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筠幾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腕,冷淡的語氣中帶著絲絲疑惑,“你都知道些什麽?為什麽我對你有種淡淡的熟悉感……”


    “淡你妹!”顧薑闌忍不住口暴髒話,“哎我說你這人有沒有腦子啊!會不會想事情?不是說你我不相幹麽,既然不相幹,熟悉你妹啊!滾開!本大人還有許多事未處理,沒有時間同你在這裏廢話!”


    再一次甩開鍾離筠的手,顧薑闌大步離開,真的是找罵,想她顧薑闌活了兩世,大半輩子都這麽過來了,什麽事沒見過,什麽人沒遇到過?偏偏這傻帽傻的出奇,以前剛認識他的時候就被一直剛斷奶的狼崽子追的屁滾尿流,明明會武,硬是被逼得差點摔下懸崖,正好砸到正在懸崖峭壁上拔草藥的她,要不是她救了他,就他那麽一傻帽,早就粉身碎骨了,後來一路走過來,她現在回頭看看,想著自己當初眼光真是太差了,怎麽會因為他那麽一點點關心就淪陷了?簡直就是白癡的要命,越長越傻帽,這麽多年過去了,沒一點進度!真是氣死個人!


    鍾離筠看著顧薑闌的背影消失在院子裏,眉頭越擰越深,心中疑團惑惑,那一絲熟悉感繞著他的心髒飛來飛去,扯的陣陣疼痛,想抓住卻又被迫放它溜走,這感覺,真是糟糕透頂。


    怒氣衝衝的走出院門,顧薑闌直直的往外頭走去,這城主府怎麽住怎麽不舒服,尤其裏麵還有個她現在一看就心煩的人,簡直就是煎熬!


    按理說她現在應該包容鍾離筠,不應該同他置氣,可她隻要一想到他剛剛那麽護著那個春棠,就感覺渾身從下到上處處都不舒服,忍不住就想刺激他,好讓他感受感受剛剛她被刺激的感覺是什麽!可一看到他那一副什麽都不明白,什麽都不記得的表情,她就又忍不住想抓狂了。


    沒想到竟然有人給他下了隱幽草,這種毒控製人心,由內而外,若不能及時解決,長此以往,便會造成不可估量的後果,這種藥十年前便已在江湖上絕跡,這世上除了顧家誰也不可能拿的出來,可是顧家那些草藥,除了她這指定的下一任家主,其他人根本進不了草研堂,且不說機關重重,就說它的識人之術,若不是去過十次以上的人,去一次便要接受一次機關考驗,草研堂是她專門建立的,裏麵的識人之術一直都是她引以為傲的一種術法,除了常年伴在她身邊的青嵐,便隻有她和身邊的跟隨李家毅……


    對了,她怎麽沒想到會是李家毅?若是李家毅,倒也說的通一些,他和鍾離筠本就是不對頭的敵人,以前是因為中間橫了個她所以才會有所顧慮,如今她已經不在了,李家毅對阿筠出手也是情理之中,隻不過,他竟然把人派到她身邊來了,還進她的草研堂拿藥,這種事怎麽看都是他借她的手來對付鍾離筠。


    顧薑闌微微蹙眉,想著如今這一醒來真是一件事比一件事亂,一個宇文姍已經夠讓人心煩的了,現在又摻進來一個李家毅,這都是想做什麽?


    身後微微響動,暗黑色的鎏金底靴邊在映入眼簾,顧薑闌的視線順著暗黑色的底靴到白色軟袍最後定在江毅那張清雋的俊臉上,他搖晃著一柄玉骨折扇笑道:“想什麽這麽入神?”


    顧薑闌回過神來,看著他手中的玉骨折扇,不答反問:“這柄扇子算起來最起碼有十六七年之久,你還用的順暢?”


    江毅搖晃的手一頓,隨即笑道,“當然要用的順暢,這可是你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天下隻此一件,更何況上麵還有你提的小楷詩句。”


    “想想現在離小時候已經過去十多多年了啊。”顧薑闌忽然間有了些感慨,“當初雖然家中不幸福,但在外邊有了你這個朋友,活的倒也算暢快。”


    “那當然了,咱們什麽交情。”唰的打開折扇搖晃兩下,江毅摸摸鼻子汕笑,“當初你可是威風凜凜啊,不是拳頭就是腳趾頭,經常欺負的我無處可逃。”


    顧薑闌也笑:“誰讓你好欺負來著,做什麽都比不過我,當然要被欺負啦,嗯……記得當時某些人可是要管我叫老大的……”說完便惡狠狠的轉向江毅,“快!叫老大!”


    江毅被她這表情逗的嗤笑出聲,眉眼間滿是笑意,“你這表情要是擱小時候,定能把我嚇的鬼哭狼嚎,乖乖叫老大,不過現在呢,你這表情……嘖嘖,還真是沒有什麽威懾力。”


    “什麽呀,那是你長大了,心理素質也跟著強悍了,有本事你一直別長,到時候我就這麽一嚇,你鐵定是要叫老大的。”顧薑闌飛身而上,撩開裙角坐在旁邊的假山高處,目光深遠漸露懷念之意,“彼時我們多好,什麽都不懂的年紀,覺得世間什麽都美好,沒有憂愁,沒有煩念,不高興了就撂起袖子打一場,高興了就扯開嗓子哈哈大笑,委屈了癟癟嘴就能哇哇大哭,後來漸漸的長大了,有些是看的透了,便覺得連笑都是個奢侈品,後來又覺得笑隻是個表情,與快不快樂毫無幹係,漸漸的便不怎麽笑了,漠然的看著世界每一處黑暗,麵無表情的承受著親生父親對自己的嫌惡,到最後一步一步走進死路,現在想來,其實無關誰的過錯,一切隻在於我太過執著了。”


    江毅也一撂袍底,暗黑色的鎏金底靴一閃,下一瞬便落在了顧薑闌身旁,他屈膝撐肘看著她,沉默半響,長歎一聲道:“執念這個東西我懂,若是把執念當成一種信仰,而某一天這個信仰破碎了,心裏一時接受不了,便容易劍走偏鋒,墜入無暗天涯,闌闌,那時候的你堅強又柔弱,外表看起來堅不可摧,其實內心受不了任何傷害,你父親……他那般對你,其實以你的性子本不會與他計較,你恨得是他不在乎你,從沒把你放在心上計較過,當時鍾離筠對你冷冰冰的也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到頭來你想找個肩膀靠靠都找不到,所以才會那麽偏激,那麽決絕,那件事我也要責任,若是我早一日回去,不管如何,你總不至於死的。”


    “原來我給你們的印象竟是堅不可摧的。”顧薑闌吐出一口濁氣,“是啊,那時候我那麽逞強,即便是被傷的遍體鱗傷,也不肯服個軟,隻是一個勁的往前衝,遇上南牆碰頭就撞牆,遇上河流攔路就遊河,殊不知自己太過不自量力,不懂何為量力而行,即便是撞的頭破血流也照樣一往直前,現在想來,好真是傻的太逼真了。”


    “倘若你的堅持少那麽一分,後來也不會是那麽個結果。”江毅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過那些都算是過去了我們應該更加看重明天與未來,鍾離筠和你……若是他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幫你揍扁他!放心罷,不管如何,我總是站在你身後的。”


    顧薑闌點點頭笑:“以你對我的了解,他能欺負的了我?”


    江毅愣了愣,隨即失笑:“你真是……”


    “不過現下倒有點難處要那就幫忙。”顧薑闌躊躇著道,“阿筠他……今日府中那個名喚春棠的丫鬟趁我不備在鍾離筠身上下了隱幽草,此藥相必你也聽說過,十年前這種藥便已絕跡,除了我顧家的草研堂,不可能再有人拿的出來,草研堂又是除了我之外隻有幾個人進的去,青嵐不可能背叛我,阿筠沒那個理由自己去害自己,你也不可能,而我更是這十年來從未踏足過顧家,況且我也不可能給阿筠下那個藥,除去這些,便隻有李家毅了,進草研堂出來後會毫發無傷的便隻有我們這幾人,其他人連草研堂的大門角都沾不到,雖說我與李家毅的交情不算太深厚,但也不宜太過直白的去跟他講這件事,江毅,這件事……我想讓你去見他一麵,你和他的交情一向不錯,我想要你去勸勸他,畢竟朋友一場,把關係搞得太僵終究不好看。”


    忽然想起什麽,連忙又道:“對了,阿筠跟你說的那事不用辦了,你們放心罷,他那個藥對我毫無效用,僅多當補藥吃了,不用去攔住他,若是他想要來找我你也不用攔著,不管怎麽樣,我不希望到時候大家受傷。”


    江毅摸了摸她的頭:“放心吧,家毅一向很清醒,隻不過對你多了些執念,我會好好跟他說的。”默了半響,歎一口氣,語氣滿是揶揄之意,“幸好我陷的不夠深,及時拔了出來,否則以你這個快刀斬亂馬,毫不留情的手段,隻怕我不死也要傷幾傷。”


    顧薑闌隻覺好笑:“你倒是實誠,我還從不曾見哪個人表白表成你這樣的,真是個奇葩,有句話說的果然不錯,尤其是對你。”


    “什麽話?”江毅湊過去,挑眉問。


    顧薑闌嗬嗬一笑,就著江毅的臉狠狠推一把,笑道:“不作死就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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