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祈朝聖德帝十五年,陽春三月,草長鶯飛,三麵環山的承烏村在蔥綠的群山下顯的生機勃勃,村東麵有一大湖,湖水常年清澈如鏡,此時幾個婦人正站在湖邊洗衣服,村裏大約二、三十戶人家,正直午休時間,幾個年齡大約七八歲的孩童正在嬉戲玩耍,幾隻蘆花雞正在你爭我搶著覓食,給這個平靜的村莊帶來了一點歡樂。


    這個看似一片祥和的村子,卻隱隱有低低的哭泣聲傳來……


    仔細尋覓,哭聲是從村東麵的一戶農家小院發出的。


    小院裏有六間正屋,兩間東廂房,院子西側有個菜園,菜園的角落是個茅房,透過其中一間廂房虛掩的房門,可以看到房間擺設極其簡單,一張古樸的床榻,床頭一個油漆都快掉光的櫃子,靠窗的位置擺放著一個簡易的梳妝台,梳妝台旁邊放著一把破舊的椅子。


    一個年約十三四歲的瘦小女孩躺在床榻上,身上蓋著一床洗的發白的被子,雙目緊閉,麵色蒼白。


    另有一個大約六七歲腦袋兩邊紮了兩個發髻的男孩子,趴跪在榻邊,男孩緊緊抓著她的手,趴在那裏一邊啼哭還一邊念叨:“姐你醒醒,我以後一定陪著你去河邊洗衣服……”


    他啼哭不住,使出吃奶的力氣緊緊攥住那隻手,生怕躺著的人會像他爹爹一樣突然消失一般。


    這一用力不要緊,便聽到微弱的一聲呼痛,男孩子一下瞪大了眼睛。


    等了片刻,床上的姑娘終於緩緩睜開眼,瞳仁慢慢聚焦之後,看了看哭的鼻涕眼淚一大把的孩子,竟忍不住笑了。


    男孩子紮了兩個發髻,看起來像動畫片裏的小哪吒似的,煞是可愛。


    聽到笑聲,男孩一下就撲了上去,抱著她的脖子蹭啊蹭道,一邊抹淚一邊笑,甕聲甕氣道:“姐,你可嚇死我們了。”


    聽到男孩喊自己姐,還不停的蹭著她的臉,姑娘開始不淡定了,雖說沒有潔癖,可也不能把鼻涕眼淚都往她臉上啊,姑娘慢慢抬起手,把那個在自己臉上蹭啊蹭的男孩隔開道:“小弟弟,擦鼻涕應該用手帕,而不是姐的臉……”


    話沒說完,她一下子愣住了,因為這一舉手,她看到了一隻骨瘦如柴的‘爪子’。驚悚的摸了又摸,發現自己渾身上下沒有幾兩肉……


    見鬼了,這哪是個她以前的手臂啊,莫非落水後被水鬼啃成骨架了?驚悚的感覺蔓延全身……這下整個人徹底呆住了。


    男孩也傻了,看著她躺在那裏鬼附身似的左摸摸右摸摸,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接著見她掙紮著要起來,男孩趕緊過去扶她。終歸年紀小,也不知該說啥,就那麽愣愣的看著她。


    “別光顧看了,哪有鏡子,拿來給我看看。”她對著傻愣愣盯著她的男孩吩咐道。


    “姐……那個……”男孩欲言又止。


    “咱家裏沒有銅鏡……要不我去給你端盆水吧……”


    “有沒有搞錯,鏡子都沒有,還端盆水。。。。。。”雲溪感覺很無語。


    自己這是到了什麽樣的地方啊,居然連個鏡子都沒有。


    看到男孩水汪汪的盯著自己,顯得有些手足無措,雲溪還是放棄了照鏡子的念頭。


    “算了算了……”她不想跟小屁孩費口舌,可眼下情形實在讓人費解,在弄清楚狀況之前,還是先不要聲張的好。


    “算了,你先出去玩,讓我靜一會兒。”說完開始攆人。


    “好的,那洛兒先出去,姐你再休息一會,等會福伯回來了我就告訴他你醒了。”說完男孩便乖乖的關上門退了出去,留下她一個人安靜的呆著。


    男孩一走,房間頓時安靜下來,雲溪開始梳理思路……自己本來在河邊散步,突然聽到有孩子在喊救命,可能由於剛下過雨,河邊沒其他人,雲溪快速跑事發地點,發現有三個孩子正在水裏掙紮,不遠處似乎還有一隻狗在水裏若隱若現,雲溪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想也不想就跳下去。


    十一月的天氣已經寒冷了,救了兩個離的最近的小朋友之後,雲溪又返回去救那個最遠的,由於冷水刺激,還沒遊到孩子身邊雲溪的腿就開始抽筋了,也不記得有沒有把最後一個小朋友救起來,反正最後雲溪沒有力氣加上腿抽筋,接著就嗆水、下沉、然後就不省人事了。


    怎麽一醒過來,就從大齡剩女雲溪變成了發育不良的毛孩子了?這是怎麽回事兒?完全沒道理啊!她越想越頭痛,疼得愈發厲害,要裂開似的!痛到極點時,轟得一聲,腦殼似乎真的裂開了,一些明顯不屬於自己的記憶,潮水般從四麵八方湧進來,眼前一黑,又昏厥過去。


    等她再醒來時,天已經暗了,房間裏黑乎乎的,不過她並不在意,因為黑暗正好可以掩蓋她此刻的不淡定……她的腦海中,多了一份古代十三歲孩子的記憶。


    記憶中,這孩子有著和她一樣的名字,姓雲名溪,無父無母,姐弟兩人……剛才的那個男孩應該是前身的弟弟,名叫雲洛比雲溪小六歲,現在已經七歲了。家裏還有個老管家福伯,是女孩的爺爺在采藥的時候救的,為了報恩救命之恩就一直留在了雲家。


    女孩的爺爺雲清仁和她爹雲博天都是村裏治病救人的大夫,平時就由爺爺在家坐堂,雲博天常去山裏采藥,多餘的藥都會由福伯拿到鎮上的回春藥堂賣掉,奶奶楊惠娘和她娘葉明靜就負責一些家務事,曬曬藥材等,一家人過著平靜的生活。


    六年前隨著弟弟雲洛的出生平靜的生活被打破,娘親葉氏難產導致大出血,孩子出生才三天她娘就去世了,她爹承受不住喪妻之痛,對待才出生的孩子更不想多看一眼,天天借酒消愁,既不幫人看病,也不上山采藥了,每天都是喝的酩酊大醉。


    爺爺奶奶看著承受不住喪妻之痛被折磨的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兒子,天天醉生夢死,家都不顧了,老兩口隻能默默的承擔撫養孫子孫女的責任,奶奶天天沒日沒夜的照顧這個生下來就沒娘的孩子,爺爺還得想辦法養家。


    自從葉氏去世之後,雲家的日子過的是一天不如一天,爺爺奶奶也因操勞過度,去年的時候丟下年幼的孫子孫女雙雙撒手人寰。


    爺爺奶奶去世之後她爹雲博天才幡然醒悟,爹娘不在了,再這樣下去這個家就真的要散了,相信媳婦要是在天有靈也不會希望看到這樣,振作之後的雲博天囑咐福伯照顧姐弟兩個,自己時常去後山采藥,隔個三天便回來一次。


    誰知好久不長,外出采藥的雲博天一連五天都沒有回家,這可急壞了雲溪和管家福伯,要是平時天氣好就算了,關鍵是中間還下了一場雨,福伯不放心就把雲洛托付給鄰居照看,自己則帶著雲溪前往山裏尋找,誰知道找到的卻是雲博天的遺體,雲博天失足跌落山腳,腦袋磕到了石頭上,失血過多早已身亡多時,雖然下過一場雨了,但是地上和石頭上都還有淡淡的血跡。


    看到雲博天的遺體時雲溪直接就暈了過去,自從葉氏去世之後雲博天就不像當初那樣關心她了,但是在她的內心深處還是心疼她這個爹的,看到她爹好不容易重新振作,她也很高興,可是沒想到,這才沒多久就陰陽兩隔了,後來雲溪在福伯的幫助下為雲博天料理了身後事。


    誰知屋漏偏逢連陰雨,家裏唯一的頂梁柱剛剛去世,從小與雲溪訂婚的周家也找著各種借口退了周俊成和雲溪的親事。


    眾多打擊之後的雲溪一夜間就長大成人了,主動承擔了家裏的所有事,一天雲溪像往常一樣到河邊洗衣裳,一個沒注意衣服卻順著河流漂了出去,眼看衣服越漂越遠,雲溪趕緊下去撈,走著走著不知道怎麽回事腳下一軟,便落了水……這就是那孩子最後的記憶。


    為什麽大家都是落水,結果卻變成了這樣?到底現在我是她,還是她是我,還是她中有我,我中有她?雲溪搞不清,估計想一百年也想不清了。


    既來之則安之,她終究是個樂觀的人,決定在找不到辦法之前,暫且先留下來摸清楚狀況再決定……


    剛剛檢查身體的時候雲溪就注意到了脖子上似乎掛了個東西,可是剛才沒有仔細看,拿下來之後借著窗外的月光才雲溪才發現這個是自己從小就佩戴的玉佩。


    半圓形的羊脂白玉玉佩,是她們家的傳家寶,由於雲家在她這一代隻有了她一個孩子,所以就把這個玉佩傳給了她,希望能保佑她一生平平安安到,自從佩戴之後還從沒拿下來過呢。


    “難道玉佩也跟著自己來到這裏?還是說她來到這裏跟這玉佩有什麽關係?”雲溪一邊摩挲著玉佩一邊思索。


    正當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門外傳來了腳步聲,隨著聲音越來越近,門被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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