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走不動還是怎麽了。”顧薑闌突然回頭道,“誰要是敢再管他們兩的事,就別吃飯了!”


    花滿夕“呃”了一句,連忙招呼眾人進去,一窩人跟風似的卷進了洞裏。顧薑闌走在最後,她斜了兩人一眼,甩袖進去。


    兩人這次也不對望了,鍾離筠又恢複了那副冷冰冰的模樣,背手對著李家毅,寒聲道,“李家毅,以後別在她麵前提以前了!”


    “我可沒提,一直是你在說。”李家毅冷哼一聲,“你以為她還會和以前一樣任你騙嗎?嗬,做白日夢吧你!”


    “我從沒有想過要把她當成以前,更何況如果她還是以前那個顧薑闌的話,我根本不可能對她有感覺。”


    “你的話也就鬼信!當初要不是你狠心離去,她又怎會為救你灰飛煙滅?如今重來一次,你休想再傷害她!”


    “這個你做不了主!”鍾離筠冷笑,“你以為當年她死你就沒有幹係了嗎?若不是你通風報信,叫來了她父親,後來的事會發生麽?”


    “這事不用你提醒我!”李家毅麵色抖動,那晚他以為是為她好,卻沒想到……想到這他又是一怒,拔劍就要再和鍾離筠大戰三百回合,突然“啪”的一聲,一團冰涼的東西砸在他頭上,他一愣,下意識抬頭看顧薑闌她們剛剛進去的地方。


    “別看了,在這裏!”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笑聲,隨即一個人從他身後走出來,笑道,“你這小子脾氣倒是硬朗,我家主子說了,誰想打架就滾遠點,不要毀了她的地兒!”


    “哼!”李家毅認出她是顧薑闌身邊的帶頭女子,冷哼一聲收了劍,轉身走了開去。


    鍾離筠轉身看了眼,又轉了回去,冷冷的站著,不做聲,也不去找顧薑闌。


    “嘖嘖。”花滿夕突然道,“這位公子,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什麽身份,但看著也不像是普通人,若你是真心喜歡我家主子,那就愛的純粹一點,不要帶著什麽愧疚,我跟她相識也不算長,對她的過去也不了解,也許她很需要一個溫暖的家,但是,她絕對不會要一份不純粹的愛。”


    “既然是主子,你有什麽資格議論她的事?”鍾離筠頭也不回,冷聲道,“我對她的愛怎麽樣還輪不到你來指點,你要做的,是安分守己!”


    “你。”花滿夕一口氣哽在喉嚨口上不來,半響,她深呼吸一下,笑道,“好!確實輪不到我來指點,算我花滿夕多管閑事,祝你好運!”說完就朝顧薑闌那邊走去。


    她之前還不理解顧薑闌為什麽要拒絕這人,現在她總算是看清了,這種男人,有什麽好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個會愛的人,口口聲聲說著愛,隻怕是另有目的!


    身後的腳步聲漸行漸遠,鍾離筠卻思緒不穩,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被顧薑闌的屬下看了出來,他精心部署一場戲,連自己都騙了,李家毅和旗錄也深信不疑,然而卻被這個花掌櫃一眼看穿。


    沒錯,他對顧薑闌的愛,的確帶著其他因素,幾年前的那件事,根本不是三言兩語就說的清的,當時顧薑闌之死,本就是顧家上任家主設計的,他一心想讓他的夫人快樂,甚至為了她,不惜毀掉自己的親手骨肉,可是常常事與願違,即便她最後因顧薑闌之死而開心了,自己也沒有活過明天,死在了夢魘中。


    而顧家那個家主夫人,就是他的親身母親!


    他並非鍾離夫人親生,鍾離夫人抱養了他,之後他便成了她的兒子,在她身邊承歡膝下。說起來也是上輩子的恩怨了,顧家家主顧爍少年時便喜歡他母親,後來因為他父親才迫不得已放手,好不容易他父親因為某件事趕她出門,顧爍便借機接了她去顧家,別說顧薑闌,就是顧薑闌的母親,都是被顧爍弄死的,他做這一切,為的都是那個女人!


    而他,鍾離筠看著遠方,嘴角掛著一抹諷笑―顧薑闌愛了他那麽多年,他即便是不愛她,單看她對他付出的那一切就不會做傷害她的事,更何況是故意引她出去。


    顧薑闌當時已經算是頂級高手了,顧爍最多跟她打個平手,而且還有個李家毅在旁邊守著,他不可能殺的了她,所以顧爍用計利用他掉開了李家毅,李家毅深愛顧薑闌,自然願意為她做任何事,李家毅到底是因為什麽才走開他並不知道。


    他那次去見顧薑闌的事甚至有些無厘頭,他約的是他母親,後來來的卻是顧薑闌,在他還沒搞清楚狀況,正準備和顧薑闌道別的時候,顧爍來了,他故意傷他,讓顧薑闌誤以為顧爍要殺他,也迷惑了李家毅,若是顧爍直接對顧薑闌出手,最後一定不會得手,但他傷的是他鍾離筠,顧薑闌那時候愛他勝過愛自己,又不想出手傷了她的父親,於是,她替他擋了,那劍沾了顧家特製的“煙末”,具有極強的毀滅性,幾乎是一沾血就爆炸。


    顧爍如此心計,費盡心機,算計了所有人,為的竟是毀了自己的女兒,誰都不敢相信,而李家毅,至使至終都認為顧薑闌之死是因為鍾離筠。


    其實他自己也始終這麽覺得,若不是顧薑闌愛他,若不是顧爍看中了這一點,顧薑闌不可能死。


    那天血絲飛濺,溫熱的血濺在臉上的感覺一直環繞在他心頭,直致今日,他依然不能忘記!


    為了心底那絲愧疚,他給自己編了一場戲,戲裏他深愛顧薑闌,想執她之手,與她偕老,騙了李家毅,騙了所有人,甚至騙了他自己。


    他最初讓旗錄去保護她,讓旗錄看出她的特別,然後又趁機讓旗錄勸他去近身接近,經過了幾年後,在旗錄的眼裏,他對顧薑闌的感覺也從最初的稍微感興趣到了最後的深愛,然後再是設計讓鍾離淵拋棄她,把她送到筠王府來,於是自然而然的,他對她的愛持續升溫,之後故意露出破綻讓她發現他並不傻,再就是密切關注她的動向,到最後在半路把她從李家毅懷裏將過去,這一切都是他故意設的情節,故意導的一場戲,目的就是騙過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他不曾愛過誰,也沒有想過要愛誰,女人在他的眼裏不過是同類生物,就連他的親生母親宮婉,他都沒有太多的感情,在以前毫不在乎的愛情世界裏突然遇上了顧薑闌,說實話,他心底多了一絲牽絆,現在這牽絆卻亂了,糾結在一起,亂了他的思緒。


    或許,他需要時間來沉浸。


    “旗錄。”他眼神飄渺的看著遠處積雪,“我先離開一陣子,你守在她身邊,從今天開始,你就是鍾離筠,不再是我的護衛,你隻要保護好她就行了,其他的事,你想做便可以隨心去做。記住,若是你敢傷害她,那麽譽國,將不複存在!”


    “是!”


    旗錄捂著腹部從一旁的樹後出來,看著鍾離筠消失的背影,他抹了把額跡的冷汗,在心裏籲了一口氣―從今以後他自由了,卻也要爾虞我詐了!


    “旗錄!”那邊花滿夕突然叫道,“主子讓你進來!”


    旗錄點點頭,扶住胸口,艱難的的在雪地中邁動腳步,蹣跚著步伐慢慢往洞裏走去。


    花滿夕並沒有過來扶他,她傳完話之後就進去烤火了。主子說了,任何事都必須讓旗錄自己承受,除非他快死了,否則她們任何人都不許幫他!誰爛好心就會受懲罰!


    “不錯!”顧薑闌又擦了一下手中的火石,點頭讚道,“絕對的服從命令,這就是你們要學的第一點!作為一名合格的軍人,最重要的就是服從上級命令,我就是你們的上級!我的命令於你們來說,就是聖旨,不聽話就滾蛋!”


    “是!”眾人大聲喊道,“我們絕對服從主子的命令,任何事以主子


    馬首是鞍!”


    “錯!”顧薑闌糾正道,“那個”任何事以主子馬首是鞍“給我忘掉!我要的不是毫無知覺的傀儡,而是一群有血有肉的下屬!如果有些事我做的不對,或者不合你們的意見,你們可以提出來,隻要理由充足,我改!”


    聽了這一番話後,所有人的表情都有點呆愣,他們怔怔的看著顧薑闌,有點不敢相信。


    好不容易走到門口的旗錄聽到這話也是一愣―作為譽國皇子,他清楚的知道掌權者的權限,一個掌權者最重要的事就是讓屬下聽話,徹底的服從自己的命令,以自己馬首是鞍,隻有這樣才能增強辦事效率,而不是你一言我一言想朝堂裏無聊至極的滿朝文武百官,一點點小事也要你一句我一句吵翻天,什麽你附議我附議的七嘴八舌,亂的不得了。然而,顧薑闌竟然要給屬下說不的權利?給屬下調侃主子的資格,難道她不知道這樣做很容易耽誤一些事嗎?


    顧薑闌撇了一眼定格在門口,一身狼狽的旗錄,淡淡道,“進來烤烤火。”


    “呃。”旗錄看了眼顧薑闌手中那擦來擦去始終擦不起來的火石,問道,“這火石是用來幹什麽的?”


    “煮飯!”顧薑闌簡練的回了句,便專心弄火石去了。


    旗錄無奈,隻好拖著疲憊的身子往裏麵走去―李家毅因為主子的事對他下手忒狠,幾乎是毫不留情,要不是看在顧薑闌的麵子上,估計他現在已經癱了。


    李家毅突然無聲無息的從外麵走進來,站在顧薑闌身後,抿唇,不語。


    “你怎麽又來了。”顧薑闌停下手中的動作瞟他一眼,“我不是說了讓你們都走遠點嗎?你還來幹嘛。”


    “我本來就是你的。”李家毅淡淡道。


    眾人眼睛一亮,星光閃閃的看著李家毅和顧薑闌,一副“你倆有啥奸情說出來大家樂一樂”的表情,各個眼冒金星,口水潺潺的看著前方一坐一立的兩人。


    旗錄也在一旁睜大眼睛看著―李家毅這家夥是不是看鍾離筠一走,就開始主動出擊了?一來就那麽勁爆?


    “那好。”顧薑闌很果斷幹脆的點頭,在眾多雙星光閃閃的眼睛下淡淡的對花滿夕那邊一指,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她們中的一員,一起吃喝拉撒,一起並肩作戰,效忠於我,站那去!”


    李家毅看了看花滿夕那邊,臉色略微難看,半響,他無奈的低下了頭,抿緊嘴唇,一聲不響的往花滿夕那走去―他確實不想跟花滿夕那些些人混為一談,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她。


    他雖然能力足夠,但如果又發生像上次那樣的突發事件,也難免會力不足心,宇文姍向來是個不死不休的人,不可能因為一次失敗就放過她,也許月蘇可以看在他的麵子上救薑瀾幾次,但次數真的多了他也不好意思,月蘇也幫不了,宇文姍那麽一個惜命多疑的人,隻要身邊有一絲危險和潛伏危險,隻要她發現了,就不會手下留情,到時候月蘇……李家毅閉上眼睛,內心淺歎,唉……說到底,終究是他負了月蘇啊。


    “你不必再擔心像上次那樣的失誤。”顧薑闌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和擔憂,“我可以好好的保護自己,隻要我不願意,就沒有人能把我劫走,至於那個宇文姍,我現在還不想收拾她!就讓她多活些日子好了,等我忙完了手中的事,再跟她好好算賬!對了。”她突然想到上次給她藥的那個女孩,“上次那個故意放我們走並給我藥的女孩你認識嗎?她叫什麽?”


    李家毅眼神複雜,糾結了老半天,終於扭捏道,“她叫,叫月蘇……”


    “你妞扭捏捏幹甚?”顧薑闌皺眉看他,“我又不是什麽狠辣之人,你放心,傷我者必亡!她既然敢傷我!就要做好接受慘痛後果的代價!月蘇她放了我,又救了我,即便她是宇文姍的人,不管她是看在誰的麵子上救我的,就單憑她救了我這一點,我也不會對她怎麽樣。”


    “是。”李家毅放下心,心中卻有些黯然,“主子,就讓家毅近身保護你吧,就算你警戒性很強,但總會有意誌稍弱的時候,我怕宇文珊有機可乘。”


    “不用了。”顧薑闌果斷拒絕,自顧的擦著手中的火石,“我既然說了不用你保護,就有我一定的道理和想法,家毅,我知道你是真心為了我,怕我受到傷害,但我不喜歡總是生活在別人的羽翼之下,成大事者,首先要有能力,才可以服眾!”


    說這話時她看了眼旗錄,眼神滿含深意―有些事她能教,具體還要靠他自己去體會!


    旗錄低頭不語,他看見了顧薑闌眼中的深意,自然也知道她那番話與指鹿為馬的意思,顧薑闌的用心他知道,各取所需,她也是在幫她自己,但是隻要一想到,從今以後自己要以正麵的身份麵對那個人,他就忍不住心顫,那個人,到底是他的父親啊……


    他傷他辱他,不管怎麽對他,但他身上流的血液是改變不了的事實,他再怎麽混蛋,也始終是他的親生父親,是他母親深愛的人,他不想與他做對,真的不想,但是,有些事不是不想就可以不去做的!他既然能做那些對不起他的事,就應該想到會有報應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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