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溪才出了書房,就見一身男裝的冬菲站在院子裏,道:“小姐,前幾日舞獅的那個少年過來了,說是要找您,現在在鋪子裏。”


    “嗯?他來做什麽?”雲溪眉頭一蹙,問道。


    “不知道為何,問了也不說,隻說要找小姐。”冬菲攤攤兩手無奈的回道。


    “好,我知道了,你把他帶到院子裏來吧。”雲溪停下來說。


    冬菲很快到了鋪子裏帶來了那個少年,雲溪上下打量他一下,覺得他比上次看到的時候清瘦了許多,人也很憔悴,少年看到雲溪之後直接跪到了地上,道:“雲掌櫃,求您給我一碗藥膳救救我哥吧。”


    “嗯?你哥哥中暑不是已經醒過來了嗎?”雲溪想到那個中暑的男子,不明白少年說的是什麽意思。


    少年跪在地上把他們回去之後的事說了,他們拿著銀子回到家的時候,他娘因為病重剛剛斷氣,辦完喪事之後開始人沒什麽事,今天早上去了一趟青山,回來就說頭暈,接著就臉色發青昏迷了,楊母咳血去世,村上的人都不願意靠近他們,他也沒錢請大夫,想到上次中暑昏迷的時候哥哥隻是喝了一碗藥膳就醒來的事,他這才到藥膳鋪來求雲溪的。


    少年說完之後看到雲溪不說話,又開始給她磕頭,嘴裏說:“雲掌櫃,求求您了,隻要您能給我藥膳救醒我哥,我願意賣身到藥膳鋪裏做事,報答您的救命之恩。”


    中暑的症狀要麽是麵色潮紅,要麽是麵色蒼白。怎麽會麵色發青,雲溪有些奇怪,覺得男子的症狀不是中暑這麽簡單。


    “冬菲,你先扶他起來。”雲溪站在那裏若有所思的說。


    看到少年被扶起來之後。雲溪才和他說了自己的推測,覺得他哥哥的症狀不像是中暑,卻像是中毒,這青山之上毒蟲毒蛇什麽的甚多,回來之後先是頭暈,然後才昏迷。多數是中毒了。


    中毒了應該去找大夫,而不是找藥膳,雲溪和他說了清楚之後就讓冬菲送他出去。


    少年聽到雲溪隻根據症狀就分析出了病因,覺得她一定可以救哥哥,所以冬菲要送他出去的時候他沒有出去,而是跪在地給雲溪講了他和哥哥的事。


    原來他的名字叫張恒,他哥哥叫楊平安,兄弟兩個如此情深,居然不是一個姓,雲溪很好奇的看了張恒一眼。張恒知道雲溪疑惑,才給她說了事情的原委,原來兩人並不是親兄弟,張恒的爹和楊平安的爹是獵戶,兩人也是拜把兄弟,時常一起進山打獵。有次兩人進山打獵,楊父差點命喪虎口,最後是張父救了他,他自己卻被老虎咬斷了喉嚨,張父去世之後沒多久張母也病逝了,死前將六歲的張恒托付給了楊父。


    楊父心裏有了陰影之後再也沒有去山裏打獵,一直都是給人做長工養家活口,張恒八歲的時候生了一場怪病,花光了家裏的積蓄都沒治好,後來遇到一個遊醫。說要治好他的病需要一種毒蛇的毒液做藥引,楊父為了給他治病,去了山裏尋找遊醫說的毒蛇,最後毒蛇捉來了,楊父卻在取毒液的時候被蛇咬了一口。當場毒發身亡,張恒的病最後是治好了,可是楊父卻因為救他死了。


    楊父一死家裏就沒了進項,楊母身體不好隻能做些針線活,可是根本不夠生活的,楊平安當時十一歲,為了糊口他去了雜耍班子給人做些搬運的苦力活,張恒因為楊父的事很內疚,可楊母和哥哥都沒有怪他,反而開導他,最後張恒也天天跟著楊平安幹活,這幾年生活雖然清苦,也算是平平安安的,楊平安還說了門親事,準備下半年就成親的。


    可是事情總是天不如人願,幾天前楊母突然咳嗽的厲害,兩人天天在外麵,開始沒注意到楊母的病情,等到發現的時候,楊母已經大口咳血了,楊平安要帶楊母看病,楊母卻說自己沒幾天好活了,銀子留下來讓楊平安娶媳婦,給楊家開枝散葉,楊平安為了救楊母,把這些年存的銀子全都花光了,可是楊母的病情還是沒有好轉,大夫說楊母沒救了,可是楊平安還要堅持給她用藥,所以才帶著張恒大熱天的舞獅的,也是為了賺錢回去抓藥,卻沒想到回到家的時候楊母已經斷氣了,他連母親最後一麵都沒見到。


    楊父楊母在世的時候待他比楊平安都好,若是楊平安真的是中毒了,他願意以自己的命換他的,希望哥哥能像他的名字那樣平平安安。


    張恒說完這些,又開始給雲溪磕頭,雲溪還沒遇到過這麽執著的人,最後看他頭都磕出了血,雲溪忍不住出聲道:“你先起來吧。”


    剛才是趙大嫂的事,現在又聽到張恒的事,今天到底是怎麽了,雲溪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今天遇到的事了,不過從張恒講的事裏雲溪可以看出來,這兩家人都是重情重義的,自己現在剛到府城,身邊也沒有其他可以信任的人,想打聽府城的事也不是那麽方便,以後自己還要發展藥丸藥材等事業,身邊總是要有自己的人,總不能事事都要依靠葉煦他們,自己這次若是幫了他們,憑他們這麽重感情應該可以把他們收為已用了,雲溪很快把這些事在腦袋裏想了一遍,覺得張恒說的這個忙可以幫,而且之前楊平安中暑的時候她也幫忙了,不在乎再多幫這一次。


    張恒站在一旁盯著雲溪,現在他連自己的身世都說了,希望雲溪能答應幫自己,雲溪略想了一會才道:“行,我答應幫你救楊平安。”


    “隻要雲掌櫃答應救我哥哥,我現在就可以簽賣身契。”張恒看到雲溪願意幫他,忙把之前的承諾說出來。


    雲溪擺擺手,道:“這事不急,現在你哥哥的情況還不清楚,還是先去看看再說吧。”


    雲溪雖然猜測他的中毒,但是也不知道中的什麽毒,不過為了防止毒擴散,雲溪還是決定盡快去幫他看看,聽說他家離這裏較遠,雲溪就讓冬菲先去雇馬車,自己先回房裏準備了一些解毒的藥丸帶著備用。


    張恒囊中羞澀,看到馬車來的時候有些尷尬的看了雲溪一眼,雲溪知道他沒錢,別的沒多說,隻說讓他給車夫指路。


    三人坐著馬車很快就去了張恒的家,他家就在青山腳下,馬車顛簸了半個時辰之後才到了青山腳下,遠遠望去這裏是一個小小的村落,有點像承烏村,隻不過比承烏村少了一麵湖。


    三人下了馬車之後又走了一會,又沿著小路走了一會才到楊平安的家,推開木質的大門,是一個小小的院落,院子裏有口井,旁邊還有一個小菜園,可能是疏於打理,裏麵的草長的都快和菜一樣高了,張恒很快推開了堂屋旁邊的一個門,雲溪也沒再多看,就跟著他進去了。


    進去之後才發現這是楊平安的房間,他麵色發青躺在一張半舊的木床上,屋裏除了一張桌子兩張椅子之外也沒什麽其他的擺設了。


    雲溪為他診脈,發現他是真的中毒了,可是具體是什麽毒她也說不清,現在毒素已經擴散,要是再找不到解毒的辦法,再過一個時辰,等到毒素擴及五髒六腑的時候,就算是大羅金仙怕是也救不了了。


    現在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毒,雲溪也不敢隨便亂用解毒丸,解百毒的藥丸倒是可以一試,可是最後的幾顆被她賣掉了,現在現做也來不及了,雲溪現在才覺得之前答應張恒救楊平安的事有些莽撞了。


    可是來都來了,隻能盡力而為了,雲溪一臉凝重的把楊平安的中毒的事,和危險的程度和張恒說了,然後問張恒知不知道他被什麽咬了,張恒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可是楊平安從青山回來之後也沒說過被什麽咬過,他也不知道是被什麽咬了。


    提到青山雲溪才想起來,當初怕蛇蟲鼠蟻咬傷,她特意給洛哥兒帶了一枚解百毒的藥丸,現在沒有別的辦法隻能把希望寄托在洛哥兒那裏了。


    他們現在就在青山腳下,想來應該知道書院在什麽位置,雲溪看到張恒站在那裏不知所措,忙道:“你知不知道青山書院在什麽地方?”


    “知道。”張恒有些奇怪的望了雲溪一眼,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問這個。


    雲溪現在來不及解釋,隻道:“現在沒時間解釋,你現在立刻帶著冬菲去青山書院,能不能救回楊平安,就看你們能不能在一個時辰內趕回來了。”雲溪說完轉過頭對冬菲耳語了幾句,讓她去書院找洛哥兒拿藥丸。


    交代好冬菲之後,雲溪又道:“事不宜遲,你們快點出發吧,我留下來想辦法阻止毒素繼續擴散。”


    張恒知道事情緊急,不再多問直接帶著冬菲往外麵跑去。


    他們離開之後,雲溪才偷偷進了百草藥園,空間的溪水可以有利於傷口的恢複,不知道能不能減慢毒素的擴散,現在也想不到什麽別的辦法,於是雲溪就舀了一些溪水出來喂了楊平安喝下去,然後到院子裏等冬菲她們回來。


    焦急的等了半個時辰之後,雲溪又進去幫楊平安診脈,看到毒素隻是擴散了一點點,她才又給楊平安喂了點水,然後才回到院子裏繼續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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