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岸的風特別大,黑色的海水被甩在礁石之上,發出轟轟的響聲,就連地麵為之戰栗。浪花濺起,至少有三四米之高。為了不被海浪吞噬,我盡量離那些紛亂的礁石遠一些。


    天太黑了,看不太清礁石那邊的情形,但我依舊想要從這些礁石之間找到線索。我抬頭看那懶洋洋地懸掛在天上的月亮,心想你就不能再亮一些嗎。


    迦南似乎看出我有些焦慮,說道:“阿明,現在著急也沒什麽用的,一時半會兒也回不去。如果這麽簡單就能回去,就不會有到了海裏就回不去的傳言了。等到明天天亮再說吧。”


    “好吧。”我有些失望地往島內走去。但我總覺得礁石上有什麽東西,可是現在那麽晚了,每個礁石之間的縫隙都不相同,一個不小心可能就要摔死。


    在島內,我們找了一塊相對幹燥的地方,點燃了篝火。我現在學會了燒烤,我就把之間在包包裏的肉串起來,放在篝火上燒。


    迦南盯著烤串兩眼放光,說道:“沒想到你居然是廚師。”


    “不是廚師哪裏來的肉餅給你吃。你知不知道商店裏買的食物都是很貴的。”我不停地翻轉著肉串,讓它能夠受熱均勻,不至於烤焦。做菜可是來不得半點馬虎,不然食物也會對你馬虎。我看肉色差不多了,就往上頭撒了一些調味料。調味料的香氣立馬向四周散去,這味道就是我自己聞了也有些受不了。


    迦南直勾勾地盯著我手中的肉串。說道:“阿明,什麽時候好啊,這玩意兒實在是太香了。我以為廚師隻會做一些包子什麽東西的。真沒想到居然還能夠做燒烤。”


    “你想吃嗎?”我瞥了他一眼。


    “當然想吃了。”


    “那……十金一串。”我獅子大開口。


    迦南原本非常愉悅的臉,刷地暗了下來。說道:“這也太黑了,我沒那麽多錢。”


    “你一個四十級的法師,居然沒錢,打死我也不相信。據說法師隨便打怪刷點兒白色的裝備都能賣不少錢呢。”


    “唉……”迦南深深地歎了口氣,說道:“我很窮,現在全身上下加起來也不超過50銀。”


    “你的錢都去哪兒了?”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50銀,我十級的時候攢了幾個金了。你隻有50銀,別開玩笑了。”


    迦南低垂著腦袋,似乎暫時對我的烤串失去了興趣。他拿了一根柴火,撥了撥篝火。說道:“我的錢都給愛麗絲買吃的了。愛麗絲她喜歡吃好吃的。我就把所有的錢都給她買吃的了。有一次她說餓。我把身上的裝備都賣了,才給她買了一隻烤雞。”


    我無奈搖了搖頭,說道:“真不知道說你白癡好。還是說你癡情好。她值得你對她這樣嗎?”


    “值得!”迦南不假思索地高聲回答,可說完之後,還沒過兩秒鍾,他就改口,低聲說道:“過去值得,她變了。”


    “或許是你的愛太猛烈,讓她無法消受。”我隻能這樣安慰他,這時候烤串也好了,我就分了一半給他。其實我知道,有些人就是相當自私的。愛麗絲把迦南對他的愛當成理所當然的。自私並且狹隘。當她不再需要迦南的時候,就將他一腳踹開。現在愛麗絲有了那個叫南山的家夥,像迦南這樣看起來就挺屌絲的家夥,她看不上了。


    迦南接過烤串之後,說了聲謝謝,不知道他是在為這個烤串謝我,還是為了我安慰他的話而謝我,我估計前者占大部分原因。


    我本以為他想起愛麗絲的事情,會很難過,食欲會減退。可看他吃烤串的速度,似乎悲傷的回憶並沒有影響他的食欲。見他吃完了之後,我問道:“現在饑餓度為0了嗎?”


    迦南點了點頭,說道:“已經完全不餓了,肉類還是相當抵餓的。比幹餅好多了。”


    “幹餅?”我不由地皺起了眉頭:“那是我一級吃的東西,又沒味兒,又不怎麽抵餓。你難不成一直吃那玩意兒。”


    “嗯,我把所有的開銷都節約下來,就希望讓愛麗絲過得好一些。我在拍賣行給她買好的裝備,在酒店給她買高檔食物。現實生活中我無法給她奢侈的生活,那麽至少遊戲要讓她滿足。”


    “沒見過你那麽癡情的。”我不由地為迦南感到惋惜:“你可以找到更好的,我相信。”


    迦南又哀歎了起來:“我以為她就是那一個,但似乎隻是我一廂情願。”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我真不是個會安慰人的人,居然連這種陳詞濫調都扯了出來。


    迦南頭枕著胳膊躺了下去,說道:“阿明,我的疲憊度都快100了,實在撐不住了。”


    “你睡吧。”我依舊坐在篝火邊,疲憊度已經90多了,卻不是很困,這讓我感到十分吃驚,難道這也是快速治療的後遺症嗎。我看著對麵的迦南,想起了血色地獄,他實在是差得太多了。


    該死,怎麽又想到那個混蛋了,這家夥不過就是個花花公子。他或許對每個女人都說過同樣的話,我不認為他有意欺騙我。對他產生感情,是我自己太愚蠢了,沒有必要責備他。


    我坐在篝火邊,看著它閃爍搖曳,這單調的動靜,終於讓我有些困了。看來篝火還有催眠的功效。我仰麵躺下,百無聊賴地看著天上非常微弱的月亮。我產生了它離我很近的錯覺,居然伸手抓了一把。等到自己做完這個動作,我不由笑了一聲,看來我真是瘋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睡著了。夢裏我見到許多熟人,還有甚至連麵都沒有見過的人,當然還有形同鬼魅的喪屍。這些玩意,總是會出現在我的夢境之中,看來除非它們永遠消失,不然就無法將它們驅逐出去。不過,在我的夢境裏頭,喪屍總不是最致命的,暗算我的人總是人類。


    哈哈哈……嫵媚兒得意而猖狂的聲音在我的腦中響起。這真是件奇怪的事情,必竟我隻見到過她得意的笑容,並沒有聽到過她的笑聲。


    “哈哈哈……”我緩慢地睜開眼睛,這才意識到,並不是夢中的人在笑,而是真的有人在笑。


    黎明,太陽尚未升起,但是已經能夠看見四周的景色。藍色的世界,黎明特有的顏色。就連周邊的樹木,地上的野草,都好像抹上了一層半透明的藍色。


    這時,篝火還亮著,不過已經有些微弱了。我看了一下自己的體力已經完全恢複,就把尚在熟睡的迦南搖醒了。


    他沒有睜開眼睛,隻是迷迷糊糊地說道:“愛麗絲別鬧,讓我再睡會兒。”


    這不爭氣的玩意兒,聽到迦南說愛麗絲的名字,我氣就不打一處來,過去給了他一嘴巴。


    “好疼!”他捂著臉,總算是肯睜開眼睛了。他見到是我,好像很委屈的樣子,說道:“你打我幹嘛啊。”


    “我打不死你,起來,我好像聽到笑聲了,你聽到了沒有?”


    迦南不說話了,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說道:“好像是有人在笑,就在礁石那邊。”


    “那還不起來,和我一起去看看。”我真想再抽他一掌,看來抽嘴巴子會上癮。


    迦南爬起來,捂著臉,說道:“阿明,你下手還真是狠。”


    我瞪了他一眼,說道:“你還有臉說,沒抽死你,我都算是仁慈的了。別人都已經不要你了,你還那麽沒出息,惦記著人家。天下女人是死光了,還是怎麽的了。”


    “是沒死光,不如你做我的女朋友吧。”迦南上下打量著我。


    我照著他的肚子,一記猛踹,咒罵道:“迦南別得意忘形,敢調戲我,你先準備好十條命吧。”


    迦南被我踹出去至少三米,他捂著肚子,非常不開心地說道:“這麽凶悍的母老虎,誰要。”


    “你再說,再說,我就把你丟到海裏喂鯊魚。還不快起來,走了。”我狠狠地瞪著這隻可憐又可惡的骷髏,惡聲惡氣地說道。


    迦南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按著地麵,爬了起來,嘴裏還不停地嘟噥著:“愛麗絲把我丟到海裏,你也想把我丟到海裏。你們女人真是惡毒。”


    我回頭瞪著他,說道:“女人惡毒,那你找男人啊。”


    “刻毒的女人。”


    “你再嘰嘰歪歪,以後你就啃你自己的手指頭吧,別想在我這裏蹭好吃的。”我往礁石方向走去,不忘威脅迦南。這家夥賤得慌,不調教,不成器。


    不過幾分鍾的時候,天又亮了一些,太陽還是沒有出來。不過,已經能夠看清海的樣子,以及這些淩亂的礁石奇特的形狀,有些像野豬的獠牙,有些像盤踞的猛獸,有些則圓潤地像雕琢過的玉石。


    我找了一塊比較高的礁石爬了上去,想要尋找那笑聲的來源。我站在高處,側耳傾聽,海水撞擊礁石的聲音不絕入耳,那麽笑聲呢,笑聲在哪裏?


    終於,在我耐心的等待之下,那種狂妄卻又帶著悲傷和憤怒的笑聲傳入了我的耳中。在那邊,對就在那邊。我往離島更遠的礁石跑去,尋找笑聲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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