


    想通了這一切的閻,還是坐在地上,雙目緊閉,緊守著心中的清明,將一切的雜念摒棄,進入空明無我的狀態,閻的周身泛起一陣黑光,光芒雖然是黑色的,但卻柔和的不可思議,甚至可以感到一陣陣溫暖緩緩散開,這是暗黑屬性的光芒所不具備的,暗黑屬性的光芒應該是陰冷、無情,充滿毀滅性的,然而這種黑色光芒卻猶如母親的懷抱,輕輕地,緊緊地,環繞著閻,包圍著他,保護著他。


    處於無我狀態的閻的意識,現在正在一個白茫茫的世界,周圍什麽都沒有,一片死寂,他一直往前走,一直走,一直走,沒有目的,也不需要目的,他所需要的就是不斷的往前走去,時間似乎停止了,又似乎加速流逝,閻什麽都不在意,隻是一直往前走,終於,他看到了,遠處一個亮光正在閃爍。


    就在閻的意識看到亮光時,他的身體突然暴起,向前電射而去,右手五指成擒,向著前麵一片空白的地方抓去,“想跑?”但是他沒有抓到,好像有什麽東西逃走了,閻單腳蹬地,再一次飛射而出,這一次的速度催動到極致,右手再一次探出,緊緊一握,感到一個東西被他握在手心,嘴角揚起一抹微笑:“我抓到你了。”


    龍澤的痛苦回憶已經消失不見,但他還是無法離開那個空間,無論他怎麽做都不行,無奈他隻好不斷催動自身的玄力,企圖以玄力衝破幻覺的束縛。


    方離仍然沒有清醒,但她的神情已經恢複正常,全身散發出一陣陣淺藍色的光霧,她也一直在努力掙脫這種幻覺。


    情況最為嚴重的雨楓,她還是在瘋狂的破壞,但她的意識已經開始清醒,我絕不認輸,雨楓狠下決心,強行奪回自身的控製權,閉上眼睛,再睜開,就在她睜開眼睛的一刹那,她的左眼突然爆出一陣強烈的光芒,“給我滾出來。”雨楓狂吼,一道鮮血從她的左眼蜿蜒而出。


    同一時刻,閻抓住了那個一直在他們背後搞鬼的東西。


    周圍的景色立刻轉變,一切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一魔獸通道的出口處,四人跌坐在地上,閻一發現自己已經回到現實的世界,立刻尋找雨楓的身影,發現雨楓正趴在地上不停喘氣,急忙跑過去。


    雨楓眼角看到閻正向她跑來,吃力地抬手拭去左眼的血跡,然後坐在地上等著閻跑過來,不是她不想起來,而是實在無力站起來。


    閻來到她的身邊,“你怎麽樣?”雖然雨楓現在的樣子很正常,身上也很幹淨,沒有血跡什麽的,可是閻無法忘記當時看到的景象,不知道雨楓身上有沒有什麽看不見的傷口,她的精神是否正常?


    雨楓抬頭露出一個微笑:“沒事,就是想宰了那個膽敢讓我如此難受的家夥,你應該抓到它了吧。”眼中漸漸露出一陣凶光。


    閻擔憂的心終於放下,雨楓會這麽說,就證明她已經沒事了,剩下的就是好好休息一下,恢複體力,他笑著說道:“已經抓到它了,等一下就交給你好好發落。”


    這時龍澤也已經叫醒了方離,扶著她向兩人走來,坐在他們身邊,閻說道:“現在可以跟我們的好朋友算一算總賬了。”揚了揚右手。


    四人湊在一起,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到底是什麽東西,居然如此神通廣大,可以製造出這麽大規模這麽逼真的幻境,擁有如此的殺傷力?


    閻的手掌緩緩攤開,隻見他的手心躺著一個透明的東西,“真實之鏡?”四人同時驚呼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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