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六合村,天色已是黃昏。


    平時這個時候,男人們在地裏忙碌還未歸家,女人們在家忙著煮晚飯,隻有孩子們聚集在村口的黃葛樹下嬉鬧。


    今天,卻一反常態的熱鬧,男女老少都有,人人眉飛色舞談論著什麽,非常的高興。


    馬車放緩速度進了村,人們知道那是李芸家的馬車,紛紛喊起來:“李芸,好消息,好消息!”


    李芸拉開馬車窗簾,探出頭來,微笑道:“什麽好消息?”


    二弟從人群中跑著擠過來,興奮地大叫:“大姐,我通過府試,成為童生啦!”


    “二弟你真厲害!”李芸笑著鑽出馬車,這確實是個好消息。通過府試成為童生,便有資格參加八月的院試,如果考取,便是秀才,算是有功名在身,可以繼續參加之後的考試。


    二弟笑道:“大姐,不止我呢,還有王小石也是童生啦!”


    王小石正在人群中央接受眾人的誇讚,見李芸來了,頓時挺起胸膛,一副很有派頭的模樣,等待李芸的誇獎。


    李芸朝王小石微微點了點頭,並沒說什麽。王小石頓時泄了氣,有些悶悶不樂。


    李芸跳下馬車,拉著二弟的手:“娘呢?”


    二弟往人群中一指:“在那邊,我們過去吧。”


    人群中,徐氏和王二石正被羨慕的村民們團團圍住,七嘴八舌地向他們討教管教孩子的方法。


    明之軒相繼鑽出馬車,眾人見了他,鼓掌歡呼起來:“明先生!”


    明之軒笑著跟大家打招呼,王老石走過來親熱地笑道:“明先生,這大半年來多虧你用心,我們六合村一次考取了兩名童生,這可是前所未有的喜事。”


    明之軒抱拳客氣道:“那是二弟和小石聰明,我這個當先生的,不過是指點一二。”


    王老石搓著手期盼道:“明先生,你說說看,八月的院試,他們有幾成把握能考上秀才?”


    明之軒笑道:“小石一直很用功,他應該有八成把握。至於二弟嘛,聰明,不過沒有定性,就難說了。不過他還小,多的是機會。”


    “嗬嗬,那就好,那就好。我們六合村總算要出人頭地了。”王老石一張老臉笑開了花,喜不自勝,“老夫在家備了薄酒,還請明先生不要推辭,跟我去喝幾杯。”


    明之軒看了一眼人群中的李芸,搖了搖頭道:“多謝村長美意,不過,我去鎮上跑了一趟,有些乏了,想回家歇息。改日,我一定陪村長痛飲,如何?”


    今晚,李家應該也會慶祝,他不想錯過和李芸他們一家人相處的機會。


    王老石順著明之軒的目光望去,頓時會意,也不勉強,嗬嗬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今天我就不打擾你了。這樣吧,明天晚上,一定要來!”


    明之軒痛快的答道:“就這麽說定了。”


    人們又熱鬧了許久,直到暮色降臨,才漸漸散去。


    接下來的日子,因為王小石和二弟要備考八月的院試,明之軒極為上心,每天花更多的時間單獨輔導他們。


    李芸想到徐盈盈的事,見明之軒似乎並無動靜,倒有些替他著急,一天晚飯後,把明之軒喊道院子外,問道:“很快就是十日之期,你打算怎麽辦?”


    明之軒目光盈盈地閃著亮光,含笑道:“我還以為你不會過問此事,不過,芸芸,你肯問我,我真歡喜。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已經在處理了。”


    李芸有些驚訝,他天天呆在六合村,哪有時間去處理那件事?


    明之軒在她額間屈指一彈,笑道:“別想太多,我答應你的事,總會做到的。”


    李芸打掉他的手,怒道:“別動手動腳的,給我娘他們看到了,多不好?”


    說罷,心虛地回頭看了看。隻見院子裏,二弟他們跑來跑去的玩,根本沒注意到他們,這才放心下來。


    李芸並不知道,這幾天她對明之軒態度的變化,早就被徐氏看在眼裏。現在,徐氏和李芳正躲在屋裏子,透過窗戶,津津有味地偷看著她和明之軒的一舉一動呢。


    李芳捶了捶腰,挺著大肚子坐回床上,笑道:“大嫂,別再看了,芸兒臉皮薄,要讓她知道你在看她,肯定會不好意思,以後萬萬不肯跟之軒單獨相處了。”


    “你說得有道理。”徐氏坐到李芳身旁,雙手合十,滿麵笑容道,“芸兒總算開竅了,你不知道,我這個當娘有多高興。”


    想到李芸差點兒就是自己的兒媳婦,李芳眼中失落一閃而過。想到自己兒子確實比不上明之軒,李芸幸福就好,李芳隨即笑起來:“是啊,之軒是個不錯的孩子,芸兒跟著他,一定會幸福的,我這個當姑姑的,也是真心替他們高興。”


    院子外,明之軒低笑道:“有什麽不好?伯母早就默認我是她的女婿了,你要不信,自己去問問伯母?”


    李芸臉色微紅,有些別扭地道:“我說不好就是不好!”


    明之軒眼中閃過一抹難過之色,誇張地用哭腔道:“芸芸,你是覺得我太差了,配不上你,讓伯母他們知道了,會讓你丟臉嗎?”


    李芸結結巴巴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隻是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她也會害羞的!


    明之軒知道她的別扭,見好就收,不再逼她,而是提議道:“晚飯吃得有些飽,趁現在天還沒有黑,我們出去散散步吧。”


    李芸警惕地搖頭:“不去。”


    孤男寡女的,天都快黑了,散什麽步?


    明之軒伸出一隻手,低笑道:“你是自己走,還是要我牽著你的手走?”


    李芸磨牙,她見識過這家夥的功夫,他要抓她的手,她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的。見他的手堅決地伸在空中,李芸暗自衡量,與其跟他在這裏動手動腳的被徐氏他們發現,不如跟他出去,然後再慢慢收拾他。


    於是板著一張麵癱臉,道:“我自己走。”


    村裏人多,李芸怕遇到熟人,於是舉步往山上,自家地裏的方向走去。


    殊不知,她的此舉正和明之軒的心意。


    明之軒跟在李芸身後,滿臉興奮。嗯,荒郊野外,四下無人,正是談情說愛的大好時機呀!好幾天沒有嚐到她的美好了,他可是日思夜想呢!


    “芸芸,天黑,路不好走,我來扶你。”轉過一道彎,到了無人之處,某人不由分說牽過李芸滑嫩的小手,緊緊握在手中,另一隻手攬過她的腰身。


    李芸的臉轟的一聲燒起來,推他:“不用,我自己會走。”


    她力氣不大,當然推不動明之軒。她的手觸碰到他的胸膛,像是在他身上點了一把火,讓他渾身不由自主燥熱起來,他再忍不住自己的熱情,低頭朝她的唇壓了下去。


    “幹什……”她的驚呼聲被他吞沒,暮色降臨,沒人看到隱藏在夜幕之下的旖旎風光。


    天黑之後,兩人“散步”回來,李芸偷偷摸摸的回了房間。三妹已經熟睡,李芸躺在床上,臉頰是滾燙的,嘴唇是紅腫的,心情是難言的,情感上是歡愉的,理智上是憤怒的。她發誓,以後打死也不跟某人單獨去“散步”了,真是禽獸啊啊啊……


    第二天早上。


    “芸芸,早啊!”明之軒神清氣爽,雙目含情地看著李芸,心情那叫一個愉快。


    李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幸好回來的時候沒人發現,不然,她頂著兩片香腸嘴,被人看到,還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徐氏笑眯眯地看著明之軒,招手道:“之軒,過來,伯母有話問你。”


    明之軒立即快步走到徐氏身前,恭敬地道:“伯母,您要問什麽?”


    徐氏看了李芸一眼,神神秘秘地道:“走,到屋裏說。”


    李芸心中一驚,警惕地道:“娘,有什麽話就在這兒說。”


    徐氏笑著回頭,嗔道:“這是我跟之軒的秘密,不關你的事,可不能讓你知道。”


    李芸目瞪口呆,徐氏什麽時候跟明之軒有秘密了?她才不信!她敢肯定,徐氏要問的話,肯定跟自己有關。


    不過,徐氏已經這麽說了,李芸也不好再說什麽。


    徐氏領著明之軒進了房間,笑眯眯地看著明之軒,單刀直入地問道:“之軒呐,你打算什麽時候來提親?”


    饒是明之軒臉皮厚,也忍不住麵色紅了紅,道:“伯母,您都知道了?”


    “別緊張別緊張。”徐氏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你跟芸兒的事,我是絕對讚成的。不過嘛,你也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才是天經地義。”


    明之軒正色道:“伯母,我向您保證,我一定會三媒六聘,求您把芸芸嫁給我。隻是……我現在還不能。”


    在事情沒有解決之前,他不能激怒徐盈盈,讓李芸陷入險境。雖然他沒有見過徐盈盈,但是他卻了解她的偏執和瘋狂的個性,他不能冒這個險。


    徐氏有些不快:“為什麽?”


    思慮再三,明之軒將整件事和盤托出,表明自己的心跡,以打消徐氏的疑慮。


    徐氏聽完,歎了口氣:“我知道了,這事不能怪你,你先出去吧。”


    明之軒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徐氏握了握拳頭,嘴角浮起一抹冷笑。徐振義,你當年不讓我得到幸福,如今,又不讓我的女兒得到幸福,我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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